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葬一行？”

  林霧被問的措手不及。

  顧堂章頷首。

  林霧愣了下，不太明白說的是池仰芝的事，為什麽要在這時候提起殯葬一行。

  不過她還是順著道：“此先我與黑市五行來往時，鮮少與殯葬一行來往，對其了解不深，只知道他們行事低調，鮮少露面。真正有接觸是在幾個月前，我在查一些事的時候查到殯葬一行上，並發現其行主竟然是和我有點過節的冷霖鋒。”

  “冷霖鋒此人就很古怪，明明是北城冷家的少爺，從小到大一直長在北城，基本上沒有和黑市有聯系的機會，按理說不應該是殯葬行主。因為據傳聞殯葬行主一直身在嶺南。不過他三年前出過此車禍，恢復後不顧所有人阻攔去了趟嶺南，從那回來後性情大變。”

  “因而我有懷疑過，真正的冷霖鋒沒能從嶺南回來，是殯葬行主冒充了冷霖鋒的身份。但也沒有證據證明其真實性，冷霖鋒本人也對此語焉不詳。”

  後來發生了太多事，她也顧不上冷霖鋒，就一直沒再往深裡查過。

  顧堂章聽她說完，道：“還有呢？”

  “？？”

  林霧不是很能get到他的意思，道：“顧總指哪方面？”

  顧堂章遂提醒：“他們和霍家人有關的部分。”

  林霧微愣，立刻想起來一些。

  “冷霖鋒在為霍家人做事。”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很仇視其他四行，和其他四行有過什麽恩怨，而他本人是那恩怨下的受害者。”

  這是林霧以前聽冷霖鋒說的。

  後面她告訴給了程漫，由對方去查，但也因為發生的事太多，將此事給拋之腦後了。

  如今一想，林霧覺出其中的奇怪了。

  冷霖鋒如果是真的殯葬行首，那他和霍家人應該是有過節的，畢竟當年殯葬一行裡也有不少人折在“511”案中。當初唯二能回來報信的隊員也死於霍家人之首。

  就憑這個，冷霖鋒和霍家人便立場對立。

  然而他卻幫霍家人……難道他真的是冷霖鋒本人，不是在嶺南的那個殯葬行主，只是在去嶺南之際因某種機遇成了新任殯葬行主？
  顧堂章呢喃了遍冷霖鋒的名字，“如果他是北城冷家的少爺，那他和其他四行不會有恩怨。但他有，說明他真的是殯葬一行的人。不過他不一定是殯葬行主。”

  林霧被這話給說迷糊了，“什麽意思？”

  顧堂章道：“霧霧，你既然知道他和其他四行有恩怨，那你知道是什麽恩怨嗎？”

  林霧搖頭。

  顧堂章歎道：“這樁恩怨，說來確實是其他四行對不起殯葬那行。不，準確的說，是對不起十八年前當任殯葬行主一家。”

  林霧問：“發生了什麽？和池老師又有什麽關系？”

  顧堂章回憶著道：“這也和‘511’案有關。當年遠赴海外的那支隊伍沒有回來，最開始，京中五組和黑市五行的人都很忿然不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殯葬一行也是，當時那行去的人是行主的親弟弟，他們兄弟倆感情甚篤，堅持要找回人來。”

  “沒多久，他們還真找到了一個線索，發現在嶺南腹地深處，有行主親弟弟的蹤跡。行主得知後要親自去，其他幾行卻因失望太多次，漸漸不再堅持找人了而不信那線索是真的。”

  林霧微怔，心說這線索可能還真就是真的。

  因為當年那批隊伍確實沒有全軍覆沒，殯葬前任行主的親弟弟應該就在還活著的人中。

  “殯葬行主最後就親自帶人去了，在嶺南腹地深處九死一生，雖然沒有找到人，卻真的找到了很多實證，能證明他弟弟確實去過那裡，盡管此事很不可思議，好歹是個希望。同時，也發現了其他幾行的人的蹤跡。這時，其他幾行之人才勉強信了，主動派人增援殯葬行主，要合力找到人。”

  “然而，他們還是沒有收獲，並且後面發生了一件讓人驚愕之事。”
    顧堂章微微歎氣，似乎也很扼腕。

  他道：“他們在尋找途中出了意外，中了當地一種劇毒。當時去的不止殯葬行主本人，還有其他幾行的骨乾精英。一旦折了，對五行是致命性損失。因而當時那些人竭力尋找解救辦法，卻都沒有找到，人員接連折損。最後是殯葬行主找到了，解救了他以及剩下的寥寥幾人。”

  “因那次損失太過嚴重，他們放棄了再找人回來。可回來沒多久，其他四行竟然在殯葬行主那裡發現了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完全可以解他們當時在嶺南種的毒。”

  林霧問：“是殯葬行主帶回去嗎？”

  顧堂章搖頭：“和殯葬行主一起的人說，沒有見到殯葬行主往回帶東西，那東西便是早就存在於殯葬行主家中的。而他們在嶺南解毒時，好巧不巧的，也是殯葬行主先找到了唯一的，且很少的解毒之物。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就讓其他幾行有了個念頭。”

  林霧秒懂：“他們莫不是懷疑殯葬行主是故意的？”

  “不錯，他們懷疑殯葬行主是想借此折損其他幾行的精英骨乾，好一家獨大。”顧堂章道，“因為‘511’案中，五行都有損失，殯葬一行的損失卻比其他四行重些。但其他四行在嶺南折損後，殯葬一行就是最突出的了。”

  “因此，其他四行極為憤怒，找上殯葬行主算帳。殯葬行主一家說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家中為何會出現那東西，他們是不知情的，但其他四行的人不信，逼殯葬一行自斷人手和賠償，殯葬行主也不肯答應。”

  顧堂章喟歎道：“那天，是其他四行第一次一起找上殯葬一行，也是最後一次。也那天的那場對峙最後演變成了激烈的衝突，雙方沒有談攏，其他四行合起夥來對付殯葬一行。僅一夜，殯葬行主滿門都沒了。”

  林霧微愕。

  顧堂章補充道：“也是自那件事後，殯葬一行剩下的人不肯再居於京中這帶，退到了嶺南那邊。所以你才會聽說殯葬這些年的行主一直在嶺南。”

  林霧問：“他們既是對殯葬一行動手，又為何還留了活口，讓剩下的殯葬門人在南方發展壯大？不怕日後被報復嗎？而且這件事聽上去是殯葬行主對不起其他四行，為什麽方才卻說是其他四行對不起殯葬一行？”

  顧堂章解釋道：“這種事情，有點腦子的當然會想到報復的後果和留活口的嚴重程度。而其他四行也不是沒想過斬草除根，他們又不是什麽大善人。”

  “只不過，就在他們全滅口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

  “那時一夜過去，殯葬一行出事的消息終於傳開了，道上都很震驚他們突然對殯葬一行下手。打聽了下情況後也覺殯葬一行像是自作自受，便沒有管。”

  “而那天早上，就在其他四行要全滅口的時候，有個人出現在了黑市，攔下了他們。”

  說起這個，顧堂章有些唏噓。

  “那個人出現後說，出現在殯葬行主家中的解毒之物，確實不是殯葬行主本人弄的，而是他受人之托送的，和殯葬行主沒有絲毫關系。”

  林霧眼皮子一跳，“所以當時殯葬行主一家確實是無辜枉死的？”

  顧堂章點頭，“是啊，其他四行下錯手了。但是那麽大的事情，他們怎麽可能會認自己錯了？要真認錯了，那麽大的罪行可沒有辦法收場。所以當時四行是有人提議，將錯就錯下去。他們對來的那人也起了殺心。”

  林霧皺眉。

  顧堂章道：“但他們晚了一步。那人在來之前，已經把消息傳開，有相當一部分人知道了。殯葬行主昔日之交也終於站出來，保下了那人。可其他四行也不願意認，最終經過幾次談判，有了如下結果。四行放過殯葬一行幸存之人，但此人也得壓下殯葬行主一家的消息，不得再追究，說是他們行中骨乾精英因殯葬行主而死是真的，他們也很吃虧。”

  林霧：“…………”

  “也許是殯葬一行元氣大傷，剩下的人無力和其他四行抗衡吧，最終也就應承下來，離京去了嶺南。那之後，殯葬一行和其他四行更是離心，平素不往來不說，也常常暗中針鋒相對。”顧堂章道。

  林霧以前對黑市那四行的印象還行，此時陡然知道這些，直接面無表情，不知說什麽好。

  所以冷霖鋒指的有仇就是這個？

  他就是當年殯葬一行幸存的人，其家人在那夜的衝突中死在了其他四行手裡？
  那他是怎麽從門人之後變成行主，還成了北城冷家大少爺的？
  不對，這不是目前要緊的事。

  林霧看向顧堂章，目光一深：“我不知道這些過往，程漫他們也不知道，足以證明這些事當年被壓的很好，沒有傳揚出去。那顧總你是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的？那個時候，五族和黑市不是已經因為‘511’案不往來了嗎？你就算能聽到風聲，也不至於能將五行秘事打聽的那麽清楚吧。”

  顧堂章默了默，“因為這件事情，和你媽媽有某種程度上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