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一上班，張朝陽去找關欽匯報工作情況。

  “關醫生，以上是這半年所有回訪工作的記錄，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另外還有一個回訪，狗狗的主人約定是明天中午再聯系。”

  該交代的主動交代，省得到時候被內涵。

  張朝陽：“我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狗狗主人明天聯系我，我做好記錄會再補上去的。”

  關欽：“……”

  憋了一肚子的牢騷，頓時沒處發了。

  看著眼前那雙真誠炙熱的眼睛，他要是再找茬，有點說不過去。

  關欽當下點頭，“做的不錯，這事情我記著，你的表現我會和主任說的。”

  “關醫生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麻煩關醫生帶我上手，如果有哪裡做的不好的，你隨時指出來。”

  “是小張啊，進來。”

  張朝陽挺驚訝，“何主任不是說下個月才走嗎？”

  “你還不知道吧？李醫生剛辦完辭職手續，人這就收拾東西要走了。”

  徐曉燕在寵物醫院只是負責後勤，但是架不住機靈，又長著一張愛笑的臉，聽到的小道消息賊多。

  從辦公室出來，徐曉燕衝著張朝陽招手。等人走上前，小聲湊過來八卦，“怎麽樣，挨批了沒？”

  李越卻是不在乎，“大學剛畢業都這樣，乾幾年就都學會了。做咱們這一行，專業技能可以後天慢慢積累，但真心熱愛卻難得。”

  兩人笑眯眯的各自打哈哈，究竟有幾分真心，也就自己心裡知道。

  李越想起來當初面試張朝陽的那天，小年輕一走進寵物醫院，直接就被寵物室的貓貓狗狗吸引了，隔著老遠的笑眯了眼，衝著揮手打招呼。

  “那可太謝謝關醫生了……”

  “一把手？”

  徐曉燕迷之微笑，“不是你一定得挨批，是關醫生一定得擺架子，不然怎麽顯現出他一把手的地位？”

  說著一頓，聲音自覺降低兩個調，“聽說獸醫站今年還有培訓崗位，集訓回來就能評職稱，李醫生想趕上趟兒呢。”

  張朝陽一臉不好意思，“那時候緊張，還說錯了好多專業知識，鬧了不少笑話。”

  張朝陽進去，順手把門帶上，他一邊幫著李越收拾，一邊閑聊。

  而且基本上保真！
  張朝陽對李越的印象不錯，至少比關欽要好，人現在要走了，怎麽說也得去送別幾句。

  李越埋頭整理東西，乍一聽到年輕男人的聲音，抬頭一看，就笑了。

  他走去李越辦公室，在門口敲了兩下門。

  “好說，以後碰到手術，看著合適的，就叫你。”

  徐曉燕：“獸醫站那邊人員緊缺，問李醫生能不能立即上崗，那可是事業單位，李醫生老獸醫了，一過去就能上手。”

  張朝陽：“我就一定得挨批？”

  “李醫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要走了，當初我剛進寵物醫院，還是你給我面試的呢。”

  面試等待時，也沒閑著，幫著後勤搬東西，時不時逗逗寵物。

  他就在茶水間看著，張朝陽對寵物的喜愛，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他真的很喜歡小動物。

  即便前面有比他面試成績好的，但衝著這份熱愛，他把人定下來了。

  李越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筆記本，“這是我在寵物醫院這麽些年的工作記錄，裡面有我初入職場遇到的困惑和問題，也有一些小手術的具體操作指南和術後注意事項，還有各類寵物的一些摘要……”

  李越拍了拍筆記本，“等到獸醫站，新的工作環境，這些也用不上，留給你吧。”

  張朝陽有些受寵若驚，這對一個獸醫來說，可是無價的財寶啊。

  天知道，就主任讓關欽帶他上手，人還不情不願的。李越這就把整本經驗都送給他了？

  “李醫生，這怎麽好意思，我這……”

  “你好好乾，也算我這筆記本發揮點余熱了。”

  “李醫生，我幫你把東西搬出去。”

  張朝陽笑容真切，乾脆收下。臨走前，他主動厚臉皮，互相加了微信好友。

  中午休息，張朝陽拿著筆記本去病房，準備翻看李越的工作記錄，順便照看下幾只動了手術的寵物。

  哈士奇在一旁杵著，也不休息，時不時把腦袋探過來。

  那麽大一隻毛茸茸的腦袋，還帶著粗粗的喘熄聲，隻把張朝陽鬧得沒脾氣。

  “大花，好好睡午覺。”

  哈士奇歪著頭，哼哼唧唧，“不困，狗子都好啦。”

  “好了也休息，睡不著就安靜趴著。”張朝陽環顧四周，哼聲：“你瞅瞅它們，哪個像你這樣，再說了，漢字你又看不懂。”

  使勁的往他這邊鑽，不知道，還以為它能耐大的都懂中文了。

  哈士奇一臉鬱悶，抬起爪子就往筆記本上撓，張朝陽眼疾手快，趕緊把他的寶貝收起來。

  “大花！我警告你，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家，別亂霍霍。”

  “我沒……”
    “這是第幾次給你換床單了？你說說，你都咬壞幾張床單了，虧得床架子是鐵的，不然一隻床腳都得給你咬沒了……”

  張朝陽叭叭叭念叨，控訴狗子這幾天的胡作非為，要不是孫超給的護理費足夠，這拆家小能手，早就被轟出去了。

  “我都在這裡待四天了，我鏟屎官還不來接我。”

  “我哪有拆家，我就牙癢癢，想找個磨牙棒而已，我的指甲長了，磨一磨也是應該的嘛，你家醫院的床單質量真差，我一爪子就破了。”

  嘿，還惡人先告狀！

  得虧他家裡養的不是哈士奇，不然每天非得血壓飆升。

  筆記是看不下去了，未免打擾到其他寵物休息，張朝陽乾脆帶著狗子去後院。

  這裡有一塊專門的活動場所，地方不大，但是可以玩的東西挺多。

  張朝陽：“你的傷口剛愈合，切記動作太大，小玩半小時。”

  哈士奇這種生物狗種，就是精力太旺盛，每天都得讓它發泄，沒勁了自己就安分了。

  夏天天熱，張朝陽不想陪狗子一起曬，待了十分鍾就轉回去了，打算灌杯冷水再回來。

  結果剛走到茶水間，就聽到活動場一聲嗷嗚。

  他不敢耽擱，轉身往回跑，結果就看到，那麽大一隻狗子，卡在大鐵門的兩條杠中間。

  頭過去了，身體過去一小半，露出一個大屁股，還有毛絨絨的大尾巴。

  哈士奇聽到腳步聲，嗷嗷直叫喚，“醫生，救命！狗子被卡死了。”

  張朝陽走過去，兩手比劃，一臉驚呆，“你那麽大一隻，怎麽過去的？”

  哈士奇理所當然的語氣，“剛才那麽大一隻肥貓，它鑽出去了，狗子我這麽苗條，怎麽可能過不去！”

  張朝陽：“……”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身材有什麽誤解？
  還有，“貓是液體動物，你是嗎？你一隻狗學什麽貓啊你！”

  哈士奇：“那我想回家嘛，我想鏟屎官，嗚嗚，我再不回去，家裡都沒我味兒了。”

  它要趕緊回去，把家裡所有地方都標記上自己的味道，還要把鏟屎官親一千八百遍，讓他打滿狗子的烙印！

  張朝陽服氣了，真的服了。

  歎了聲，認命的開始把狗子往後拉。

  拉了十來分鍾，狗頭紋絲不動，卡的牢牢地。

  張朝陽叫來徐曉燕，又找來王城，三個人用盡各種辦法，都沒能把它從門欄裡拉出來。

  徐曉燕：“我以為這狗子只是看著胖，沒想到是真胖，毛裡面這麽多肉，卡結實死了。”

  哈士奇：“你才胖，你全家都胖，狗子這麽苗條的身材，你純粹是嫉妒。”

  王城：“潤滑劑也用了，還是不行，這麽一直卡著，到時候主任知道了，得挨批了。”

  哈士奇：“那肯定是你們伺候狗子不到位，狗狗這麽可愛，怎麽可以欺負狗狗。”

  “……”好聒噪的狗！

  張朝陽想了會兒，最後去工具房拿了兩個扳手，一個自己拿著，另一個給王城。

  “我們一人一邊，把鐵門欄弄開一些，徐曉燕你到時候把哈士奇拉出來。”

  三人配合的挺好，但是正主兒卻不配合，一個勁兒的鬧騰。

  “疼疼疼！疼死狗子了！”

  “張醫生，你鉗我毛了。”

  “嗷，別拉我腿，傷口崩掉啦！”

  哈士奇嗷嗚嗷嗚直叫喚，一聲比一聲淒慘，直接驚動了何孟來。何孟來午休被吵醒，帶著起床氣聞聲而來，就看到三個人一隻狗，一副詭異的畫面。

  尤其是中間那隻哈士奇，後面兩條腿來回蹦躂，時不時跳高，和馬蹄子一樣往後踹，看的人那叫一個匪夷所思。

  “你們在幹什麽？”何孟來大喝一聲。

  幾人面面相覷，張朝陽直接站起來，“何主任，是我的責任。我帶狗狗出來溜達，一時沒照看住，讓它卡門欄裡了。”

  他看了眼身邊兩個人，解釋：“他們是好心過來幫我的。”

  “那趕緊拉出來啊。”何孟來語氣不爽，“大中午吵吵的，鬧的整個醫院上下都知道，想通報批評？”

  “可是主任，拉不出來。”

  徐曉燕一臉無語，“這狗子勁兒賊大，踹了我好幾腳，疼死我了。”

  王城跟著點頭，“張朝陽和我一用力，它就叫喚，我們鉗門欄呢，一動它就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合夥想弄死它。”

  “嗷嗚——”

  哈士奇配合的叫喚一聲，兩隻藍色的大眼睛瞅著最前面的地中海老男人，委屈巴巴。

  “主任，他們欺負狗子，狗子好可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