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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對劇情重拳出擊》第六十四章 梨花
  第六十四章 梨花
  來人確實是能做到。

  系統在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報上了名字。

  “遊平闕, 驃騎將軍那位小兒子,如今是征北將軍。”

  幽州在北境。

  薑杳冷眼旁觀了一會兒。

  他看起來強橫冷峻,像極了那種封建大家長做派的長兄, 卻低頭耐心聽遊三鶴咕咕噥噥撒嬌結束, 然後掏錢將她剛剛看上的都買了下來。

  遊三鶴頃刻眉開眼笑,扯著他臂縛好一陣才放手。

  遊家小輩之間情誼深可見一斑。

  薑杳思索著,也難怪《謀她》中遊渡朝的死對遊家打擊這麽大,導致後面如此慘烈,幾乎舉家……

  她正沉思,卻突然發現袖口一沉。

  “征北將軍折煞我了。”

  薑杳愣了一瞬,發現薑漱也在望著她。

  遊平闕淡聲。

  這是燕朝人至高的禮節。

  “是你和爹當時壓著我去扶梁讀的書……你們不讓我考橫闕,如今又在這裡顯擺什麽事後諸葛亮的架子!”

  她心腸冷硬, 在乎的人沒幾個, 更不會因為這一點別人得到、她得不到的好處動容,更何況,她到底不是那個被拋棄在後宅整整十年的女孩子。

  “當年遊家勢大,姑姑嫁給還是侍郎的薑謹行,看似是年輕男女情投意合,實際上就是我們向帝王表示毫無野心的一回示弱。”

  遊渡朝眼裡瞬間失去光彩。

  逗完了遊渡朝,也成功將薑漱逗笑之後, 那邊的遊平闕已經過來了。

  極大的力氣鉗製住了他,讓遊渡朝堪堪冷靜下來。

  “很可惜,用處不大。”

  “這裡不是敘舊的地方,去那邊。”

  這是怕她心裡覺得吃味兒?
  薑杳失笑。

  “你們當時說,我要是考橫闕,就把我逐出遊家!!!”

  “不算折煞。”

  “但是沒用,來不及了。”

  薑杳以為他被他大哥嚇得不輕來求援,沒想到高大的少年低下頭, 鳳眼定定望向她。

  所以她笑起來。

  薑漱是最鎮定的那個,她眼迅速環顧周遭,挑了家最近的小酒館。

  遊渡朝挺直脊背, “你但凡說——”

  “我確實是不希望你參軍,到現在也不希望。”

  他和薑漱微微點了下頭,右手按在左胸`前, 微微行了一禮。

  薑杳倒是冷靜得很,一隻手將遊渡朝死死按在原地,不讓他衝過去揪住他哥的衣領——這人拳頭青筋暴起,看起來十分想這麽做。

  但薑杳心裡確實熨帖。

  幾人紛紛將震驚的神色投向他。

  “你要想要的話, 我和姐姐也能給你買。”

  “薑二姑娘。”

  一行人落座酒館二樓的小隔間。

  “什麽?”

  薑杳神色真摯。

  “擇巢試之後一共放假十天,開學之後課業別抄我和翁綺翁純的,獨立寫完。”

  “首飾確實不缺, 缺了下回找你要錢, 但是我倒真有一事相求。”

  他輕輕地扯了扯她袖口, 一觸即收。

  是遊渡朝。

  薑漱毫不客氣笑出了聲。

  門甫一關上,遊渡朝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這話不啻驚雷。

  “你前面能說動阿昭考橫闕,讓他有足夠的決心破釜沉舟,後面又親自救下三鶴,姑娘對遊家大恩大德,受這一禮理所應當。”

  少年的眼眶因為激動,露出了一點紅。

  遊平闕瞳孔幽深,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薑杳訝異一瞬,側身躲開了他的禮。

  “咱們這位皇帝陛下,早年野心勃勃、控制欲極強,怎麽可能容忍‘天下兵馬三分出幽州’這種人家存在?”

  “沈、謝當時都沒被接受這種製裁。”

  薑漱冷冷開口。

  “謝家式微,兩個兒子盡數戰死,謝州雪接過主帥旗,其帳下還有衛家,兩家製衡,陛下自然不會注意,何況當時雅隆部和今日的雅隆部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沈家……”

  遊平闕突然嗤笑了一聲。

  “那他確實比咱們家精明。”

  “沈淮淨進宮,沈清評又隻留下了個虛職,幾年內不上朝,做出一副耽於美色的樣子,甚至扶正了寇如那個蠢貨……”

  “他們越猖狂,越不務正業,陛下越信任他們。”

  冷峻的年輕人扯了一下唇角。

  “但從現在失蹤的沈清頌,到手骨沒斷裂的沈鎏……你看他們家的男人就知道,沈家從來沒放棄過培養後代的本事。”

  整個小隔間只能聽得到遊平闕娓娓道來的聲音。

  以及其他人的呼吸聲。

  “只有咱們家,父親和叔叔都是戰功彪炳,生了我又從小在橫闕習武,姑姑也救過太后的命而被封了郡君……一家習武,各個耀眼,你說咱們的陛下心裡是什麽滋味?”

  薑漱譏誚地勾了下唇角。

  “像我那位爹,看人家好了,心裡頭那叫一個難受——親女兒也不行。”

  兩個年歲相仿的人對視一眼,同時回憶到了這點刻薄下的血淚過往。

  打了個岔,遊平闕將話題引回來。

  “我們當時讓你去扶梁讀書,就是讓你避開這種紛爭。”

  “這個決定父親在十年前就做過一次,是……前面當作憎恨離開,後面回到幽州,但不帶阿杳。”

  他聲音突然露出了幾分艱澀。

  “遊家當日自身難保,只能回幽州駐兵,前途未卜,帶任何一個走都是要孩子的前途從此和遊家牢牢綁在一起。”

  “而且姑姑沒了之後,薑謹行發過誓,只要我們不追究,到時候即使真出了意外,他也會好好待素素和阿杳。”

  當年不是放棄。

  是迫不得已撇清關系的托孤。

  滿室寂靜。

  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向薑杳。

  遊三鶴的面容愧疚,緊緊握著薑杳的手。

  遊渡朝的脊背也微微繃緊了。

  薑漱抬起來眼又垂下去。

  半晌,她才低低笑了一聲。

  說不出的複雜。
    但薑杳比他們鎮靜得多。

  她只是點了下頭。

  “想到了,要是因為恨我就不聞不問,有些地方說不通。”

  女孩子目光沉靜,似乎在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這個我知道了,所以你們現在改變讓遊渡朝學橫闕的主意了嗎?”

  遊平闕的眼睛一直不錯地望著她。

  直到這雙眼眸抬起來,他猛然錯開了眼神。

  狼狽倉皇,還隱約帶著一絲痛楚。

  “形式變了,我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也需要阿昭。”

  遊平闕坦誠,“之後我們會帶著他進行磨練,如果你想,你也可以來。”

  “你誤打誤撞也好、費心籌謀也罷,阿……二姑娘,你幫到了我們。”

  因為少年意氣而改行橫闕,比其他都要名正言順。

  更何況人人都知那場瘋狂賭約和遊渡朝的立場。

  “本來,我和父親回京是述職,叔父留在幽州。但這次,父親覺得囊日塔羌投降裡麵包藏禍心,叔父給我留信中也有提到說西北雅隆和北境人有勾結……我會遞折子留下。”

  薑杳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但她只是看著遊平闕的眼睛,沒作聲。

  遊平闕的下顎收緊。

  男人微微垂首。

  “我不求你能和遊家重修舊好,不求其他。但薑二姑娘……薑杳。”

  “遊家需要你,你願意重新和遊家往來嗎?”

  “再直白點,你成為帛陽公主的武師父,正式封官之後,能和遊家聯手,對付松成悉勃嗎?”

  這話可謂直白到了極致。

  也足夠誠懇。

  但薑杳的神色仍然沒改變。

  “我只是一介孤女,沒權沒錢沒兵,唯一的特點可能就是別人惹我我會揍回去,您要我做什麽?把他直接打到死?那可能破壞邦交。”

  “而且我又很貪,遊家能給我什麽呢?”

  這是談判。

  底牌都沒亮出來,光打感情牌就想空手套白狼嗎?
  “松成悉勃即將封伯,這是皇上給他和雅隆部的封賞。”

  “他請求在燕京之中尋一位正妃。”

  薑漱意識到了什麽,神色突變。

  “我警告過他,我昨日剛警告過他!”

  “他在你警告他之前就已經給薑謹行送了禮。”

  遊平闕淡淡道,“而在之後,薑謹行即刻回府。”

  薑杳一隻手還握著遊三鶴,但她此時將另一隻手握住了薑漱的掌心。

  冰涼。

  “薑家如若對你逼婚,遊家會成為你身後的支柱。除了你,沒人能左右你的婚事。”

  “就像當年保護素素那樣。”

  遊平闕鷹一樣冷硬的眼睛望向薑杳。

  但此時只能看得到懇切。

  “而你只需要拒絕這樁婚事,站到我們這一邊。”

  今日接收到的消息確實太多了。

  薑杳並未立刻給出答覆,而遊平闕也並未強求。

  他在胸口處找了找,摸出了個鵝黃色的錦囊。

  然後男人綁著繃帶的手指將那錦囊珍重地捧在手心裡,遞給薑杳。

  “家母讓我轉交。”

  是那位孫夫人,當時看侄女之前不忘連連道謝的那位溫柔夫人。

  薑杳對她印象很好,欣然道謝,卻發現那東西很沉。

  “打開便是,伯母出手,是好東西。”

  遊三鶴被迫聽了一耳朵舊事,此時迫不及待想丟掉這些沉重的東西,高高興興慫恿這位二姐姐。

  薑漱頷首。

  “打開便是。”

  薑杳這才打開。

  整整一袋金珠。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金珠中還有一個造型別致的長簪,極沉,而尾端極尖。

  “是玄鐵打造。遇到不能掏武器的時候,勉強可以一用。”

  遊平闕道,“家母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送來的東西,還有可能是即將的盟友,沒有不收之理。

  薑杳正欲道謝,對面的人似乎有話要說。

  “怎麽了,將軍?”

  遊平闕遲疑許久,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如今雪夜的時候,還咳嗽得厲害嗎?”

  薑杳的手頓了頓。

  這是“薑杳”小時候的毛病。

  《謀她》裡面提到過兩次。

  她小時候大雪天在外面等姐姐,被薑陶推下過冰窟,即使後來被救出來,仍然是傷到了肺和身體底子。《謀她》中說這也是“薑杳”後來不易有孕、總是滑胎的根本。

  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也是她總是下雪天咳嗽的原因。

  小“薑杳”是被個少年撈出來的。

  當時作者並沒有詳細交代他是誰,隻形容人有種青澀還未長開的英俊,前文又交代當時燕伏隨著舅舅拜訪薑府,有不少讀者都歎息是天降竹馬,也是孽緣伊始。

  薑杳定定地望著眼前的人。

  ——《謀她》中後來唯一活下來、薑杳封後大典時獻禮之外,又送了十壇梨花釀的大將軍。

  原來是他嗎?
  她一時間覺得好笑,又突然恍惚間隔著許多年的光陰,看到了小少年一點深埋在雪夜的愧疚和記掛。

  只是斯人已逝,再多的歉疚和愛恨都已經入了土。

  女孩子唇邊露出一點似是而非的、溫柔的笑。

  和如今的薑杳不一樣的笑容。

  是當時那個死了許多年的少年“薑杳”。

  她的聲音很輕。

  像不知何處的風卷起落下的梨花瓣子,透明皎潔,卻轉瞬落入土中。

  “已經好了。”

  “……多謝記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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