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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海島小油嫂》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國慶節當天。

  吹了兩天的風沙陡然停了下來。

  在工人禮堂裡正在為“優秀個人”頒發獎品。每個人一支英雄鋼筆、一個寫著“獎”字的牛皮筆記本, 另外還有一個藤編的果籃。

  往年可沒有這一項果籃,十名“優秀個人”同志們一個個難掩臉上的喜悅之情。每個人的果籃裡有五顆大紅蘋果、十顆焦黃的橘子和五顆漫著梨香味道的大黃梨。

  藤編的果籃提在手裡沉甸甸的,引來不少工人同志的羨慕。

  等到工人禮堂裡的活動結束, “優秀個人”同志們提著果籃興高采烈的往家走,周圍人對他們的羨慕達到頂峰。

  有的大方些的,會拿兩三樣水果分給關系好的同事朋友,剩下的全都拿回家去。

  得到水果的人捧著往鼻子下面嗅了嗅, 這個新鮮的果香味真是直衝天靈蓋,比什麽時候吃到的都香。

  一聽說是四廠農場裡種出來的, 四廠的同志們為此表示很驕傲, 與有榮焉。再聽說領導班子要批準果園給他們分配水果, 更是期待的不行。

  朱谷粒自從上次紅燒肉的事以後,一輪到蘇嫣做飯,她就會蹲在一邊偷師,學沒學會不知道,反正菜盛出來第一口嘗鹹淡的準是她。

  老同志知道這兩位小同志照顧他呢,連聲說“謝謝、謝謝。”

  中午時間不多,蘇嫣就用灶台做了一道酸辣土豆絲給大家提提胃口,另外用乾豆角煸炒了一小塊五花肉。

  她們忙活了一會兒,肖紅軍帶著兩個橘子,掰成四半,往她們仨嘴裡一人炫了一半。

  餓著肚子排隊拿水果的人不少,有的實在餓得慌,拿著大蘋果往身上擦了兩下,一口咬下去香脆爽口,比起飯菜來說,難得的新鮮水果更加珍貴。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蘇嫣把籮筐拉到自己腿間,埋頭開始扒拉蘋果。

  蘇嫣坐在小馬扎上,抓起兩個賊大的蘋果放在稱上,結果聽到面前的男同志不好意思地說:“同志,能給我換點小蘋果麽?”

  趙楚江胳膊肘往裡拐,給農場的人員多加了一張票。又給果園的大功臣們一人加了兩張票。裡外裡,蘇嫣手上有了四張水果票,一時間富裕的不行。

  臨近中午,肖紅軍過來換手。沒辦法,過來領水果的人太多,農場午休取消了。肖紅軍就讓蘇嫣和朱谷粒先去吃飯,等吃完飯再過來換她去吃。

  蘇嫣把面上最大的幾顆蘋果放到稱上,朱谷粒扶著秤杆子的手虛虛松開,說了句:“這蘋果真大啊,兩斤八兩。”

  這個肉也是肖紅軍自己帶來的,說是最近忙,給姐妹們加餐的。

  蘇嫣覺得肖紅軍這樣的組長真好,惦記著組員,有事情自己先上。有人欺負,她先衝到前頭。上班的氣氛好不好,直屬上司真的很重要。

  錢招娣笑了笑,沒再說話。

  錢招娣托蘇嫣的福,多了兩斤的水果票,她也說:“我回頭也換點橘子,給我懷孕的弟妹送去。”

  那位男同志樂著說:“咱們蘋果太大了,我想換橘子和梨,總不能切兩半給人家換吧。”

  還有的問蘇嫣:“我拿飯票給你,可以帶我一碗麽?”

  還有的人甚至說:“早知道農場的日子過的這麽逍遙快活,還能吃小灶,我當初就不該去一線。”

  回頭又來一位年紀大的老同志,他跟蘇嫣說:“小同志,麻煩你給我最大最紅的蘋果,我家大孫女就愛吃蘋果,我都換給她,給你,三斤的蘋果。”

  橘子果粒分明、甜如蜜水,蘇嫣鼓囊著小嘴說:“真好吃,我原本打算都換成蘋果,現在又想換橘子了。”

  爐灶裡飯菜的香味勾動著不少人的味蕾,有的膽子大的人說:“回頭咱們也申請開小灶吧?”

  聽到有人盯著她的午飯,她站在蘇嫣背後死瞪著那些人。

  趙楚江雞賊的申請了“四廠水果票一斤”,有票的就能在農場辦公室領水果。有的暫時沒有吃水果打算的人家,可以先把票留好,兩個月兌換期內使用就行。

  她拍拍胸`前裝著水果票的小兜兜,來到辦公室前面跟朱谷粒幫忙。

  蘇嫣從果園出來, 來到辦公室,看著三排長的不見尾巴的隊伍, 直咂舌。

  蘇嫣是實習工,還是嶄新的實習工。按照規定能分到一斤的水果票。蘇嫣估摸著重量,也就三四顆水果的事。

  張楚江說了,不可能正正好稱出一斤的水果,咱們能多勿少。

  國慶節,老同志的孫女來島上看望他,做爺爺的怎麽也得準備些孫女喜歡吃的。

  蘇嫣覺得納悶,怎麽笑的意味深長的。不過很快,因為繁忙而忘記了這個小插曲。

  灶台裡排隊的人不遠,蘇嫣煸炒五花肉時,有不少人目光往這邊看。

  朱谷粒稱蘋果的,她手杆稱用的好,於是朱谷粒負責稱一斤份的水果出來,蘇嫣負責收水果票。一筐五十斤的水果,就得要四十六張以上的票。

  結果很快遭到了打擊:“就算開小灶你能做的這麽香麽?”蘇嫣不管耳朵後面嘀嘀咕咕的聲音,朱谷粒把盤子碗端進辦公室裡,客氣又壞心眼的關上辦公室的門,隔斷大家的視線。

  蘇嫣納悶,大蘋果多好啊?
  再一看,邊上錢招娣的橘子攤位上也要換小的。

  按照工資的品級分配,實習工是一張票、一級工到三級工能有兩張票、三級以上能有三張票。

  其他廠的同志們只能掛眼科乾看著羨慕,對此各廠的領導也無可奈何。沒辦法, 誰讓四廠的農場爭氣呢。

  蘇嫣低頭看籮筐裡沒有小如二兩的蘋果,乾脆抓起中不溜求的蘋果放到稱上,秤杆子高高翹起,朱谷粒沒喊多重,直接往老同志的布口袋裡裝。

  蘇嫣笑道:“你們感情可真好,大姑子這麽惦記弟妹。”

  雖然不知道苟秘書怎麽跟趙楚江說的,能讓趙楚江大出血,他們除了激動就是激動。

  這樣也抵擋不住蜂擁而至的人們。

  蘇嫣站在果園門口, 看著采摘下來的水果一筐筐往外面運。樹上近半的水果都成熟了, 趁著國慶節, 先分一批出去。

  原來沒覺得,蘇嫣現在有股很大的滿足感,成就感。

  三條隊伍對應的是“蘋果”“橘子”“梨”,一斤的水果票只能選擇一種水果。然而這樣難不倒大家, 許多人會在取得水果後,跟旁邊隊伍的人三三兩兩的交換。

  蘇嫣給肖紅軍和錢招娣倆人留出半個盤子的菜,然後跟朱谷粒倆人一人幹了一碗高粱米。

  吃完飯菜,來不及休息,就把肖紅軍和錢招娣喊進來吃飯。

  蘇嫣就繼續坐在小馬扎上給大家派蘋果。

  蘋果最受歡迎,到了三點來鍾就派完了。趙楚江乾脆把被蟲子蛀過的蘋果也端出來,免費給換不到蘋果,只能換橘子和梨子的同志們發。

  不怕嫌棄被蟲子咬過的同志都能得到兩個殘次蘋果。一般小年輕要的少,上了年紀的同志反而很喜歡,有的甚至說:“一看被蟲子咬過就知道這個蘋果肯定甜。”

  “有蟲子咬才正常,絕對沒有放農藥。”

  “你們四農場真是出息了啊,悶不吭聲搞了這麽大的陣仗。”

  趙楚江人逢喜事精神爽,等到空閑的時候,還給蘇嫣等人一人切了幾塊蘋果送過來。應該也是被蟲子咬過,不過被清理的很乾淨,是純肉。

  蘇嫣吃到嘴裡,發現蘋果的果皮很薄,甚至不需要削皮吃。

  忙活了一天,天際邊出現了霞紅。

  方應看過來接蘇嫣下班。

  小姑娘還坐在小馬扎上,那麽丁點的一坨,吭哧癟肚地挑著帶蟲眼的蘋果給別的同志。

  有時候裡面有果蟲鑽出來,她被嚇的縮了縮手,自己不敢看,就把胳膊杵的直直的遞給前面的同志,樣子怎麽看怎麽可愛。

  方應看覺得趙楚江這個辦法好,一棵樹高產的果樹上,難免會有上十斤的殘次水果。分不出去,扔了浪費,吃不到的人還心疼,不如誰想要就給誰,節約了資源。

  碰到腐爛的就乾脆扔到大坑裡,跟落葉和家禽的糞便放在一起堆肥。

  不光方應看過來了,其他幾個廠區的農場負責人也跑過來觀察。

  趙楚江不著急下班,就帶著他們往果園去參觀。從他走路的背影都能看出他今天有多嘚瑟。

  他們問到趙楚江是怎麽成功種植出來高產果樹的,趙楚江想起肖紅軍跟自己的對話,很坦然地說:“當然是我們果園區蘇嫣同志和錢招娣同志的功勞。只要實實在在的搞種植,多專研,相信你們很快也能種出高產的果樹來。”

  這話無疑是屁話,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誰家農場不辛苦,怎麽就你們家專研出成果,我們家專研不出來?怎麽地,是因為沒專研的緣故?

  有的甚至還帶了本部的研究員同志過來,他們采集了果園裡的土壤、樹皮、樹葉、樹根,還趁機要了點水果回去。

  其實也不光是他們納悶,趙楚江和肖紅軍也納悶。

  可蘇嫣和錢招娣倆人本本分分的上班,問起原因也就說按照工作日志上的要求來的,一不小心就來了個大豐收,她們還想知道是怎麽個緣由呢。特別還是蘇嫣到了以後才有了這樣的狀況。

  最後還是歸結成蘇嫣本身是個幸運兒,再不濟就是北沙鎮的人可能有某些特殊的種植習慣使然,只是蘇嫣自己沒發現。

  這個就得讓那幫研究員們去研究,果子不是白給他們拿回去的。

  好不容易繁忙的一天結束,方應看帶著蘇嫣去打電話。

  不為別的,他們要給雙方父母通知,他們十月十日舉辦婚禮啦。

  *
  十月九日這天上午九點。

  陳玉蓉穿著深藍色前翻一字領的“迎賓服”,站在板栗樹下往遠處張望。

  小碗背著五花大綁的棉被出來,她換上藍色工人服,墊著腳在她媽旁邊也張望著,嘴巴裡還嘟囔著說:“接咱們的車怎麽還沒到啊?”

  蘇智接著前院的石婆婆慢悠悠地往家裡走,石婆婆懷裡還抱著一個包裹。

  她臉上笑的全是褶子,跟蘇智說:“老婆子多少年沒出去走走了,托小滿結婚的福,咱也能上石油島上坐一坐。”

  前幾日,蘇嫣和方應看一起打電話回來,告訴陳玉蓉結婚的日子定了下來,就在十月十日。

  村子裡跟他們要好的人家不多,方應看索性派過來一輛小巴士,把大家齊齊接過去吃酒席,然後在島上玩兩天再回來。

  陳玉蓉就把這些年對他們一家照顧的石婆婆、瘸腳的呂叔一家、佟大姨一家、趙翠蘭和小燕等人都通知上了。

  小碗剛跟小燕一起塗完鳳仙花指甲,她頭髮長長了一點,多少有了些女孩的樣子。此時背著鋪蓋卷,被陳玉蓉笑著說:“你當你姐讓你流落街頭麽?”

  小燕子翹著十根染色的紅指甲說:“這是姐姐偷偷給大姐姐繡的金魚戲水被呀,我陪著一起攢的繡線!”

  陳玉蓉沒想到小女兒這麽有心,後知後覺道:“難怪你姐剛走你就吵著要去鎮上買標紙,我還以為你跟小燕子一樣,要學著繡向日葵。”

  這年頭向日葵代表著“一心跟著黨走的忠心”,和偉人形象一樣都是拿來賞閱和比較的。

  原來家裡條件不好,攢不了幾個顏色的繡線。現在條件好了些,成人的工分也發了下來,家中總算有閑錢置辦些精神文化方面的物件。

  即便如此,金魚戲水的繡圖還缺少繡線,是小碗找別的姑娘們七拚八湊起來的,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債。

  小女兒有了賀禮,陳玉蓉便好奇蘇智能給他姐姐帶點什麽東西過去。

  蘇智沒辦法,把自己的包打開,裡面兩本小人書。一本《大鬧天宮》一本《枯木逢春》。

  小碗看到這兩本小人書,捂著肚子開始笑:“好啊你,是想讓咱姐在島上‘大鬧天宮’還是暗搓搓地說她結婚是‘枯木逢春’呀?你啊你,真是皮癢癢了。”

  小燕年紀小,小碗說什麽她就認為是什麽。想著小滿姐姐多好的人啊,怎麽能讓哥哥這樣說呢,就掄起小拳頭要打他。

  蘇智忙解釋說:“不是那個意思,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陳玉蓉好奇他有什麽大思想,就說:“那你解釋我們聽聽吧。”

  蘇智說:“《大鬧天宮》是想讓我姐別委屈了自己,要是有受委屈的地方,一定要及時的伸張正義。現在人不怕你老實,怕的就是你鬧。”

  陳玉蓉說:“也算是話糙理不糙,那《枯木逢春》呢?”

  蘇智說:“當然是讓我姐面對困難不要怕,自會有峰回路轉之際啊。”

  “誒,你這麽一解釋,倒像是真花了心思。”小碗把兩本小人書翻了翻,重新放回到蘇智手裡說:“難為你動了腦筋,剛才笑話你是我的不對了。”

  蘇智鼻子裡直哼哼:“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算不錯,以後得學會別輕易的給什麽東西下決斷。說不定就是完全把人家的意思誤會反了呢。”

  石婆婆聽了下來,笑呵呵地說:“要說書,你姐臨走前我也給了一本書。”

  小碗好奇地問:“是什麽書?”

  石婆婆拍拍腦門,她兩顆門牙全掉了,倒吸著氣說:“老婆子上年紀了,自己寫了什麽書全忘記了。”

  陳玉蓉驚詫地說:“您老還寫過書啊?”

  石婆婆不往下說了,她擺擺手說:“算不得什麽,本來想扔到灶坑裡燒了,你大閨女喜歡找我要我就給她了。”

  陳玉蓉歎口氣說:“多虧給了,甭管什麽書,留下一本也算是念想。”

  石婆婆慈愛地笑著說:“也不過就是我拿來墊醬缸的書,沒什麽好留念想。要不是寫那玩意,我也不會被下放。臭老九沒有好下場,哈哈哈。”

  陳玉蓉搖搖頭,也不知道這樣倒行逆施的歲月什麽時候能夠渡過去。

  他們說話間,總算有了巴士車的影子。

  周桂喜是方應看的好弟兄,跟胖子一起過來接娘家人。這樣也顯得重視些。

  陳玉蓉扶著石婆婆走上車,後面還有趙翠蘭、小燕、呂叔、佟大姨等幾家人。沒想到,他們剛坐好,車門還沒關上呢,又跑上來倆人。

  李海平抱著十米大紅棉布料,厚著臉皮說:“哎喲,差點來晚了。”

  小碗不客氣地說:“我媽也沒請你啊。”

  王榮軍提著蘑菇乾、黃瓜乾、乾黃花菜之類的乾貨,正是島上冬期的“硬通貨”。

  他客客氣氣地說:“都是好鄰居,孩子結婚,哪有我們當長輩不去的道理。”

  蘇智沒好氣的說:“你們算哪門子的長輩。”

  這倆夫妻下定決心要過去蹭酒席,周桂喜從駕駛座往後面張望,問陳玉蓉:“姨,有事您吱聲。咱這車隻拉自己人。”

  要說煩,這兩口子是真煩。要說改,這兩口子還真改了。

  這麽一段日子以來,完全做到了目不斜視。還甚至一度表示“有事您說話”保管讓您滿意。

  陳玉蓉不想大喜的日子鬧得不愉快,他們夫妻也翻不了浪,於是說:“誒,沒事。”

  李海平和王榮軍倆人相互看了眼,趕緊找了最後排沒有窗戶的位置坐下。暈車歸暈車,能去刷刷好感度也行。

  小巴士熱熱鬧鬧地往前面開,剛開到村委會辦公室,小巴士就被於秉國等村幹部攔了下來。

  於秉國很客氣地給周桂喜和二狗遞煙,知道是村裡的書記,周桂喜接下煙夾在耳朵上,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二狗則從窗戶裡探出頭問:“怎麽攔我們的車啊,之前打了招呼,是去島上參加婚禮的。”

  於秉國站在副駕駛門口,客客氣氣地說:“我是代表村委會給蘇嫣和方應看同志送新婚禮物的。”

  車上的人都能從窗戶裡看到於秉國和小王乾事和李乾事的確手裡都拿著禮物。

  陳玉蓉壓根沒想請他們去,可人家當幹部的姿態擺得這麽低,怎麽也得問一句全當客氣。

  陳玉蓉走到車門口,站在踏板上。蘇智把賀禮接到車裡,放在過道上。

  陳玉蓉清了清嗓子,輕聲說:“要不,有時間一起上島坐坐?”

  她話音剛落,於秉國生怕車開走了似得,就往前走了一步,靠近車門說:“行啊。”

  陳玉蓉:“.。”

  小巴士二十個座位,一下子坐的滿滿當當。

  後面擔心石婆婆暈車,二狗把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老太太。他坐在後面跟大家夥叭叭個不停。

  小巴士開的不快不慢,到了石油島是下午一點鍾。

  一路坐車過來的大人小孩,又是疲倦又是餓。

  陳玉蓉卻精神抖擻,不為別的,她已經看到工人村門口站著等候的蘇嫣。

  趙翠蘭坐在陳玉蓉後面,透過窗戶看著面色紅潤,亭亭玉立的蘇嫣,忍不住說:“以後我家小燕要有你家閨女一半,我就要阿彌陀佛了。”

  陳玉蓉嘴上說著客氣話,心裡倒是很美。

  等到小巴士停下來,率先衝出車門的是小碗。

  她飛撲到蘇嫣身上差點沒把蘇嫣撞倒。

  蘇嫣從農場過來,麻花辮松松地搭在左肩上,身上還穿著吊帶的工人褲。在這時候看起來很潮流。

  蘇嫣跟小碗說:“怎麽沒見你穿軍裝來?”

  小碗說:“你跟姐夫是工人階級啦,我自然要穿藍色工人服的好。”

  蘇嫣看到後面的蘇智穿的也是藍色工人服,隻覺得很窩心。

  她一一地跟大家打好招呼,然後上車,跟著一起到了四廠的招待所。

  正好服務員小紅在,方應看提前安排好的房間,小紅不用蘇嫣開口,就把一串房間鑰匙掏出來,帶著他們上樓。
    小碗看著腳下踩的軟乎乎的地毯,興奮地說:“這地方真高級,我剛才在門口好像看到紅頭髮的人。”

  小紅在前面說:“那是蘇聯來的專家,住在咱們樓下。”

  蘇嫣跟他們說:“這裡專門招待貴賓的,不少專家學者會住在這邊。他現在也在這裡常住,等明天才搬到家裡去。”

  這個“他”是誰就不必多說了。

  蘇嫣把娘家人們都安頓好,見到隊伍尾巴裡綴著的李海平和王榮軍倆人,倆人不斷地打量著分給他們的豪華房間。

  李海平嘴裡直說:“這可比鎮上人民招待所高級多了,居然還有蘇聯的專家住在這裡。”

  王榮軍看到蘇嫣看過來,趕緊拍了拍李海平,又把手裡的賀禮送到蘇嫣面前說:“真是恭喜你啊,希望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李海平抱著拳頭,不倫不類地說:“恭喜你啊,好閨女,就知道你是咱們村子裡頭最出息的。早生貴子,多生幾個貴子。”

  中國有句萬能詞“來都來了”。

  他們既然已經到了,蘇嫣總不能把人攆走,接過東西淡淡地說:“謝謝二位。我難得結婚,這場婚禮隻想順順利利的,懂我的意思吧?”

  就是沒事少亂逼逼。

  李海平和王榮軍巴不得有條大腿可以抱,異口同聲地說:“懂得懂得。”

  蘇嫣當初看他們怎麽看怎麽討厭,現在怎麽看怎麽可笑。

  知道大家都餓了,蘇嫣就帶著一大幫子人到招待所吃飯。

  知道是小嫂子的娘家人,胖子也不給人做菜了,專門給他們張羅了兩桌豐盛佳肴。

  知道呂叔和佟大姨家的男人會喝酒,還特意炒了倒辣椒爆雞丁,加上一盤難能可貴的花生米,一手一盤端到飯桌上作陪。

  蘇嫣煞有其事地握著橘子汽水,跟遠道而來的父老鄉親們道謝,又跟他們說:“應看正在禮堂跟國外來的專家團體應酬,等到他忙完就過來。”

  大家知道方應看的身份,忙是應該的,紛紛表示不介意,完全沒事情。

  後面於秉國站起來跟蘇嫣說:“我代表張家村所有沒來的家鄉同志們,提前恭喜你新婚快樂。”

  小王乾事也跟著站了起來,見李乾事光顧著埋頭吃好吃的,在下面捅咕了李乾事一下,李乾事這才後知後覺地站起來端著酒杯。

  蘇嫣大咧咧地說:“謝謝大家,希望大家在這邊吃好玩好。”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男同志有方應看的弟兄們幫著作陪,女同志們蘇嫣就陪著一起到房間裡坐著說話。然後讓累了的人回到房間裡休息。

  小碗和小燕就是蘇嫣的跟屁蟲,蘇嫣走到哪裡都跟著,蘇嫣親自把石婆婆送到房間裡休息,她跟趙翠蘭一間房間,蘇嫣也放心。至於小燕就跟小碗一起。

  蘇嫣答應她倆等明天的婚禮結束,後天、大後天帶大家把島上逛個遍。

  陳玉蓉為蘇嫣高興的同時,也擔心蘇嫣為了招待娘家人耽誤工作。

  蘇嫣得意地說:“我們領導給我了一個禮拜的婚假,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玩上一個禮拜!媽,你可不知道,我上班可累了。”

  陳玉蓉看她氣色不知比在娘家強上多少,小臉蛋嬌嫩的能滴水,但還是配合地說:“辛苦我的大閨女了。”

  小碗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繡的“金魚戲水”的被子送到蘇嫣手上,蘇嫣看著雖然粗糙但盡心了的圖案,笑著說:“傻妹妹,給我帶被面就行,你怎麽還把你自己的被子給帶來了。”

  小碗摸摸鼻子說:“我攤在被子上繡的被面,不小心把被面和被子縫到一起去啦。”

  *
  十月十日,緊挨著國慶節後面,是個一年當中最為成雙成對的圓滿日子。

  不少趕早上班的人們,發現方應看的左膀右臂周桂喜和另外幾個人抱著四廠招待所門前的紅地毯跑的飛快。

  小紅和招待所前台的大姐攔著招待所的保安,倆人笑的不行了。

  小紅把前台放著的一包喜糖給幾位保安同志一人抓了一大把,說:“你們還真敢追出去,也不看看今天是誰的大喜日子。”

  胖子的兩個徒弟一人拿著一把菜刀衝了出去,小紅嚇了一跳。哪知道他們嘴裡吵吵著說:“快點快點,別耽誤中午開席。”

  小紅與大姐倆人相視一眼,忍俊不禁。

  其中一名不知道內情的保安說:“怎麽連他們也去了,咱們招待所食堂還能招待人麽?”

  小紅給他們抓了糖,自己往兜裡裝了不少瓜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天大地大,沒方老大結婚大,待會有人要吃飯,你就上後廚兌付一下吧。”

  “啥?”保安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去炒菜?這不是糊弄老外麽。”

  正巧紅頭髮的專家從樓梯上下來,小紅壓低聲音說:“可不就是糊弄老外麽。”

  前台大姐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

  一般人結婚都是晚上,方老大這次結婚挑著中午吃大席。主要還是小媳婦的一句話:“我們那邊只有二婚才在晚上結呢。”

  方應看絕不能讓自己結二婚,一拍桌子,定到中午辦婚宴。

  可以看到不少人中午午休,急衝衝地往農場方向的小洋樓去。能參加方老大的婚禮的人,都算是大場裡有頭有臉的,自然少不了大包小卷的賀禮。

  走在路上的人,離著大老遠就能聽到小洋樓那邊放著鞭炮,一串跟著一串不帶停的。

  每隔三五十米,就有人專門在前面帶路,還有的用墊著紅布的托盤裝著香煙和糖果,專門給路過的人,主打的就是一個普天同慶。

  孩子們比過年還要高興,吃完了糖,舍不得扔掉糖紙,都把花花綠綠的糖紙攢著,回家好給媽媽卷門簾用。

  今天不光他們高興,因為日子太好,去打結婚證的新人有好幾對。一般都是上午拿了結婚證,晚上擺酒席,不像方應看提前拿了結婚證,生怕自家小媳婦跑了。

  天邊隱隱約約傳來鞭炮和鼎沸的熱鬧聲,讓在場不少新娘子對蘇嫣表示羨慕。原來都以為蘇嫣是個長相不如意的姑娘,後來或近或遠的看過本人,又對她的甜美外貌所驚豔。

  後來知道這位姑娘在四廠果園上班,靠著專研和不怕苦的精神讓果園大豐收,對她的喜歡更上了一個層面。

  前面幾對新人都在說著悄悄話,無一不是對這場浩大的婚禮表示羨慕。

  有的家裡條件好一點的,也請了十來桌人,但對於蘇嫣與方應看的婚宴來說,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對站在侯雨苗和張懷井前面的新人,其中新郎還在慶幸地說:“幸好方老大的大席是在中午,要是跟咱們一樣在晚上,八成咱們得酒席都沒人來吃了。”

  新娘子羨慕地說:“我聽說是對外招待所的大廚親自掌杓,咱們食堂的人只能過去打下手。剛才你騎自行車也看到了,三輪車車隊裝著十好幾車的鍋碗瓢盆過去,還有兩台農用車拉菜,還有兩頭豬,少說六百斤的豬肉啊。這得辦多少桌的酒席啊。”

  他們說著話,侯雨苗後面又來了兩個人,他們手裡拿著布口袋,徑直來到幾位準新人的面前說:“來來來,能同天結婚也是緣分,還請收下咱們方老大和小嫂子的喜糖。只要是四廠的人,人人有份啊。”

  這話說的其他人都咂舌,這得多少喜糖才夠分啊。

  侯雨苗的臉色越來越沉。張懷井也收到一把喜糖,聽到邊上有磨牙的聲音,轉頭看著侯雨苗黑著的臉,手裡拿著喜糖不知所措。

  他還不知道侯雨苗對方應看做過的事,侯雨苗也不知道當初他追求過蘇嫣,倆人相互隱瞞,竟也走到了結婚這一步。

  好歹也是自己的初戀,張懷井很有耐心地剝了一顆糖送到侯雨苗嘴邊說:“吃吧,不吃白不吃。”

  侯雨苗把喂到嘴邊的糖吐在地上,正好被前面的新人看到。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前面的新娘子雖然羨慕但也祝福,不至於嫉妒的咬牙切齒吧?
  新郎把新娘拉到前面辦理結婚登記手續,他小聲地跟新娘說:“嫉妒使人醜陋,咱們別找不愉快。”

  侯雨苗的確嫉妒的眼睛都在滴血,她想不到蘇嫣居然真能嫁給方應看。方應看還給了這麽大的排場結婚。

  張懷井心裡也不舒服,嘴上說: “沒什麽好羨慕的,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好歹我也弄了個研究員,咱們能分到幹部區去。”

  “我不要面子啊,幹部區有她的小洋樓氣派?”侯雨苗聽了這話冷笑說:“我聽說他們擺了三百桌,你知道三百桌是什麽概念嗎?這還有好多人上趕子送禮沒地方去。你跟你結婚,你給我擺了幾桌?三桌!”

  張懷井讓侯雨苗小點聲音說話,周圍人不少頻頻回頭。

  張懷井好不容易勸說侯雨苗跟他拿了結婚證,殊不知結婚證正是侯雨苗繼續的東西,有了結婚證侯雨苗才能在學校裡上班,才能留在島上。

  侯雨苗就是一心端著架子,像要婆家人知道,她不是隨隨便便就嫁人的。以後也能高看她一眼。

  張懷井陰差陽錯進到研究所上班,雖然就是個打雜的,以後混一混總比一線工人強。

  他拉著侯雨苗離開這裡,焦急地說:“走吧,我爸媽已經在咱們婚房裡等著,你得過去端茶。”

  侯雨苗厭惡地說:“我跟你說過,我可不伺候他們。”

  張懷井哄著她說:“哪裡需要你伺候,就是讓你收個改口費。”侯雨苗哼哼了兩聲,把帽子往下拽一拽,擋住稍高的發際線:“這還差不多。”

  張懷井帶著侯雨苗往新分下來的房子裡去,路過筒子樓的時候,侯雨苗不小心踩到曬衣服的水,做作的“哎喲”一聲:“真髒。”

  她完全對周圍的環境嗤之以鼻,又往筒子樓上看了看說:“這地方還能住人啊?”

  不巧,出來曬衣服的一位婦女聽到了,眉毛一豎說:“你剛才說什麽玩意?再說一遍!”

  張懷井怕吵架影響不好,趕緊拽著侯雨苗往幹部區去。

  侯雨苗輕蔑地回頭看了眼端著腳盆的婦女,高傲地走了。

  到了幹部區,二樓的一居室。

  門上貼著簡單的“喜”字,這是剪紙剪出來的。

  不用於小洋樓那邊的喧鬧,這邊安靜的夠可以。只有單元門口擺豎著靠牆放著的三張折疊桌預示著晚飯時間會有一場婚宴。

  新房因為剛分下來,布置的家具都是張懷井匆匆忙忙在縣裡二手市場裡挑的,不知什麽地方發出酸臭味。

  他爸媽還很倨傲地坐在客廳裡,就等著兒媳婦給他們端茶。

  侯雨苗面上裝著恭敬,遞了茶過去。然後叫了聲:“爸、媽。”

  張懷井的姐姐張月如,一人帶著兩個孩子還在後面喊道:“不知道早點回來做午飯啊,我們一大早做汽車過來,咱媽在路上把胃都吐空了。”

  侯雨苗沒等到改口費,臉色已經很難看,她被張懷井推搡著進到廚房裡,她憤怒地說:“你爸胳膊斷了不做飯就算了,難不成你姐的胳膊也斷了?還有說好的改口費呢?一家人欺負我一個?”

  張懷井無奈極了,他把隔夜的包子從櫃子裡拿出來放在蒸鍋上熱著,嘴裡說:“說不準他們等著晚上席面上再給你。”

  侯雨苗忿忿地說:“最好是這樣。”

  中午時分,侯雨苗家中的時鍾在十二點的時刻敲響。

  窗戶外面接連傳來巨大的鞭炮聲。周桂喜和瞎子等人騎著侉子,侉子後面拖著一長串的鞭炮,響遍工人村。

  車上坐著朱谷粒還有另外一名女孩,她們見到女同志就抓上一把喜糖,見到男同志就分煙。路過見到他們的人都發自肺腑地祝福方應看與蘇嫣的婚禮。

  侯雨苗衝到客廳裡,把陽台上的門還有客廳的窗戶全都關上!差點被陽台上堆著的菜籃子絆倒腳。

  她低頭看到裡面全是便宜的菜,一點魚肉見不到,頓時火冒三丈。

  “三桌酒席全是素菜啊?”侯雨苗語氣不好地說:“這是娶媳婦還是出家?”

  陽台上還站著抽煙的張懷井的姐夫,他一把推開關上的陽台門,氣惱地說:“怎麽把我關外頭?不歡迎我們一家?”

  張懷井忙說:“不是的姐夫,她是被鞭炮嚇到,根本不是有意關上的。”

  侯雨苗站在原地氣喘籲籲地瞪了張懷井的爸媽姐姐姐夫,然後摔上門進到臥室裡。

  她摔門的聲音很大,倆半大小子不用張月如指使,衝上去錘門、踹門:“壞女人,你滾出來!”

  大人聽到他們在外面謾罵,居然不覺得有不對的地方。

  張懷井的父親在外面繃不住了,開始破口大罵張懷井:“你看看看你找的什麽東西!”

  不光是他,連同張懷井的母親和姐姐一起,都對這個兒媳婦不滿意。

  外面鞭炮有多響亮,他們的罵架聲就多響亮。

  與他們的情況截然相反,蘇嫣正在臥室裡準備出門敬酒。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塗上了大姑子送的外國口紅,整個人越發的嬌豔動人。

  她的公公婆婆和媽媽都在身邊陪著她,一副其樂融融的做派。

  可惜大姑子和大伯子一個在蘇聯留學,一個在外地出差都不能過來,寫信的寫信,托著爸媽帶禮物的帶禮物,總歸態度很端正。

  蘇嫣今天沒有選擇軍裝,而是穿著一身藍色工人服,胸口戴著大紅花。她挽著方應看的胳膊,面前是從主臥門口通向樓下的紅地毯。

  蘇嫣第一次見公婆還有些緊張,加上門外站滿了人,一時間她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開演唱會。

  要說三百桌的確太過誇張,但至少一百桌以上。具體多少,她也沒功夫管了。

  鄧燦在臥室的時候已經把祖傳的一對帝王綠的翡翠鐲子交給了她,哪怕現在不能戴,也得親手交給兒媳婦。

  她對這個兒媳婦真心的喜愛,嬌美漂亮不說,從內到外透出一骨子機靈勁兒,聽說對自己的媽還有弟弟妹妹都很好,是個優秀的孩子。

  他們當長輩的目送一對佳偶踩著紅地毯下樓,滿心滿眼的歡喜。

  外面賓客們總算等到新人登場,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

  家裡的廚房不夠胖子發揮,他在院子裡搭了五個炒菜的棚子,什麽徒弟、徒子徒孫的都來幫忙,源源不斷的菜品從他們手中端上席面,確保每桌能有四葷四素一個湯。

  外面還有供銷社的人一車車拉過來酒水飲料,過來參加婚禮的人各個都為方應看的大手筆而驚訝。

  蘇嫣從紅毯上走過,耳邊全是恭賀新婚的吉祥話。

  她的小臉都要笑麻了,每個桌子她跟方應看倆人都要過去敬酒。

  等到後面她都快笑不出來了,於是就偷偷地掐方應看的胳膊,方應看就會挺身而出擋在小媳婦的前面,跟酒桌上的人來回應酬。

  忙到一大圈,等到蘇嫣坐下來吃飯,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要去上班的人吃完飯戀戀不舍地走了,剩下的都是關系很好的親朋。

  王榮軍和李海平倆人難得見到這麽省裡的多大人物,他們聽說方應看的父母一個是省委的,一位是中組部的,嘴張的老大都合不攏。

  他們知道酒席會辦的宏大,畢竟是島上的二把手。可萬萬沒想到,剛才放眼望去,前面二三十張席面上都是說出去很有身份地位的官員。

  敏[gǎn]時期大家不好隨大禮,但光是特意趕到島上來參加婚禮,就已經是極大的面子。

  另外他們也看出來婆家人對蘇嫣的態度,簡直是把她當做親閨女在疼啊。中途怕蘇嫣餓到,鄧燦都想讓蘇嫣先去吃飯,讓自家兒子出面應酬,怪讓人哭笑不得。

  方應看把香煎黃花魚的魚刺剔出來,將魚肉夾給蘇嫣。蘇嫣一小口一小口吃著飯,抬頭時不時看著陳玉蓉和公公婆婆說話。

  方應看看在眼裡說:“我媽還說我一個大老粗,把你娶到這邊配不上你,還問我要不要調回北京,把你也帶過去享福。”

  蘇嫣真沒想到他們母子能說這個,詫異地長著小嘴,方應看夾著一顆花生米塞到她小嘴裡。

  蘇嫣嚼吧嚼吧把花生米咽下去,忙問:“那你怎麽說的?”

  方應看義正言辭地說:“當然是拒絕了。她也不想想,她兒媳婦就是一個小土包子,要是帶到大城市裡,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怎麽辦?我就說我要在小島上跟你好好過日子,哪裡也不去,她立馬就答應了。”

  蘇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為了“小土包子”的稱呼,還是“花花世界迷了眼”而“家暴”方應看了。

  她氣勢洶洶地又夾了一塊黃花魚,扔到方應看的碗裡,方應看自然而然地剔魚肉,又來投喂小嗷嗷。

  蘇嫣生氣,吃東西很用力。

  張小嘴閉小嘴忙活的不行,方應看喂著喂著就樂了,真覺得自己就是個小老虎的飼養員。筷子慢一點就要張牙舞爪的嚇唬人。

  朱谷粒圍著圍裙,端著大盆走過來問:“還沒吃完啊,吃完記得把碗筷放到盆裡,我好趕緊刷了給食堂送回去。”

  蘇嫣不知道朱谷粒是“戴罪立功”,嘴裡感謝地不行,扒拉著最後一口大米飯,然後乖乖地把飯碗放到盆子裡了。

  她順著朱谷粒離開的背影往院子角看,了不起,他們把她的荷花池當做洗碗池,在裡面吭哧癟肚的刷著鍋碗瓢盆呢。

  方應看說:“下面墊了塑料布,絕不會把你的荷花池給弄油。放心啊。”

  蘇嫣當然放心,甚至還因為吃的太飽,伸了個懶腰。

  鄧燦和方思源在北京還用工作,不能逗留。敲打方應看幾句,又聽著蘇嫣乖乖地喊了“爸、媽”笑的一臉褶子的離開了,說什麽不用蘇嫣去送。

  邊走,老夫妻倆人還說:“到底還是姑娘好啊,香噴噴的,怎麽就想不開看上咱兒子了呢。”

  “就是啊,咱兒子走了狗屎運。”

  方應看深刻懷疑他們倆被鬼上身了,還是個單身的老鬼。

  見到蘇嫣累了,方應看讓蘇嫣回房間休息,他自己在下面待客。

  蘇嫣獨自回到臥室,實在忍受不住先跑到衛生間洗了個澡。等她躺在床上時,枕著枕頭怎麽都覺得不對勁兒,硌得慌啊。

  她伸手往枕頭下面一摸,摸出兩個厚實的大信封。

  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等到她打開大信封,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大團結,全是大團結啊!

  “公婆到底看透了我的本質啊。”蘇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手一個大信封“嘿嘿嘿”地傻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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