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一陣振奮人心的歌聲裡，車子終於抵達了小區門口。溫平寒道了聲謝，面不改色地下車，正要離開，卻又被後面的人叫住了。

  “等等。”謝知斐越過座椅，從後座拿出一個袋子，伸出窗外，“還給你，謝謝。”

  溫平寒猜到裡面是自己那件短袖，接了過來。

  “拜拜。”謝知斐笑了笑，坐回去啟動車子。

  溫平寒回到家，拿出袋子裡的衣服，已經沾上了車裡的香熏味道，還挺好聞的。

  洗完澡後，她打開手機，看到了中介的消息：【溫小姐，那套兩居室也被別的客戶看上了，你要下手的話就要盡快了[玫瑰]】

  溫平寒微微皺眉，盡管這可能是中介常見的套路，催著客戶趕緊交錢成單，可她也知道那套房子遲早會被別人看上。

  房子離公司不遠，又在地鐵口旁邊，配套設施完善，一向是搶手的房源，只是價格不算便宜。

  今天正好是發工資的日子，她清點了一遍積蓄，找朋友借一點大概能湊齊首付，可後面還有房貸，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說有些吃力。

  謝總是三天沒去公司了，因為她直接把工作搬到家裡來了！還摧殘著秘書的下班時間，莫名其妙就跟著變成了996，不要太慘。

  可是說完了半分鍾，林志敏也沒看到溫平寒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盯著自己的手發呆，她問道：“你怎麽了？”

  “抱歉，我只是想幫個忙。”

  “其他人先出去吧，溫平寒你再把厲總的項目跟我詳細說一下。”吳總說。

  “沒事。”溫平寒深吸一口氣，端起杯子可樂口水，頓了頓，“下次去茶水間的時候帶上我。”

  “行啊，可你不是一直嫌我去茶水間摸魚嗎？怎麽你也墮落了？”

  “話是這麽說，可她是管理層啊，跟咱們這些業務員又不一樣。哎，我最煩家族企業搞這些空降了，雖然我和她應該不會有什麽交集，但要是拖垮了市場部業績，我可就得考慮跳槽了。隔壁組已經有人辭職了，你知道不？”林志敏說。

  言外之意就是，說你壞話不是很正常嗎？

  “我不去，公司不還是一樣轉？”謝知斐笑道。

  秘書：“.”救命，一想到接下來要長期跟她一起工作，真的好想辭職啊。

  隔天下午，因為忙著跟客戶溝通而沒有午休，有些昏昏欲睡，鬼使神差地帶上了耳機，聽著裡面響起“我要和你一起闖碼頭啊～”的聲音，困意頓時從腦海裡剝離出去。

  “休息一下嘛。”

  “是。”秘書拿著文件走出謝家大門，欲哭無淚。

  吳總朝這邊看了過來，衝溫平寒微微一笑，溫平寒禮貌地點了下頭。

  “開會開會，所有人都參加。”即將離任的經理在門口喊了一聲，“今天有別的領導一起參與，都準備一下。”

  溫平寒一驚，猛地收回手，扭頭看向吳總的時候，對方已經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並且同樣飛快地撤回了自己的手。

  睡前，她扭頭看著床頭櫃上擺放著的拚圖，是一個即將拚好的房子。

  *
  “聽說茶水間有人說我壞話？”謝知斐扭頭問秘書。

  “沒事。”溫平寒抬起手，撐著額頭，半晌才低聲問道，“吳總結婚了嗎？”

  “別愣著了，趕緊把這個文件送出去。”謝知斐將文件遞給她。

  秘書一噎：“.謝總你已經三天沒去過公司了。”

  客廳裡，桌上擺滿了資料與文件，而謝知斐半躺在沙發上敲電腦，脫離了格子間的束縛，這種自由的工作空間才是她最喜歡的。

  一回到辦公室，林志敏就圍了過來，樂呵道：“吳總找你聊這麽久的項目，一看就是有希望了啊，下周我是不是得叫你溫總了？”

  會議結束後，吳總把幾個銷售主管都留了下來，鼓勵了一下大家，其中又特別讚揚了溫平寒幾句，其他人神色各異。

  “對啊對啊。”林志敏放低聲音，捂著嘴說，“聽說大小姐在家待業兩年多了，除了購物啥也不會。你說放她來公司，不是給員工們添亂嗎？而且你沒發現，她入職快一周了，居然還沒開過員工大會嗎？因為她根本就沒過公司幾次！”

  講完之後，吳總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厲總這單給你加了很多分，上面的領導也會很滿意你的成績。”

  “沒有啊，不過我聽那些姐妹說，要是跟吳總出差去應酬的話，他還會幫女下屬擋酒，能遇到這麽好的男上司真是不錯了。黃金單身漢，有好幾個人對他有好感呢。”林志敏說完，發現溫平寒的臉色更難看了，擔憂道，“你到底怎麽了？”

  其他人離開後，溫平寒連接投影儀，打開電腦裡的文件，手剛碰到鼠標，旁邊一隻手就若無其事地覆了上來。

  “不知道。”溫平寒瞥了她一眼，見她悻悻然聳肩，問道，“你這是又聽到了什麽八卦？”

  溫平寒睫毛顫了顫，穩定心神後，才起身走到投影前給他講項目。

  說話間，大家紛紛進入會議室，溫平寒環顧一圈，發現所謂別的領導就是多了位區域總監而已。

  【溫平寒】：下禮拜給你答覆。

  溫平寒知道，但並不關心，不管最上面的領導怎麽變動，她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升職而已。

  這話幾乎都是明示了，溫平寒自謙了幾句，合上電腦走到門口，看見他也起身走了過來，立即站在門邊等他先出去，才跟在身後拉上門。

  “別的領導？”林志敏拿著本子和杯子，跟著溫平寒一起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小聲問道，“會不會是新來的市場經理，也就是咱們的大小姐？”

  溫平寒坐在前面一排，後面坐著她的幾個組員，一等她發言匯報完畢，就拚命鼓掌，十分給面子。

  一個，沒有家人的房子。

  但是等升職後，應該就能輕松很多了。

  她搖頭失笑，還真提神醒腦。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做市場的，不在辦公室怎麽了？這不是常態嗎？”溫平寒道。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這個字眼已經刻入她的DNA了，即使現在投胎做了個人上人，也擺脫不了打工的噩夢。但是，她可以選擇更舒服的打工方式了。

  【情節觸發——男女主一起吃飯，綠茶女配從中干擾。】系統突然出現。

  主業來活了！
  打工人謝知斐兢兢業業地坐著大奔去上崗了。

  餐廳裡。

  溫平寒看著對面的男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半個小時前，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搶了包，緊接著這個男人就跟從天而降一樣，迅速追了上去，將搶劫犯製服，並報了警，順便把包還給了她。

  於是，她不得不請對方吃頓飯，這是顧之章提出的。

  “你想吃什麽？”顧之章問道。
    “隨便，你點吧，不用客氣。”溫平寒看著菜單上的價格，十分肉疼，一時間竟有些懊悔——那個包才幾十塊錢，還比不上這裡一道甜品的價格，早知道就不喊救命了！顧之章大手一揮，點了九個菜。

  溫平寒：“.”你還真不客氣啊？

  “吃吧，這家味道不錯。”顧之章微笑道。

  溫平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對著這一桌花裡胡哨且分量極少的菜，實在是沒什麽胃口。

  她興致缺缺地吃了幾口，發覺自己真是沒什麽富貴病，這麽貴的菜，她竟然味同嚼蠟。

  “顧哥，你也在這裡呀～”

  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突然出現，溫平寒不用回頭就猜到是誰了，第一反應居然是有些開心——你快點來搗個亂吧！這飯是吃不下去了！

  “阿斐，你怎麽在這？”

  “朋友約我來這裡吃飯，結果放我鴿子了。”謝知斐委屈地說完，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們點了這麽多，不介意加我一個吧？”

  顧之章有些為難地看向溫平寒，正想著把謝知斐打發了，結果另一道聲音比他還快。

  “不介意，坐吧。”

  “謝謝，姐姐你真好，我們又見面了呢。”謝知斐一屁股坐她旁邊，溫平寒不得不往裡面挪一些。

  “你們是怎麽遇到的？”謝知斐問。

  顧之章三言兩語地解釋了一遍，謝知斐才擔憂地問：“這麽危險呀，有沒有受傷？”

  “沒——”顧之章剛開了個口，就看見她扭頭盯著溫平寒看，似乎在等一個答案。

  “？”溫平寒疑惑地對上她的眼神，緩緩道，“沒有？”

  “那就好，沒人受傷就好。”

  顧之章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只能乾巴巴地補了一句：“嗯，我也沒受傷。”

  不一會，顧之章又開始跟溫平寒套近乎：“溫小姐是做什麽的？”

  “一個普普通通的員工。”溫平寒說。

  “在哪裡上班？”

  “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

  謝知斐：“.？”

  開玩笑，奇盛怎麽會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
  顧之章聽出她話裡的敷衍之意，沒再繼續打探，便將話頭轉向謝知斐：“聽說你最近去上班了？”

  “是啊，我在一家很大很大的公司上班！”謝知斐特地瞅了溫平寒一眼。

  溫平寒：“.”

  怎麽這麽像炫耀的小朋友啊。

  “嗯，這我當然知道。”顧之章好笑道，暗中給她使了個眼色。

  謝知斐：？

  顧之章知道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微信：【幫幫哥。】

  謝知斐：【幫什麽？】

  顧之章：【我對她很感興趣，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嗎？】

  謝知斐：【好的呢哥哥～】

  謝知斐抬起頭，衝他比了個ok的姿勢，扭頭衝溫平寒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溫平寒一頓，被她的笑容嚇到：“你生病了沒吃藥嗎？”

  “昂，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問這個做什麽？”

  “我就是擔心這麽晚了，你男朋友知道我們跟你一起吃飯，不會生氣吧？”謝知斐眨眨眼。

  “.”溫平寒平靜地挪開眼睛，“我沒有男朋友。”

  顧之章松了口氣，嘴角微彎。

  “好巧哦，我沒有，要不我們倆湊合湊合一起——”

  顧之章和溫平寒同時看向她，眼裡俱是茫然又驚訝。

  “拜個把子吧！”謝知斐建議道，“你未婚我未嫁，多適合啊。”

  溫平寒：“.”

  顧之章轉了下眼睛，立馬猜到謝知斐的意思了，這是要先跟她親近起來，做上好姐妹後就更方便出謀劃策，撮合他們倆了。

  “是啊，我看你們挺合適的。”顧之章也附和道。

  溫平寒不予理會。

  謝知斐再接再厲：“姐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溫平寒：這跟看不看得上有什麽關系？？

  “姐姐你放心，我真的是好人，今年二十六，膚白貌美大長腿，按時吃飯和納稅。”謝知斐開始推銷自己。

  溫平寒想起在酒吧裡的偶遇，心裡冷笑一聲，有些人，表面說的像個乖乖女，私下裡你可是煙酒都來啊。

  “你就跟我拜吧。”謝知斐可憐兮兮地說，“跟我做姐妹，也不虧啊。”

  是不虧，但也沒必要啊。

  “做了我的姐妹，無論以後你是貧窮還是富裕，健康或是疾病，我都一輩子對你不離不棄，你願意嗎？”

  溫平寒靜默片刻，感覺自己再不答應，只怕這人會更瘋，頓了頓，她沉聲道：“我願意。”

  顧之章：“.？”

  這婚禮現場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