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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第一百六十八章 請帖
  第一百六十八章 請帖
  待商討完後, 眾人相繼離開,花亭內只剩裴次輔一個人,他摸索著杯璧, 神情凝重,片刻後,親信走上前,躬身道:“老爺, 人都送走了。”

  裴次輔淡淡“嗯”了一聲,親信走上前, 扶他站起身, 又道:“將才在走廊上遇到了三郎, 他還問起今夜府上是不是有宴席。”

  隨從口中的“三郎”即裴逐,西洋使團走後, 戶部要核對賠款單子, 近日忙得厲害, 裴逐萬事一向親力親為,每日回來得便都格外晚,有時候就宿在戶部值房。

  裴次輔愣了一下,“你沒告訴他吧。”

  “沒,老爺放心,小的一個字兒都沒說。”親信搖了搖頭,過了會兒又不解道:“只是……老爺, 小的不明白,三郎敏慧, 老爺的這些籌劃為什麽不能讓他知道, 說不定三郎還能幫老爺您出謀劃策呢。”

  裴次輔聞言卻冷哼了一聲, “懷遠心裡有那姓季的丫頭, 告訴他,讓他壞事嗎?”

  “哎。”親信忍不住歎道:“三郎也是,京城的名門閨秀眾多,怎麽就偏偏喜歡那個。”

  “呵,被兒女情長這種沒有用的東西牽絆住,日後能成什麽大事。”

  裴次輔心情不悅,斥罵幾句後,由親信扶著自己前去後院,讓美妾伺候著歇下了。

  月明星稀,屋外的草叢中有蟋蟀不停叫喚,臨近夏至,氣候越來越熱,本就煩悶再被外面的蟲子一吵,心中越發鬱結成氣,裴逐解開外袍後隨手扔在一旁,煩躁地在案邊坐下。

  裴逐坐直身體,方才還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展幾分,季時傿護送西洋使團回京已經有些時日了,只是平日事務繁忙一直未曾跟她好好說過話。

  皇城要修建,先帝陵寢塌方,且不談這裡要花多少錢,偏偏裴淑儀過幾日壽辰,以他們的意思,定然是要大辦特辦一場的,裴逐去年年末剛說要縮減開支,現下就要為其妹大肆操辦生辰宴,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愁得他都要瘋了。

  臨近裴淑儀壽辰的前幾日正是四月的最後一次經筵,結束後梁齊因從宮裡出來,先是繞到坊市買了份剛出鍋的點心,而後回到侯府,正好在門口看到一名有些眼熟的小廝,向門房的下人遞了一張帖子後告辭離開。

  裴逐抬起手在眉心掐了掐,滿臉躁鬱之氣,剛想讓人滾出去別煩,話湧到嘴邊又改口道:“等等,你先別出去,過來給我研墨。”

  以裴家現在在京中的地位,一門兩個閣臣,更不說裴淑儀在宮中的受寵程度,沒誰這個時候還敢衝上前煞他們的威風,兩院的人再怎麽跳腳也沒有用,禮部與內廷司便著手開始準備壽宴。

  皇陵的所在地是在譚桐被迫辭官後,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所敲定的,這名禮部尚書素來以裴次輔馬首是瞻,皇陵塌方後,申行甫那群瘋狗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們的錯處,根本不肯錯過。

  “是,郎君。”

  送走西洋使團後,季時傿每日窩在家中養傷,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沒事坐在小院裡曬曬太陽,溫玉裡有時會過來看看她受過傷的右腿,以免日後真的留下難以痊愈的隱疾。

  梁齊因的休沐日很少,經常要給隆康帝講解經史,平時怕她在家裡無聊,便搜刮了一堆話本遊記,侯府的書房甚至為此多設了一個架子,專門用來放這一類的“閑書”。

  下人看到他走近後抬起頭,笑道:“大人回來了。”

  隆康帝的壽誕還早得很,剛打完仗,有人借機進言說要將裴淑儀的生辰宴大肆操辦一場,一是為了彰顯中原大國威儀,以免再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以下犯上,二是自隆康帝登基開始,宮中一向節儉,連新帝的踐祚禮都格外簡陋,再這麽寒酸下去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

  “是裴尚書身邊的小廝送來的,說是務必要交到咱姑娘手中。”

  後進來的小廝撿起地上的外袍拍了拍,將外袍掛到架子上後,轉身試探道:“郎君,時辰不早了,可要小的去給您打盆熱水,早些歇下?”

  從前肖頃等人借親耕禮下雨一事攻擊譚桐與戚方禹,時隔一年多,兩院清流又以禮部尚書未曾聽取堪輿人員的建議,致使先帝陵寢並未選到一個絕佳的地址,將新任禮部尚書逼得同譚桐一樣被迫辭官。

  他提起筆,細細寫了好幾張帖子,生怕字不好看或是有言語不得體之處,半晌才停筆挑了一封寫得最好的道:“明日你替我將這封帖子送到鎮北侯府去。”

  “嗯。”是了,他在宮門前見到過裴逐的隨從,難怪會覺得眼熟。

  小廝依言接過,轉身退下。

  梁齊因伸出手,“給我吧,我順帶拿進去給阿傿。”

  梁齊因微微頷首,看了眼他手上的請帖,輕聲道:“這是什麽?”

  前段時日修建皇城,大戰過後,隆康帝率百官至祭壇敬告天地祖宗,時隔半年,先帝的靈柩終於可以遷入皇陵,只不過很不巧的是,今年春天數日連雨,以至於皇陵所在地有些塌方,這件事情只能暫且擱下。

  裴淑儀的生辰在四月底,各州的宗室官員早早便帶著賀壽禮入京,江南的織造局送上的是一件百鳥羽衣以及錦緞百匹,新招降的韃靼竟也極為識趣地送了狐皮等名貴的貢品。

  “好嘞。”

  回到後院,季時傿正翹著二郎腿看邊關發來的軍報,敵軍撤退後,後續的部署還需要她操盤。梁齊因跨過門檻,將油紙包放在她手邊,探頭看了眼軍報上的內容,輕聲道:“西南來的?”

  “對,我在想,既然南洋港口開放了,是否可以解除禁海令,允許沿海漁民出海經商。”季時傿合上信,“我讓馬觀同先觀望觀望南洋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上書詢問陛下。誒……好香,是杏仁酥嗎?”
    “對,剛出鍋的。”梁齊因笑了一下,“不過不能多吃,一會兒廚房傳晚膳,到時你又不好好吃正餐。”

  季時傿正在拆油紙包,聞言瞪了他一眼,點心炸得很酥,一碰就往下掉碎屑,季時傿連忙伸出另一隻手兜住,嘴裡含糊不清道:“對了,方才看見你手裡還拿著其他東西,是什麽啊?”

  梁齊因捏著請帖,寬大的官袍衣袖垂著,半遮半掩,聽她問起才不情不願地拿出來,“那個誰給你的。”

  季時傿拍了拍手,一邊接過,一邊莫名其妙道:“哪個誰?”

  打開看到署名,頓時恍然大悟,“哦~”

  梁齊因坐在一旁,神情淡淡,乾巴巴道:“上面說什麽?”

  “懷遠邀請我過兩日去茶樓喝茶。”

  “哦。”梁齊因應了一聲,心裡忍不住腹誹道:不過是喝杯茶,弄得多麽正式似的,還務必要交到她手中。

  心裡是這麽想,嘴上又忍不住道:“那你要去嗎?”

  季時傿仔仔細細將請帖看完一遍,末了搖了搖頭,“不去了,一會兒讓下人去裴府回個話吧。”

  裴家京城望族,權傾朝野,且具有極高的時局敏[gǎn]性,先帝在位時蟄伏良久,望風而動,如今挑中了隆康帝,直接一躍成了朝中最難以撼動的一個存在。

  裴次輔結黨營私,裴淑儀差點害死楚王妃與小世子,更別說裴逐手上還沾著幾百條人命,這樣一個龐大的族系,不是一夜之間就可以連根拔除的,所以季時傿與趙嘉晏商量之後,還是覺得暫時按兵不動,等時機成熟之後再將其一擊斃命。

  然而自從知道了裴逐曾經做的那些事之後,季時傿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她怕她一見著裴逐就會忍不住質問他,在害死那麽多無辜之人後,怎麽還能在他們面前裝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聽到她說不去,方才還繃著臉的梁齊因嘴角忍不住牽起,抿唇憋著才沒讓自己笑出聲,“那我現在就去跟門房說。”

  季時傿挑了挑眉,不住失笑,要是梁齊因身後有尾巴,現在怕是都能搖出花兒了。

  “沒出息!”

  ————

  下了值房後,外面的天已經黑得徹底,大道上孤零零地停著輛馬車,裴逐扭了扭低久了有些酸澀的脖子,小廝見他出來,連忙從車轅上跳下,迎上前道:“郎君你可算出來了。”

  裴逐松了松扣緊的紫金腰帶,扶著車廂壁跨上馬車,剛坐下又忽然想到什麽,掀開車簾一角,“昨夜我交給你的請帖你送到侯府了嗎?”

  “送是送了,就是……”

  裴逐目光冷下來,“就是什麽?”

  小廝覷了一眼他的臉色,硬著頭皮道:“就是剛送過去不久,侯府的下人便過來說……說季將軍回絕了。”

  裴逐捏著車簾的手一頓,神情錯愕,好半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真的回絕了?”

  “是……”

  說完又道:“郎君,大將軍畢竟身居要職,剛回京想來也忙得厲害,以您和她的交情,或許是真抽不開身呢,要不過幾日您再寫張帖子,小的給您送去。”

  裴逐緩緩放下車簾,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一路上沒有再開口。

  他端坐在車廂內,身形隨著行進的馬車小幅度晃動,從前季時傿也很忙,她很少參加應酬,偶爾才會參加友人做東的宴席,可不知道為什麽,裴逐忽然覺得這次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兩手交握,捏緊虎口,闔上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怎知心中卻越來越浮躁,興許是山雨欲來前,風滿盈袖,他一瞬間好像捕捉到了什麽,驀地按緊車廂,一把掀開簾子道:“停下,先別回府!”

  外面的小廝嚇了一跳,猶豫道:“郎君?”

  裴逐指節蜷曲,手心莫名滲出一層冷汗,他深呼吸幾下,沉聲道:“給淑儀娘娘身邊的女使傳個消息,讓她告訴娘娘,務必盡快將陳屏除了,記住,一定要悄無聲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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