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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病弱原配改嫁後》第二十一章 021
  第二十一章 021
  ◎生米煮成熟飯◎
  林蘭蘭當眾拒絕夏辰安,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附近幾個廠子人盡皆知,梁其友也不例外, 後悔沒能親眼看到夏辰安出糗,至於林蘭蘭,死鴨子嘴硬,嘴上說不在乎, 心裡都是他,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其友你看什麽呢?”梁其友最近跟她在一起, 越來越心不在焉,唐文莉比誰都清楚, 他已經開始在意林蘭蘭。

  居然背著她參見聯誼會,就怕林蘭蘭被人搶走。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飯點接近尾聲,還不見林蘭蘭,梁其友心情不佳,“沒看什麽。”

  唐文莉伸手去拉梁其友, 指尖在他掌心輕撓,“晚上我們看完電影,不回宿舍住了好不好?”

  “不住宿舍, 住哪裡?”梁其友裝作聽不懂。

  “電影院對面有一家招待所。”唐文莉聲若蚊蠅,看著害羞, 卻又雙目含春。

  送上門的免費大餐,梁其友不吃白不吃。

  跟梁其友分開,唐文莉回婦產科去找林蘭蘭, 林蘭蘭在辦公室吃飯, 聽到開門聲, 立馬蓋上飯盒,用手擋住,滿眼戒備。

  其實仔細想想,除去梁其友,她跟林蘭蘭並沒什麽深仇大怨,雖不能成為朋友,至少井水不犯河水,別招她就行。

  “爸你說什麽呢?”梁母一百個不願意,她已經打聽過了,林家房產很快就能下來,兒子這個時候跟唐文莉結婚,還怎麽哄林蘭蘭轉讓房子?到嘴的鴨子,她怎麽甘心讓它飛了。

  總感覺顧江藏得很深,她喜歡簡單純粹的人。

  “你說。”撮合男主女主,我等義不容辭,林蘭蘭來了精神,將剩下最後一口飯菜扒進嘴裡,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

  唐文莉懵了,林蘭蘭不是喜歡梁其友嗎?就算被退了娃娃親,也一直死纏爛打,怎麽突然開始祝福她。

  她不會以為她要搶她飯盒吧?唐文莉覺得好笑,拉開林蘭蘭對面的椅子,坐下。

  這可不是一般的盒飯,而是夏母送的愛心便當,紅燒肉和酸辣土豆絲。

  “顧師嗎?”林蘭蘭在聯誼會拒絕了夏辰安,那麽就只有顧江了。

  “好了,知道了。”唐文莉神情放松下來,小姑娘害羞,說不是就是。

  紅燒肉,一如既往的好吃,林蘭蘭饞這口不是一天兩天,吃得著急,染得她紅唇明亮有光。

  林蘭蘭想了想,沒否認。

  真誠得讓人不得不信。

  唐文莉尷尬,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將因為嘴饞分泌出來的口水咽回去,才說:“晚上其友約我看電影。”

  酸辣土豆絲,嘗一筷子,又脆又香,太下飯了,林蘭蘭端起飯盒扒了兩口紅薯飯,眯起眼睛,滿足。

  “不是。”林蘭蘭對顧江印象不錯,也只是不錯,不管怎麽說,他送了她糖吃,是好人,但還談不上喜歡。

  林蘭蘭眉頭擰了一下,看你們的電影,告訴我幹嘛?欺負我沒電影看麽?
  “電影院對面有家招待所,”唐文莉緊緊盯著林蘭蘭,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只是對方低著頭,看不到,反倒發現她的睫毛長得真好,又濃又密,跟小刷子似的,唐文莉別過眼,“晚上我就不回宿舍住了,其友也是。”

  上輩子她跟梁其友第一次發生關系,她處過對象流過產,殘花敗柳,梁其友對她卻是小心呵護,重生回來,她以清白之身獻給他,他似乎還不滿意?

  梁其友回頭看她,不耐煩地問幹嘛?

  不管林蘭蘭對梁其友什麽心思,她都要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
  “梁院長不帶你們這麽欺負人,我們家文莉怎麽了?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給你兒子睡了,我們還沒喊委屈……嗚嗚嗚,老天爺呀,這天底下還有沒有講王法的地方了!”

  “蘭蘭,可以幫我個忙嗎?”生米煮成熟飯,那也得有人見證,不然梁其友提了褲子不認,她不虧大了。

  唐母和梁母還在吵,最後是梁老爺子出面,老爺子站在門外,皺眉抽著煙鍋,“結婚。”

  林蘭蘭重重點頭,“嗯,太好了,你們一定要幸福。”

  時隔大半個月,終於再次吃到夏母做的飯菜,林蘭蘭開心得在桌底下蹬腿,不過臉上還是沒有表情。

  這飯可真好吃啊,如果夏母是男同志,問她要不要搞對象,林蘭蘭毫不猶豫答應。

  梁其友坐在床邊抽煙,臉上被唐母撓了一爪子,並不嚴重,只是傷了沒面子,唐母剛指著他鼻子罵,梁其友很不高興,一言不發地抽了一根又一根,腳邊一堆煙屁股。

  “不結婚,你兒子就是耍流氓,你想送他去勞改?”梁老爺子對王秀芝母子失望透頂,尤其是梁其友,作為男人,發生這種事情,居然不想負責,跟縮頭烏龜似的,躲屋子裡一聲不吭。

  見人沒打劫的意思,林蘭蘭這才放下戒備,重新打開飯盒,繼續吃。

  林蘭蘭緩緩地抬起頭。

  到底哪一步錯了?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無退路。

  剛吃過飯,而且吃得很飽,看她吃東西,怎麽感覺又餓了?唐文莉抿了抿嘴,眼睛有意無意地往對面瞥。

  “太好了。”林蘭蘭面無表情道,梁其友跟唐文莉幽會,沒人比林蘭蘭更高興,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到她跟前瞎晃悠。

  “大姐,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好嗎?怎麽能怪到我兒子一個人頭上,我兒子什麽樣,沒人比我曉得,他老實著呢,如果不是受人教唆,絕不會乾出這檔子事!”

  這個年代流氓罪可是大罪,梁母有所動搖。

  唐文莉一臉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好了?”

  臉上籠著煙霧,表情瞧不真切,只是那麽一瞬,唐文莉看到了一絲厭惡,身子一僵,時令已過春分,她的手腳卻比冬天還要冷。

  唐文莉衣衫不整地裹著被子縮在床角,臉上有淚痕,可憐巴巴地喊了聲梁其友。

  唐母和梁母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昏天暗地,生怕別人不看熱鬧,門也不關,大開大敞。

  林蘭蘭挪挪屁股,側著坐,用身子擋住唐文莉的視線,埋頭接著吃。

  “你……你喜歡上別人?”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

  唐文莉跟著看過來,以為能在林蘭蘭臉上看到羨慕嫉妒恨,結果,沒有,不見任何起伏。

  “還是老廠長明事理,我們文莉能嫁過去給您當孫媳婦,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延市好幾個廠子,數肉聯廠最有錢,閨女一搭上梁其友,唐母就明裡暗裡給人出主意,讓她趕緊把人抓牢了,處對象根本不靠譜,辦手續才是王道,“我找人算過了,明天是個好日子,宜婚娶。”

  日子都選定了,這不趕鴨子上架嗎?梁母算是徹底弄明白了,今天這事是唐家母女計劃好的。

  “我不同意!”這麽心機,堅決不能遂了她們意。

  “梁院長這是何必呢?棒打鴛鴦有意思嗎?難道非要我去一趟公安局?”事已至此,唐母也不避諱了,直接威脅道。

  “你……”梁母氣得直發抖,余光瞥到床角的唐文莉,嗤笑一聲,“好啊,我還想告發唐文莉亂搞男女關系,咱倆一塊去。”

  流氓罪是大罪,亂搞男女關系也不輕松。

  誰還不會威脅了。

  唐母受噎,一時說不出話來。

  “鬧夠沒有?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梁老爺子語氣不輕不重,卻威嚴十足,“明天去把手續辦了,不然廠子就別管了,聽到沒有?”

  梁其友撚滅了煙,“聽到了,爺爺。”

  梁老爺子長歎一聲,抽著煙鍋走了,梁母追著勸,唐母緊隨其後,世界終於安靜,梁其友掏出最後一根煙,叼進嘴裡,點上,極其緩慢地扭頭看向唐文莉,冷笑,“唐同志真是好算計。”

  “不是,其友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唐文莉鑽出被子,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拉住梁其友一隻手臂解釋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在招待所。”

  一著急,語無倫次。

  梁其友眼睛微眯,伸手捏住唐文莉的下巴,咬牙切齒,“不知道?唐文莉你當我三歲小孩?”

  “疼,其友,你弄疼我了。”唐文莉流下生理眼淚,淚眼汪汪,倒有幾分我見猶憐。

  只是梁其友對她再也憐愛不起來,狠狠地將人甩開,唐文莉重重地摔回去,腦袋磕到床頭。

  很大一聲,聽著就疼。

  梁其友不為所動,頭也不回地離開,“明天九點,過時不候。”

  冷漠無情得讓人難以跟剛剛在床上那個溫柔似水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其友,不是我,真的,是林蘭蘭,她知道這事。”唐文莉垂死掙扎。

  走到門口的梁其友停下了腳,林蘭蘭帶人過來“捉奸”,只能說明一件事,她沒放下他,她吃醋了。

  想到這裡,梁其友眼裡煩躁才褪去了些,看到站在過道上的林蘭蘭,懶洋洋地倚著牆,低頭剝了糖紙,將奶糖咬進嘴裡,一雙漂亮得過分的丹鳳眼,微微眯起。

  春光透過窗戶格子打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染得模糊,明明近在眼前,卻又仿佛在天邊。

  梁其友走過去,眼睛鎖著她,根本挪不開,“蘭蘭你怎麽在這?”

  林蘭蘭長睫低垂,看著自己的腳尖,面無表情地開口,“等你。”

  梁其友嘴角抑製不住地翹起,春風得意,“等我幹嘛?”

  只要你求和好,我就考慮一下。

  林蘭蘭抬起眼皮,嗓音跟她那雙眼睛一樣冷,“祝你跟唐文莉同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梁其友接受無能,“蘭蘭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唐文莉她勾、引我。”

  唐文莉追出來聽到梁其友這麽編排自己,嘴角抽搐兩下,臉色蠟白。

  “蘭蘭你要相信我,我不喜歡她,是她自作多情……”

  林蘭蘭聽不下去,一巴掌扇過去。

  梁其友傻眼,沒想到林蘭蘭病懨懨,力氣居然這麽大,一大嘴巴打得他腦袋嗡嗡響,臉上火辣火辣的。

  “梁其友,做個人。”林蘭蘭撂下話,轉身離去。

  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沒一個真正的好東西,看他們誰磨得過誰,反正不關她的事。

  這下她要搬出梁家住到宿舍,梁老爺子肯定不會再說什麽。

  第二天收拾行李,林蘭蘭聽到梁母罵唐文莉,“人可不貌相海不可鬥量,唐文莉,我算是小瞧你了,為了攀我家這高枝,當真無所不用其極。”

  梁老爺子舍不得林蘭蘭搬走,又實在找不到理由挽留,沒法眼睜睜送她離開,就連夜躲到鄉下去了。

  現在家裡梁母做主,她也不用藏著掖著,端出當家人的架勢,指著唐文莉的鼻子罵。

  唐文莉悶頭啃著饃饃,梁母越罵越難聽,小騷蹄子,狐狸精,破鞋……唐文莉實在忍不住,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掉進饃饃裡,吃嘴裡,又澀又苦。

  她難過的不是梁母罵她什麽,而是梁其友就坐旁邊,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裝聾作啞到底。

  明明他們已經辦完手續,名副其實的夫妻關系。

  上輩子他跟她說:“夫妻才是至親至愛,就該攜手相互勉勵。”

  現在,她在他眼裡看不到任何情誼,反倒只有怨恨。

  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嗎?
  唐文莉越不反抗,梁母越來勁,當她是第二個林蘭蘭,變本加厲,伸手打掉她的饃饃,“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餓死鬼投胎啊,趕緊去把衣服洗了。”

  唐文莉看向梁其友。

  梁其友不厭其煩,“沒聽媽說什麽,還不快去!”

  眼角余光一直瞥著林蘭蘭的屋子,也不等唐文莉走,毫不避諱地問梁母,“媽,蘭蘭吃飯了嗎?”

  梁母跟著看了眼,“回來就進屋了,這會兒也沒出來,應該沒吃,要不給她送點過去?”

  梁其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歎氣,“還是難過了,媽你去炒碗蛋炒飯,記得多放一個蛋,等下我親自送去。”

  “好,送飯的時候,記得哄哄人家……”梁母停下來,瞪了眼唐文莉,“傻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洗衣服!”

  林蘭蘭吃蛋炒飯,她連饃饃也不讓吃,唐文莉心頭拔涼拔涼,卻還是沒說什麽,討好地聽從安排,去院子裡洗衣服。

  不斷地安慰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她懷孕,把孩子生下來,母憑子貴,梁其友和王秀芝就會對她好。

  “林家房子那事,你一定得上心,把林蘭蘭盯緊了,別讓某些人有機可乘。”壓根不用點名道姓,說的就是夏辰安和顧江,這倆兔崽子,也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林家還有房產,不然腦子進水了,聯誼會上那麽多姑娘,非要搶一個病秧子。

  梁母歎氣,埋怨兒子,“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讓你別退親,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讓人下套了……”

  梁其友打斷她,“我才是受害的那方。”

  他跟唐文莉那擋子事,一經發酵,他偉大光輝的形象大大受損,今天去上班,好多人議論他,看他的眼神也古裡古怪,這些委屈,他找誰說去?

  梁母咬牙切齒,“都怪唐文莉,小騷蹄子,太黑心肝了,看我以後怎麽收拾她。”

  說收拾就收拾,梁母提高音量,“其友,反正手續也辦了,酒席就別擺了,你身為一廠之長,鋪張浪費,遭人舉報怎麽辦?”

  “這事聽媽的。”唐文莉居然算計他,梁其友多少要教訓她,不然她得爬他頭上,往後日子過不安生。

  唐文莉聽到倆人說話,搓衣服的動作停下來,擺不擺酒席這事,他們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完全沒有跟她商量的意思。

  唐文莉苦笑,終於意識到是她自作自受。

  不懂自愛的女人,就不要奢望別人尊重你,在他們眼裡,你是倒貼,一文不值。

  林蘭蘭收拾完東西,走出屋子,聽到“哐當”一聲,唐文莉將木盆掀了。

  兔子急了還跳牆,更何況唐文莉本就不是什麽善茬,她是女主,不正面剛,讀者看什麽。

  “唐文莉你發什麽瘋?!“梁母氣急敗壞地衝過去。

  唐文莉兩手一攤,很無奈,“手滑。”

  “你……你!”梁母大喊大叫跟梁其友告狀,“兒子,就這忤逆長輩沒大沒小的媳婦,你娶她回來幹嘛?氣死老娘我啊?”

  “唐文莉,那是我媽,你的婆婆,你跟她鬧什麽,還不快把衣服撿起來!”梁其友趾高氣揚地指揮唐文莉,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林蘭蘭。

  她提行李幹嘛?要搬出去住嗎?
  “聽到沒有?你男人讓你撿!”梁母雙手抱臂,低頭看著她,等她服軟。

  “撿就撿。”衣服鋪了一地,又濕又髒,唐文莉撿起一件,煞有介事地甩了甩,髒水濺了梁母一臉,梁母跳腳躲開,唐文莉又撿起一件,換個方向往她身上甩。

  “死丫頭,跟我擰著乾是吧?”梁母惱羞成怒,去扯唐文莉的頭髮,唐文莉直接用髒衣服糊她臉上,兩人扭打成一團。

  這不比耍猴戲有意思?林蘭蘭看得正在興頭上,梁其友鬼鬼祟祟地摸過來,“蘭蘭你這是幹嘛?”

  心情頓時全無,林蘭蘭拎起行李往外走,梁其友追在後面,“你要搬出去住嗎?”

  “眼瞎別說話。”林蘭蘭冷冷地回一句。

  “我昨天不是解釋過了嗎?是唐文莉勾、引我……”梁其友像隻蒼蠅嗡嗡嗡,林蘭蘭忍耐到了極限,抬起手。

  梁其友條件反射地捂臉,後退好幾步,昨天挨了一耳光,今天還隱隱作痛。

  林蘭蘭不是要打人,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緩緩地轉過身,衝著梁其友齜牙,凶他:“你再廢話,我咬死你!”

  梁其友:“……”

  夏辰安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月色朦朧,林蘭蘭面無表情地齜著牙,一口細碎的貝齒,明晃晃的,很凶,但帶著奶味。

  應該是大白兔奶糖吃多了的緣故。

  林蘭蘭說得沒錯,他就是眼瞎了,居然今天才發現原來她這麽可愛,梁其友也不怕挨打了,幾步上前想去拉住對方。

  手已經伸出去,這時,一輛二八扛騎過來,好死不死,停在了他跟林蘭蘭中間。

  夏辰安單腳撐地上,跨在自行車上問林蘭蘭,“送你過去行嗎?”

  自從上次聯誼會拒絕夏辰安,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林蘭蘭盯著他的臉,還是跟以前一樣,笑得燦爛耀眼,真好。
    鬱悶的心情跟著放晴,林蘭蘭坐了上去。

  夏辰安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綁到前面的橫杠上,直起身子,扶住龍頭,微微回頭跟林蘭蘭說:“抓穩了。”

  林蘭蘭想了想,伸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夏辰安的衣擺。

  夏辰安回頭瞥了眼,光線暗,灰藍色工裝透著黑,襯得林蘭蘭那雙手愈發的白,比天上的月亮還要皎潔,閃閃發著亮光。

  夏辰安喉結澀澀一滾,想摸。

  “誰答應你送了?蘭蘭,你下來,我親自送你。”梁其友覺得夏辰安太不要臉了,林蘭蘭不是拒絕他了嗎?他怎麽還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

  林蘭蘭扯夏辰安的衣擺,催他趕緊走。

  她要煩死了。

  “林蘭蘭,你下來!”梁其友張開雙臂,往前擋住去路。

  夏辰安嗤笑一聲,直接從他腳上壓過去,梁其友嚇壞了,跳著腳連退好幾步,踩到石塊,狠狠地摔了一屁股墩,鼻梁上的眼鏡歪向一邊,露出那雙眼珠微凸的金魚眼。

  聽到夏辰安罵他好狗不擋道,梁其友氣得眼眶赤紅,面色猙獰,他跟夏辰安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一路上,夏辰安那張嘴就沒停過,跟林蘭蘭聊夏小四,聊夏辰靜,甚至是夏母……話比梁其友還多,林蘭蘭卻一點不煩,反倒覺得有意思極了,充滿了人間煙火味。

  說到底佔了臉的便宜,還有就是聲音也好聽。

  到了職工宿舍門口,林蘭蘭從車上下來,夏辰安幫她取行李,裝作無意地提了句:“他們很想你。”

  默默地在心裡補充:特別是我,我最想你。

  林蘭蘭接過行李,鄭重其事地跟夏辰安道完謝,一本正經地問他:“你可以請我去家裡吃飯嗎?”

  想喝夏嬸子沏的八寶茶,想吃夏嬸子做的紅燒肉,即便沒肉吃,酸辣土豆絲也行,她不挑食,只要是夏嬸子下廚。

  “這個周天怎麽樣?”夏辰安嘴角的弧度受不住地翹起。

  “今天才周四,”林蘭蘭已經迫不及待,“明天不行嗎?”

  “當然可以,明天我去醫院接你?”夏辰安征詢她的意見,畢竟醫院是她工作的地方,都是熟人,他去接她,肯定少不了被人說閑話,“我在後門等你。”

  “前門。”前門離大門近,過去木器廠更方便,林蘭蘭想早點喝到八寶茶,夏嬸子送的愛心便當好吃,剛出爐新鮮的更好吃。

  都不避嫌了嗎?夏辰安在心裡敲鑼打鼓,他們已經親密到這個程度了!果然這幾天的愛心便當沒白送。

  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行李,我幫你拎進去?”夏辰安想跟林蘭蘭多待會兒。

  “不用,時間不早了,夏同志快回去吧,不然嬸子該擔心了。”夏嬸子做飯那麽好吃,不能再讓她操其他的心。

  “好,小林同志也快進去吧。”夏辰安慢悠悠地笑了,她一定是怕累著我,太感人了。

  林蘭蘭提上行李進宿舍,到大門口聽到身後一聲哇哦,轉頭去看,夏辰安起身騎著自行車,夜風陣陣,吹起他的外套,鼓囊囊的。

  夏辰安感覺林蘭蘭在看他,跟著回頭,一手扶著龍頭,一手揮了揮手,“小林同志,再見。”

  一張笑臉耀眼明亮,如同反射著月光。

  “夏同志,再見。”林蘭蘭受其感染,彎了彎嘴角,這抹笑,連自己也未察覺,不經意,最動情。

  眼裡的冷漠褪去,波光瀲灩。

  雖然只是一瞬,夏辰安還是精準捕捉到,又哇哦了一聲,大聲地跟林蘭蘭說:“好看!”

  林蘭蘭微微點頭,我知道你好看,而且是最好看。

  目送夏辰安走遠,林蘭蘭進了宿舍,宿舍是六人間,上下鋪,已經住了四個人,只剩兩個上鋪,林蘭蘭隨便選了一個鋪位。

  鋪完床,舍友們洗漱回來,進來前有說有笑,一進宿舍,嘴上跟有開關似的,一下沒聲了。

  林蘭蘭不擅於交際,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你就是林蘭蘭吧?”趙巧玲站在鋪前問林蘭蘭,臉上雖然有笑,語氣卻不友好。

  林蘭蘭看她一眼,點頭。

  裝什麽清高,都被掃地出門了,還當自己是未來廠長夫人呢?趙巧玲在心裡嘀咕道,仗著自己有靠山,就不把人放眼裡,她最煩這種人了。

  “晚上睡覺老實點,別當自己家裡,想翻身就翻身。”

  林蘭蘭將枕巾鋪得平平整整,大朵的牡丹繡花,經她白皙的細手一撫摸,仿佛開得愈發嬌豔了。

  “跟你說話,聽到沒有?”趙巧玲不耐煩地吼道。

  林蘭蘭緩緩地轉過頭,表情有些呆,“聽到了。”

  “聽到了,不理人?”太目中無人了,趙巧玲一想到以後要跟這種人住一個宿舍還是上下鋪就腦瓜疼。

  “我在想事情,”林蘭蘭小臉認真,細眉輕擰,甚是不解,“為什麽不能翻身呀?”

  “我睡覺淺,有動靜就醒,你住宿舍,最少要體諒體諒別人不是?”趙巧玲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不然住宿舍幹嘛?回自個兒家住唄。”

  “對哦,你睡覺這麽淺,為什麽住宿舍?還不讓人翻身,當這自己家嗎?”林蘭蘭眨眨眼睛,一臉真誠地發問。

  這話一出,宿舍其他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趙巧玲臉上有過尷尬,輕哼一聲,“我這個人獨立慣了,從來不仗家裡關系,就比如這次吧,我憑實力考進來,廠裡唯一的女技術員,厲害吧?不像你走關系進的廠醫院。”

  “好厲害!”林蘭蘭捧場地鼓掌,不難看出來發自內心。

  趙巧玲懵了。

  同志,你不對勁兒啊。

  “你不生氣?我說你走關系。”趙巧玲實在好奇,忍不住小聲問。

  林蘭蘭搖頭,不可否認,“我就是走關系進的廠醫院啊,你一點沒說錯。”

  趙巧玲:“……”

  她還有點小驕傲怎麽回事?

  趙巧玲無語了,重重地往自己鋪上一坐。

  “同志,晚上睡覺,真的不能翻身嗎?”林蘭蘭扒著床欄,探出小腦袋問。

  她的麻花辮又長又粗,吊在鋪上一晃一晃,就像那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她。

  趙巧玲莫名其妙就心軟了,“也不是不可以,一晚上只能兩次。”

  林蘭蘭伸出三根手指頭,討價還價,“三次不行嗎?”

  “……”趙巧玲猶豫了一下,“也行。”

  “同志你真是個好人啊。”林蘭蘭表揚趙巧玲。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趙巧玲害羞地扭了扭身子,頰上浮出不自然的紅暈,“就算你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哼!”

  林蘭蘭眨眨眼睛,明明很高興,臉都快笑爛了。

  真的很搞不懂某些人類。她的東西不多,除了被子和幾件衣服,就是夏辰靜送她的兩顆玻璃球,還有顧江送她的大白兔奶糖。

  衣服放儲物櫃裡,奶糖和彈珠放床頭。

  洗漱完,林蘭蘭躺鋪上,拿起一顆彈珠,對著照明燈看裡面彩色花紋,剔透絢爛,讓林蘭蘭想起夏辰安剛剛的笑臉。

  再次動了打劫的心,好想把人偷回來掛床頭。

  “哎呀,我的娘呀,大老鼠!”一聲尖叫拔地而起。

  原本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宿舍一下沸騰起來,小姑娘們尖叫著從這邊跳到那邊,都是本地姑娘,吃麵食長大,身高體壯,一塊蹦蹦跳跳,林蘭蘭感覺床鋪在震。

  她慢悠悠地挪過去瞧。

  一眼注意到趙巧玲,一米六五的個,是真的不算胖,但一身腱子肉,體重直飆一百三。

  就這塊頭,老鼠見了都怕,不得一撈一大把?

  偏偏她最誇張,一張臉已經嚇得慘白,淚眼汪汪地哭爹喊娘,老鼠也是個有眼力界的,柿子挑軟的捏,就在趙巧玲腳邊轉圈圈。

  趙巧玲蹦躂累了,一頭扎上床,瑟瑟發抖地縮在床角,老鼠逗她玩似的,也跟著躥了上去。

  黑豆的小眼睛盯著她,又細又長的尾巴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撲過去咬人。

  “媽媽救命!”趙巧玲絕望了。

  就在這時,一隻白皙的細手伸了過來,精準無誤地掐住大老鼠的尾巴,倒拎起來。

  大老鼠不服氣,掙扎想去咬那隻手。

  對方不帶一點猶豫,拎著大老鼠,哐哐哐砸地上,大老鼠沒兩下就暈死過去。

  “蘭,蘭蘭你去幹嘛?”舍友見林蘭蘭拎著大老鼠出門問道。

  林蘭蘭頭也不回,“埋了。”

  眾人:“!!!”

  她該不會是殺鼠敬人吧?這回埋老鼠,下回就不知道埋誰了?

  舍友將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趙巧玲。

  林蘭蘭收拾完老鼠回來,剛要推門,門從裡面拉開,室友們乖巧又溫順地站成一排迎接她,只有趙巧玲坐自己鋪上。

  “蘭蘭辛苦了。”室友們異口同聲。

  林蘭蘭面無表情:“為人民服務。”

  走到自己鋪位前面,林蘭蘭往上爬的時候,趙巧玲跟她說:“那個,晚上不用拘束,就當自己家,想翻身就翻身。”

  林蘭蘭鄭重其事地道謝,再次感歎道:“同志你真是好人啊。”

  第二天,林蘭蘭發現不僅趙巧玲好,其他舍友也大大的好,一起床收到四份早餐,她一路吃到醫院也沒吃完,剩了兩個玉米饃饃給孫婷。

  孫婷咬了一口玉米饃饃,“你說那個趙巧玲不會是趙科長家閨女吧?”

  林蘭蘭坐在椅子上,翻著手裡的病歷表,“哪個趙科長?”

  孫婷差點噎住,趕緊喝了口水,撫著胸口道:“廠工會宣傳科那個趙科長,不過趙巧玲這個人特別要強,最煩別人說她靠家裡關系,所以她也不喜歡像咱倆這種關系戶。”

  就這點,孫婷很不能理解,關系戶怎麽了?那也是她們會投胎。

  “她是不是為難你了?”孫婷擔心地放下玉米饃饃,“要不你別住宿舍了,搬我家裡住好了。”

  “沒為難,”林蘭蘭指了指孫婷手裡的玉米饃饃,“這個饃饃就她買給我的。”

  孫婷震驚之余覺得是理所當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巧玲肯定也不例外。”

  盯著林蘭蘭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孫婷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蘭蘭你到底吃什麽靈丹妙藥了?怎麽能一天比一天美那麽多,跟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女似的。”

  林蘭蘭一本正經道:“我就是小仙女。”

  孫婷被她逗笑,噗嗤一聲,“對對對,你長這麽好看說什麽都對。”

  林蘭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周主任開會快回來了吧?”

  “緊張了?”孫婷將剩下的玉米饃饃塞進嘴裡,小圓臉更圓了,含糊不清地說道,“放心吧,昨兒個我就問過了,我媽說,轉正醫生只有一個名額,她一定拚死幫你爭取,至於唐文莉,我媽已經打了申請,王院長想把她轉哪科室都行,就是婦產科不行,咱這裡廟小,容不了大佛。”

  說話間,周主任走了進來,表情凝重,將手裡的文件夾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孫婷心裡一凜,急問道:“老媽院長是不是不同意蘭蘭轉正?”

  周主任瞪她一眼,嚴厲道:“說多少遍了,在醫院不要喊媽,叫我周主任。”

  “周主任,院長是不是不同意蘭蘭轉正?我就知道,那個老太婆公報私仇,不想蘭蘭有好日子過。”孫婷義憤填膺。

  周主任一個頭兩個大,在孫婷腦袋上敲了下,教育道:“怎麽說話?什麽老太婆,王院長人家才四十多,最多算中年婦女,更年期。”

  孫婷撇嘴,“更年期婦女最嚇人,周主任,您就行行好,別打官腔了,林蘭蘭到底轉正沒有?”

  周主任端起茶盅喝了口,“你媽出手,一個頂倆,能不轉正?”

  “太好了!”林蘭蘭轉正,孫婷比她還興奮,歡呼完,問她媽,“蘭蘭轉正,您還板臉?”

  周主任搖頭,這茶沏濃了,不苦,她命苦,怎麽生了這麽個不思進取的閨女,長歎一口氣,“蘭蘭都轉正成醫生了,你還扎針找不到血管,人比人氣死人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孫婷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唐文莉呢?”

  “辭退了。”王院長這個決定,周主任也始料未及,唐文莉昨天才跟梁其友辦完手續,飛上枝頭變鳳凰,今兒個肯定升職,誰想,不僅沒升職,還讓人卷鋪蓋滾蛋。

  “啊?怎麽會這樣?出什麽事兒了?”孫婷問林蘭蘭。

  林蘭蘭想了想,“她倆昨天打架了。”

  周主任母女恍然大悟,王院長鐵定沒打贏,所以公報私仇,給人立下馬威呢。

  “蘭蘭,第一天轉正,”周主任翻了翻排班表,“下午給你排個坐診號?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林蘭蘭跟著周主任學了一個多月,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臉上還是沒表情,但眼睛裡那份堅定,讓人不得不信服。

  周主任心酸不已,又開始數落孫婷,“你要有蘭蘭一半上進,做夢我都能笑醒。”

  孫婷破罐子破摔,兩手一攤,“抱歉了,周主任,爛泥終究扶不上牆,您這輩子做夢都不能笑醒了,但是沒關系,咱可以哭醒。”

  周主任氣急敗壞,一巴掌呼過去,緊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一疊照片丟給孫婷,“工作不上心,就給我相親去。”

  孫婷逆來順受,正兒八百地翻了翻,抽出一張給林蘭蘭看,問她意見:“這人長得還不錯啊?”

  要說長相,周主任立馬想到木器廠的夏辰安,那才叫一個俊,原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介紹他跟閨女認識,結果才想了一下,對方就在聯誼會上當眾表白。

  真爺們。

  雖然被當場拒絕,但小夥子也放話了,絕不輕易放棄。

  林蘭蘭這孩子,模樣好,能力好,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姑娘,梁其友腦子抽瘋,才把娃娃親退了,有他後悔的那天。

  她要是男同志也喜歡林蘭蘭。

  周主任瞥了眼林蘭蘭,不說其他,光從長相來說,林蘭蘭跟夏辰安簡直絕配,沒想到她會拒絕他,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

  “蘭蘭你也看看吧,覺得不錯的話,嬸子幫你介紹。”周主任也是熱心腸。

  林蘭蘭看了眼,說:“沒有夏辰安同志好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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