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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廚娘投喂崽崽日常》第二十六章 【026】
  第二十六章 【026】

  路上, 這位侍女同薑翹說:“薑主膳,方才太子殿下用過晌食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娘娘怎麽也哄不好, 於是想問問您,是否有些頭緒。”

  薑翹兩條腿兒緊著倒騰才能跟上她,思考的速度就被拖慢了,一時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道:“稍後看過再說。”

  現如今薑翹的身份已經有了微妙變化, 仿佛從廚子變成了心理醫生, 專治各種挑食之余還得治療嘴硬。

  到了地方,薑翹給皇后與太子施禮, 隨後順著陳幼端的招手, 走上前去。

  母子倆正在玩升官圖——一種走棋類遊戲,澹台勉聞眼看就要贏了,但臉上還是不見笑模樣。

  薑翹默默看完了這一局,還沒等說話,澹台勉聞就用手語向陳幼端表示, 他想跟薑翹單獨說話。

  陳幼端對薑翹點點頭, 然後帶著一眾侍女離開,只在門外留了兩個人方便傳喚。

  澹台勉聞歎息一聲, 良久,他才在紙上寫道:我說要茹素半月,你們應當都知曉了吧?

  薑翹心道了一聲“果然”, 然後不答反問:太子殿下吃出什麽了, 所以不高興?

  澹台勉聞的眼裡有一絲茫然。

  薑翹對他搖搖頭,然後並未用筆,而是站起來,退開幾步,恭敬叉手道:“殿下,‘服’或許出自於權力,但‘信’並非如此。”

  哄好了人,薑翹便讓門口的侍女去請皇后娘娘。

  澹台勉聞也無所謂她有沒有回答,自顧自地繼續寫:還是說他們不聽我的話?我提出的要求一點用也沒有嗎?亦或者是我並不能受到他們應有的尊敬?我要怎麽做才可以被信服?
  其實有時候薑翹覺得,作為一個天生不會說話的六歲小孩,他已經很棒了——因為敏[gǎn]所以思考,因為殘缺所以痛苦,因為聰慧所以早熟。

  可他偏偏在這個位置上,就注定了有無數要面對的現實。

  薑翹一下子無措了起來,她努力組織語言,試圖安慰他。

  半晌,他在紙上寫道:我明白了。

  然而最後,澹台勉聞又寫下一行字:所以因為我不可能成為君主,便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信服嗎?

  然而此刻薑翹的內心又有一個聲音在尖叫,讓自己不要對一個小孩說這樣的謊話。

  澹台勉聞望著她許久,平淡而麻木的神情有了一絲松動。

  權力和信任哪一個更重要一些呢?或許一樣重要吧。

  “您已經擁有了權力,但還沒有做出更多能夠讓人信任您的事情,因此‘服’並非心悅誠服,‘信’更是寥寥無幾,”薑翹說,“您以為自己將來會失去權力,從而失去被人信服的能力,但實際上‘服’不能永恆,‘信’卻可以。”

  許廚子就是這麽想的。

  但權力不是他可以一直抓得住的,那便是信任重要些。

  可是薑翹沒法直白地告訴他。

  他似乎還要寫些什麽,眼淚卻猝不及防滴落在紙張上,很快暈開。

  如果澹台勉聞不是太子,那什麽都好說。

  薑翹說的話是為了勸他,而不是真的相信他可以掌握最高權力。

  陳幼端正與采螢說話,沒想到薑翹這麽快就搞定了,連忙去看。

  說一千道一萬,他仍舊是一個無法登上皇位的太子。

  澹台勉聞提筆的手頓了頓, 然後才寫:那賽螃蟹用了雞蛋與葷油,素炒菠菜用了高湯調味。做這兩道菜的庖廚們, 是覺得我不是誠心為乳母難過嗎?

  果然澹台勉聞看起來好了許多,她安慰了幾句後,又柔聲道:“聞兒,阿娘有些事情,稍後再回來陪你好嗎?”

  陳幼端摸摸澹台勉聞的頭,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帶薑翹去了隔壁。

  聽薑翹複述完方才他們的溝通後,陳幼端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那姓許的廚子,心思不正,留不得。”

  薑翹心中想:自己再怎麽忽悠小太子有什麽用?看,真正的權力可比信任有用多了,對太子不敬就足夠讓許廚子完蛋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采螢很快就將一冊帳本遞給薑翹,道:“許同賓便是那偷偷倒賣宮廷食材的人,從運輸工到雜役,最後到許同賓這兒,一點一點調包,利潤多人分帳,主謀許同賓佔六成利。”

  薑翹隨便看了頭兩頁帳本,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宮中上好的白芷,送到外面可以賣上三貫錢一兩,顆粒飽滿的黑豆可以賣到四貫錢一鬥,連最常見的夏小米也有七貫錢一石!
  百姓肯定不會買這樣的東西,一般都是賣給識貨的貴胄豪商,真可謂是不坑窮人,專挑有錢的宰。

  而被那許廚子替換進來的劣等食材,價格往往只有利潤的一成左右!
  想來陳幼端的發威,不止是要為小太子收拾不聽令行事的廚子,更是因為宮中養了個蛀蟲,快把庖屋庫房蛀空了!

  許廚子這般本事讓人心驚,薑翹把帳本遞還給采螢,道:“許廚子貪了這麽多錢財,按律當如何?”

  “今日新食材入庫時,奴抓了現行,搜羅出這帳本,但並不全,想來要等審完才能知道,他究竟貪了多少。”采螢道。
    陳幼端受不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被瞞了這麽久。

  許廚子能這麽乾,其他庖廚又不瞎,多多少少都能查探出來,之所以沒上報,顯然也是收了封口費的。

  如此一來,她的小廚房竟無一可信之人!

  查帳不難,尚食局和立政殿小廚房就那麽屁大點地方,搜來搜去,次日就找齊了全部帳本。

  這一算不得了,許廚子倒賣竟從中貪墨上萬貫!雖說皇后的人只在許廚子的私宅中找到一小部分財產,連同造假身份買下房屋所需金額都算上,仍然有大量錢財不知去向,但帳本裡寫得分明,想來失蹤的錢是花在旁的地方,仍未被查出。

  本朝嚴抓貪汙,雖說許廚子並非官員收禮貪汙,而是主動竊取公共財產,但同樣適用反貪條例,按律當秋後問斬,沒收全部家財,像他這樣情節嚴重的,還會牽累直系親屬充奴籍。

  而其余庖廚或多或少收過一些封口費,視金額大小決定是坐牢還是罰款。

  兩日後,陳幼端從尚食局調了新人到立政殿小廚房。

  這次來的人裡,薑翹都臉熟,其中溫廚娘正是前陣子做了蟹黃蒸蛋的庖廚。

  “今兒得空,我們把這些螃蟹都做成禿黃油吧!”薑翹對溫廚娘說。

  溫廚娘擅長處理螃蟹,拆蟹速度更是無人能及,做禿黃油這種活,決計要請她一起乾,才能乾得又快又好。

  看著宋如羨洗好的兩大盆螃蟹,溫廚娘欣然同意。

  螃蟹不能吃死的,死螃蟹生成的組胺類物質有毒,因此二人拿起螃蟹,碰一碰眼睛,確認活著一個就放進蒸鍋一個。

  蒸汽呼哧呼哧往外冒,每一鍋蟹要蒸大約一刻鍾。

  時間到,揭開鍋蓋,就可以看見肚皮朝上的螃蟹已經有不少湧出橘黃色的油來,連去腥的薑片都給粘上冒出來的蟹黃了!
  這螃蟹生前腳毛金黃,肚子飽滿,熟了之後顏色鮮豔,聞著噴香,這哪裡能全留到待會兒做禿黃油,現在不嘗嘗都虧了!

  薑翹、溫廚娘以及她們的幫廚分食了一隻螃蟹,隻嘗嘗鮮,咂咂嘴,就繼續乾活了。

  熟手拆蟹不用蟹八件,剪刀和筷子足矣!
  蟹鉗蟹腿拆下來:蟹鉗掰開一個尖尖,就能去掉一塊骨頭,然後剪成三節再橫著剖開,就可以分別取肉;蟹腿按照關節剪開,最細的一節去推更粗一節腿的肉,一節套一節,這樣細碎的肉就可以全拆盡。

  再看蟹身,掰開蟹臍,拆掉蟹蓋,分別去除排泄物、蟹胃、蟹心、蟹腮,就可以將母蟹的蟹黃、公蟹的蟹膏以及白嫩嫩的蟹肉分別拆出來,放在不同的盆裡。

  兩大盆螃蟹拆完,又累又滿足,只是這還沒完。

  做禿黃油的步驟都熟悉,薑翹與溫廚娘分別起鍋燒熱素油,裡面加蔥薑,再放入蟹殼,小火慢熬,直到蟹殼中的香味被熬出,再出鍋過濾,橘黃鮮亮的蟹油就熬好了。

  再次起鍋,用蟹油來炒蟹黃與蟹膏,直到油更濃稠金黃,就可以加豬油以及少許雞油慢慢熬,當中還需要薑泥、花雕酒來去腥增香。

  當蟹黃與蟹膏的水分被熬乾,就可以加細鹽與白胡椒粉調味,如此,禿黃油就大功告成!
  所有人都被這香味吸引住了,眼看著薑翹將禿黃油裝入乾淨的壇子裡,都忍不住咽口水。

  這也太香了!聞著香味都能乾掉三碗飯!
  “哎呀,薑主膳溫主膳今日不試菜嗎?”一旁看著的黃廚子試探著問道。

  薑翹樂了:“您這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黃廚子訕笑,盛了一碗米飯,坐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

  兩大鍋的禿黃油裝完,密封好之後稱重,寫上標簽,就可以送入冷庫登記在冊,低溫保存。

  余下的還有一大碗,在場的眾人都有份,大家紛紛盛了米飯來,狠狠舀上一大杓,澆在米飯上。

  金燦燦的蟹油滲透到米飯的每一處,浸潤了又白又軟的大米,攪拌均勻後,連忙嘗一口,臉上會立刻掛上滿足,一點遲疑也沒有。

  “好香!吃過這一次,此生無憾矣!”有人嘴裡的飯還沒咽下去,就忍不住讚歎道。

  薑翹也喜歡禿黃油,它拌上米飯,不是米飯高攀了,而是相輔相成。

  彈軟的白米在蟹味與濃油的包裹下,更加油潤,而香味過濃的禿黃油在白米的陪伴下,更加適口——聞一聞,欲罷不能;嚼一嚼,滿口生香!

  大家正吃得熱火朝天,庖屋外忽然傳來幾個小娘子的對話聲:

  “是這裡吧?”

  “應當是了!香得很嘞!”

  “也不知是做了什麽美味,哎呀!”

  “這……莫不是皇后娘娘的小廚房?”

  “那可有口福了,阿娘說今晚就在皇后娘娘這用暮食呢!”

  薑翹與溫廚娘面面相覷,好像沒人說今晚的暮食裡有禿黃油吧?那小娘子的期盼要落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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