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半夜戲曲
  半夜， 古堡裡靜悄悄的。巨大的青藤樹投射下猙獰的陰影，小飛蟲繞著昏暗的路燈亂飛。

  封黎川在黑暗中聽封悅信的呼吸，感覺氣息變得沉重後， 悄悄溜出了二樓主臥， 跑去了三樓。

  他心臟怦怦直跳， 到了自己房間後，甚至不敢開燈。他乖乖坐在床上，把手放在膝蓋上， 等了一會兒後，突然想到自己還穿著睡衣，於是著急忙慌的要去換件性感點的衣服。

  黑暗中，封黎川在衣櫃裡翻箱倒櫃。

  ‘砰砰’， 是林燁敲窗戶的聲音，封黎川嚇得差點跪在衣櫃裡。

  拉開窗戶， 凌冽的冷空氣灌入室內，帶著夜色清爽的味道。林燁單手按在窗框上，朝封黎川揮揮手，夜色下，林燁身後就是封黎川兒時最害怕的夜晚花園。

  夜晚的花園， 埋葬了太多沉重和絕望， 但夜色也可以是神秘而浪漫的。

  希望的火焰在升騰， 林燁快速鑽進屋子，捧住封黎川的臉， 熱吻。

  封黎川更瘋狂的回應了起來，他的手燙的發抖， 就讓凜冽卻溫柔的夜風把過往帶走，他現在要放縱的做‘壞事’。

  在極致的筷感中被溫柔的擁抱， 當下的當下，生命在燃燒。

  封黎川皺了皺眉頭，剛要解釋：“我不是……”

  封黎川放松的舒了口氣，微笑著看林燁把奶油擠在泳池上面飄著：“你以前自己在家也會這麽玩麽？”

  熱氣讓浴室有些悶熱，封黎川按遙控打開了屋頂，林燁這才知道這浴室居然是露天的。

  封黎川迷蒙的睜開眼：“什麽？”

  浴池在三樓走廊盡頭，林燁把封黎川裹在被子裡，打開門在金碧輝煌的走廊一路衝刺。

  “那就按你說的。”林燁gay佬基因犯了，擠了一堆粉色亮晶晶的東西進泳池，把水變成卡比色。

  林燁甩開了封黎川，他的手還要用來吃東西呢：“我不要，我不要等著你來寵幸我。”

  很難想象這個家夥剛在床上居然那麽勇猛。

  浴室裡，小美人魚水龍頭冒著水流，林燁遊了兩圈，抱著一堆花裡胡哨的東西回來，戳了戳昏昏欲睡的封總：“你要放哪個？”

  封黎川哭笑不得，雖然無法理解，但十分配合，跟著林燁一起把浴液浴球都扔進水裡。泳池還挺大，要全變成粉色是個大工程，他得幫忙。

  林燁十分沒求生欲的說：“我以前不是自己在家。”是跟沈風月一起在家。

  封黎川睜開兩隻眼睛，認真挑了挑：“你喜歡小蒼蘭的味道，就放這個吧，再搭配些你覺得好看的花瓣，你的審美一向很好。”

  封黎川睜開一隻眼看了下這些亂七八糟的花瓣和精油：“隨便。”

  星空蒼茫，遠方群山裡似乎還有狼在叫。他們泡在粉色卡比水裡一起看著天，林燁還在‘卡巴卡巴’吃甜品。

  林燁撲過來，霸道的扣住他的後腦杓，狠狠親了他一口：“我要來寵幸你。”

  林燁能感受到封黎川的全情投入，這是他們配合的最好的一次，林燁開始沉迷於這個嬌花遊戲了，只要能一直有肉吃，一直演下去又何妨？
  看著懷裡的封黎川為他神魂顛倒的樣子，他輕輕低笑著親了一口他的額頭，溫柔的不可思議：“開心嗎？”

  “這算什麽學聰明，你悄悄過來，甚至沒通知我一聲，若是你想我陪你，說出來就好，我會滿足你的。”封黎川在水下拉住林燁的手。

  “不能隨便。”林燁眨巴著眼睛，委屈兮兮的看著封總。

  “去洗澡。”林燁把封黎川抱起來，直奔浴室。

  “你跟他一樣，晚上不回家陪我。”林燁看向封黎川，“不過這次我學聰明了，你不回來，我就跟過來。”

  封黎川把臉埋在林燁懷裡，卻忍不住抬頭偷看。那熟悉的地磚和扶手，都仿佛變的不一樣了。

  “好吧。”封黎川縱容的笑了，笑得很漂亮。他挑出一個紅潤的櫻桃，放在林燁的奶油尖上，“以後你就是我的金主，我時刻等您臨幸。”

  林燁把小櫻桃拿過來塞進嘴裡，吃的臉頰鼓鼓的。

  封黎川問道：“那麽，我的金主大人，您想好明早怎麽溜走了麽？”

  “這還用想麽，怎麽來的就怎麽走唄。”

  “我父親起的很早，他每天不到六點就醒了，這……你起得來麽？”

  “六點！”林燁受到了巨大打擊，他覺多，每天要睡九個小時，今晚和封黎川胡鬧到一點，那他怎麽也得睡到十點才能起。

  “要不，你就在我屋睡，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等你起床了，我就帶父親去後院種花，到時候你就能偷偷溜出去了。”

  “好呀好呀！”不用早起，林燁開心死了。

  “困了。”林燁揉了揉眼睛，抱著封總撒嬌。

  “那就回去睡覺。”封黎川休息了半天，現在好多了。他繼承了母親的少睡天賦，一天睡三個小時就精力充沛，完全不把熬夜當回事。他拿毛巾把吃飽喝足的老公擦乾淨裹起來，一腳踹開浴室門，十分囂張的沿著走廊大步往臥室走。

  美人在懷，封總莫名覺得志得意滿，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快樂和懷裡的美人，絲毫沒考慮其他人。林燁還在他懷裡不停地搞小動作，一會兒親他一口，一會兒哈一口氣，還用眼睛勾引他，把封總可愛壞了。

  “好了別鬧了，你不是困麽，我看你精神的很。”封黎川無奈的吐槽。
    “我就是困。”林燁聽了這話，立刻倒在封黎川肩膀上，閉上眼，柔軟的發絲帶著奶油的甜香，往封黎川鼻子裡鑽。

  “先別睡，幫我開個門。”封黎川兩手都用來抱林燁了，自然分不出手開門。林燁一如既往重的像是個秤砣，他能抱得動都是這些天他勤加健身的緣故，要他分出一隻手去開門，那他肯定做不到。

  林燁不爽的睜開眼，緩緩伸手去開門。

  這時，樓下傳來了開門聲，隨之而來的就是沉重的腳步聲。

  ‘啪嗒’二樓瞬間燈火通明。

  林燁的睡意瞬間飛走，他和封黎川驚恐的對視了一眼，然後飛速擰開門把手，他倆衝進臥室，關門，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企圖聽見外邊的聲音。

  “你爸不是吃安眠藥了麽？”林燁戳了戳封黎川，“你不會是喂少了吧。”

  “什麽喂少喂多的，他每天都吃一樣多。”封黎川抱著胳膊反駁。

  說完後，他倆一上一下把耳朵貼在門上。

  “這什麽也聽不見呀！”林燁聽了一會兒後放棄了。

  封黎川悄悄拉開門縫：“這麽貴的門，要是真不隔音，我就得去投訴賣家了。”

  門縫裡透出一點光來，他倆又一上一下用一隻眼睛往外看，一看嚇一跳。

  “你爸把三樓的燈也打開了！”

  封黎川倒是很鎮定：“正常，他怕黑，總把全家的燈都開開。”

  封悅信踩著拖鞋，腳步聲非常明顯，他下到了一樓，打開門，一些客人進來了，他們交流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林燁驚恐的捂住嘴：“有點恐怖啊。”

  封黎川也很迷惑，他拉開門，悄悄走到走廊扶手處往下看，然後朝林燁招招手。

  林燁很慫，他雙手捂著眼睛，隻留一點指縫往下看，看到客廳裡亮著紅光，幾位打扮花哨的家夥正在唱戲，還唱的秦腔，怪豪放的。

  “那位好像是我父親最愛的戲曲藝術家，挺有名的。”

  林燁仔細看過去，發現是有點眼熟：“你爸半夜的活動挺豐富啊，你從不知道嗎？”

  “我只知道他過了五十後，覺就比較少，但不知道他居然……”

  林燁忍不住吐槽：“你家人都是吸血鬼嗎？都不用睡覺的。”

  “還真是，我爺爺奶奶也不怎麽睡覺。”

  “偉大的家族，基因真厲害。”林燁給點個讚，“那我們還聽嗎？或者，我們去睡覺？”

  封黎川深色複雜的看了一會兒客廳裡父親閑適的背影，才說：“去睡吧，你也困了。”

  回到床上，林燁耷拉著眼皮，強撐著問：“你不高興了？”

  “沒有。”封黎川微微笑了一下，有些溫柔，還有點脆弱，就如同他們初見的那一晚，那個擊中林燁心扉的笑容，“我一直不知道父親還有這種娛樂活動，我以為他只有我母親，平日他自己在家，我總擔心他空虛寂寞，看來是我想錯了。”

  封黎川自嘲的笑了笑，又欣慰的講：“他比我想象的快樂，這很好，我感覺輕松多了，也為他開心。他有個愛好，以後……我爺爺去了，我母親若是拋棄了他，他也不至於太過自暴自棄，挺好的。”

  林燁心想，可是他從沒把這件事告訴你，他隻把負面的情緒傳遞給你，你該替自己感到委屈才對。

  封黎川瞧見了林燁的小眼神，笑道：“別為我難過，這對我來說是好事，我們應該開心。”

  林燁揪著被子，小聲說：“但是，你父親可以沉迷於戲曲，你母親有自己的夢想和陳思睿的陪伴，他們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只有你，你就是個大笨蛋，總替別人操心，卻忘了你自己。”

  封黎川沉默了，他也有點難過，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過，林燁的話讓他越發意識到自己心裡的空洞，那裡似乎在漏風，讓他惶然。

  “他們都有自己想要的，只有你沒有，你總替別人活著。”林燁眼巴巴的看著封黎川，有點心疼。

  封黎川咬了咬嘴唇，倔強道：“我父親活的比我迷糊多了，我得幫他。況且，就算我母親過得好，那也是因為她自己的本事大，這改變不了我和我父親對她的傷害，不能因為她強大，我就不補償她了。一個女人被迫生子，這是多麽殘酷的折磨啊。”

  “一般來講呢，悲傷總與喪失緊密相連，你父親喪失了什麽呢？”

  封黎川迷茫的看著林燁的眼睛：“我不知道。”

  “如果他沒喪失什麽，那悲傷的原因，一定是因為悲傷給他帶來了好處，只有對他有好處，他才會沉溺其中。比如，逃避他需要努力才能配上你母親的事實，或者，更殘酷一點，逃避就算他努力了，也配不上你母親的事實。”

  “他可以沉溺在他的深情遊戲裡，自怨自艾，不去努力追上她的層次。可你不一樣，你已經努力了，你不用陪他一起悲傷。”

  封黎川微微皺起眉頭：“你是在說他是個懦夫，還是個自私的懦夫？”

  林燁的確是這麽想的，但他肯定不能承認啊：“他沒有錯，也不卑劣，他只是在保護自己。但你不一樣，你是勇敢的，你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你是個奇跡，我為你驕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