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饞哭了

  傍晚太陽下山， 巷口的老樹下，孩子們玩耍嬉鬧，大人們端著飯碗出來乘涼， 幾個人蹲一塊，邊吃飯邊嘮著嗑。

  不知從哪飄來一股香味，辛辣的味道霸道鑽入鼻尖， 讓人想忽視都做不到。

  老方猛地抽抽鼻子，“啥味啊？這麽香。”

  “哪家做肉了？”

  “不像啊。”老朱在國營飯店上班， 啥肉沒吃過，就這股味兒， 不知怎就是那麽勾人！
  循著味轉悠一圈，有人找到蘇蕊家門口。

  “像是從這裡飄出來的。”

  老方常去蘇蕊攤上吃飯， 跟人也算熟悉，他抬眼一看就知道，“難怪，這是蘇蕊家，”見老朱不認識， 還多說了一句，“就在街口擺攤賣煎餅盒飯那家。”

  “噢她家啊。”老朱不以為然。

  他還真知道蘇蕊， 身為國營飯店掌杓的大廚，他從來看不上外面的路邊小攤， 自從蘇蕊擺攤賣盒飯，因為飯菜價格便宜， 搶走了他們飯店不少生意。

  胡嬸子可沒顧忌，她指著牆頭上的人，叉腰呵斥道：“都扒著偷看什麽呢？還不回自家去。”

  準備的烤串和小龍蝦被掃蕩一空，蘇蕊將冰粉全部做好打包，給每人都帶幾份回去。

  旁邊人可不知道老朱的小心思，還在那吹噓蘇蕊的手藝。

  “喲謔！這麽豐盛呢！”

  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時間過得飛快，黑夜下街道安靜下來，路上行人漸少。

  蘇蕊沒想到自家吃飯還招來這麽多人，牆頭上扒著一圈人，沒法子，她只能客氣招呼道。

  “這個月剛發工資，一定要去嘗BBZL 嘗。”

  蘇蕊沒想到沈修明注意到這個問題，她笑著擺了擺手，“沒事，大家作為顧客，都是太熱情了，回來讓我哥把院牆重新砌高點。”

  這年頭，大家還沒有要注意隱私的概念，最多在牆頭上鋪上玻璃碎片，就算防范了。

  蘇蕊一一應下，保證明天早早出攤，分量準備足足的。

  “行，蘇老板隻管上新。”

  “對，”蘇蕊說出設想許久的計劃，“擺攤得看天氣吃飯，租個店面經營也能穩定下來。”

  “離廠區不遠，周邊有學校和家屬區，人口很密集。”

  “不用跟我客氣。”沈修明認真說道。

  “哎別走啊，”老方學著別人，跳上石頭，扒上牆頭，伸長脖子朝院裡望去。

  一聲驚呼，又把老朱抬起的腳給定住了。

  “就是啊，蘇老板這是不是要上新啊？”

  蘇蕊眼睛一亮，“位置怎麽樣？”

  等蘇蕊重新坐下來，長舒了口氣，沈修明皺著眉，湊過來小聲問道：“這周圍住著安全嗎？”

  見蘇蕊有自己的主意，沈修明沒再強勸，“以後想換房子，我可以幫忙。”

  蘇蕊越聽越滿意，各種條件都很合適，“那什麽時候可以出售？”

  一路開車過來，他特意觀察過，這片家屬區臨近兩個大廠，住的人很多，組成就變得複雜。

  眼瞅著起哄的人越來越多，蘇蕊趕忙應道：“明天就上新。”

  沈修明看向蘇蕊，非常讚同，“雖然店面的成本比擺攤要高，但從長遠看，開店鋪才是做大做強的根基。”

  雖然不知道燒烤和小龍蝦是啥，但不妨礙他們開始期待起來。

  “可以嗎？”蘇蕊忍不住確認一遍。

  “當然可以，咱們早點去挑個最好的鋪子。”沈修明肯定道，隨意地像在指點自家產業，滿街的鋪子任由蘇蕊挑選。

  “哎方叔，進來一塊吃？”

  聽話音，蘇蕊知道這事有譜，她忍不住追問道：“鋪子面積最好大點，位置環境合適的話，我想乾脆買下來。”

  “滿街上飄得都是香味，太饞人了。”

  沈修明沉吟一會，“目前平安街的施工已經完成，那裡做的規劃就是打造一條商業街，現在鋪面還沒有對出售。”

  老朱心裡糾結壞了，作為廚子，本身也是個老饕，平日裡就愛鑽研新鮮菜品，聞著味兒，老朱就跟那小貓抓似的，想去看又掛不住臉。

  “那就麻煩沈老板啦。”蘇蕊沒細究沈修明為什麽可以辦到，她笑著感謝。

  沈修明：“賣吃的？”

  每次回家從蘇蕊攤子路過，哪怕客人圍的再多， 他也沒上去瞅一眼， 在他想法裡， 蘇蕊只是個做飯的，跟他這樣的大廚不一樣！想他老朱六歲就在廚房裡幫工，掌杓三十多年，年輕小丫頭哪裡比得過他的手藝，不過是靠價格，嘩眾取寵，才吸引到的客人。

  “對外的計劃是下個月，不過如果你滿意的話，這個月咱們可以提前去看看房子，合適就早定下來。”沈修明道。

  蘇蕊內心有些動搖，她想了想轉而問道：“我想租個鋪面，有合適的嗎？”

  老朱越聽越煩，自尊心作祟，他哪還顧得上是什麽香味，轉身就想走。

  “大家只要準備好掏錢，燒烤和小龍蝦管夠。”

  有人嬉皮笑臉的根本不怕，“胡嬸子，你別一個人吃獨食啊，咱們可都看著呢。”

  蘇蕊淺笑不語，拿根烤好的肉串放進沈修明的盤子裡。

  胡嬸子不好意思極了，幫蘇蕊把碗筷收拾乾淨，胡軍抱著趴在肩膀打瞌睡的小雲雲，三人打聲招呼回隔壁了。

  出了小院，周軍幾個有眼色的走在前頭，剩下沈修明在後面，蘇蕊慢悠悠走在旁邊。

  “攤子上新，會很忙吧？”沈修明看著身邊纖細的身影，語藏心疼說道。

  蘇蕊點點頭，“我準備招幾個學徒，把他們教上手，我也能輕松點。”

  掰手指一算，現在攤上的種類越來越多了，鹵味、盒飯、辣椒醬，還有要上新的燒烤、小龍蝦和冰粉，蘇蕊真切覺得手裡沒人可用啊BBZL 。

  “我這邊倒有幾個靠譜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介紹他們過來工作。”沈修明小心問道。

  “當然不介意，”蘇蕊高興還來不及，嗔怪的瞥了眼，“我有這麽小心眼？”
    “當然不是，”沈修明忙搖頭，“我是擔心你已經有人選了。”

  “沈老板介紹的人，我哪能拒絕呢。”蘇蕊故意打趣道。

  沈修明卻聽得皺眉，“不用叫我老板。”

  蘇蕊看過來，眼神裡有一絲困惑。

  吭哧吭哧半天，憋出一句：“我也沒比你大幾歲。”

  大六歲什麽的，沈修明直接忽略，這都不是啥大問題！
  蘇蕊會意，紅唇一勾，眼底閃著細碎的光，“沈大哥。”

  沈修明努力繃住想要上揚的嘴角，表面上雲淡風輕的點點頭。

  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天南地北聊著，氣氛意外融洽。

  沈修明隻覺得這段路太短，沒一會就走到了盡頭，又懊悔應該再走慢些才對。

  周軍三人早就坐上車，揮手跟蘇蕊打招呼，沈修明從車裡拿出個果籃，送到蘇蕊面前，“一點水果，帶給你嘗嘗。”

  滿滿一籃子水果，都是價格昂貴，縣城還買不到的品種。

  蘇蕊頓一下，知道這是上門吃飯的禮物，她大方接過，想了會說道：“以後也不用這麽客氣。”

  沈修明眼睛微亮。

  沒在說啥，蘇蕊讓開路，溫聲叮囑道：“天黑開車，路上注意安全。”

  沈修明沒上車，反而看向蘇蕊，“你先回去。”

  小巷兩邊沒有路燈，漆黑一片，留蘇蕊一個人在外面，沈修明不放心。

  蘇蕊眨眨眼，調皮一笑，倒退兩步，拎著果籃轉身小跑起來，頭也沒回背對著人揮手。

  沈修明站在原地，注視著蘇蕊遠去的背影。

  直到蘇蕊進家門，看不到人影了，周軍手撐在車門上，探出頭，“能走了不？”

  看著蘇蕊關上大門，沈修明轉身向車走來，瞧出周軍喝上頭的紅暈，把人拉下車塞進後座位，沈修明坐進駕駛座，發動火開車走了。

  蘇蕊抱著果籃進小院，反身把大門鎖上。

  “送走了？”蘇莫幽幽出聲。

  “嗯走了，”蘇蕊把水果拿出來，擺進果盤裡，“虎子哥睡了？”

  “一杯倒，喝啤酒都能喝醉。”蘇莫揉著臉，努力想清醒。

  “對了四哥，我想買個鋪子，沈大哥能幫忙介紹房子。”

  蘇蕊把約好去平安街看房的事，跟蘇莫說一遍。

  蘇莫沒啥想法，隻問了句，“錢夠嗎？我這還有。”

  蘇蕊心裡暖暖的，忙拉住要回屋拿存折的人，“四哥，我就算不買鋪子，也不能動你的老婆本啊。”

  蘇莫一甩頭髮，瀟灑不羈的模樣，“娶啥媳婦？男人要專心乾事業。”

  “做啥夢呢？媽可想著抱孫子呢。”蘇蕊幸災樂禍笑起來。

  “去年媽就讓人給你打聽了，說不定今年過年回家我就要多個嫂子了。”

  “……”蘇莫惱羞成怒，“管好你自己吧，別又眼睛糊住了，看上棵歪脖BBZL 子樹。”

  蘇蕊才不聽，說誰呢，反正不是她。

  瞧見桌上的水果，蘇莫感覺頭疼，眼不見心不煩，“睡覺睡覺。”

  *
  作為蘇蕊的鄰居，胡家真是痛並快樂著，蘇蕊做出啥好吃的，第二個知道的一定是聞著味兒的胡家。

  婆婆和小叔去隔壁吃飯，剩下夫妻倆，留家裡吃著剩飯剩菜。

  胡家大兒媳和丈夫，兩人沒滋沒味的吃著飯菜，隻覺得今天從隔壁小院裡飄來的味道格外的香，比以前聞著更勾人。

  “也不知道媽他們去隔壁家吃了啥，會帶點回來不？”

  胡家大兒子倒碗熱水泡飯，就著鹹菜，“上門吃飯，媽哪還好意思往家帶。”

  “那怎沒可能，”胡家大兒媳反駁道：“平常隔壁小蘇做了啥好吃的，不都會給咱媽送一份來。”

  眼珠子一骨碌，湊到自家男人面前嘀咕，“你說小軍要是和小蘇真成了，好像也不錯，咱們就能天天吃上好吃的了。”

  胡家大兒子奇怪的看著自家媳婦，“小軍娶媳婦回來，就是為了給你燒飯的？”

  “怎麽說話的？”大兒媳婦不樂意了，“有本事做出來你不要吃。”

  胡家大兒子煩了，叨叨叨，說的跟真成了似的，他倆現在又吃不到。

  “行了，真想吃，改明去她家攤位上花錢吃就是了，你拿錢去買還能吃不到？”

  “好吧。”

  胡家大兒媳戳著飯，恨不得將兩家隔著的院牆盯出窟窿來。

  眼巴眼望把婆婆盼回來，哪成想還真帶了吃食，胡家大兒媳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胡嬸子沒眼瞧，跟屁蟲似的跟在她身後，乾脆兩碗冰粉每個人分兩杓，嘗個味兒，吃完省得老惦記著她這裡。

  冰冰涼涼，甜絲絲的，吃進嘴裡就化了。

  一臉不舍的吃完小小的兩口，胡家大兒媳聽到說蘇蕊攤子明晚還賣燒烤，她喜滋滋的拿出錢包，準備明天去好好吃一頓，非得解了饞不可。

  聽著閨女的描述，連饅頭烤出來都好吃的不得了，更不用說那些肉串了，吃進嘴裡舌頭都要香掉了。把她饞的晚上做夢，夢裡都在吃烤串。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也沒心思吃晚飯了，空著肚子，胡家媳婦拿起錢包就往蘇蕊攤子上衝。

  結果到地方一看，傻眼了。

  她現在隻想給自家男人一個巴掌，烏鴉嘴，說啥有錢還能吃不上，現在可好，半條街的人擠在前面，有錢都買不上！
  聞著前面飄來的肉香，隔著人山人海，胡家媳婦欲哭無淚。

  太傷心了，要饞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