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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病弱原配改嫁後》第二十章 020
  第二十章 020
  ◎當眾表白◎
  林蘭蘭跟梁其友慪氣招惹他, 他心裡只是不舒服,現在,緊張更多。

  眼前這位男同志, 一看就比梁其友強,這讓夏辰安有危機感了,都不用夏母提醒,自覺地將手從褲兜抽出來, 並默默地站直身子,余光瞥著顧江, 暗舒一口氣。

  還好比他矮。

  眼睛也沒他大,鼻子更沒他挺。

  夏辰安連舒兩口氣, 好像除了比他白,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要差他一點。

  高低立判,夏辰安沒那麽緊張了,重展笑顏,眉眼飛揚,隨口一問:“怎麽樣?”

  林蘭蘭想了想, 回答:“顧師跟夏同志一樣,都是好人。”

  夏辰安喉結一滾,又開始緊張了, 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第一印象就這麽好已經趕上他了?

  “顧師送我好多糖,”林蘭蘭將布袋打開給夏辰安看, “跟夏同志送我的是一種糖,很甜,我很喜歡。”

  夏辰安睨了眼, 不是一般多, 至少兩斤大白兔奶糖, 白花花的滿滿一袋子,跟顧江那張臉一樣白。

  語氣一如既往很淡,臉上也沒什麽表情,說辭卻極有感染力,讓人不由信服,她製作的這個凍瘡膏療效極好,藥到病除。

  夏辰安呵了一聲,“緊張什麽?”

  “小林你不是有話跟老三說嗎?”夏母適時插一句,兒子還是太年輕,跟人較勁有什麽用,關鍵得看女方。

  林蘭蘭眨眨眼睛,夏同志還是那麽暖和,真好。

  顧江:“……”

  咣——夏辰安手裡的凍瘡膏掉地上,咕嚕咕嚕滾到夏母的腳邊,夏辰安急忙撿起來,臉上有明顯的的慌張。

  “沒見著對方想念,見著對方還是想,因為對方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心跳加速,身體發熱……”

  夏辰安眼睛一下就亮了,人也飄了,他是獨一無二,慢動作地擰開瓶蓋,低頭一聞,誇張地發出感歎:“好香啊~”

  “老三,小林熬了好多瓶凍瘡膏,廠裡每個職工都有一瓶,你作為廠長一定得好好謝謝人家。”林蘭蘭的動向,夏母隨時有關注,從藥房打雜調到婦產科,周主任對她評價頗高,轉正是早晚的事兒,沒想到還會調製凍瘡膏,生在泥潭,卻始終不言放棄,每天努力向上積極生活,這樣的小姑娘,誰不喜歡。

  原來每個人都有,他只是其中之一,不是獨一無二。

  夏辰安不動聲色地往顧江身邊一站,腰杆再次挺直,“我長這麽大,隻送過一次糖給小姑娘。”

  “對哦,”林蘭蘭拿出一瓶凍瘡膏給夏辰安,仔細叮囑道:“天氣變暖,凍瘡這個時候最難受,又癢又疼,夏同志千萬別撓,撓破了更難受,這個凍瘡膏,早晚各一次,不用抹太多,薄薄一層就可以,不出三天,保你舒爽痊愈。”

  “緊張了?”夏母拍他肩膀問。

  周天中午吃飯,夏辰靜伸著脖子往夏辰安身上湊,鼻子吸了吸,“三哥你偷抹媽的雪花膏了?這麽香!”

  “謝謝顧同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顧江送她這麽多糖,林蘭蘭這才沒拒絕,而且只有顧師送她回去,她也好跟梁老爺子交代。

  顧江隱約感受到一絲敵意,友好地衝夏辰安笑了笑,溫吞地接了句:“我也是。”

  顧江脾氣是好,但不是沒底線,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微笑,“林同志,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蘭蘭點頭,“夏同志是好人。”

  也是大實話,很淡的花香,跟林蘭蘭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小林同志這麽優秀,其他男同志為之傾心,顧江一點不意外,當然也不會退縮。

  “顧同志是吧?”夏辰安將瓶蓋擰上,放到掌心顯擺,“你快看,小林同志送我的凍瘡膏,特製。”

  林蘭蘭和顧江離開,一前一後,保持一定距離,即便如此,在夏辰安看來也極其刺眼,嘴角的弧線一點一點消失。

  夏母恨鐵不成鋼地搖頭,“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顧同志不是梁廠長,脾氣好不說,心思還縝密,一來就摸清小林的喜好,送那些糖夠小林吃一陣子了吧?一吃糖就想到他,時間一久,還不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他以前不務正業,吊兒郎當,第一次這麽認真,不管是對木器廠,還是林蘭蘭,想要他們過得好,不能嘴上說說,必須行動起來。

  夏辰安掏出一支煙點著,思索片刻,道:“再說吧。”

  “我就問你一句,”看人油鹽不進,夏母來了氣,“對小林,你到底什麽心思?喜不喜歡人家?”

  林蘭蘭特製的凍瘡膏很管用,夏辰安擦了三天爛肉就全好了,卻舍不得停藥,每天扣一點塗手腕上,淡淡花香縈繞。

  “謝謝。”夏辰安伸手接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指尖在她手心劃了一下。

  看起來那麽老實,沒想是花花腸子。

  夏母一個頭兩個大,狗崽子看著十足的混蛋,情場浪子,實際比誰都純,也蠢,二十老幾,居然不知道什麽叫喜歡。

  夏辰安不說話,手插進兜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奶糖。

  “再說你個大頭鬼!”夏母生氣,說了半天,狗崽子一個字沒聽進去,看他還要強到什麽時候。

  “你那瓶跟別人不一樣,是特製。”知子莫若母,夏母為幫兒子操碎了心,“你說是吧?小林。”

  自從他妹說小姑娘都喜歡吃糖,他每天出門身上都會帶兩顆,這段時間,廠裡趕進度造門窗,他忙得昏天暗地,有時候早飯都不記得吃,但這事從沒忘過。

  夏辰安心裡咯噔一下,沉默了足足一分鍾,終於開口問他媽:“怎麽才算喜歡?”

  “特製知道嗎?就我一個人有,別人都沒有。”夏辰安補充一句。

  門窗還沒趕出來,家裡四處漏風,他哪有心思談情說愛,也沒這個資格。

  這哥們兒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相親,指不定之前淡了多少對象,不然他怎麽知道拿糖哄小姑娘。

  “就知道你喜歡,”夏母鼓勵兒子,順道提醒,“喜歡就去追,這麽好一姑娘,你不追有的人追,顧同志只是其中之一,你要不積極,小林被拐跑,有你哭的時候。”

  原來他對林蘭蘭的心情,不是生病,而是喜歡。

  夏辰安攥著手裡的凍瘡膏,有些失落。

  春天來了,她哥發、情了,平時不修邊幅一人,居然開始捯飭自己了。

  夏辰安撩起袖子,露出手腕,送到夏辰靜鼻子前面,“好好聞聞,雪花膏有這麽香嗎?”

  夏辰靜搖頭。

  “這是凍瘡膏,不是雪花膏,”夏辰安收回手,自個兒又聞了聞,一臉陶醉,“林同志送我的凍瘡膏,而且是特製,全廠就這麽一瓶。”

  林蘭蘭送木器廠職工凍瘡膏這事兒,夏辰靜昨天從學校回來就聽說了,一瓶凍瘡膏,獲取好評一片,別說他們一家子,整個家屬院都盼著他們小夏廠長把人娶進門。

  “蘭蘭姐好厲害。”夏辰靜發自內心地感歎道。

  夏辰安大長腿隨意疊一塊,輕飄飄地扔過來一句:“那不是嘛。”

  夏辰靜:“……”

  蘭蘭姐追到手了?哪來的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吃過飯,夏辰安出門去車間,碰到廠工會宣傳科的趙科長,夏辰安給對方遞了一支煙,趙科長接過去點上,“小夏廠長要去聯誼會?”

  上次活動成效明顯,趙科長趁熱打鐵,這不才過兩個月又舉辦一次,趙科長半個月前找過夏辰安,邀他到場教工友們跳探戈。

  夏辰安當場拒絕,可以說是非常乾脆,不過他擅於與人打交道,會說話,就算拒絕也不教人不舒服,心存芥蒂。

  夏辰安吸了一口煙,笑道:“不去了,廠裡忙。”

  趙科長一手扶著自行車,一手抖落煙灰,“那就太可惜了,我還想再看你跟小林同志合作一舞,上次你們……”

  “等一下,趙科長,你說的小林同志是林蘭蘭嗎?”夏辰安打斷對方,她又去相親了!
  “除了她還能誰?”對於夏辰安的異樣,趙科長尚未察覺,自顧地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她會答應教大夥跳舞。”

  “她一個人怎麽教?”夏辰安心不在焉,煙叼嘴裡,沒吸。

  “所以說有志者事竟成,這不肉聯廠聘了個工程師,大城市來的小夥子,也會跳探戈,正好可以跟小林同志搭檔……”趙科長話沒說完,一陣風刮了過去,身邊空空如也。

  等他回過神,一陣風刮回來,“趙科長,借你車子一用。”

  趙科長探頭問:“小夏廠長要去哪啊?”

  “聯誼會。”夏辰安頭也不回,使勁蹬著腳踏,一溜煙沒了影。

  趙科長吸著煙屁股,呵呵地笑出聲,“不是忙嗎?”

  聯誼會越熱鬧,說明他們宣傳科辦得越好,年底廠工會先進個人非他莫屬。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然他沒事跑木器廠瞎轉悠什麽。

  夏辰安騎著二八扛往俱樂部趕,速度快,耳邊風聲呼呼,他還是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一想到林蘭蘭跟顧江抱一塊跳舞,他就渾身難受,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樣。

  去他媽的認真,去他媽的責任,去他媽的能力。

  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一件熱血沸騰的事情,瞻前顧後,說明不夠喜歡。

  而他喜歡林蘭蘭,非常喜歡,就應該不顧一切,至少得讓她知道他的心思。

  都是成年人,搞什麽暗戀,人生哪有這麽多時間演內心戲,自我陶醉。

  衝,就完事。

  夏辰安整個人站在腳踏上,一段下坡路,疾風打在臉上,外套吹向身後,夏辰安頂了頂牙床,笑了。

  宛如少年,意氣風發。

  ***
  一晃兩個月過去,這也是林蘭蘭第二次參加聯誼會,上回是想跟梁其友劃清界限,這次過來幫個忙。

  廠工會托梁老爺子出面,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林蘭蘭今天也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無聊,她單手撐著下巴看向窗外,寒冬已過,正值初春,街頭原本光禿禿的柳樹,不知不覺已經抽出綠芽,隨風招展,一派勃勃生機。

  她從身上的軍綠色挎包裡拿出一顆奶糖,剝了糖紙,放進嘴裡,眼睛微彎,月牙形狀,不是笑,勝似笑。

  好看,引得男工友頻頻矚目。

  女工友忍不住小聲議論著林蘭蘭是不是又漂亮了?

  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病秧子,腦子進水才跟她相親。

  這話酸溜溜,也是不爭的事實,聯誼活動進度快過一半,偷看林蘭蘭的男工友一大堆,卻沒一個上去找她搭話。

  就在這時,顧江從外面走了進來,趕路著急,額上覆有一層細汗,順著臉頰滴落,打濕了鬢角,貼在臉側,換做旁人,略顯狼狽。

  顧江不一樣,如沐春風的笑容,讓他整個人泛著柔光,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其他。

  女工友們的目光刷地轉過去,有人不認識顧江,見對方穿著肉聯廠的工裝,立馬問跟他同廠的工人:“那誰啊?”

  “顧師,我們廠子新來工程師,怎麽樣?不比梁廠長差吧?”

  廠工會沒誆人!

  今天這個聯誼會,既沒梁廠長也沒唐文莉,原本沒多少人報名,廠工會為調動工友們的積極性,宣傳科乾事挨個廠子做思想工作,放言有神秘嘉賓參加,保證不讓各位失望。

  工友們好奇對方什麽來頭,可是不管怎麽問,廠工會也不肯透露半點,越這樣越神秘,他們就越好奇,像洞房花燭夜揭開新娘子的頭紗,為親眼見證,參加這次聯誼活動的工友比上次隻多不少。

  來了看到林蘭蘭,男工友有了精神,女工友興致缺缺,直到顧江的出現,梁廠長跟唐文莉處上對象了,她們算是沒機會了,但這個顧師……女工友們的眼睛亮堂起來。

  梁其友作為一廠之長,對於普通女工人來說,就是天上的月天上的星,遙不可及,除非長得跟唐文莉一樣漂亮,不然梁廠長怎麽可能看得上她們。

  而顧師不一樣,雖然他從大城市來,還是廠裡的技術人員,但本質跟她們一樣,都是打工討生活,距離不會那麽大,機會也更大一些。

  女工友們盯著顧江,就像看到了肉骨頭。

  顧江站在門口,掃了一圈,看到坐在窗邊的林蘭蘭,抬腳穿過人群走了過去。

  女工友們:“……”

  什麽情況?
  兩塊糖小半壺水下肚,林蘭蘭有點犯困,耷拉著眼皮,看著隨時都能睡著。

  顧江笑臉深了些,坐過去。

  瞥到對面坐下一人,林蘭蘭緩緩地抬起頭,眼底籠著一層睡意,水霧朦朦,揉了眼睛,看清來人,“顧師怎麽來了?”

  視線從林蘭蘭身上一劃而過,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第一次見面,身上挎了個水壺,今天再見,多了個軍綠色挎包,不用問,裡面裝的肯定是大白兔奶糖。

  顧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是那句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這次不是老廠長,而是廠工會的趙科長。

  初來乍到,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廠工會,更何況趙科長跟他說得很清楚,請他參加聯誼會不是相親,而是跟小林同志搭檔教工友們跳探戈。

  林蘭蘭反應很平靜,“趙科長說的那個人是顧師。”

  她以為是夏同志,畢竟上次聯誼會上是她邀請夏同志跳的舞。

  顧江開玩笑道:“林同志失望了?”

  今天周日,原本不用上班,也不知道梁其友從何得知他要參見聯誼會,一大早把他堵宿舍裡,跟他聊廠子以後的技術發展,一聊就是一上午,午飯都不給吃。

  最後走的時候,冷不丁提了句:“上次聯誼會林蘭蘭也跳了探戈,跟對面木器廠的夏辰安。”

  顧江這才反應過來,不出所料,小林同志那麽優秀,果不其然一堆人惦記。

  萬萬沒想到梁廠長也是其中之一,不是他自己退的娃娃親嗎?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不過,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林蘭蘭正要回話,身邊的椅子被一把拉開,有人重重地坐了下來,微喘傳來,接著是淡淡的香煙味。

  林蘭蘭轉過頭。

  夏辰安大馬金刀地坐她身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一隻手插褲兜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顧江,笑得無比親和友善,“好巧,顧同志也來相親?”

  話音未落,梁其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挨著顧江坐下,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領導架子端得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握拳放嘴邊輕咳一聲,潤潤嗓子,“各位都在啊。”

  林蘭蘭:“……”

  夏辰安:“……”

  顧江:“……”

  他戴了眼鏡還是眼瞎。

  原本一個人的圓桌,不過兩分鍾,多了三個男人,而且個頂個優秀。

  女工友羨慕死林蘭蘭了。

  剛剛誰說沒人跟她相親?

  這不一來仨,梁其友、顧江還有夏辰安,隨便拎一個出來,也夠她們爭得頭破血流。

  論家庭背景和自身能力,梁其友最為突出,顧江次之,夏辰安一個二流子只能墊底,奈不住他模樣生得好,尤其三人坐一塊,高低立判,也應了那句老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夏辰安和顧江沒來延市前,梁其友是幾個廠子裡面長得最好的男同志,現在,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你又不是林蘭蘭,還擱這選上了?”有人笑話對梁其友他們評頭論足的女工友。

  女工友一臉窘迫,嘴硬道:“幸好我不是林蘭蘭,不然不得尷尬死。”

  沒錯,就這陣仗換誰不尷尬,一個是死皮賴臉喜歡了那麽久卻被甩了的娃娃親,一個是想跟別人處對象被當眾拒絕的二流子,一個是老廠長費盡心思給她介紹的新對象。

  同時也好奇林蘭蘭會選誰?

  當然是他了,梁其友迷之自信,不管這些日子林蘭蘭怎麽冷落他,他都始終堅信對方是鬧小脾氣,只要他勾勾手指頭,她就會回到他身邊。

  夏辰安和顧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今天過來就是讓他們看清楚了。

  總之打死不承認他在意林蘭蘭,是男人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梁其友繼續敲著桌面,顧江的手指摩挲著搪瓷缸邊沿,夏辰安撥著兜裡的大白兔奶糖。

  誰也不說話,安靜得詭異。

  “你們來幹嘛了?”林蘭蘭率先開口,表情語氣都很淡,反正她不尷尬,甚至有點享受,終於不無聊了。

  眼睛有光了,不想睡覺了。
    “相親!”夏辰安第一個回答。

  顧江緊隨其後,說的也是相親。

  梁其友不服輸,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相親!”

  林蘭蘭哦了一聲,又問:“你們誰先開始?”

  衝,就完事。

  夏辰安又是第一個站起來,將手從褲兜裡抽出來,斂起臉上的嬉笑,一身正氣放開,渾然軍人模樣,慷慨激昂介紹自己:“林蘭蘭同志,你好,我叫夏辰安,今年二十二歲,比你大三歲,正好抱金磚,身高一米八五,腿長一米二一,現在經營一家木器廠,我的目標是做大做強,引領大西北家具業,讓你過好日子,出門坐小轎車,回家住小洋房。”

  梁其友冷笑一聲,就你那破廠子,還想引領家具業,做什麽春秋大夢,傻子才信你鬼話。

  傻子一號·顧江同志向夏辰安投去了欣賞的目光。

  別說小姑娘心動,就是他也為之一動,祖國百廢待興,最需要的就是像夏辰安這種有志青年,激情四射,不像梁其友,毫無目標,就算老一輩攢下再多勞動成果也不夠他揮霍。

  傻子二號·林蘭蘭同志反應慢半拍,盯著夏辰安看了好一會兒,夏同志人生目標和他的笑容一樣滾燙呢。

  深受感染,林蘭蘭用力鼓掌,細手白瓷,微微泛紅。

  夏辰安立馬坐下,林蘭蘭停了下來,兩人同時將目光轉向顧江。

  顧江看了看夏辰安,嘴角翹起,如法炮製地自我介紹道:“林蘭蘭同志,你好,我叫顧江,今年二十四歲,比你大五歲,金磚可以抱一塊多,身高一米八三,腿長一米二,現任職肉聯廠工程師,月工資50,因為不抽煙不喝酒,婚後可以全部上繳……”

  夏辰安太陽穴突突地跳,這家夥什麽意思?現學現賣不說,他還踩一捧一。

  “林蘭蘭同志,我現在月工資也50,婚前就可以全部上繳。”夏辰安猴急地插一句。

  兩人暗自較勁,林蘭蘭化身和事佬,面無表情地表揚道:“都是好同志。”

  只是跟她關系不大,她剛發現些好吃的,還沒吃夠,結婚的話,她就不能吃獨食了。

  一想到大白兔奶糖還有葡萄酒要分出去一半,林蘭蘭就肉疼。

  林蘭蘭轉移話題,問顧江:“顧同志的人生目標呢?”

  “為祖國建設盡綿薄之力。”顧江再次看向夏辰安。

  夏辰安沒理他,心裡卻在小聲嘀咕:這人怎麽回事?有完沒完了!

  林蘭蘭撓撓鼻子,越看越覺得,顧江根本不想跟她相親,他的目標其實是夏辰安。

  這就有意思了。

  夏辰安和顧江自我介紹完,就該梁其友壓軸出場了,梁其友雙手抱臂,等著林蘭蘭點他。

  半天沒反應,梁其友有些不自在地再次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以此提醒林蘭蘭。

  挺大一聲,林蘭蘭轉頭看他。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漆黑如墨,深邃如淵。

  讓人不由淪陷其中,梁其友咽了咽口水,眼底有過一抹精光,如果不是眼鏡擋住,當真是猥瑣至極。

  “你就不用了。”林蘭蘭柳葉眉微擰,這人不去找唐文莉親嘴,跑這來刷什麽存在感?

  梁其友滿意地笑了,優越感十足地道:“要是我還得自我介紹,我跟蘭蘭不就白認識兩年多。”

  他在炫耀,他認識林蘭蘭那會兒,夏辰安和顧江還不知道在哪。

  “不是認識得久,而是我不想聽,”林蘭蘭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也不再看他一眼,稍稍提聲繼續道:“梁廠長,我跟你的娃娃親已經退了,你現在也談了對象,你坐這什麽意思?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嘖~不知羞恥。”

  眾人眼睛瞪大,不敢相信,林蘭蘭那個軟包子居然在罵人,而且不是別人,是她喜歡得要死的梁廠長。

  不過林蘭蘭罵得也沒錯,梁廠長這事做得確實不太地道,談了對象還跑來聯誼會湊什麽熱鬧?
  怎麽著?林蘭蘭跟他定了娃娃親,就算被甩了也不能找別人,是不是太霸道太自私了!

  這麽一想,林蘭蘭多少有點可憐。

  失望、不屑、譏諷……梁其友受人追捧,哪裡遭過這些目光,就像繡花針一樣扎他身上,讓他如坐針氈,多待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林蘭蘭,給臉不要臉,有你後悔那天。”梁其友撂下狠話離開了。

  林蘭蘭眨眨眼睛,他好像有那個什麽大病。

  “同志們下午好,同志們辛苦了,”趙科長手裡拿個大喇叭走到舞池中央,聯誼會參加人數再破新高,他心情好,眼睛笑成一條縫,激情澎湃地傳達完組織精神,“現在進行今天聯誼活動最重要環節,探戈教學,由我們的顧江同志……”

  趙科長抬手做出邀請動作。

  在場小年輕們立馬鼓掌,同時小聲議論:“不是小夏廠長嗎?上次他跟林蘭蘭跳探戈可好看了。”

  “梁老廠長在撮合顧師和林蘭蘭,廠工會那邊肯定通過氣了,這麽一說,小夏廠長挺吃虧的。”

  顧江笑吟吟地站起身,接著又看了眼夏辰安。

  夏辰安舌尖頂了下左臉頰,他在挑釁他,他奉陪到底。

  趙科長通過大喇叭繼續說道,“和我們的小……”

  夏辰安刷地站起來。

  趙科長愣了一下,“小夏廠長?”

  小夏廠長你站起來幹嘛?請你教學你不願意,現在著急有什麽用?

  管他幹嘛?鼓掌!年輕人喜歡湊熱鬧,更喜歡別具一格,是以,掌聲熱烈了好多。

  夏辰安緩緩地伸出手,挑眉笑得霸道,“盛情難卻,你說對吧?顧同志。”

  他夏辰安吃什麽也絕不吃虧,既然來都來了,就不會讓顧江在他眼皮子底下跟林同志摟摟抱抱。

  顧江沒接話,看向林蘭蘭。

  林蘭蘭很有眼力界,煞有其事地咳了兩聲,丹鳳眼裡起了一片水霧,端的是一身病態,搖搖欲墜。

  顧江伸手握住夏辰安,面帶微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夏辰安不由分說,拽起顧江走進舞池。

  趙科長也是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順水推舟道:“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顧江同志和小夏廠長現場教學。”

  掌聲如雷過後,是節奏明快的探戈舞曲,顧江正要問夏辰安誰跳女方,夏辰安已經先他一步,伸手往他腰上一掐。

  “男同志看好了,就像握手一樣,握住女同志的腰。”

  顧江:“……”

  他有不祥的預感,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明顯來不及,工友們一窩蜂地湧進舞池,裡三層外三層地將他和夏辰安堵在最裡面,夏辰安也不會給他機會逃,攬住他的腰往回一帶。

  別看他瘦,一身腱子肉,力氣大得很。

  顧江一頭撞他胸口上,金星亂冒中,他看到夏辰安笑得極其欠揍。

  顧江不再客氣,一腳踩過去,甚至在夏辰安腳背上碾了一下。

  夏辰安兩道劍眉一擰,桃花眼裡的燦爛瞬間冰凍,偷偷地掐顧江腰上的肉,他也瘦,腰上根本沒肉,就剩下一層皮。

  這樣,更疼。

  顧江往後一退,拉開距離。

  夏辰安給他拽回來,顧江順勢抬腿,不動聲色給了他一腳……有去有來,不分上下。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圍著他們的小年輕們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倆男同志跳探戈也能這麽激情四射,將對舞伴的欲迎還拒和糾纏其中演戲得淋淋盡致。

  顧師和小夏廠長這麽負責,他們也要認真起來才是,出發吧,去征服自己的舞伴,去征服這個舞池!
  氣氛抵達最高點,趙科長太感動了,無比感激夏辰安,還是年輕人頭腦活泛,出奇製勝。

  一曲結束,趙科長拿著大喇叭謝謝夏辰安和顧江,萬眾矚目中,夏辰安和顧江華麗退場,沒人注意到前者走路有點瘸,後者也是時不時揉一揉腰。

  落座後,兩人死要面子地舉杯共飲,異口同聲:“合作真是愉快。”

  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林蘭蘭剝了奶糖放嘴裡,半眯著眼睛掃過二人,“二位感情真是好。”

  夏辰安笑。

  顧江也笑。

  沒人說話。

  聯誼會最後趙科長問有沒有同志原來上台說兩句,話裡有話很明顯,給男同志機會現場告白。

  不過這個年代大夥比較含蓄,就算看對了眼,也不想大張旗鼓,不然陣仗搞大了,對方拒絕怎麽辦?多沒面子。

  “我來!”夏辰安再次站起身,鶴立雞群,格外突兀。

  還是小夏廠長支持他的工作,趙科長又狠狠地感動了一把,“歡迎小夏廠長上台說話!”

  夏辰安帶著迫切,跑了上去,接過趙科長手裡的大喇叭,越過人群,直勾勾地看著林蘭蘭,聲音洪亮地告白:“林同志,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願意和我處對象嗎?”

  這麽直接嗎?
  太勇了!
  男工友們佩服夏辰安,包括顧江,不在年紀,即便年少,他也不可能像夏辰安,張揚肆意,奮不顧身。

  而女工友們太羨慕林蘭蘭了,雖說亂搞男女關系是道德敗壞,但誰不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林蘭蘭下意識地看向顧江。

  夏辰安眉頭一蹙:你看他幹嘛?
  林蘭蘭柳葉眉一挑:不是,你倆跳舞,那麽親密。

  顧江:“……”

  你倆不能低調點嗎,非當我面眉目傳情。

  夏辰安這才意識到林蘭蘭有所誤會,重申強調:“林同志,我喜歡你,不是顧同志,你願意和我處對象嗎?”

  林蘭蘭想了想,反問一句:“夏同志,夏嬸子不是不讓你搞對象嗎?”

  夏辰安悔得腸子都青了,攥緊手裡的大喇叭,正要解釋。

  “夏同志,強扭的瓜不甜。”窗外有風吹進來,林蘭蘭攏了攏耳邊的碎發,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瑩玉有光澤,滿滿的真情實意。

  夏辰安腦袋嗡地一聲,她拒絕了他!她不喜歡他!
  這麽多人看著,他不覺得丟人,只是難過,胸口好疼,跟針扎似的,快要窒息了。

  那天去夏家,吃羊肉泡饃醉了,但林蘭蘭記得很清楚,夏辰安讓她不要喜歡他,強扭的瓜不甜,而且她也答應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說話算話。

  空氣凝滯再無半點聲音。

  夏辰安沉默良久,掀起眼皮,發出輕微的哂笑聲,“沒關系,我會繼續努力的!”

  好不容易動心,喜歡上一個人,他怎麽可能輕言放棄。

  那張臉笑得依舊燙人,跟沒事人一樣,甚至越挫越勇。

  太讓人佩服了,眾人為其鼓掌。

  唯有林蘭蘭在夏辰安眼裡捕捉到一絲一閃即逝的落寞,在這一瞬,她的心,好像被蟄了一下,有點不舒服。

  至於為什麽,她壓根不知道。

  夏辰安回到家,往日精神不再,蔫了吧唧地往椅子上一癱,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夏辰靜戳他肩膀,“三哥出什麽事了?”

  夏辰安從椅子上滑下去,蹲到地上,將自己抱成一團,臉埋進去兩膝之間,悶聲說:“你哥失戀了。”

  夏辰靜沒聽清楚,“三哥你吃飯了?中飯還是晚飯?”

  夏辰安心中鬱結。

  “三哥你快起來,”夏辰靜實在受不了她哥這鬼樣子,在他們家廠子被上繳最困難的時候,是她哥各方奔走,幫家裡渡過難關,再苦再累,照樣笑得沒心沒肺,就像太陽,驅走陰霾,“你這麽蹲著,看起來好大一坨。”

  夏辰安很不喜歡夏辰靜的用詞,他又不是屎。

  裝不下去了,索性往地上一坐,掏出煙叼嘴裡,點著。

  “到底出什麽事了?”夏辰靜還是關心她哥的,又問。

  夏辰安吐出一圈煙霧,一字一頓道:“我、失、戀、了!”

  夏辰靜怔了一秒,想笑,好想笑,忍住,要忍住,忍不住了,夏辰靜捂住嘴,也是徒勞,撲哧一聲。

  夏辰安瞪她一眼。

  夏辰靜破罐子破摔,彎腰哈哈大笑起來,肚子笑疼了,往夏辰安身上倒,夏辰安嫌棄地把她推開,夏辰靜抱住他的胳膊,繼續哈哈哈哈。

  她哥無法無天慣了,在老廠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他是混世魔王,猢猻轉世,沒想到也有認栽的一天,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夏辰靜太崇拜林蘭蘭了。

  夏辰安一支煙抽完,夏辰靜才停下來,他將煙屁股丟地上,踩滅,“笑也笑了,不能白笑,出個招吧。”

  夏辰靜擦掉眼角流出來的生理眼淚,明知故問:“什麽招?”

  “怎麽追求小姑娘?”以前都是小姑娘圍著他轉,夏辰安在這方面經驗不足,夏辰靜上回說拿糖哄這招,沒想到林蘭蘭居然很受用,果然小姑娘才懂小姑娘。

  要不是遇到林蘭蘭,夏辰安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妹妹,一直以為是個弟弟來著,瞧那板寸,比他還短。

  “不知道,我又沒追過小姑娘。”夏辰靜賭氣道,讓你嫌棄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夏辰安直接上手,從後面箍住夏辰靜的脖子,夏辰靜掙扎地一通亂踹。

  動靜鬧大,夏辰豐聞聲趕來,分開兩人,“又不是小孩,怎麽還打架?”

  “大哥,三哥他欺負我!”夏辰靜告狀,同時幸災樂禍,“自己失戀,生無可戀,想掐死我。”

  “你說老三失戀了?”夏辰豐很會抓重點,夏辰靜點頭,夏辰豐撓頭:忍忍吧……不行了……還是再忍忍……忍不了了!
  夏辰豐:“哈哈哈……”

  夏辰靜立馬加入:“哈哈哈……”

  夏辰安無語死了。

  “大哥,三哥想追求蘭蘭姐,讓我支招,這我哪知道。”夏辰靜還算有點良心,笑夠了幫她三哥問她大哥,“大哥你媳婦娶了兩個,這方面肯定經驗豐富,要不你給三哥出出主意?”

  夏辰豐老實巴交地撓頭,很為難,“我說沒經驗,你們信嗎?你們兩任大嫂對我都是一見鍾情,根本用不著追求。”

  夏辰安:“……”

  如果不是深知夏辰豐為人,他肯定給他一錘子,讓你臭顯擺。

  夏辰安擺手,“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是自己想辦法……”

  “等一下,我想到法子了,”夏辰豐胸有成竹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老三,我屋裡有幾本好書,我去給你拿,你照著裡面學,一定能追到小林同志。”

  夏辰安有點意外,夏辰豐居然看愛情小說,事實證明,還是他太年輕太天真。

  夏辰豐給他拿來了華國四大名著之三大:《水滸傳》、《西遊記》、《三國演義》!
  夏辰安自掐人中,剩最後一口氣問他大哥:“你想我結拜兄弟,還是出家上西天?”

  “兄弟情和夫妻情大同小異,這時候了,你還挑什麽?”時代動蕩,這幾本書,夏辰豐留存下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誰讓你不爭氣呢?”

  “三哥,挺住,我這裡還有一本。”夏辰靜湊熱鬧,也給夏辰安找了一本,獻寶似的雙手奉上,“圖文並茂,更好學習。”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夏辰安不指望夏辰靜拿一本愛情修煉手冊出來,最起碼是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吧?至少跟愛情沾點邊。

  結果呢?是一本小人書,《三毛流浪記》,果然圖文並茂。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夏辰安崩潰了,最後夏母出面擺平,一語驚醒夢中人,“喜歡一個人,是發自內心,追求一個人,也一樣,只要用心,她就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夏辰安醍醐灌頂,就是玩命對她好,將心意付諸行動。

  夏母很好看小兒子,“烈女怕纏郎。”

  夏辰安引以為傲,“臉皮最厚,最不要臉,非我莫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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