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獵手》第七十四章 懷孕
第七十四章 懷孕 溫頌離開公寓的時候祁照還在休息, 他睡得很沉,安穩得像是未經世事的孩童。她安靜地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從一片狼藉的房間裡走出去,在塔拉的樓下又遇見了一些蹲守的記者, 她戴著比她的臉還要大的墨鏡,神情冷漠, 通過貨梯到達了塔拉。
溫頌剛剛從貨梯裡朝著塔拉走去, 就看見了坐在前台的湯湘。
高跟鞋的聲音快要淹沒她全部的感官她才抬起頭, 手忙腳亂地站起來, 差點碰倒了她的水杯。
“溫總。”
很好, 至少在公司湯湘學會了換一種稱呼。
“如果樓總安排你作為前台工作的話,你不應該在客人走到你面前的時候才有反應。”
她剛才仍然是在看那本會計書,顯然是入了迷。
桌上原本擺著紅白兩色的鬱金香, 此刻凋零了一半,湯湘絕不是個合格的前台。
湯湘知道自己犯了錯,也注意到溫頌望著花朵的目光, 連忙解釋。
“這個花是樓總早上連包裝拿給我的, 沒有說要怎麽處理, 我看這裡剛好有一個花瓶,就想著先把它插起來……您覺得不好看的花我馬上換掉。”
湯湘在溫頌面前總有些戰戰兢兢的, 可溫頌就不信湯湘之前沒有遇見過像她這樣的人。
如此做作。
不過這花原本是樓闌的……沒人會送將要凋謝的花, 只能是在樓闌身邊擺放了幾天,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
是誰送的?
溫頌無心再和湯湘多說什麽, “這份工作你先乾著, 我會去見樓總, 和她商量的。”
她走出兩步, 又回頭看湯湘。
“其實任何職位都能學到東西, 從一開始就讓你坐在那一群高材生中間, 未必是對你的鍛煉。”
塔拉開給所有員工的工資都在行業平均水平之上,當然也包括前台。
更何況,前台能接觸到很多鑰匙,監控設備。
溫頌朝著辦公區走,一路上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和恆諾那群不知忠心於誰的人相比,在這裡都是樓闌和她的心腹,因此即便出了祁照的那件事情,大家見到她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好奇心——至少是在明面上。
樓闌的助理Yana坐在她外間的辦公室,看見溫頌走過來,和她微笑了一下,然後打開了樓闌辦公室的門。
“樓總今天上午沒事。”
意思是沒有需要出門會見的客戶,也沒有人要來辦公室見她。
溫頌剛剛走進辦公室,樓闌就適時地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笑望她:“今天的氣色很好,看來昨晚你過得很不錯。”
溫頌一愣,樓闌以前從不開這方面的玩笑,在丁恆身邊的時候,她像是一個只需要工作的滅絕師太。
這是好的改變嗎。
“Lucien一直都很不錯,我沒見過比他更好的人。”
她不想讓氣氛一下子沉悶下來,脫了外套隨手扔在對面的沙發上,而後姿態隨意地坐下來。
這個角度,她和樓闌對望著:“那你呢,Sandra,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了嗎?”
樓闌收回目光,低頭笑了笑,重新拿起了她的那支鋼筆,卻並沒有寫什麽。
“難得有一次,我們一見面完全沒有談工作,直接談生活私事。”
“但這其實也是談工作,你知道的,Sandra。”
一個懷著孕,準備生育和撫養孩子的合夥人,和一個銅牆鐵壁,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依賴與麻煩的合夥人,對塔拉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樓闌當然也不會再裝傻下去。
“你知道我懷孕的事了,對吧?”
樓闌把手裡的鋼筆和文件同時遞給溫頌:“簽個字吧。”
溫頌並沒有動。
她還不知道樓闌遞給她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她連接過來的勇氣都沒有。
“Sandra,你要拋棄我,拋棄塔拉嗎?”
這是最壞的結果,可樓闌怎麽忍心?
樓闌一直望著溫頌,沙發的背後就是窗戶,是去年夏天這裡還空空蕩蕩的時候,她們一起曬過的太陽。
她溫柔地笑起來,“我怎麽可能會拋棄你,拋棄塔拉。如果我這樣做的話,和自願放棄一切有什麽區別?”
“我是從小山村裡走出來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走回頭路。”
溫頌仍然沒有動,她對誰的信任都脆弱。
樓闌隻好再次往前遞了一些,“是塔拉5%股份的轉讓書,我很抱歉沒有提前跟你商量這件事,這是我的誠意。”
“Sandra.”溫頌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麽呢?”
這件事比樓闌懷孕還要不可思議。
去年因為許諾聲的事,她出讓20%的股份是因為他們之間算不清楚的情誼糾葛,因為許諾聲是個成熟的,可以對塔拉有所幫助的人。
可現在只是為了一個未知,唯一確定的事是它是累贅的,人。
“沒有為什麽。”
樓闌無可奈何地放下了她的手,“我只是常常覺得孤單,幻想我一個人在房子裡走動的時候,有兩個人的聲音。”
她知道溫頌接下來要問什麽,“孩子的父親不是許諾聲,是我從精/子庫裡買來的優質細胞,我的孩子會很好,很聰明。”
“我也並不是刻意隱瞞你,只是醫生告訴我我年紀略微有些大了,之前還做過流產手術。” “這個孩子現在並不一定能夠保住,我有出血的情況,所以衛生間裡仍然有準備那些用品。”
“我只是想完全穩定之後再告訴你。”
她應該相信樓闌嗎?這根本不是一個很好的懷孕的時機。
可是她也不是常常有機會拿到塔拉5%的股份的,這意味著她和樓闌之間的差距會被拉大,意味著她在塔拉會有絕對的話語權。
溫頌站起來,從樓闌桌上拿起了那份合同。
樓闌看著她的動作,“塔拉會蓬勃發展下去,這可不是我想套現。”
她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專業的審計師,當然不會給彼此挖什麽坑。
溫頌還是完整地過了一遍,而後在末尾簽上了她的名字。
“我說不出什麽祝福的話,Sandra。在我眼裡婚姻是一回事,生育又是另外一回事。”
祁照最多可以讓她相信這世上有美好的婚姻,但他們恐怕都沒法從失敗的父母這個角色中解脫出來。
“大多數時候婚姻不會費事到讓你完全無心,也沒有力氣工作,我知道,我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樓闌低著頭,她大約是回想起從前和丁恆在一起時的傷痛。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沒有人情味了,現在塵埃落定,溫頌繞到辦公桌後,把手搭在樓闌肩膀上。
“失去了那個孩子,你後悔嗎?”
被丁恆算計懷上的那個孩子。
樓闌深吸了一口氣,“當時不後悔,過後就也不後悔。如果那個孩子還在,說不定我已經被丁恆逼迫離開恆諾,只能每天被無形的牆關在那座房子裡。”
“而且丁恆既然會出軌,就什麽都改變不了他會出軌。”
“其實你是想問我這一次會不會後悔吧?”
樓闌抬起頭,和溫頌四目相對。
她才剛剛懷孕,她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也很難在眉宇間凝聚出原來的那種幹練。
“一切都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所以我不會後悔的。”
像是立誓一樣,樓闌很快拿起了她桌上其他的文件。
“過了頭幾個月,後面也就是分娩以及分娩之後的那個月我恐怕沒法專心工作。不過我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的。”
溫頌想說她其實不必如此,但她知道這也不是溫樓闌願意聽到的。
“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
溫頌讓自己的語氣更鄭重了一點,“任何事,我都會幫你的。”
她們之間這麽多年的情誼也不能辜負,樓闌握住了她的手,把這份溫情化解於無形。
“說不定很快就要你幫忙了,小孩子有很多東西需要挑選,我總覺得我的眼光有些過時了。”
溫頌忍不住笑起來,“我喜歡的東西和Margot有點像,可能會嚇壞小孩子的。”
那麽這番對話到此為止。
樓闌給她的鋼筆吸滿了墨,“那個小姑娘,你安排在前台到底有什麽用?”
湯湘在前台,其實是溫頌的意思。只是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而已。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Ruby催我回公司好幾天了,我回辦公室了。”
樓闌幅度輕微地點了點頭,幾乎是下一刻就開始工作。
溫頌快步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Ruby知道她今天來了公司,早就在這裡等候,“溫總!”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今天似乎並不怎麽害怕溫頌,“Hyman集團中國區項目已經都做好收尾了,我們的人都從那邊撤回來了。”
溫頌整理著她桌上的文件,“就為了這件事?”
“你和越集的祁總真的是戀人嗎?那時候我們在越集辦公,他們都說跟著祁總的那位斯圖爾特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劍拔弩張的,當時我們在旁邊都嚇壞了。你跟他在一起,不存在他脅迫嗎?”
溫頌感到無語,“你覺得我像是會被人脅迫的人嗎?”
變相承認了她和祁照的戀情,Ruby止住了吃到大瓜興奮的歡呼。
“幫我約一下Aldrich Hyman,今晚或者什麽時候他有時間我請他吃飯,就當是慶功了。”
關於談雪的知與未知,有些事她要再確認一下,奧德裡奇什麽時候約安德魯吃飯,也最好能等到她給出信號。
溫頌坐下來,忽而覺得不知道應該從何做起。
於是她把所有文件都整理了一遍,把Hyman集團這份尚且等待她簽名的文件放在了最下面。
最重要的放在最下面,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
而後她把音樂打開,站起來,調整了一下花盆裡那枚攝像頭的角度。
做完這一切,她的手機屏幕適時地亮起來。
是許諾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