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知從何時起， 蘇嵐逐漸擁有了較高的地位。不管是加工廠還是……第二區。克萊因給予了她較高的權限，她能自由出入第二區的絕大部分地方包括實驗室。

  她的身份從廉價量產的小白鼠變成了……獨一無二的小白鼠。蘇嵐心想。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項圈。它看起來像是什麽精美的裝飾，黑色的細帶上甚至還墜著克什米爾藍寶石。這裡面設置了定位裝置。這是克萊因告訴她的。

  但她知道，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定位項圈。

  她向來謹慎仔細，面對這種必須時刻佩戴的東西尤為慎重。這款項圈運用了很強的隱藏技術， 但蘇嵐有布朗尼， 也有自己獨特的經驗所在。最後， 她只是如預料中所想到的那樣排查出了那一粒毫米級炸彈。黑市炒出絕頂高價的炸彈，克萊因可真是看的起她。

  蘇嵐踏著靴子來到實驗區，實驗區的地板光可鑒人，向高聳的天花板反射著冰冷的光。

  來來往往的成員步履匆匆，她所在的地方是第二區的實驗區，這些穿著白大褂的人都是實驗員。

  他們見到她， 對她點了點頭， 態度不至於太過熱絡，卻也絕不冷淡。對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同事。

  這是克萊因的授意嗎？她不知道。

  【步態識別已開啟。認證通過。】

  【機甲虛擬擂台。】

  “開啟自動匹配。”蘇嵐說。

  到達金屬的大門，她將食指貼向顯示屏。

  【指紋掃描已開啟。認證通過。】

  她站在台子上，虛擬的擂台向她鋪陳開來。抬頭看是一望無際的星海，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在這裡，她才能看到如此多的人。

  其中，精神力模塊是全新的模塊，有各種各樣的渠道來鍛煉精神力。蘇嵐最近常用的是給蘋果削皮，這對機甲的精準度有很大的幫助，她的蘋果皮已經削的越來越薄了。完美蘋果皮指日可待。

  【虹膜掃描已開啟。認證通過。】

  虛擬世界不僅有機甲模塊，同時也包括近戰遠戰精神力等各種模塊。近戰模塊中搜尋了各種各樣的武技，需要靠貢獻點購買，包括但不限於跆拳道、柔術、劍術、摔跤……遠戰模塊則包括狙擊、激光炮發射、手投雷之類。同樣需要貢獻點才可以訓練學習。

  全息模擬艙總給她一種棺材的感覺，她很喜歡。後背靠著底部，四周是封閉的空間，再合上蓋子，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她坐上機甲的時候也同樣有這種安全感。

  與安的戰鬥毀損了它些許的塗漆，蘇嵐親手為它上了漆，如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在所有的顏色中， 她唯獨偏愛銀色， 銀色有讓人心緒的奇異功效， 那麽靜謐，那麽清冷。

  龍雀正靜靜的立在那裡， 一如初見。她將手貼上它冰涼的表面， 銀色的塗料泛著冷冷的月色一樣的光。

  按照機甲的禮儀，兩個人切磋之前都要隔著機甲光幕互相問候，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但總有人不願意露臉，或許是社恐，或許是身份敏[gǎn]……所以機甲光幕一般都有貼紙功能，機甲駕駛者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進行選擇。

  蘇嵐匹配到的是薑瀾，不得不說是巧合中的巧合。只是，薑瀾並不知道他匹配到的是她。

  她並沒有將機甲的接口接入模擬艙，而是選擇了默認機甲。這是一款輕型機甲，以敏捷見長。

  【歡迎您來到機甲虛擬擂台，這是您第二百三十一次登入，祝您身體健康，心情愉快。】

  旁邊是她從遙遠的加工廠寄來的全息模擬艙。

  她躺在全息模擬艙裡打開機甲設置。

  三道大門開啟後， 是一道小門， 只有一枚把手。蘇嵐握住把手，將拇指按在上面，控制力道緩慢扭開。門開了。

  【山風，你好。歡迎來到虛擬世界。請選擇模塊。】

  導師A對此一直嗤之以鼻。照他的話來說，機甲是武器，機甲士是駕馭武器的人。禮儀什麽根本是惺惺作態。在戰場上相遇難道也要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麽。

  此話按下不談。

  薑瀾在光幕上對蘇嵐輕輕頷首。蘇嵐給自己挑了一個兔子貼紙，也對薑瀾點了點頭。
    還挺巧。蘇嵐心想。

  這身型，好像有點小。薑瀾心想。

  蘇嵐的頭髮已經越來越長了，本來稍有些粗糙的發質經過細心的養護也變的順滑非常。身高長高了三厘米。臉上稍稍褪去了嬰兒肥。

  “開始吧。”光幕關閉，視野開啟，薑瀾只聽到對面偽裝過的電子音。這也太謹慎了吧，一般沒有人會貼紙變音全上陣。除非太菜。

  薑瀾不喜歡近戰，他一般比較喜歡遠程。他摸一摸鍵盤，感覺充滿了安全感。地點定在星海之間。

  唉。他輕輕的歎了口氣。不知道他哥是受了什麽刺激，好多天了，硬是逼著他訓練。這裡不讓去那裡不讓去，一點兒也不懂什麽叫勞逸結合。還說什麽你知道別人家孩子有多厲害之類的話。拜托，他自己也是別人家的孩子啊，雖然沒有他哥這麽厲害，在學校大大小小也是有粉絲的人。

  對面的機甲是最普通的輕型機甲，哪怕要改裝也改裝不到哪裡去。他調出對面機甲士的勝率，大概是五五分的程度。

  【無名機甲】VS【赤炎】

  薑瀾操控機甲，激光炮無聲無息的伸出，能量裝載完成，準備發射——

  發射完成。

  密集的炮火在天邊炸開璀璨的煙花，火力的壓製讓蘇嵐舉步維艱。空氣中交織的光束密密麻麻，讓人想起盛大的流星雨。

  蘇嵐還從沒有遇見過這樣一言不合就放炮的對手。

  蘇嵐操控無名機甲進行跳躍，在密集的炮火中尋找著落腳點。同時也等待著必殺的機會。

  加工廠教會她很多東西，而這些東西匯聚到一起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人。

  蘇嵐控制機甲如同控制自己的身體，機甲適配率正在穩步提高。機甲適配率越高，便意味與機甲融合度越高，可以發揮出不可估計的力量。

  蘇嵐冷靜的操控著，對面機甲的數據流如潮水般湧來，可以看的出他經歷過正規的訓練，基礎扎實，步步章法。不像她，她一般都走的是奇詭的路數。

  在機甲適配度達到【53%】時，她停下了繼續適配，將數值保持在了這裡。某種意義上，她對高適配度懷著一種恐懼。

  駕駛龍雀的時候，隨著適配度的逐漸提升，她覺得自己仿佛在緩慢的失去靈魂，那種情緒被抽離的感覺，讓她心神顫栗。

  在那一瞬間，她覺得龍雀是一個巨大的鋼鐵怪物，它肆無忌憚的吞食自己的情緒用來壯大自己。適配度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一邊的薑瀾在發射激光炮的時候也在盡力的調整自己。機甲適配度不是什麽想高就高想低就低的東西，它與機甲熟練度、機甲士反應度等有關系，與機甲士的精神狀態也有很大的關系。

  【機甲適配度57%】

  薑瀾微微歎了口氣。他已經卡在這裡一年半了。

  他定了定心神，繼續應戰，卻是越打越心驚。

  對面的機甲擁有不可思議的反應速度，依照他的眼裡，如此流暢的動作，如此迅速的反應，至少要對機甲進行每秒15次的操作。在精神力頭盔尚未盛行的時候，機甲普遍采用鍵盤與遙控杆齊備的方式，這無疑是多重的掣肘。

  操控機甲與操控身體有異曲同工之妙，卻又截然不同。許多身體的反應根本不需要思考，比如微笑，比如皺眉，但事實上微笑需要牽動17塊肌肉，皺眉則是43塊。機甲駕駛便好像用思考控制自己的身體，一邊要操控機甲邁步，一邊要考慮機甲下蹲或細微操作的幅度。難度可想而知。

  直到精神力頭盔的問世之前，機甲的操控依舊是所有人的苦手。他們就像是一個牙牙學語忘記走路的孩童，在笨重的機甲裡思索著走路跑步的流程。而走路跑步根本只是最基礎最基礎的一關。

  精神力頭盔問世後，精神力的作用逐漸展現。理論上來說，精神力越高，與機甲磨合的就越快，機甲適配度上升度也會很快。

  “靠。”薑瀾低低的驚歎了一句。

  機甲戰場設置為一處戰爭殘骸，蘇嵐一向很喜歡這樣冰涼的氛圍，讓她回想起垃圾場。那時候她還是在垃圾場撿垃圾吃的小孩子，每天都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喝著營養劑，間或還要和別人打架來捍衛自己的戰利品，傍晚的時候看著夕陽從地平線上下沉，世界在那一瞬間安靜，好像被摁下了休止鍵。

  蘇嵐頂著炮火調整步伐，一個撐手越過一片彈藥，□□已被她捏在掌心，對準對面的機甲狠狠砸去。機甲落在地面上巨大的衝力給地面壓出一個腳印，蘇嵐一邊反思著自己下落過程中的卸力錯誤一邊認為這架機甲的細節方面實在做的不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