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泊岸》第一百六十七章 謀劃
  第一百六十七章 謀劃
  季時傿這個人仿佛天生不知道“害羞”二字怎麽寫, 她成名太早,想要巴結她的人數不勝數,風月場走出來的老手, 會得一手調情的好功夫,梁齊因哪裡招架得住這種撩撥,舌頭如同打了個結,早就消退的那點酒勁又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你別招我……”

  季時傿最喜歡他這種難耐又不得不克制的模樣, 聞言裝聾作啞地歪過頭,一臉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的神情, 嘴上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葷話。

  梁齊因原本半跪在床前的踏板上, 不知道是腳麻了還是怎麽, 步子緩緩往前挪動了半分。屋內只有茶幾上點著盞微弱的小燈,他抬起頭, 明亮的瞳孔中燭火跳動, 像一池蕩開的春水。

  “問你話……”

  季時傿剛開口, 梁齊因忽然毫無預兆地撲上前,一把將她按進錦被間,季時傿“哎呦”一聲,腰撞上床板,剛想說“乖寶,你輕一點”,梁齊因便伸手握住她的腳踝, 嚴絲合縫地拉到了自己身前。

  腳下隨即貼上一個滾燙的物什,季時傿瞪大眼睛, 咽了咽口水道:“你幹什麽?”

  梁齊因惡狠狠地盯著她, 手上一點力也沒有松, “不是喜歡踩嗎?”

  季時傿磕絆道:“我、我那個……”

  “是你非要招惹我的。”

  梁齊因抬手將她的雙腳放進被子裡,溫聲道:“阿傿,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心裡覺得為難,不知道怎麽抉擇?”

  “也不是不知道怎麽抉擇。”

  完了, 好像引火上身了。

  “嗯……”

  季時傿翻了個身,臉埋進被子裡,須臾,關門的聲音響起,梁齊因用沾了溫水的手帕細細擦拭著她的雙腳,神情饜足,嘴角還掛著難以自抑的微笑。

  屋裡靜悄悄的,世事周而複始,大刀闊斧的輪轉過後,此刻平淡的光陰顯得格外靜謐安和。

  季時傿若有所思,悶聲應道:“你說的是。”

  梁齊因一愣,“人心易變,有人一年半載便面目全非,也有人幾經蹉跎,至死不渝。是非對錯難以評斷,要看他自己心裡怎麽想的了。”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想到就問了。”

  季時傿閉上眼,半晌輕聲道:“齊因。”

  燃了小半個時辰後,半死不活的蠟燭終於壽終正寢,屋內一下子昏暗得徹底,季時傿動了動發麻的雙腿,盯著黑沉沉的床頂,嗓音沙啞,“黏糊糊的,不舒服。”

  外敵雖除,可世家在朝中獨大,門中子弟皆身居高位,若真的一心輔佐君王便也罷了,可現在看來,皇后病困坤寧宮,裴家結黨營私,只等裴淑儀誕下龍子,馬上就要變天了。

  梁齊因靜靜聽她說完,隨後道:“阿傿,無論如何,倘若一個人要做什麽,律法在上,道義在心,如果這兩者都攔不住他的話,或許他本身就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所以阿傿,你不用為此覺得為難。”

  “嗯?”

  “你說,短短幾年的光陰,會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嗎?”

  自從經歷過太后那件事後,季時傿自認為她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看待任何事情,事實證明,沒有人可以真的無動於衷。

  裴淑儀在宮中深得聖心,連帶著她的嫡親兄長也接任了叛賊周適祥的職位,戚方禹年紀已經大了,可能這兩年就會致仕,裴逐的父親是次輔,將來誰能接替他也顯而易見。

  季時傿往裡挪了挪,給他騰了地兒,“就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怎麽就會走到這一步。”

  梁齊因氣息不穩,緩了緩後直起身,撈起掉落在地的衣物,“水涼了,我去給你重新換一盆。”

  季時傿沉默良久,心想:是啊,任何苦衷,都不是可以亂傷無辜的理由,從他動手開始,他就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任何人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越居高位者越該如此。

  見季時傿半天沒有回應,梁齊因垂下目光,以為她還在糾結方才的話題,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季時傿便忽然“嘖”了一聲,懊惱道:“我也真是,怎麽突然犯糊塗了。“

  “阿傿,你……”

  季時傿眉頭一皺,”在床上提別人做什麽,敗壞情/趣。”
    說罷又伸出手指,好了傷疤忘了疼似的,在梁齊因胸口點了點。

  “……”

  梁齊因也不懂她話題為什麽會跳得這麽快,方才還在悵然若失,現在又突然動手動腳。

  考慮到她趕了幾天路身體會受不住,梁齊因按住她的手,無奈道:“不要亂動了。”

  誰知季時傿一驚,詫異道:“不做嗎?”

  梁齊因頓時語塞,臉又紅又脹,真是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只能一把拉過被子蒙頭蓋上以圖清靜,咬牙切齒道:“做什麽做,睡覺!”

  隔日熹微天光透窗落影,侯府的下人照例過來打掃後院,怎知一推開門卻瞧見已經幾個月不曾回家的主子正坐在妝奩前,新上任的修撰大人站在身後給她梳頭,神色極盡溫柔,嚇得仆人當即平地摔了一個跟頭。

  大門關得好好的,這兩人從哪兒進來的,難不成大半夜翻牆嗎

  梁齊因上職後,季時傿無所事事地在府中轉了一圈,隨後與即將護送西洋使團的隊伍會合,接著準備進宮面聖。經歷過一場戰亂,劫後余生的京城百姓將大街小巷圍得水泄不通,到處有人探頭探腦,往城中大道上張望。

  季時傿早已經過了愛嘚瑟顯擺的年紀,眉目俊秀,身長鶴立,不笑的時候,端的是一副泰然沉穩,高深莫測。

  經此一役,眾人終於不得不承認,季時傿並不是承蒙父輩蔭庇的酒囊飯袋,大將軍的威名甚至遠渡海外,弄得一路上不停有人給她扔花扔香囊,季時傿受寵若驚,切實地體驗了一把書上所說的“擲果盈車”,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內閣兩院以及外事部同西洋使團展開了連續數日的談判,最後敲定賠款金額與海上貿易關稅,不久之後,西洋國王駕崩,使團不日回國參加喪儀,臨走時其中一名使臣請見季時傿,同她說了一段話。

  此人對中原話頗有研究,無需譯官在場,竟也說得像模像樣,“季將軍,來之前,我們的公主有句話,讓在下一定要帶給您。”

  季時傿挑了挑眉,想起與她在海上你來我往交手了幾個月的敵軍首領,點了點頭,道:“請講。”

  “公主殿下說,您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中原不像西洋,女人必須相夫教子,大多孱弱無趣,在這種環境下您還能成為一個十分優秀的將領,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季時傿聽他說完,笑了一聲道:“首先多謝貴方對我的誇讚,不過我們大靖的女子也並非你們口中的片面之語可以概括,人生百種千樣,各有各的美好之處,我並不認為我是什麽標杆,也不讚同你們的看法。”

  使臣原本想拍馬屁,結果沒想到季時傿完全不吃這一套,神情訕訕,轉而道:“我們公主還說,如果不是因為立場不同,或許她會很樂意與大將軍您成為朋友,期待下一次與您的見面。”

  季時傿也道:“同樣,貴方的公主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對手,下一次見面,希望只是鄰裡間的拜訪,若是她還想越線的話,我依舊不會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

  送走西洋使團後,大靖迎來了這兩年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曙光,皇城重建完畢,南洋港口開放,海上貿易漸次流通,基本上人人都能感受到此後的欣欣向榮,當然,也有例外。

  深夜的裴宅內燈火通明,各方人聚集在一起,裴次輔目光緩慢掃過一圈,年老者眉下堆疊的眼皮艱難地撐開,露出一雙如狐狸搬狡猾深邃的雙目,“諸位,時不待人啊。”

  趙嘉晏與季時傿雙雙回京,都察院上奏裁減冗官,去年端王與周家連謀造反後,季時傿從四境軍隊調出一批人編入禁軍,以後入此者必須有軍功在身,世家再想塞自己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廢物兒子進去混吃等死就再也不可能了,不知道砸了多少人的飯碗。

  裴次輔的嫡子名叫裴玟,因為妹妹在宮中極為受寵,獲庇在周適祥死後接替他掌管南衙禁軍,聞言出聲道:“晚輩聽說,叛黨造反時,先帝被困養心殿期間,可是將虎符交給了季柏舟。”

  “全境兵馬任她調配,季柏舟擁兵自重,如今仗打完了,虎符還在她手中,楚王回京,諸位還坐得住嗎?”

  裴次輔眼神狠厲,“誰知道她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帶兵逼宮,擁立楚王,斷頭刀就要落下來了,肖頃與李瑋已經死了,下一個就是我們。”

  眾人神色凝重,無不憂心忡忡。

  “次輔大人可有什麽妙計?”

  “不瞞諸位。”裴次輔站起身,冷笑道:“挲摩訶雖死,但他生前恨季柏舟入骨,新可汗繼位後,他過去的親信找上了本閣。”

  眾人抬起頭,驚駭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新可汗向我朝遞交歸降書後不久。”裴次輔握緊拳頭,“待局勢穩定之後,兩方需要派人至岐州關外參加歸降儀式,季柏舟身為主帥必定出席,到時……”

  裴次輔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叫她有去無回。”

  (本章完)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