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唉，這手法不錯，不那麽疼了。”

  “哎喲哎喲，你這後生不禁誇，下手沒個輕重。”

  “這邊，怎能偷懶呢，趕緊的別墨跡，我的豬崽子都等著吃奶呢。”

  張朝陽認命蹲在一旁，盡心盡力給母豬做按摩，時不時地，還要顧及著朝他奔過來的小豬仔。

  “別急啊，我還沒按摩完，等徹底通奶了你們再吃。”

  張朝陽好不容易趕走一隻，沒一會兒又跑過來一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有特殊的親和力，這群小豬仔就喜歡圍著他。

  第一輪按摩結束，張朝陽整個人脫力了，兩手發抖，額間冒汗。站起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暈。

  周月娥提著豬飼料進來，看到堂孫子這模樣，嚇壞了。

  “哎喲陽陽！你怎了這是？”

  小豬仔也吃豬飼料，但是吃的不多，還是得靠母豬喂。

  張朝陽不明所以，直到了李家村，瞧著狗子從自己懷裡直接跳下，奔著那三隻土狗去了。

  “那……”

  張朝陽乾脆說道：“我去趟鎮上，買了回來再和大奶奶你說，另外母豬堵奶的情況，以防萬一，還是得打消炎針。”

  張朝陽吃了三個肉包，又把一碗稀粥喝完，這才感覺胃裡充實舒服。

  “陽陽，怎樣，通奶了嗎？”

  “消炎針的事情我來辦，加強營養片我去買，下午我再給母豬按摩一次，大奶奶你放心。”

  張朝陽說了下情況，想到什麽，又叮囑道：“大奶奶，你在豬飼料裡加點益母草，這東西村子裡有，拿新鮮的就好，混在裡面給豬吃，能通奶。另外在飼料裡加一些鈣磷，能夠提高母豬的免疫力……”

  “別急，噎著怎辦，我去後院摘點菜。”李翠花起身離開了。

  他這才明白，自己整個就是工具人。

  張朝陽緩了一會兒，衝著搖頭，“我沒事，大奶奶你來喂豬？”

  這些豬崽子長大了，能賣好多錢呢。

  “趕緊吃，吃完了我帶你去李家村。”李翠花見孫子下來，就把重新加熱的肉包子推過去。

  “鏟屎官，你吃飽了麽，奶奶在等你了。”毛毛從外面跑進來，激動極了，“快點快點，咱們趕緊出發。”

  早上出門就吃了個包子，還不夠塞牙縫的。

  給母豬按摩真是個體力活啊，每一個都得按摩到位了，整整十二個……

  張朝陽回到家裡，趕緊去洗澡，等清洗乾淨後，肚子已經餓的不行了。

  “昨兒沒吃多少，我瞅著就是吃的不夠，奶出不來。”周月娥打開柵欄門，把豬飼料倒進去，看著十幾隻小豬，笑的滿臉褶子。

  “慢點慢點，加什麽東西？”周月娥聽得迷糊。

  她滿眼的高興，瞧著孫子這麽有出息，心裡樂開了花。

  一想到下午還得再來一次，張朝陽就有點哆嗦。

  人家四隻狗有約呢！

  李翠花帶著孫子進去，沒一會兒找到木房子的主人，是個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有點駝背。

  “誰啊？”老太太聽到腳步聲，轉過來一看，“翠花啊，你怎來了？”

  “地裡剛長出來的豆角茄子，我摘一些給你送來。”

  李翠花把人扶著，到了堂屋外頭，一並坐在竹椅上。她也不介紹孫子，就和老姐妹開始嘮嗑，張家長李家短的……

  “我聽說你女兒回來過了？”李翠花慢慢問到點子上。

  老太太一聽，笑容垮下去一半，“回了，沒多少工夫又走了。”

  “怎回事？這一年到頭的，總見不著人。”

  “可不是，比那混帳還不如，好歹那混帳兒子還十天半個月的回來一趟，她倒好，家裡門都不知道朝哪兒開了……”

  “剛進來時，我怎聽到狗叫聲？又養狗了？”

  “縣城裡帶回來的，嬌貴的很，好些天不吃不喝了……”

  事情聊了大概，感情也聯絡了，李翠花這才把身後的孫子推出來。

  “這我孫子，陽陽，他小時候你還抱過咧。”

  張朝陽趕緊上前，衝著喊：“表姨婆好。”

  老太太眼睛眯起看了會兒，點頭，“挺好，小夥子壯實，和他爸一樣。”

  “陽陽大學剛畢業，當獸醫呢，說是幫著醫院做回訪，就是給那些動手術的寵物做記錄，小雲的那隻狗也在他們醫院做過手術，這不就到村裡來了。”

  回去的時候，張朝陽拿著到手的電話號碼，滿意了。

  “怎麽樣，事情還順利吧？”李翠花扭頭問了句。

  張朝陽趕緊豎起大拇指誇，“奶奶！您是這個，孫子我就指望您嘞！”

  “那可不，以後有啥事就和奶說，奶一準兒幫你忙。”

  張朝陽回家後，趕緊給吉娃娃主人打電話。

  好不容易打通了，還不等他自報家門，對方就掛了。

  張朝陽又試了幾次，都是差不多的情況。無奈之下，他只能給對方發信息。
    【你好，我是張朝陽，欣欣寵物醫院的獸醫，給狗狗做術後回訪。如果您有空，方便聯系一下嗎？】

  【實在不好意思，之前您預留的電話打不通，新號碼是我向表姨婆要的。我奶奶是李翠花，隔壁張家村的。】

  想了想，張朝陽還是把自己另外一層身份說了，好歹沾親帶故的，對方總能給他些面子吧？

  果不其然，下午兩點，對方回信息了。

  【周二中午我有空，到時候我會聯系你。】

  沒頭沒腦一句，其他再也沒了。

  張朝陽也不急，反正這事情算是有交代了。

  回訪的事情解決了，張朝陽帶著狗子去鎮上，買了營養片，又拿著獸醫執業證去獸醫站配了消炎針。

  回去之後，營養片交給周月娥，仔仔細細說了具體用法。

  張朝陽：“大奶奶，我吃完晚飯就得回去了，母豬的產後按摩還得繼續，接下來幾天得您自己來了。”

  周月娥急了，“這我也不懂啊。”

  “我一會兒還得給母豬按摩，您在旁邊看著，很容易上手。”

  周月娥直擺手，“我老太婆眼睛都花了，哪會這個。”

  張朝陽：“……那要不，讓大伯母來？”

  周月娥直接哼了聲：“她那眼睛還不如我呢，那大粗手，還不得把母豬揉搓了皮去。”

  “額……”

  最後，定下的人選是張苗苗，張家的小孫女。

  “堂哥，我跟你去學。”

  張苗苗一臉興奮，急衝衝跑到張朝陽身邊，手上還拿著筆記本和筆。

  張家兩家經常走動，張朝陽和家裡的幾個堂兄弟姐妹關系還不錯，不過不限於張苗苗。

  張苗苗今年高二結束，九月份開學就高三了，比他小五歲，和他的姑姑那幾個孩子才玩在一起。

  “你奶奶怎麽讓你來了？”

  張朝陽一臉鬱悶，好好一個女孩子，學什麽母豬產後按摩啊！

  這讓他如何教得下手？
  張苗苗卻是神秘兮兮的，湊近了，嘀咕道：“堂哥，我主動和我奶奶說的。我偷偷告訴你，我高考完了，也報獸醫專業。”

  小姑娘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眼睛眨啊眨的，閃著細碎的微光。

  張朝陽愣住，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女孩子，竟然想報獸醫專業？
  “你確定？學醫本來就不容易，學的還是獸醫……你媽不答應吧？”

  張苗苗鬱悶點頭，“可不是，我就提過一嘴，她就罵我沒出息。她想讓我考師范，畢業了當老師，說是鐵飯碗，還有寒暑假，以後找男朋友還方便。”

  “我簡直了！我還沒高中畢業呢，她就想那麽遠了。當老師，她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真是！”張苗苗一路念叨。

  等到了豬圈，瞧著母豬躺在那裡，小姑娘眼睛刷一下亮了。

  “堂哥，我能上手嗎？母豬堵奶是不是，我特意上網查過了，讓我試試吧？”

  這積極勁兒，沒誰了！
  張朝陽帶著人進去，示范了一遍，剩下的就交給張苗苗了。

  小姑娘手生，按摩手法不到位，母豬哼哼唧唧難受。

  “哎喲，怎讓苗苗來了，疼死我了。”

  “你這後生偷懶，還欺負苗苗，我一準兒和老太太告狀。”

  張朝陽走到邊上，小聲嘀咕，把事情解釋了一遍。末了說：“我一會兒回去了，以後給你按摩的都是苗苗，她學的還不錯，一兩次後就不疼了。三五天通奶順暢了，就徹底沒事了。”

  母豬哼唧兩聲，勉為其難接受了。

  對於自家小主人，它的接受度還是挺高的。

  而且張苗苗小姑娘特別愛笑，聲音又甜又脆，事後還給它拍拍，溫柔極了。

  “真不錯，苗苗是個好苗子，等她當獸醫了，我就有福了。”

  公豬在一旁哼哼：“花花你想啥呢，等苗苗當獸醫，咱都老了，你哪還會生豬仔。”

  “也是，老了就養老了，和老太太一樣。”母豬點頭。

  農村裡的母豬，負責生豬仔，主人家一般都舍不得殺，最後負責養到老死，也算全個情分。

  張朝陽聽著母豬一邊喂奶一邊暢想老年生活，也是醉醉的。

  這年頭，豬也蠻有理想的。

  分開的時候，張苗苗叫住張朝陽，“堂哥，你大學那些專業書還在吧？”

  “嗯，在呢。”

  “那你都留著，等我高考完，我借來看。”

  張朝陽對此不太看好，家裡父母那一關，不容易過呐。

  不過，他也沒打擊人，笑著答應了。

  “行，都在家裡呢，等你高考完，隨時都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