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獵手》第七十三章 火焰
第七十三章 火焰“不燒了。” 在飛機上的時候發著燒, 出了這麽多汗反而不燒了。
溫頌松開手,張開四肢,在床上躺平, 放松下來。
在她說完她怎麽可能不愛他之後幾乎是不停歇的又一次,她的四肢百骸好像都被完整地□□過一遍, 精疲力竭。
祁照隻佔有床榻很小的一部分, 他側過身來, 在她面頰上輕輕吻了吻。
“我不在的時候, 你都住在這裡嗎?”
溫頌的公寓是她和何婉生見面的場所, 就算何婉生現在住在醫院裡,她在那座房子裡留給她的陰影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她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有氣無力, “別蹭我,很癢。”
她分明是要他不再親吻她,讓她一個人安靜地呆上片刻, 讓那些流散在空氣裡的力氣與精力都重新回來, 他的手卻向下探。
落在不該落的地方, 落在片刻之前和他親密無間的地方。
“很疼嗎?我看到你皺眉。”
他的聲音是燃燒過後的低沉,溫頌貼近他, 把臉埋在他頸間, 讓他的鎖骨盛放著她的下巴。
又麻又癢。
疼也的確是一切都結束之後的感觸。
已經把彼此都清洗乾淨了,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不想責怪什麽, 那畢竟是她心甘情願。
“你去英國, 都見了什麽人?”
像一個常年漂泊的旅人被問及旅途見聞, 他的語氣很淡漠。
“Lachlan、Chelsea、Philips, and……”
“Queenie.”
溫頌為他添上了這個名字。
“No, Deidrick.”
祁照很快否認了,最後的這個名字,她從沒有設想過。
在這片刻之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他為什麽沒有見奎妮,還是問他為什麽去見了戴德裡克。
“縱然我和Deidrick的關系並不親密——我和Lachlan、Chelsea又何曾親密過。”
“但我有時候就是會莫名地想到他,會思考他的死亡帶給我的意義。”
溫頌認為他又想起了那場悲慘的車禍,翻過身來抱著他,把自己的臉貼在那道醜陋的疤痕上。
肺是用來呼吸的器官,她和他共享著呼吸。
她原本以為這句話只不過是開始,卻原來已經是結束,他沒有再提起任何有關Deidrick的事。
反而主動提起了奎妮,“我去斯圖爾特家的城堡找過她,我知道她在那裡。但是她並不想見我。”
就算祁照在媒體面前說得再冠冕堂皇,再尊重奎妮,可是她愛他。
奎妮可能到現在也不想責怪他,不想像溫頌,或者何婉生那樣歇斯底裡地鬧一場,不見面是給彼此都留了體面。那麽,“為什麽要向媒體再公開一次呢?我們明明都已經說好了。”
這幾天溫頌的出行仍舊不那麽方便,Ruby告訴她,在塔拉樓下也常常見到記者。
“他們這樣的家族不能出爾反爾,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有痕跡,不會改變。”
當然是Rodriguez家的人,生意人最講究誠信。
溫頌不會問他,他們是否能夠接納她這樣的問題,因為她根本也不接納他們。
“你的堂兄、堂弟,或者其他人能接手Rodriguez集團嗎?我想讓你陪我在夏城呆一陣子,我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法從塔拉走開。”
他們手中如今擁有的財富已經足夠他們活上幾輩子,她沒打算活那麽長。
祁照接手Rodriguez集團只不過是會令他們這對有情人,這對快樂的情侶聚少離多,於她而言得不償失。
溫頌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猶豫的時間長度並不足以讓她生出疑惑。
她就安心地,相信他和她是一樣的。
“還需要一段時間處理一些事,這段時間我會頻繁在中、英兩國之間來回。”
像是害怕她不滿意,他抱緊了她,輕輕摩挲著她的面頰,溫柔地像是從未在他們的夜晚明亮過的月色。
“你的簽證仍在期限之內吧?某一天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可以先去英國登記結婚。”
“我已經讓Hancocks的工匠按照那隻水獺戒指設計我們的結婚戒指了。”
那是他上一次將它帶走的原因。
“德文郡怎麽樣?我們去普利茅斯的海灘上漫步。”
去他們相逢的地方。
但那得是夏天,否則的話天氣會很差。
溫頌享受著他的撫觸,這件事不必急於一時。
“談雪還想要對付我。”
祁照的回答快到令溫頌有微微的訝然,“她不會得逞的。”
她當然不會。
溫頌在心裡這樣說的時候,忽而想起方才在車上的情形,她心裡有些微疙瘩。
“看起來談雪的媽媽應該是被她自己藏起來了。Andrew想要從Aldrich手中奪回Hyman集團中國區的計劃以失敗告終,他看起來也並不介意談雪的過去。”
所以也許不是為了防著安德魯知道什麽。
“她忽然把她的媽媽藏了起來,反而更像是做賊心虛,讓我覺得很有意思。後來你在英國和談雪有過交集麽,你知道她的第一個孩子父親可能是誰麽?” 這個孩子顯然不是在她們本科的時候出生的,後面她們痛苦地將彼此相忘於人海。
如果這個夜晚,在談及這個問題的時候溫頌抬頭看一看祁照的表情,或許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但是她沒有,她還沉溺在彼此緊密相連的那些時刻裡,她像何婉生一樣被深深蒙蔽著。
祁照的回答簡潔的像是一個謊言:“我不知道。”
那就不知道吧。
還有一件事,和他不算太相關,溫頌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告訴他。
這件事縈繞在她心上已久,每次想起來都頓覺煩躁,此刻也是一樣。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為什麽歎氣?”
他追問了,她好像就有了不得不說的理由。
“樓闌好像懷孕了。”
如果一個正常的,沒有懷孕的女人,那麽她血液HCG檢測值的結果應該是“0”,而不是任何數值。
那張報告單上寫著樓闌的姓名和年齡,這種事無論是醫院還是她都不會搞錯。
所以樓闌總是隻喝水,不碰酒精和茶,以及任何飲料。
溫頌自嘲地笑了笑,“我怎麽每天都在試圖搞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
一會兒是談雪,一會兒是樓闌。
在樓闌身上,溫頌只能想到一個人,那就是許諾聲。
根據日期和HCG值,這個孩子的月份還很小,不知道許諾聲知道了沒有。
她怎麽又有一種被他們聯合算計的感覺?
“我們不應該恭喜她嗎?”
男人,特別是一個已經成功的企業家無法理解女性的這種困境。
“我和她仍然在創業初期,塔拉擁有的業務量非常不穩定。這個孩子的到來,不管是誰的我只能認為是意外,並且從樓闌目前的表現來看,她似乎正在準備做一個母親。”
平時總是抱怨職場對女性不公,但自己成為決策者之後也難免刻薄。
或者哪怕這是一年,甚至半年之後發生的事,溫頌都不會像現在這麽煩躁。
“你應該直接去詢問樓闌,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因為這件事而感到煩躁。”
祁照在這時候把自己裝扮成了燈塔,負責指明方向。
“你和樓闌是那麽好的朋友,一個孩子也總會有一個父親,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他說得這樣冠冕堂皇,溫頌覺得自己好像被教育了,於是她恨恨地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祁照撫摸著溫頌的頭髮,就好像她是一隻小狗一樣讓他覺得可愛和好笑。
“Scarlet.”
也是呼喚Belle的語氣。
溫頌更加不依不饒,坐起來撓他的癢。
而此刻他也並不想放過她,用一隻手抓住她的兩隻手,把她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他們開始在床上打架,向對方擲出一個又一個枕頭,大喊著,大笑著把長夜撕成一塊塊碎片,把所有的精力消耗完全。
整個房間凌亂地像是剛剛被人洗劫過,溫頌躺在他懷裡,他的手一下一下,無意識地撩撥著她的頭髮。
“Belle也是這樣拆家的,還說你不是狗。”
“Belle是怎麽來到你身旁的?”
“它本來是一隻很髒的小狗,應該是被人遺棄了,在溫徹斯特的街頭遊蕩。我坐車路過的時候曾經見過它。”
那時候還沒有收養它的想法,只是他在溫徹斯特街頭“around and around”,即便不沒有再見面,腦海裡也有了這個小小的影子。
有時候是它,有時候是他自己。
於是他繼續“around and around”,這一次有了目標。
“我在溫徹斯特大教堂附近找到了它,那裡是我的媽媽長眠的地方。我說‘Belle’,它就朝著我跑了過來,有雨之夜,在我懷裡它終於不再發抖了。”
“Belle’也是我媽媽的名字,我小的時候總是叫她的名字。讓她抱著我,讓她陪我入睡。”
寵物從來也不是牲畜,是家人。
溫頌伸出手抱著他,好像在這個夜晚發著抖的還是倫敦街頭的那個小男孩,迷茫的,沒有方向,沒有未來。
生命是隨時會被大雨淋熄的火焰。
“下次和Belle見面的時候我會和她好好認識一下的。”
她也會陪著他再回到溫徹斯特去,去見一見另一個長眠著的Belle。
Belle是他認可的唯一親人,但溫頌和他一起去見過她之後,他唯一的親人會變成她。
“無論發生了什麽,我永遠愛你,Scarlet。”
這表白來得突兀,又好像不突兀,溫頌安心地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沉入更深的夢境裡。
“See you tomorrow,Lucie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