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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到底有多少馬甲》第四十二章 哥哥來戲樓抓我了
  第四十二章 哥哥來戲樓抓我了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動手!”

  大少爺一向這樣, 對頌年很沒原則,該管的時候也管,但從來舍不得罵, 更舍不得打。

  管家歎了口氣,耐心等奚佑穿好衣服, 又攙著他往外走。

  奚老爺一家人的住所在城南, 原本是上京鼎鼎有名的大戶, 出入都要開小汽車,吃穿用的都是海上舶過來的東西,就連姨太們三天兩頭招呼姊妹們打牌, 一晚上也要輸掉七八千塊。

  現在嘛, 可就要差點意思了。

  “大少,車已經備好了,咱們上哪找人去?”管家走在前頭撐著傘,小心翼翼給奚佑擋住這惡風夾雪茬現在還是早春, 天氣冷得很, 梨樹下堆積的冰雪還沒化盡, 按理說,大少爺在這種時候是不能出門的,涼氣一激,容易出事。

  然而,如今情況緊急, 他們家那小祖宗又不知道跑上哪唱戲去了,放著訂婚宴不管,親家急得臉都紅了要不是大少爺這幾年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對方哪裡會容忍奚頌年這麽鬧。

  “要不先試試鳳英樓?頌年那幾個朋友不是都在鳳英樓砸錢了嗎, 今天全城報紙都刊登了奚程兩家訂婚的消息, 除了那幾個小子,誰還敢窩藏頌年”管家說。

  奚佑拿手帕捂著嘴咳嗽,咳完看了眼上面的血絲,一抬手,截斷了管家的話頭:“在外面說話注意點。”

  “誒。”管家低下頭,不敢多言。

  奚老爺一看見他就手癢,小時候動輒又打又罵,還要派了兩個心腹日夜貼身“照顧”,就怕他像蔣雲心一樣跑了。

  奚家雖然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難保這消失二十年的奚夫人不會帶著大兒子回來撈一份家產。這年頭別的不多,就閑人多,茶樓裡、酒肆旁,等著聽八卦的人數不勝數,大多數人聽聽也就罷了,可偏有那麽些好事者,每天去戲樓圍堵奚頌年,仗著他背後沒人撐腰,問他些戳心眼子的壞問題。

  “呀!”管家一拍腦袋,“是那什麽清溪班嗎?我早聽說那班主不是什麽正經人,到處買美人胚子跟著他學戲呢,可別是把我們家頌年也一並買了。”

  就這樣,他掙扎著長到了20歲,成年後,奚老爺不敢再去惹他,可能是覺得這小兒子出落得太過高大。那身段,穿上戲服叫高挑,脫下戲服,就有些嚇人了。

  奚頌年唱了兩年戲,剛開始還算計著要搞垮奚老爺,後來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一天性情大變,天天和狐朋狗友在外頭混日子,也不上學,也不讓人再監視奚老爺,眼裡只剩下聲/色/犬/馬這四個字,別的都不認識。

  奚頌年那脾氣可大著呢,那段時間天天在外頭跟人打架,一邊打,一邊繼續唱戲,什麽落俗唱什麽,每天唱完,還要雇人寫評論,去奚老爺床頭大聲朗誦,打定主意要將奚家人的臉丟盡,最好還能一舉將他那禽獸老爹給氣死。

  “不去鳳英樓,他最近尋了個新地方,”奚佑吩咐司機,“走南灣大街去公主墳,那片兒新起了一座戲台。”

  就在這麽個雞飛狗跳的節骨眼上,奚佑回國了,順帶捎來了奚夫人蔣雲心的死訊。

  大哥,兄長,走一步咳嗽三聲,下個樓都要慢慢挪半天,整日白著一張臉,滿身清苦的藥味。

  “別瞎扯,”奚佑按了按眉心,這管家心眼不錯,但可能是這麽多年在奚老爺身邊壓抑久了,轉到他手底下就開始嘴碎,“他們願買,頌年還不一定願去”

  奚頌年沒有一刻不想尋死,可那老東西還活著,他不甘心死。

  哎,難搞。

  管家尷尬地哈哈兩聲,往他腿上塞了個暖手爐:“您捂著點,千萬別受寒。”

  然後那人就回來了。

  二十多年過去了,奚頌年出落的愈發像他娘,明明是個男人,一顰一笑卻豔麗的很。

  奚老爺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年輕時沒少折騰良家婦女,奚夫人被折磨的受不了,就聯系了遠在西洋的朋友。臨走前,她沒來得及帶走小兒子,隻帶走了奚佑一個,可憐奚頌年剛生下來就沒娘,這麽多年聽管家講蔣雲心以前的事,他不恨,也不怨,隻想有朝一日能脫離奚老爺的魔爪,再見蔣雲心一面。

  奚家風雨百年,雖然在奚老爺手裡沒落了,可也不能出個戲班的弟子啊!

  說到這,他突然卡了個殼,心想憑自家弟弟的本事,說不定還真願意去,當即閉上嘴不說話了。

  在頌年看來,他這位“大哥”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奚老爺送到閣樓“養病”,讓他沒辦法再來礙自己的眼。

  奚頌年本來對他沒什麽意見,奈何這人實在不識相,一回來就管東管西,不僅管他去戲樓唱戲,還要逼著他去學堂讀書、給他訂婚……明明隻長他三歲,說得那些話好像長他三十歲一樣。

  自老爺中風在床已有兩年多,大少爺從西洋留學回來,也是兩年多。兩年前,奚家本來已經快完了,偌大一個家業被奚老爺抽/大/煙抽了個精光,染坊和成衣鋪子年年虧損,唯一一個成年的兒子也指望不上,整天在戲樓裡扮青衣,賺的錢隨手就散給乞丐。在外人看來,不管怎麽說,奚頌年身上流的也是奚家的血,就算奚老爺對不起他,他也不能這麽搞吧?
  一時間,奚家不僅宅內不寧,宅外也不寧,各路報紙全都鉚足了勁挖掘奚頌年、奚老爺和原配奚夫人的各種八卦,挖著挖著,就挖出一個驚天大新聞
  原來奚老爺有兩個兒子,奚頌年是弟弟,哥哥三歲時跟著奚夫人遠赴西洋了,二十多年沒回過一次家。

  司機把車開的飛快,整個南城,沒人不認識他奚大少的座駕鋥光瓦亮的洋玩意,上京獨一份,要不怎麽說人家有本事呢,看看,這才回國兩年,就把奚老爺留下的爛攤子給收拾乾淨了。雖說還沒恢復鼎盛風光吧,可照著勢頭,也就是三兩年的事,否則程家也不能願意和他結親。

  “到了到了,快快,停車這些,這些人都是來看小少爺的?!”管家把奚佑攙下車,看見戲樓前人山人海的狂熱票友,眼前就是一黑。

  奚佑凝神片刻,聽到他們一直在喊著什麽“蘭溪”,便遲疑著道:“喊的是蘭溪,應該和頌年沒關系……”

  管家一拍大腿:“哎喲我的少爺啊,蘭溪說不準就是頌年呢,走走走,咱趕快進去看看”

  奚佑從西洋回來時,順道帶回來了一個壯得跟熊似的“保鏢”,名義上是打雜的,其實整天什麽都不乾,就跟在奚佑屁股後面轉悠;奚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管家一跟他說話就發怵,這會兒倒是能派上用場。

  “阿山,快,給你家少爺請條道!”

  保鏢阿山立刻衝上前,生猛地擠開一眾瘋了似的票友,管家護著奚佑往裡衝:“讓讓,讓讓啊,奚家少爺來尋人,可別不小心衝撞了”

  奚家這兩年名聲真的大起來了,就這麽瘋狂的喊叫,那些人還是聽清了奚佑的名字,連忙各往左右閃出一條路,讓他們順順利利地擠到了最前面。

  事實證明,管家還真就說對了,蘭溪真是奚頌年假扮的這小子施著粉黛立於台上,一身大紅色戲服,鳳眼微揚,柳眉斜飛入鬢,別說,如果奚佑不是存心來找他麻煩,那大概也會願意坐下聽他來唱上一曲。

  “這真是、真是太出格了些!”管家快要氣暈過去了,他也是看著奚頌年長大的,知道他就這麽個性子,可、可唱唱正經戲曲也就罷了,這唱的都是什麽玩意!
  他偷偷瞄了奚佑一眼,真想替大少爺把耳朵捂上。

  奚佑倒是很淡定,直接挑了張椅子坐下,坐在正中央,坐得端端正正,那架勢不像是在聽戲曲,而像是在聽下面掌櫃們的年終匯報。

  此時氣氛正好,台上人唱的好,台下人聽得也好。

  奚頌年唱完一段,往下一瞥,冷不丁瞧見他那大哥冰雕似的臉,直接就忘詞了。

  奚佑依舊坐得四平八穩,甚至還讓管家給他倒了杯茶。

  管家倒完,他喝了茶,把茶杯往桌上一磕:“阿山,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阿山得了令,直接從台下翻到台上。

  奚頌年似乎就提防著他這一出呢,立刻把幕布往前一掀,多少阻攔了阿山一瞬,自己拎著戲服,遊魚似的從後門跑了。

  場內一時嘩然,不少人認出了奚佑,緊接著才反應過來這“蘭溪”的真面目,立刻恨恨一跺腳,大喊自己又被騙了因著家有嚴兄,奚頌年幾乎很難把一出戲唱完,在一處戲樓呆不上幾天,就要趕快改頭換面跑去下一個地方“偷生”。喜歡他的票友還真不少,但一來不敢和奚佑作對,二來總這麽到處追也實在累人得很,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敢聽這祖宗唱戲了聽完就心癢難耐,又沒處聽下一段去,這不是折磨人嗎?
    “這這這,少爺,咱不追嗎?”管家伸長脖子往台後看,急得汗都下來了。

  “急什麽,他穿著那身衣服,能跑到哪去。”奚佑把阿山叫回來,三個人又原路擠出戲樓,重新坐上小汽車。

  果不其然,一刻鍾後,奚佑接了個電話,是城南警局打來的說他們剛剛在祥符大街“抓住”了奚頌年。

  現在不是以前了,誰家裡都不讓養什麽“家丁”,奚佑從外面回來,自然也不習慣這一套,身邊只有阿山一個人還算威武。

  然而,手下沒人不代表不能向外求助,奚佑早就把奚頌年習慣的逃跑計策看了個明明白白,出門前就拜托警局的朋友過去守著。

  管家拍著胸脯,長出一口氣:“還是您有辦法,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奚佑沒說話,看著窗外發呆。

  今年春天天氣的確是冷,他這身體也的確有點熬不住,不想告訴頌年,又覺得告訴了,他也不一定在意;總之,兜兜轉轉一整個冬天,想說的話還是和前年一樣,全都被他憋在了心裡。

  他不知道該怎麽和頌年相處。

  剛回國那陣,他覺得這不過是個孩子,多關心關心,多陪伴陪伴,總有能解開心結的那一天。沒想到,頌年對他根本沒有心結,他就像一隻刺蝟,時時刻刻都想把自己蜷縮起來,無差別對抗外界向他傳遞的一切訊息。

  經過半年的嘗試以後,奚佑甚至不敢再靠近他,似乎每靠近一次,頌年似乎就會被施加多一分傷害。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又要如何改正,更可怕的是,或許他並沒有做錯什麽那就意味著頌年只是想自暴自棄,毫無理由的折磨自己。

  奚佑迫切地需要知道原因。

  他或許走不進頌年的生活當然,也根本沒有奢求走進可他還是想要弟弟能振作起來,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

  奚頌年雖然有天賦,但並不熱衷於舞台,唱戲只是他用來對抗黑暗童年的絕望之舉。現在他回來了,雖然為時已晚,可他依舊想保護頌年,至少遲來地肩負起兄長責任,為他撐起一把能夠遮擋風雨的傘。

  但是呢,要給人撐傘,也得先找到這人不是?
  思緒間,他們來到祥符大街。

  隔著老遠的距離,奚佑就看見一個濃墨重彩的身影坐在街邊喝茶,那茶顯然不是什麽好茶,奚頌年臉色陰沉,氣壓越喝越低,臉上妝都花了,現在不僅不美,還有點凶神惡煞。

  兩個人看守著他。

  一個做在他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手;一個坐在他旁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腿顯然對此種情況十分熟悉。

  奚頌年斜對著大街,沒看到奚佑過來,還在那轉著手裡的茶杯,朝對面人挑眉:“兩位,我們都打過這麽多次交道了,就不能讓我跑一回嗎?總替我哥辦事,他給你們什麽好處?我也能給。”

  “你又在外面說什麽胡話。”

  大哥的聲音冷不丁出現在背後,奚頌年身影一僵。

  足足過了一分多鍾,他咬牙切齒地轉過頭,繃著腮幫子不說話。

  奚佑:“回家。”

  奚頌年眯起眼,坐著不動。

  奚佑:“不回?”

  奚頌年還是坐著不動。

  奚佑習以為常地招招手,阿山走上來,朝奚頌年一抱拳,直接把這身高八尺還扮著一身行頭的少爺扛了起來。

  奚頌年等的就是這一刻,趁著阿山動手、幫凶分神的功夫,他咻的一擰腰,使了個巧勁掙脫阿山,然後利落地往側錯開半步,一蹬後方的茶桌,借力翻上臨街的二層商戶樓,踩著屋頂往巷子裡逃。

  奚佑一看他逃的方向好啊,晚香苑,當即火就更大了。

  管家戰戰兢兢:“又跑了,還追嗎?”

  這巷子是個死胡同,奚佑讓管家在巷口堵著,自己帶著阿山往裡走,越走,越心平氣和。

  沒事,哪次不是這樣的,來來回回三五次,總能捉回家裡。

  阿山敲開了晚香苑的小木門。

  一個滿身香氣的姑娘探出身子,嬌笑著問他們找誰。

  奚佑溫和一笑:“姑娘,我們來此地是尋歡作樂的,你說能找誰呢?”

  那姑娘愣了一愣,不情不願地將他們放進去。

  阿山急匆匆地往裡走,生怕再讓小少爺跑了。

  奚佑卻不著急,來回在院中踱著步子,然後突然抬手,撩起一簾青翠的柳樹枝。

  “哎”姑娘連忙上前製止,可某位少爺的俊臉就在藏在枝椏中間。

  姑娘悻悻縮回手,朝奚頌年做了個鬼臉,自顧自跑走了。

  奚佑於是放下柳條,隔著一層春意,慢慢喚了一聲:
  “頌年。”

  奚頌年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

  奚佑又問:“還要再跑嗎?”

  奚頌年不說話了。

  他盯著眼前人竹竿似的腰杆,心想我倒是想跑,可就怕一不小心,把您給撞壞了。

  換了阿山過來,他指定還是要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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