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顧堂章是真的不了解。

  因為知道林霧的存在後太興奮，顧堂章完全沒有心思分給其他的事，也就還沒來得及問顧承柏和顧世卿這月來同林霧都具體發生了什麽。

  林霧本人對顧堂章問的也沒多麽詫異。

  他們要談論的池仰芝的出身和霍家人、地下城都有莫大的關系，或許其中的隱情，嚴重到可能會將人扯進極深的漩渦。那顧堂章在決定要不要告訴她之前，先探清楚她的口風，也是情理之中。

  她在腦海裡梳理了下目前得知的全部信息，緩緩開口：“很多。我自認為，目前和他們有關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最早引人注目的，應是‘511’案，那就從這個案子說起好了。”

  她語氣淡淡：“當年京中五族年輕一輩裡，是顧家的顧堂章，也就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先知道了地下城的存在，然後找上了薄家的薄青城，幾經勸說得到對方支持。他們二人一同上報提案，上面同意，從其他五組和黑市五行裡挑選出不少有頭有臉的年輕天才，組成一支隊伍，遠赴海外，為的就是去尋找這所謂的地下城。”

  “然而這個過程險象迭生，這支隊伍沒有生還回來，便是派了眾多人去搜尋，也毫無收獲。後面上面就封禁了這個案子，僅有少數人諸如顧家和薄家還在暗中搜尋當年之人。”

  “關於‘511’案的這些始末，我說的對嗎？”

  顧堂章望著林霧的眼神有些奇異，他頷首。

  林霧繼續道：“不過這也只是當年經事人眾所周知的內容。那些人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比如地下城的存在最初是從顧家流出的。”

  “十八年前池老師原因不明前往北城，受刺殺而難產，活下來後說起地下城，你們才開始找，這才有了後續的‘511’案。我猜，你們那時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五族和五行的任何人。”

  顧堂章頓了頓，也點頭：“不錯。”

  林霧又道：“那些人也不知道，其實當年遠赴海外的兩支隊伍，並沒有全軍覆沒，至少有一男一女活了下來，且遇到了霍家人，而且他們都有各自意想不到的遭遇。”

  “其中那名女隊員流落到了地下城附近，耗時數年逃生後回國，本想將當年的事上報，卻意外被應該是兩撥人給盯上。又不得已將地下城之事告知給了一個叫石鷹的毒梟，也被霍家人盯上。最終殞命。”

  “但她留下來了兩樣重要物件，其中一個就是你們所知的在第九碼頭的佛頭，它正是地下城裡的物件，上面暗藏秘密。女隊員死後，它流落到了霍家人的手中，又在霍家一次意外中被人攜帶出逃，才流落到你們手中。可至今也回到霍家人那裡了。”

  顧堂章面上流露出一絲錯愕。

  女隊員和佛頭的這些事，他確實是第一次聽說。

  “她帶的另一樣東西是什麽？”他問。

  “能夠進入地下城的辦法——一樣紋身。她知道這個紋身的製作方法，以及查證紋身真偽的方法。”林霧說。

  話落，顧堂章的雙目微亮，閃著精光。

  林霧故作沒注意到，道：“而另一個活下來的男隊員，也被霍家人抓住，被關在第九碼頭下用作紋身實驗的對象——沒錯，霍家人已經利用第九碼頭作遮掩，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做了兩年的紋身實驗。”

  “哦，他們做實驗的人員，都是從各地搜羅來的。比如前面在北城暗裡和各大門族來往，名正言順的要來他們的人用。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成功。”

  顧堂章的臉色頓時黑似鍋底。

  這簡直是對他顧家的挑釁！
  他們和霍家人暗裡做對手那麽久，到頭來不僅被擺了一道，還替霍家人庇佑司徒家那麽久，給霍家人做紋身實驗打掩護，以致無人發現霍家人的所為！
  顧堂章問：“這個男隊員現在還活著嗎？”
    林霧搖頭：“他沒能撐過紋身實驗對他身體的破壞，爆炸前就已死在了第九碼頭裡。好在他死前見到了薄嶼庭——他隊長信任的後代，他把他費心弄來的實驗數據交給了薄嶼庭，薄嶼庭已經在醫科組織找齊了人手研究。”

  顧堂章長長的歎了口氣。

  林霧平靜的說：“這兩個隊員某種程度上實現了他們的所求，當年所發生之事不會再被掩埋，“511”案之情明朗了。如今不僅知道了地下城的所在，也知道了怎麽進去的辦法——紋身。”

  “按理說，當年之事到此就該結束了，畢竟明面上的，同那些隊員遠赴海外有關的就這些。但是，同那些隊員無關，卻又和地下城脫不開關系的隱秘之事，還有很多。”

  “——就比如，池老師的身世。”

  顧堂章不禁沉默。

  林霧看著他，“我已將我知道的和盤托出。現在，顧總可以告訴我了嗎？我想過直接問池老師她的身世，但顧承柏說十八年前老師因我的事……受到刺激，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並不適合被問。我也就只能來問顧總了。”

  其實還有很多，林霧沒有告訴顧堂章，即她從地宮墓中發現的內容。

  比如當年那隊遠赴海外的隊伍，還有人存活下來，但他們在回國途中發現隊伍中有奸細，又調查途中發現了一些和旦瑪亞礦場地宮有關的秘密，最終決定放棄回國追查下去。

  林霧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促使他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但她可以確定，這個原因既然能夠讓當初那些人寧願變成親人眼中的死人，再無團聚可能，流落異國他鄉也要做下去，那其重要性和實情，一定不是目前的她能夠深究的。

  再者，林霧對顧家，對池仰芝，都還存著部分難言的疑惑。這使得她直覺不能將在地宮墓從程漫那得知的事告訴顧堂章。

  或許在她弄清楚池仰芝和地下城的聯系，也判斷出能不能完全信任顧堂章後，她會考慮是否要告訴他所有。

  顧堂章眸光複雜的望著林霧，既有欣慰，也有驕傲，然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和掙扎。

  良久，他微歎道：“霧霧，說真的，爸很感激你。”

  林霧：“？”

  “這十八年裡，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也成長的很好，遠出爸爸的預料。”

  顧堂章伸手，似乎是想拍拍林霧的肩膀，但他看了看自己和林霧之間似乎很遙遠的距離，以及林霧下意識的後避分毫的舉動後，他還是收回了手。

  他道：“關於你媽媽的事，爸沒有想過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兩個哥哥和姐姐。因為那些事情，合該由我們這些長輩解決，不該把你們這些無辜的小輩牽扯進來。”

  林霧看他，沒有作聲，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顧堂章道：“現在，爸爸相信你有能力面對，願意把它告訴你。但爸爸也只是尊重你的意願讓你知道，並不希望你涉身去碰它。所以你答應爸爸，聽了歸聽了，等說完出了書房，就當不知道，不要去管它，好不好？”

  林霧微怔，隻道：“顧總請說。”

  顧堂章卻是先問道：“你了解黑市五行中的殯葬一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