第七章

  回訪沒做成，吉娃娃拒絕和人溝通，而這個木房子裡也沒有人。

  張朝陽找回毛毛，抱著它往村口大樟樹走去。

  “鏟屎官，你不做回訪啦？”毛毛和三隻土狗玩累了，這會兒很安分的窩在主人懷裡。

  張朝陽給它順毛，“回訪是一定要做的，不過這隻吉娃娃情況有點特殊，我想先去找它的主人。”

  “那你怎麽都走到村口了？”毛毛不懂。

  張朝陽笑說：“這你就不懂了，村子這種地方，村口和小店是最能聚集人的，那木房子看著老舊，應該不是年輕人住的，老年人去小店裡打麻將打牌的很少，一般不是下地就是在村口某個集中地。”

  李家村和張家村一樣，老年活動中心設在村口，走出來就是一棵幾百年的大樟樹，底下納涼的老人很多。

  張朝陽很快就混進了一群老人中，陪著嘮嗑，時不時誇一下他們的種田技術。

  年輕人這麽能聊，可不多見。

  張朝陽倒不覺得無聊，只是一直想著，該怎麽把話題引到那個木房子的人家，結果老人直接就架好梯子了。

  村子與村子之間，距離也就那麽些，基本上都認識或者聽說過。

  張朝陽點頭，“唉，我不是，我隔壁張家村，我爺爺是張寶忠。”

  老人隻想村裡的方向，“就那邊那家，和你家還有點沾親帶故的，那家兩個孩子，造孽哦。”

  末了歎了聲：“那隻狗也挺可憐的，就關在柴房裡，不吃不喝，我看著要病。奶奶你和那家老太太認識，那能帶我去嗎？我就做個回訪就好。”

  這態度，直接就熱情好幾個度。

  晚飯時候，他狀似無意的問起，“奶奶，你是不是有個表姐妹在李家村？”

  張朝陽一聽有門兒，當即就把自己去李家村做回訪的事情說了。

  涉及到孫子的工作，李翠花挺積極，她一個老太婆還能幫上忙，那就更積極了。

  “你奶是不是叫李翠花？那房子裡住著的老太婆就是你奶的表姐妹，她那兒子好吃懶做，成天就知道混日子，還有個女兒，不知道幹啥的，一天到晚都在縣城裡……前些日子回來一趟，和老太婆吵了一架，當天午飯都沒吃就走了……”

  李翠花“嗯”了聲，給孫子夾菜，“怎問起這事？”

  真是沒想到，他爺爺的名頭這麽好使，簡直就是所向無敵啊。

  張朝陽：“我爸忙，我回來看我爺爺奶奶，好些日子不見，怪想的。”

  老人認同點頭，“那是要的，養大兒子不就是老了孝順，你爸忙，你當孫子的回來也一樣……”

  一聽張朝陽說張寶忠，那老人就樂了，“你是老張的孫子啊，你爸是張建國是不？你們不是住在縣城裡嘛？”

  張朝陽順著老人的手勢看過去，嘿，這不就是那個木房子嘛。

  “這話怎麽說？他們這是……和我家還有關系？”

  其中一個老人聊得投機，這才問：“小夥子，你怎看著這麽面生，不是李家村的？”

  張朝陽抱著狗子回家。

  “唉，兒女都是債，這要是不孝順，養起來就是棒槌！”

  叭叭叭，又是一堆家長裡短。

  “成，明兒一早帶你去，那確實是我表姐妹，不過表了好幾裡了，和咱家基本上沒什麽關系。你到時候見著人就叫一聲表姨婆。”

  “哎，那感情好，我就指著奶奶您了。”

  “你這嘴巴，抹了蜜似的，趕緊吃飯。”

  第二天大清早，張家的大門被敲響了。

  張朝陽還在睡夢中，窗戶半開著，樓下的說話聲隱隱約約能聽到。

  不一會兒，李翠花在樓下喊：“陽陽，陽陽！”

  張朝陽以為是要去李家村，趕緊起床，“奶奶，我馬上就下來。”

  他穿好衣服，去洗手間抹了把臉，直接就下樓。

  路過飯桌的時候，他順手拿起一個包子，邊吃邊走向李翠花，“奶奶，我好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這就走，你大奶奶急的嘞。”

  “不是！這怎麽又和我大奶奶有關系了？”張朝陽表情疑惑。

  李翠花拉著孫子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把情況說了。“昨兒你大奶奶家母豬不是下豬仔了嘛，到昨晚上還好好的，可今早再去看，出事兒了。那母豬也不知道怎的，豬仔一個都不顧，一個勁兒的撞柵欄呢。”

  這事兒邪門，李翠花一聽就坐不住了。

  “你大奶奶要給母豬跳大神，還要去廟裡拿香灰，神神叨叨的，犯渾！”

  李翠花帶著孫子趕到，剛推開門，就聽到周月娥要去廟裡。

  她直接喊了聲，“去什麽去！求神拜佛有啥用，那母豬菩薩還能管嘍！”

  “那怎辦，母豬這瘋樣兒，我們也不敢靠近，誰知道……”

  “讓陽陽去，你忘了昨兒是誰幫著母豬接生的？陽陽是獸醫，他懂這個，比你拜菩薩好。”

  李翠花話音剛落，後腳張寶忠也過來了。

  他直接就和張寶來說道：“你們別瞎胡鬧，還以為老社會呢，要相信科學。陽陽是獸醫，讓他給母豬看看。”
    周月娥沒了主意，望著一家之主。

  張寶來沉吟一會兒，點頭答應，“那成，讓陽陽先看看，趕緊的，這就過去。”

  張朝陽被四個老人推著，就這麽去了老房子那邊。剛走近，就聽到母豬一聲聲難受的低哼。

  再仔細聽，還有撞擊的聲音。

  張寶忠讓其他三人在外頭等著，自己陪著孫子走進去。

  果然，那母豬發瘋了，一下一下撞著柵欄，不要命似的。

  “陽陽，這瘋病能治嗎？”張寶忠看著情況不太妙，不由擔心。

  張朝陽只看了眼，回頭說道：“能不能治，得先進去看情況，爺爺，你先出去等著，別一會兒豬發瘋了傷著你。”

  “你還進去？那母豬要是撞你怎辦？”張寶忠不放心。

  張朝陽搖頭，“我是獸醫，對付動物我自有一套辦法，爺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好不容易把人哄出去了，再回來，張朝陽直接詢問情況，“豬大姐，你這什麽情況？”

  “疼，疼死了！”

  “好漲，我難受死了！”

  母豬不撞了，開始在豬圈裡亂轉，嘴巴裡碎碎念。

  張朝陽聽了個模糊大概，心有猜測，等進去給母豬做完檢查，更肯定了。

  母豬堵奶了！
  “昨天生完小豬仔，有馬上進行哺乳嗎？”張朝陽詢問情況。

  母豬整個難受，聽到這話隻說：“喂了一些，沒喂全乎，生完就累癱了，哪有力氣喂奶……”

  張朝陽走出豬圈，四個老人直接圍上來。

  周月娥最關心，“陽陽，怎樣啊？”

  “大奶奶，母豬這是堵奶了。”

  “堵奶？”

  張朝陽點頭，“就是產後漲奶，堵住了，乳腺不通。”

  想了想，又說：“可能還有炎症，母豬[rǔ]頭周圍，我觸摸到有硬塊。”

  周月娥懵逼臉，聽說過人生完堵奶的，沒想到母豬也會？

  “這、這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兒啊。”周月娥犯難，“母豬堵奶怎辦？也跟人一樣，那我也不會辦啊！”

  李翠花就乾脆了當了，“你擔心啥，這事兒直接交給陽陽辦。堵奶而已，讓陽陽幫著擠一擠就行了。”

  “不是！”張朝陽沒反應過來，“奶奶，你這話什麽意思？”

  李翠花白了眼，“你是獸醫，母豬堵奶了，當然得你來擠奶。擠出來通了，不就不堵了嘛，我們都是門外漢，沒你手法了當。”

  專門的獸醫在此，而且已經看出病症來了，李翠花又把孫子的本事吹得天花亂墜，張寶來和周月娥就安心了。

  “陽陽，那就拜托你了。我給母豬煮些下奶的飼料去。”

  張寶來和周月娥走了，李翠花還得回家收拾，拉著張寶忠一起回去。

  “奶奶！”張朝陽被扔在豬圈，完全是懵的。

  邊上，毛毛在歡快的轉圈圈，“鏟屎官，你趕緊去給母豬治病，一會兒我們還要去李家村呢。”

  張朝陽一臉鬱悶往回走，進了豬圈，就對上兩頭豬四隻眼睛。

  “後生，你趕緊啊，我家花花難受死了。”公豬在一旁焦急，“豬崽子們都沒奶吃了。”

  張朝陽：“……可是，這個事情吧……我一個男的……”

  母豬哼唧兩聲，“哎喲喂，你這後生臉皮怎這麽薄呢，昨兒都幫我接生了，現在幫我擠奶而已，你還羞呢！”

  “我都沒不樂意，你一個當獸醫的，怎這麽沒用。”母豬不滿瞪了眼。

  毛毛在一旁跳著，汪汪兩聲，“鏟屎官是單身狗。”

  公豬頓時恍然，“難怪呢～”

  張朝陽：“……”

  單身狗招誰惹誰了！

  猶豫再三，最終理性戰勝感性，既然選擇當一名獸醫，那就必須接受各種各樣的奇葩事情。

  不就是給母豬擠奶麽，有什麽大不了的，指不定以後還有更多其他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張朝陽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這才跨進去，這一次，他給母豬做了個更詳細的檢查。

  炎症的情況不嚴重，更多的是產後脫力，營養不足導致的。

  “我先給你按摩，試著看看能不能下奶，乳腺脹痛的情況要是緩解不了，我再給你打消炎針。”

  張朝陽在大學裡，還真學過怎麽給母豬產後護理，這一套手法不僅適用母豬，母牛母羊等等家畜動物，都是一樣的。

  不過，他是第一次真實在動物身上操作，又是一頭把他當後生的母豬，整個就尷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