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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海島小油嫂》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兜裡有了錢, 蘇嫣心中多了幾分底氣。

  吃過晚飯,就跟方應看商量著婚禮的事情。等到插秧結束,十月中旬, 他們倆就能把酒席辦了,光明正大地住在新居裡。

  接下來的幾天,蘇嫣馬不停蹄地耕地,就是一頭不知疲倦的小毛驢, 硬是一個人將五百畝的土地翻了一遍。

  朱谷粒她們就在地裡清理雜物並且提前灌溉。

  蘇嫣坐在耕地機上,小小一個人轟隆隆地來來回回的翻著地, 有時候在遠處看就是一個小黑點。

  趙楚江時不時就跟他們說:“你們可都得學學蘇嫣同志的勞動精神。別人上班我上班, 別人下班我不下。答應組織上會在一個禮拜把地翻完, 她就一定會翻完!”

  肖紅軍到底是女同志,心細一些。會經常過來看蘇嫣讓她不要太辛苦。蘇嫣小手一揮:“為了集體,我勞動我光榮。”

  等到一個禮拜以後,一車車綠油油的禾床送到農場, 大家熱火朝天的卸車。

  沒多久, 迎來了各部門的同志過來幫忙。

  多一層保障是好事,方應看懂事地拎來一桶水,讓小姑娘繼續給胡楊樹澆水。

  漸漸地她覺得水變得燙手,瑩綠的光越來越黯淡。她及時把手抽出來,疲憊地往工裝褲上揩了下。

  特別是蘇嫣身體周圍,被瑩瑩綠光縈繞。饒是方應看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方應看不動聲色地說:“都已經是深秋,多冷的水,怎麽這麽貪涼。”

  方應看眯著眼看著,沒發現有綠光,更加知道這就是小姑娘的障眼法。

  臨走前,蘇嫣裝模作樣地帶著方應看去看了胡楊樹苗。

  基礎打好了,後面還有最關鍵的事情要做。“養就活”的技能需要發揮出功效,就得找個能夠貫通各處的地方。

  頭一批人在前面把土塊鋤的更細, 確保土壤的松散。趙楚江親自帶人劃定插秧的路線, 用來確保插秧的時候整整齊齊,不會歪歪扭扭。

  雖然顫顫巍巍,好歹輸人不輸陣,不比朱谷粒挑的秧苗少。雖然姿勢沒少遭受到朱谷粒同志的笑話:“乾一天活,搭上一條工裝褲。”

  方應看大步都走上前,把她的腳抱在懷裡,往他身上的工裝擦。

  他又捏了捏腳指頭,松開手,讓蘇嫣慢吞吞的套上襪子穿上解放鞋。

  有的人得到消息,說這次的秧苗是秘密品種,不比之前的秧苗光播種沒收獲。這批秧苗耐旱耐風沙,酸土地上也能順利成活,生命力極強。

  蘇嫣把下巴搭在方應看的肩膀上,懶懶地說:“解放鞋捂腳,我穿不習慣。”

  蘇嫣見到遠遠有人走過來,她蹬著腳要方應看放開。

  蘇嫣眼暈的不行,腦袋瓜無力地靠在朱谷粒的肩膀上,如同嚼蠟般把大白兔奶糖吃了下去。

  朱谷粒過來歇腳,看到蘇嫣一頭大汗嚇了一條,趕緊從兜裡掏出一塊大白兔塞到蘇嫣手裡:“是不是太累了,趕緊吃口糖。”

  方應看覺得蘇嫣哪兒都好,就是小腳丫上的指甲也是圓圓的很飽滿,見了就讓人稀罕。

  她思考了好些天,最後選定在水渠裡“發功”最好。流動的水源能把她的能量均勻的帶到稻田的各個角落,不需要她每一根每一根的去觸摸。

  過來幫忙的這些人,都是個部門的積極分子。雖然乾著活,臉上還是洋溢著笑容。

  蘇嫣站在田埂上捶著腰,放眼望去,黃色的土地上全是星星點點的綠色。她非常的驕傲,這些土地都是她一點點翻過的,要說功勞,她蘇嫣說第一絕沒人說第二。

  蘇嫣拿著澆水壺給它澆水,嘴巴裡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保佑我們大豐收。”

  四廠的食堂很快送來下午的補給餐,三百多號人吃了一頓冬瓜燒肉沫。雖然肉沫少到不仔細看不到,好歹也是個葷的。

  “你來接我下班的麽?”蘇嫣把腳丫拿出水面,舍不得用小帕子擦腳,就想著自然風乾。

  此時的胡楊樹苗已經不是單純的“打狗棍”,遍身長滿枝丫,方應看都要認不出來了。

  蘇嫣置若罔聞,她不跟巧克力豆一般計較。

  知道蘇嫣不舒服,朱谷粒和錢招娣怎麽也不讓她繼續乾活,就讓她坐在這邊看水。

  方應看伸手幫她捂著腳,笑道:“那你穿不穿?”

  蘇嫣乾脆把解放鞋脫掉,把腳丫子搭在水渠裡。水很涼,腳尖淺淡的綠光一點點擴散出去,不知不覺,天邊的日頭紅了。

  方應看下班過來,老遠就聽到農場這邊的廣播裡放著《團結就是力量》,大家乾活乾的熱火朝天。

  在這種“小道消息”的作用下,每個人乾勁滿滿,秧苗有時候都趕不上趟。

  蘇嫣不知道方應看看到了什麽,從她的腳離開水面後,周身縈繞的綠光頓時消失在風中。

  蘇嫣嘟囔著說:“什麽‘片兒鞋’,就是‘白邊懶’。”

  蘇嫣順理成章地靠近灌溉的水源,小手不停地在水裡舞動。一大團一大團的瑩綠色的光團順著水流進入到各塊田地之中。

  蘇嫣裝作要洗手,一路走到水渠邊上,正好趙楚江要離開水渠,讓她幫忙看水。

  看著胳膊粗細的胡楊樹苗,難以想象,這就是著稱為“三千年不死、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腐”的旱區樹木。

  明知道這是借口,方應看還是說:“那就穿你婆婆寄給你的北京片兒鞋,都是納了千層底的。”

  蘇嫣挑著擔子,膝蓋上全是泥巴。擔子重, 秧苗底部泥巴多。她一時站不起來,就會跪在地上, 雙手一撐,小屁股一撅站起來。

  看來一天的時間遠遠不夠她的能量覆蓋。蘇嫣打算每次開閘放水的時候就過來釋放能量。

  肖紅軍帶著娘子軍們挑著秧苗往各個田地裡送,其他同志們彎著腰將秧苗筆直地插到田地裡。

  他轉悠了一圈沒看到蘇嫣,找到朱谷粒一問,知道蘇嫣不舒服。他順著朱谷粒手指的方向走到水渠這邊,離著老遠,發現這邊周遭的空氣似乎有了顏色。

  要說過來幫忙的足有三百多人,蘇嫣發現趙楚江的號召力還是很強的。後面聽朱谷粒說她才知道,禮拜一開大會的時候, 一把手楊中華特意點名要所有人積極配合農場的播種活動。

  更有人說“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胡楊一億年歷史”。

  即便不知道哪一種說法更準確,胡楊樹普遍長個兩三百年很常見。

  “等到以後,咱們在島上四周種上胡楊樹林。有了它們做天然屏障,不管多大的風沙也不怕了。到時候咱們的島,就是真正的桃花源了。”

  方應看看著小姑娘因為虛弱汗白的一張臉,輕歎一聲說:“咱們循序漸進。這樣的日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你已經做的很棒了。”

  倆人回去先吃過飯,馬不停蹄地跑到婚房裡檢查進度。電線、玻璃窗、木地板都已經重新安裝好。

  在這邊幫忙的工人還笑著說:“原本就是個廢棄的洋樓,現在來來往往有了人氣兒,倒是真不一樣了。”

  方應看給工程隊的人一人發了包紅雙喜,然後跟蘇嫣進到屋子裡開始規劃家具的擺放。

  蘇嫣還以為是廠裡面發家具,再一聽方應看的意思,是要大老遠地從廣州運家具過來。

  “這會不會太鋪張了啊。”蘇嫣咽了咽口水,難怪頭幾天方應看給她看套裝家具的照片,每一套都很好看,都要讓她挑花眼了。

  方應看還在拿著卷尺量著飯廳的尺寸,廣州套裝家具差不多是國內頂流,款式新穎大氣。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定製,都是已經做好的。所以自己要對自己家裡的尺寸了然於心,免得運過來放不下白瞎了。

  飯桌擺放沒什麽問題,方應看說:“廣州家具向來不錯,木頭好。基本上都是對外出口的,我還是通過北京弄來的家具票。你別擔心,都是過了明路,不會有人說你什麽。”

  另外方應看沒說,整個家裡現在能看到的吊頂燈具還有牆角的落地台燈等,還都是上海采購回來的。

  他知道小姑娘不喜歡鋪張攀比,可他是要跟她好好過日子的人,怎麽也得打造一所舒適的愛巢。

  蘇嫣覺得這玩意實在太貼心了,簡直就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哪怕她嘴巴上說不要,歸根結底還是喜歡的。

  他們倆從小洋樓出來,方應看陪著蘇嫣到供銷社買做飯的佐料。

  農場允許開小灶,她不求色香味俱全,至少她做飯菜的必要佐料得有。

  而且這兩天太辛苦了,蘇嫣特意買了一塊五花肉,打算給大家燒一頓紅燒肉解解饞。

  “你明天中午一定要到農場來。”蘇嫣還想讓方應看嘗嘗她的手藝,拎著肉站在嚴嫂子門口,依依不舍地說:“早上記得吃了東西再來接我,別餓著肚子騎自行車。”

  方應看沒有不從的,他伸出手,倆人假惺惺的握了握革命的小手,然後蘇嫣目送方應看騎自行車回招待所。

  說實在話,她原來知道男同志在生活裡能湊合,見到方應看算是知道真能湊合。居然能在招待所裡住了四年多,把招待所當成了窩,這也是人才啊。

  隔日早上,方應看聽話的吃了早餐來接蘇嫣。

  蘇嫣把提前買好的五花肉提著到了辦公室,巧不巧看到辦公室門後掛著另一塊五花肉!

  朱谷粒剛簽好名字,見到蘇嫣提著五花肉來了,詫異地說:“誒,你怎拿肉來了,我還琢磨今天給你們露一手呢。”

  蘇嫣也說:“我也想著給你們露一手呢。”

  錢招娣早上過來上班,看到她們倆一人帶了塊五花肉,不由得笑著說:“今天我算是有口福了,這個生日不白過。”

  朱谷粒這才想起來今天居然是錢招娣的生日,她頓時挽起袖子說:“錢大姐,你等著,我的手藝一定會比她好,你記得留著肚子吃我做的。”

  蘇嫣冷笑著說:“那可好,我還怕我割了這麽點肉不夠大家吃的。你可記住了,別吃我做的紅燒肉。”

  倆人摩拳擦掌,火力全開,就等著中午比試一場。

  *
  要說紅燒肉的做法,都是差不多的。至少蘇嫣是這樣認為。她也想當然的認為,朱谷粒跟她做法應該也差不多。

  直到她看到朱谷粒把五花肉剁吧剁吧直接往大鐵鍋裡一扔,鍋還沒熱透,肉都黏在鍋邊上,滋啦滋啦濺著熱油。

  蘇嫣趕緊往後面退了幾步,就怕自己的漂亮小臉蛋上除了有美貌,還有了油點子。

  蘇嫣覺得她以後不能光顧著給稻田補充能量,她也得給巧克力豆的腦子補一補。但凡思考一下,就不能讓她看到油鍋亂炸的場面。

  哪有這樣自己不會做飯還敢在行家面前誇下海口的?哪裡來的勇氣?
  朱谷粒在前面被油炸的嗷嗚亂叫,蘇嫣從灶坑前面探出頭說:“麻煩把鍋蓋蓋上。”

  “鍋蓋,鍋蓋在哪?”朱谷粒跳著腳說:“快快快,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原來炒肉能濺這麽多的油,我胳膊好痛啊。”

  蘇嫣簡直沒眼看她,幫她找到鍋蓋扣上去。朱谷粒抱著胳膊站著三米遠。

  她用欽佩的眼神看著蘇嫣蓋鍋蓋,甚至對方還有功夫把油鍋扒拉了一下再蓋。

  “只要這樣等著肉就會自己熟吧?”朱谷粒用手觸碰著燙傷的地方,走到灶坑後面坐下來,往裡面加了把高粱乾說:“半小時能行嗎?”

  蘇嫣搖搖頭,笑罵道:“好個巧克力豆,我還以為你是大廚,原來就是個笨蛋。你怎麽不說一個小時能不能把肉炸熟?最好大鐵鍋裡自然就有鹹淡味兒,都不需要你往裡面加油鹽醬醋了。”

  朱谷粒癟癟嘴說:“你當我不想啊,我不也是想給我家小喜子露一手。他老說想他媽做的紅燒肉,誰知道這玩意這麽難做。”

  朱谷粒見蘇嫣嬌嬌氣氣的小模樣,不知道她是做菜的一把好手,還“貼心”地說:“要不等下我幫你炸肉,免得濺到你。你細皮嫩肉的不比我糙,省的方老大說我不照顧你。”

  她以為炸完肉熟了以後,往上面澆點醬油就是一道紅燒肉。左右她遭了一次,不如替蘇嫣弄了。

  蘇嫣真沒想到她這樣說:“那我可真謝謝你了。”

  朱谷粒說:“我也是‘欣欣向榮’了。”

  蘇嫣不明白怎麽會扯到“欣欣向榮”,納悶地問:“‘欣欣向榮’什麽意思?”

  朱谷粒說:“這你都不知道啊,就是一心往光榮的地方出發啊。”

  原來朱谷粒自創了一個‘心心向榮’。

  蘇嫣:“.你可真厲害。”

  最近田地裡的事情忙的差不多,肖紅軍就讓她倆在這邊磨洋工做好吃的。她則跟趙楚江一起到果園裡去視察。

  果園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樹上的果實趨於成熟。

  趙楚江每天都在果園裡待的流連忘返,一棵樹一棵樹的記錄,一百七十多棵樹,他幾乎知道每一棵樹上結了多少個果實,長了多少個蟲眼。

  這些天擔心果子被害蟲、害鳥破壞,趙楚江還給每棵樹上罩了漁網,花了大價錢。效果還是不錯,雖然還有蟲害,但減少了好多。

  長得最好的那棵蘋果樹,枝頭上的蘋果都用小袋子掛好,用來防蟲。反正果子還沒完全成熟,趙楚江自己把自己折騰瘦了好幾斤。

  基本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親力親為,自己做不了的,就讓肖紅軍帶著原來一區的人幫忙,絕對不讓其他人插手。

  肖紅軍到了果園,發現果園外圍的柵欄被重新加高了。原本只有小腿高,現在趙楚江居然帶著工程隊給果園砌牆。

  他見肖紅軍過來了,憤怒地說:“我就說不對勁兒,咱們果樹上的蘋果少了三顆!也不知道誰乾的,簡直心疼死我了。”

  肖紅軍知道不會是她的人做的,指不定是過來幫忙插秧的人,人多手雜摘的,於是勸了幾句,見趙楚江鬱鬱寡歡的樣子,就請他過去吃午飯紅燒肉。

  沒想到的事,還沒到中午呢,楊場身邊的秘書苟逢春就過來了,還帶著一張紅獎狀。

  苟逢春土名二狗,方應看的弟兄之一。

  他把紅獎狀塞到趙楚江的手裡,大咧咧地說:“恭喜你啊,趙場長,果園肯定是大豐收。昨兒我路過這裡摘了倆蘋果回去給咱們楊場看,他表示了高度的讚揚。這個獎狀就是他親筆寫得,你收好啊。”

  趙楚江顧不上到底丟失了三顆蘋果還是兩顆,激動的捧著獎狀。

  肖紅軍稀奇地說:“還真是難得,平時都是一線同志們得獎狀,咱們農場只有羨慕的份,做夢都沒想到能得一張勤奮獎狀。”

  二狗說:“咱們果園能有如今的發展,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啊。小小的一張獎狀代表著領導層對咱們農場一直都是重視的嘛。”

  趙楚江都要感激涕零了,他站在果園門口沒想著動地方。二狗咳了一嗓子,趙楚江後知後覺地往邊上挪了一步。

  二狗子成功進到果園裡,他溜達了一圈,客氣地跟趙楚江說:“趙場長,其實領導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趙場長舍得不舍得。”

  趙楚江說:“只要能為集體盡綿薄之力,覺得是舍得的。”

  二狗就說:“明天就是國慶節,你看你這裡有蘋果、橘子和梨.”

  趙楚江心疼地說:“成熟的果實並不多啊。”

  二狗說:“也不要太多,並不是給四廠的人都發。就是在國慶匯演的時候,給領導班子的同志們準備一點,也讓他們在外人面前好看,省的說咱們島是個鳥不拉屎的破島。咱們長長臉嘛。”
    這個自然是行的,趙楚江點頭如搗蒜地說:“可以可以,一樣準備三斤?”他手指出個“三”,果子還沒摘呢,心裡就開始流血了。

  二狗笑著說:“除了這個,今年咱們經濟形勢不是很好,所以對於國慶裡面評定的‘優秀個人’的獎品,集體上決定用咱們農場的水果來充當。”

  趙楚江聽到又要摘他的果子,連連擺手說:“‘優秀個人’哪裡就發幾個果子的,我看發些糧食票、布票之類的也挺好啊?”

  二狗知道趙楚江心裡不舍,可他的任務就是讓趙楚江掏出點水果來。他也不強迫,就事說事道:

  “這是咱們島上第一撥成功掛果的果樹。誰要是先能品嘗到如此光榮先進的果子,才是徹徹底底‘優秀’起來嘛。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榮耀,對咱們不也是貼金呢麽,知道咱們的果子珍貴,以後誰提到四廠的農場,誰不數豎個大拇指?”

  趙楚江心裡尋思看一下,也的確是這個道理啊。他一個農業人才,兢兢業業在這裡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出頭之日,怎麽能讓果子光掛在枝頭上不為他人所知呢。

  肖紅軍在他們後面笑著搖搖頭,見趙楚江樂呵呵地拿著剪刀采摘果子,像個地主家的二傻子。

  趙楚江整整給二狗摘了五十斤的果子,蘋果、橘子、梨分門別類的用籮筐裝好,幫著一起抬上三輪車。

  肖紅軍幫了把手,等二狗離開,她跟趙楚江一起往辦公室去。

  離著老遠就能聞到辦公室的香氣,趙楚江神清氣爽地說:“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照我來說,你的娘子軍簡直所向披靡。你看,原來李躍進和吳研究員他們光站著茅坑不拉屎,這麽多年也沒把田地整理好,就知道種高粱。結果你們接手以後,禾苗也扎根成長著,一天比一天茁壯,咱們這邊喜訊連連啊。”

  趙楚江得了獎狀,心情特別不錯,聞到燒肉的味道,還臨到土豆地裡抱了好幾個大土豆,打算跟肉一起燉著吃。

  “你們娘子軍就是創造奇跡的隊伍,早知道就早些讓一區和二區合並,你們來管理果園和稻苗,哪裡還用白費這麽些年。”

  他不清楚情況,肖紅軍太知道。

  她們光是管那些蔬菜大棚就費勁了心思,要說原先大棚裡的菜長的多好,她還真沒看出來。

  非要說的話,一切的轉機都要從蘇嫣去果園上班開始。

  肖紅軍也不自攬功勞,路上遇到高粱垛,往身上背上一捆高粱乾準備當柴火,一邊說:“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原來那些人不適合,我們也沒找到好的時機。非要說的話,我總覺得蘇嫣同志是個幸運人,你沒發現她接觸過的工作都會做的很順利很好麽?”

  趙楚江本以為禾苗的事,是托“秘密種子”的福氣。仔細一想,其實也是因為蘇嫣的緣故,方老大才會弄來“秘密種子”,裡外裡,要說幸運,的確是蘇嫣幸運。

  正確的說,應該是有了蘇嫣,他們才開始幸運起來。

  知道不能搞“牛鬼蛇神”那一套,趙楚江跟肖紅軍倆人一切盡在不言中,有些人生來就會被老天爺眷顧,也許蘇嫣同志就是這種人。而因為她而受到庇佑的他們,更要珍惜眼前的成果和幸運的同志。

  他們在這邊說著話,殊不知幸運的蘇嫣同志小腳已經踩到灶台邊上,罵罵咧咧地鏘著大鐵鍋。

  朱谷粒不乾好事,蘇嫣交代她不能燒太久,朱谷粒到底把那點肉全都糊在鍋底。

  蘇嫣奮力把鍋底的糊嘎嘎鏘起來,然後放水,將切好的五花肉扔到水裡面開始焯水煮。

  說了大話被打臉的朱谷粒,看著手背上被燙的大泡。

  錢招娣午休過來,知道她被燙了,特意拿來牙膏給她往手上抹,說這樣好的快,不留傷疤。

  蘇嫣記得小時候,膝蓋被蚊子叮成了,家裡沒有止癢的藥水,保姆阿姨就會用薄荷牙膏往蚊子包上塗抹,第二天就會消腫。

  雖然不知道對燙傷有沒有用,聊勝於無吧。

  朱谷粒看著她面前小鋼盆裡半生不熟的五花肉,用乞求地語氣說:“蘇同志,算我輸了,我給你刷碗。你能不能把我的肉也一起放進去燉一燉啊?”

  蘇嫣嫌棄地看著外糊內生的五花肉塊,開了金口說:“允了,扔進去吧。”

  朱谷粒忍了又忍,剛才蘇嫣開口的一瞬間,讓她不由地以為方應看在她面前。

  要不是蘇嫣說話還帶著南方的小調調,她絕對會認為蘇嫣被方應看鬼附身了。

  夫妻倆沒一個好招惹的。

  朱谷粒倒了肉,接著蹲在灶坑邊上,往裡面扔了幾個大地瓜,準備烤了下午當做補充餐吃。

  蘇嫣把焯水後的紅燒肉盛在一旁,把大鐵鍋刷了刷,接著把肉塊放進去煸炒出油。等到微微焦的時候盛出來。

  肉塊還冒著熱氣,她往鍋裡扔了幾塊冰糖,然後把肉塊又倒了進去炒出糖色。

  後面開始往裡面扔蔥薑蒜和八角、香葉,八角和香葉還是上次周桂喜從食堂裡偷摸來的呢。

  朱谷粒在邊上偷師,眼睛都不帶眨的。

  等到蘇嫣把水沒過食材,開始燉煮時,這才知道剛才自己的行為多麽莽撞。她還以為就跟炒青菜一樣,炒熟了加點老抽,顏色也就差不多,原來有這麽多門道。

  方應看過來的時候,燉好收汁的紅燒肉裝了三盤子。

  朱谷粒跑去先摘了些小蔥,往盤子上點綴著蔥花。

  巧的是,朱谷粒也說讓周桂喜過來嘗她做的紅燒肉。

  她眼巴巴地望著蘇嫣,蘇嫣隨手推出一盤子紅燒肉說:“就說是你做的。”

  朱谷粒抱著蘇嫣往她臉蛋上親了一口,飛快地說:“姐們,我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等我把他騙到手,拿了結婚證,我再好好的謝謝你。”

  *
  趙楚江晚來一步,沒能把土豆放到裡面一起燉。

  不過面前擺放著色澤鮮豔,肉質酥爛的紅燒肉,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奈何朱谷粒端走一小份紅燒肉,跟周桂喜兩個人跑到值班室那邊吃去了。這邊又有方應看這尊大佛坐鎮,他不能招呼大家先動筷子。

  不光是他,肖紅軍再沉穩的一個人,也被蘇嫣的手藝征服。光是紅燒肉的外觀,已經達到“濃油赤醬”的特點,別說吃到嘴裡,光是看就能知道入口即化。

  方應看等到蘇嫣忙活完,坐了下來,他才慢悠悠地說:“大家都等什麽?快趁熱吃吧。”

  饒是老實的錢招娣,也忍不住腹誹:能等誰,不就是都在等你小媳婦麽。她不上桌,誰敢先伸筷子啊。

  方應看率先給蘇嫣夾了一塊紅燒肉,話裡有話地說:“你先吃一塊,大功臣。”

  其他人開始悶不吭聲的吃飯,先開始都有些收斂,一口口吃。到後來越來越快,幾乎各個吃成了無影手。

  蘇嫣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哪怕太久沒吃肉饞的慌,也是慢條斯理的吃。

  方應看心想,他小媳婦辛辛苦苦做好的紅燒肉,吃不到兩塊也太可憐了,於是硬是給蘇嫣多夾了幾塊放在碗上。

  蘇嫣看他們為了紅燒肉搶來搶去,嘴巴上還客客氣氣的“趙場長你多吃點”“肖同志你辛苦多吃點”“錢大姐受累了多吃點”,手下一點情誼沒見到啊,筷子掄的飛飛快。

  方應看吃完飯,轉頭看到小姑娘的碗還有半碗飯沒吃呢,光顧著捧著碗看他們吃肉,在那裡坐著“嘿嘿”笑。

  “下次得提前把人頭數數出來,每個人幾塊肉分出來。”方應看拍拍吃飽的肚皮,感受到腹肌健在,安心了。

  等到吃完飯,方應看親自跟趙楚江和肖紅軍開口:“下午蘇同志請個假,我們的婚房家具到了。”

  蘇嫣小身板一下直溜起來,激動地說:“這麽快?”

  方應看說:“已經在路上花了一個禮拜,今天到正好,叫弟兄們幫忙搬好,後面就要準備婚禮的事了。”

  他們光明正大的說,其他人光明正大的偷耳朵。

  趙楚江忙說:“結婚可是大事情,咱們這裡主要工作告一段落,蘇同志放心去準備婚事吧。”

  蘇嫣得了半天假,心情很美麗。

  加上她做飯,就不用刷鍋洗碗,心情更加美麗。

  她用小手帕淑女的擦了擦嘴角,壓抑著要飛走的心,跟大家說:“那我就先過去看看,你們也知道,家裡沒我不行。”

  方應看點頭道:“對,她是我們家戶主,凡事得她拍板。”

  肖紅軍聽出來小倆口在暗搓搓的炫耀幸福呢,擺擺手攆人:“趕緊走,快點走,真膩得慌。”

  說走咱就走啊,方應看騎著自行車帶著蘇嫣晃悠悠地往小洋樓去。

  小洋樓前院外面,瞎子坐在農用車上,抱著飯盒扒拉著飯吃呢。農用車後鬥裡裝著一套頭層牛皮的沙發,一個三人座,兩個單人座,金貴的不行。

  農用車下面,大衣櫃、床頭櫃、床架等等,都已經卸車了。

  蘇嫣遠遠看到家具的顏色,高興地說:“真是胡桃木的?你真弄了胡桃木的?”

  這年頭多是榆木、樟木來做家具,像是紅木之流太資本浮誇,蘇嫣挑來挑去用現代的眼光看,覺得胡桃木很好。優雅又不深沉,色彩飽滿又豐富。是做家具的上等材料。

  方應看停下自行車,等到蘇嫣跳下來,把車靠牆一放說:“毫無難度。”

  其實難度多多少少有一點,這算是東南亞的木材,幸好廣州家具廠那邊有門路。

  但這點難度跟小姑娘的喜歡相比較,那幾乎可以說沒有。

  他們剛到沒多久,周桂喜和二狗,還有胖子也過來了。

  蘇嫣多少有點緊張,等到方應看一一介紹,跟他們一一握手,場面一時嚴肅的像是領導人接見。

  好在弟兄們性格都比較皮,三兩句話就把蘇嫣逗的咯咯笑,還說要請他們吃飯。

  方應看心疼小姑娘,就說:“等婚禮辦完再到家裡一起吃飯,現在事情多,沒這個功夫。”

  誰不知道方應看的小心思,不就是舍不得小嫂子給他們做飯吃麽。

  胖子第一次見到蘇嫣,胖手一揮說:“等搬完家具,我下廚給你們吃。算是我給小嫂子的見面禮,小嫂子想吃什麽直管跟我開口。”

  方應看說:“他是在招待所食堂乾活,專門給外賓炒小灶的。原來是我們部隊的司務長,到這邊算是大材小用。”胖子不好意思的說:“也算不上大材小用,反正我覺得比在部隊規矩少,時不時我自己還能開個小灶,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比誰都好。”

  蘇嫣一聽就知道胖子是個實在人,把自己吃小灶的事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方應看裝作沒聽見,招呼著弟兄們往裡面搬家具。

  小洋樓的家具不少,他們忙活一下午,才把家具全都擺放在應該的位置上。

  到了晚上,胖子到底露了一手,請他們在招待所食堂吃了頓四川菜。

  蘇嫣吃的小嘴通紅,斯哈斯哈的。

  她往方應看那邊一側頭,方應看自然地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唇角,她再繼續挑戰紅油爆鍋的鱔魚段。

  胖子手藝是蘇嫣到這邊來遇到最好的一位,鱔魚段裡面骨頭都是酥的。辣椒也用的地道,除了鱔魚段,還有一份熱辣的水煮魚,蘇嫣吃的額頭都冒出薄汗來。

  吃完飯,方應看馬不停蹄地帶著蘇嫣趕在照相館下班前把他倆的結婚照取了。

  照相館的攝像師老張同志還說:“你倆是我照過最般配的一對。倆人金童玉女似得,要不然領導發發善心,讓我們店櫥窗外頭也掛一個你們的結婚照。”

  方應看笑道:“還是算了吧,人來人往看來看去,我對象會不好意思的。”

  老張同志心想著,一張照片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但低頭看到手中嬌豔欲滴的準新娘,又把話咽了下去。

  這麽一位漂亮的小嬌娘,的確得藏在家裡頭。

  蘇嫣看著照片上兩人端著結婚證,板板正正對著鏡頭笑,雖然刻板,但臉上都演繹著幸福。當時沒注意,現在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確是一對很幸福的小情侶。

  方應看騎著自行車,帶黑夜的街道上載著蘇嫣往小洋樓去。他倆準備把相框掛在主臥後,再回嚴嬸子家。

  蘇嫣坐在後面,抱著相框,美滋滋的。

  八點多鍾,路上有不少出來遛彎的人。看到他們從照相館出來,懷裡抱著相框,想也知道肯定就是結婚照了。

  方應看在小洋樓那邊的動靜不小,要說廠區裡年輕的婦女同志們不羨慕那是假的。

  蘇嫣坐在自行車後面,側坐著身子微微倚靠在方應看的後背上。

  “家具的事辦好了,裝修結束了,照片也拿了。”蘇嫣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說:“現在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方應看盼這個日子盼的不行,嘴上說:“等國慶節過完咱們就辦酒席。”

  蘇嫣細聲細氣地說:“那咱們要辦多少桌呢。”她打算做的有儀式感一點,不能像別人那樣隨手一把把往人手裡塞糖,她像想現代婚禮,用個小紅布兜子裝上。

  最好紅布兜子上面還印子她跟方應看的喜字,嘿嘿。

  俗氣歸俗氣,可她就覺得這樣才有了結婚的味道,每個人手上有喜字,才有種觀禮的儀式感。

  方應看不知道她的打算,他想都沒想的說:“看你想大辦還是熟人之間辦一下。”

  蘇嫣想,她要是用縫紉機做小紅布兜,估計做不了多少,再說,也不為了別人過來隨禮,只要真心實意的祝福,就小辦挺好的。

  蘇嫣說:“咱們就小辦吧,別大張旗鼓的。”

  方應看也是這樣的意思,小辦挺好的,大辦多少有些勞民傷財。不是舍不得給小姑娘花錢,是沒必要。都花在小姑娘身上,和都花在面子上,肯定是不一樣的。

  蘇嫣又問:“咱們小辦得多少人,我事先準備喜糖。”

  方應看認真地說:“小辦就咱們四廠這邊,我算算啊,至少得來一半人。”

  蘇嫣沒聽清,覺得耳朵邊風聲太大,又問了一遍:“來多少人?”

  方應看在前面微微轉過頭說:“我原來就是四廠出來的,四廠從一線到後勤,從工人到領導班子,沒有我不認識的啊。小辦就四廠內部慶祝一下,他們拉家帶口,得一萬人吧。”

  一、一萬人?

  蘇嫣:!!!
  不是,哥,您在這兒開演唱會呢?

  結個婚來一萬人?!!

  蘇嫣木著一張笑臉問:“那你要是大辦呢?”

  方應看故意逗她說:“島上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咱們給你整一個普天同慶!”

  蘇嫣揮起小拳頭往他後背上掄,上演了一出公路“家暴”,嘴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還普天同慶,你當你自己是雙十一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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