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到底有多少馬甲》第四十一章 天光
第四十一章 天光3號夢境開啟
霍頓迎來新同學的同時, 遠在萬裡之外的靳暉正在焦頭爛額。
他被召喚到總部三番兩次拒絕他通訊請求的委員會突然想要面見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總之靳暉現在非常焦躁。
著裝幹練的秘書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個小盒子, 示意靳暉把所有通訊工具放在裡面,再然後, 她又蒙住了靳暉的眼睛, 準備帶他前往機密會議室。
“請小心台階。”她提醒道。
“多謝。”靳暉能感覺出自己在一路向下, 但沒有費心去記憶路線事實上,如果沒有暗河行動這檔子事,他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需要和委員會的家夥們打交道。
“靳暉部長, 我們到了。”秘書解下他的眼罩, 低頭後退幾步,不敢往前看。
靳暉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一進去,冰冷的空氣將他包裹, 靳暉咬牙站得筆直, 忍住沒去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會議室靜悄悄的, 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六只聽筒躺在正中央的六個位置上。
“不過他們對收容所似乎並不在意。”
靳暉腳步一頓。
“講講吧,靳暉……”
“喂?喂?我是靳暉,幫我訂一章去上京的機票”
出去後,秘書什麽也沒問,重新蒙住了他的眼,將他帶回人來人往的總部大廳。直到陷進辦公室的轉椅,摘掉眼罩,他才發現後背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濕透了。
“呵呵,”第三個聲音也出來湊熱鬧,“是啊,霍頓大學。聽說你最近和他們走的很近,還送了一位重點監控對象去那邊‘讀書’。”
“我在。”靳暉下意識彎了彎腰,才發現對方看不見。
他冷靜片刻,撥通了後勤部的專線。
“或許,我們這次要和神之子嗣打交道了……”
“只是懷疑。”
靳暉聽著這六隻話筒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整個人雲裡霧裡。
靳暉思考了一會兒,剛想再說點什麽,那聽筒又道:“不如你和我們講講那所學校的事吧。”
聽筒幽幽打斷他:“你的安全級別已經是最高的了。”
“明白。”靳暉點了點頭,飛快離開會議室。
“……哎,何止。”
霍頓………到底是怎麽回事。
“唔,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封印的靈魂被夢境喚醒,神的信徒行走大地,哈哈……”蒼老的聲音調侃道。
“你看著安排吧。”奚佑盯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語氣有些心不在焉。
爭論還在繼續著。
許久,委員會似乎終於想起會議室裡還有個人,大發慈悲地讓靳暉離開。
“別這樣,靳暉部長還是個年輕人,我們像他這麽大的年紀,還不知道能不能管理好手下兩三個人呢。”溫柔的女聲替他解圍。
林凌成功接到了老板,現在正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和我們說說……”
靳暉頂著壓力,一五一十地把有關霍頓的情況告訴委員會但他並不理解,為什麽這些人會對一所野雞大學如此關心,收容所的分支機構遍布世界各地,每年都會從名牌大學汲取新鮮血液。
聽筒不再說話,靳暉懷疑他們在暗中討論,好半天,一隻新的聽筒接替了上一位的發言工作這次是個溫柔的女聲:“靳暉,別擔心,他已經被我們處置了;以後收容所內不會再有什麽暗河行動……”
“老板,您晚上想吃點什麽?”林凌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看向奚佑。
什麽神之子嗣?什麽懷疑?霍頓的校長有“入夢”天賦,難道還能是夢神本體不成?
這時,他冷不丁想起姚乾把資料發過來時那一臉“誠懇”的表情,猛地打了個寒顫。
臨出門前,靳暉聽到他們在討論卡洛斯和山路紀夏哪一個更值得忌憚,剛想說點什麽,其中一個聽筒突然轉向他:“對了,靳部長,我們沒能完全抹殺暗河行動的負責人。”
“嗯……你有什麽事……要找我們……”
上京,翠蘭國際機場。
其中一隻的指示燈閃爍兩下,緊接著一個蒼老的男聲傳出來:“靳暉……”
“這是好事,好事。”
聽筒繼續道:“他似乎逃往了上京的方向,如果你著急,可以過去協助追捕。”
“我知道,”靳暉沉默片刻,“這就是我想面見委員會的理由。”
“多說點……校長、老師,他們是幹什麽的?”
“靳暉……”
“學校,”靳暉一愣,“霍頓大學?”
他?
好吧,至少知道那人的性別了。
靳暉額角滾落一滴熱汗:“是關於暗河行動,我之前向委員會遞交過一份文件, 發現暗河行動的負責人幾十年來一直在暗中進行秘密人體實驗,改造超凡者,所有實驗均以實驗品的死亡告終除了埃德蒙·本頓, 他設法逃了出來。這是一起很嚴重的安全事故, 我需要, 咳,需要對負責人進行調查,但沒辦法獲取任何有關他身份的信息,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找不到”
靳暉:“您覺得他們在說假話?我被騙了?”
“不,不……靳暉,我們也只是懷疑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離開上京太久,這次回來,甚至連主乾路都顯得十分陌生。
“好的。”林凌說著,再次不著痕跡地看了奚佑一眼。
奚佑沒發現。
十分鍾後,他突然吩咐道:“對了,去聯系我之前的朋友,今晚叫出來一起吃個飯……你也到場。”“啊,”林凌苦笑一聲,“老板,您朋友太多了,具體想叫哪幾位?”
“………”
奚佑思考了一會兒:“劉忠喜,綰石英,葉秉良,王詩琪………還有那個誰?胡總的小兒子,叫什麽來著?”
“……胡楓。”凌額角青筋暴跳。
很好,總的來說,這位大爺想見的是上京交際圈裡最炙手可熱的五位少爺小姐。
他不動聲色地抽了口氣,勉強維持住冷靜:“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
奚佑不再說話。
到家後,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管家在門口迎接他們。
林凌為他打開車門,小聲道:“您和天臨總都不喜歡人多,家裡的事情都是張叔一個人在負責。”
奚佑確實不記得“張叔”了,但他還沒和林凌說過自己“失憶”的事這小子怎麽就解釋起來了?他上下打量林凌片刻,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先生!坐飛機累了吧?快進來休息……”張叔上前一步,激動地把奚佑往裡迎。
“家裡怎麽樣。”
“挺好,都挺好的,您的房間我一直在打掃,沒讓任何人進去……”
“辛苦了。”
奚佑推開臥室的門,沿著牆壁轉了兩圈,完全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在他身後,張叔尷尬地看了林凌一眼,林凌搖搖頭。
“我大哥的書房呢?”奚佑又問。
“在這……”剛說了兩個字,張叔突然意識到不對,強行換了種說法,“嘿,書房也每天整理著呢,您需要的話,隨時都能用。”
“嗯,”奚佑一撩眼皮,“帶我過去。”
張叔又看了林凌一眼。
奚佑:“怎麽?”
“沒事,沒事……您跟我來。”張叔擦了把額頭的汗,拎著奚佑下樓了。
好在接下來的半天沒再出什麽別的事。
中午奚佑在家裡簡單吃了點飯,準備午睡之後就去公司。
等待他起床的間隙,林凌把張叔拽到小廚房,壓低聲音:“怎麽回事?”
張叔一張臉幾乎拉成了苦瓜:“少爺,真對不住,年紀大了反應遲鈍,總想往您那邊看。哎,可別壞了您的事……”
“算了,”林凌歎了口氣,拍了拍張叔的肩膀,“我盡量把人往外面帶,下次回家的時候,您可千萬別再看我了。”
“明白明白,”張叔連連點頭,“對了少爺,那位先生住了您的房間,今晚您住哪?”
“我出去住,不用管我。”
“哎呦,那您可得注意著點,最近天冷,王嫂還說要給您煲湯呢。”
林凌捏了捏眉心:“別管我了,先把奚先生安排好。”
張叔還想再說點什麽,話沒出口,二樓臥房突然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為了不耽誤少爺的大事,張叔立刻整整衣領,走出去迎接。
於是,奚佑下樓時,就看見張叔正在給他倒咖啡,林凌坐在吧台前,捧著電腦,聚精會神地閱覽郵件。
他伸了個懶腰,把自己摔進軟沙發,絲毫沒有不打擾助理工作的自覺:“最近事情很多?”
“還可以,”林凌把工作地點轉移到沙發,“您要看嗎?”
“唔,算了,你替我看吧。”奚佑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抱枕裡,聲音裡又染上睡意。
“好的。”林凌示意張叔給他蓋條毯子,低頭繼續工作。
三個小時後,司機來接他們去私人會所。
奚佑坐在轎車後座醒盹,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總覺得頭暈。
“老板,胡楓少爺實在有事來不了,我叫了他表哥來陪您。”林凌說。
“嗯。”老實說,奚佑根本想不起來胡楓是誰,也根本不在乎。
一進會所,經理直接將他們帶到頂樓包廂。
周遭華麗的陳設讓奚佑想起夢境中的聖蒂斯,不免走了個神。
“誒,快別吵,來了來了……哎呦奚佑哥!好久不見真是想死我們了,來來來,快坐,中間坐。”五個年輕男女拉開門,大呼小叫地把奚佑簇擁進去。
他們都各自帶了助理,一水兒抱著電腦,坐在公共區域的小圓桌旁等。
林凌見狀也後退一步,朝奚佑點了點頭:“那我過去那邊,有事您喊我。”
在奚佑看不見的地方,王詩琪表情凝固一瞬,作為佳南集團董事長唯一一個女兒,她平時沒少和林凌打交道,從沒見過他對誰這麽尊敬過。
今天下午突然接到林凌秘書的電話,說是邀請他們來一個飯局,到地方了才發現,原來是要讓他們進行角色扮演這事實在太詭異了,但能賣林凌一個面子比什麽都要強,更別提,角色扮演的主角竟然姓奚。
溪林集團,溪林。
這公司的名字不會是隨便起的,況且奚姓本來就不多見,林凌又那麽緊張這位,他們想不多想都不可能………
想到這,王詩琪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她給奚佑倒了杯酒,感慨道:“當年我們幾個多好啊,經常出來吃飯,現在各自有工作了,奚佑哥也不在國內,聚少離多,真是難受死了。”
奚佑和這姑娘碰了個杯:“你們和林凌很熟?”
王詩琪一愣,劉忠喜在旁邊道:“還可以吧,這不是因為奚哥才熟起來的嗎?”
奚佑觀察著他們的表情,突然眯了下眼,刹那間,王詩琪等人隻覺得後背一涼,視野內無端蔓延起厚重的黑霧。
他們沒搞清楚狀況,也不知道其他人也正在經歷這種感覺,還以為是酒勁上頭的先兆。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你們先聊,我……”
五個人同時站起來。
奚佑盯住他們的眼睛:“坐下。”
房間內寒意翻湧,身價過億的繼承人們表情空洞,仿佛五具精致的人偶。
奚佑控制住他們,還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辦,自己倒先愣住了。
真是新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種能力。
他慢慢喝完杯子裡的酒,挑了個冰塊在嘴裡嚼著,邊嚼,邊站起身,走到劉忠喜面前。
“告訴我,林凌讓你們來做什麽”
與此同時,正在大廳裡努力瀏覽文件的林凌還不知道自己露餡了。
今天積壓的文件特別多,因為昨天沒顧得上處理,一直在安排奚佑回家的事。
這會兒趁著奚佑不在身邊,他立刻抓緊時間回復郵件,偶爾給秘書發幾條微信,讓他聯系某某人,把未來一周的會議都往後推遲。
突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抬起頭,喃喃自語了一聲:“怎麽像是‘真言’的領域場……”
話音未落,包廂的門猛地被人從裡頭踹開,奚佑面如冰霜地走出來,朝林凌招招手。
不好。
難道那幾個蠢貨露餡了?
林凌心裡直打鼓,連忙抱著電腦過去,試探道:“老板?”
奚佑:“去公司。”
“哦、好、好的小李還在吃飯,我開車吧。”路過包廂時,林凌瞥了一眼裡面的情況五個人睡得東倒西歪,看上去和喝醉了沒什麽兩樣。
他有些拿不準現在的局面。
怎麽回事?主人徹底恢復記憶了嗎?還是只是恢復了能力?他知道了多少………
一路上,他的冷汗浸濕了後背,甚至不敢通過後視鏡和奚佑對視。到了公司,他親自下車給奚佑開車門,路過的員工步履匆匆,低頭掩飾臉上的震驚。
我天,林總竟然親自給人當司機了。
林凌對此毫無準備,按照計劃,奚佑來公司的日子應該是明天,周日大部分員工放假的時候。
他走在前面領路,強撐著不露出任何異樣,好在停車場有專用電梯可以直達總裁辦公室,但中途還是有兩個員工停下來問“林總好”。
奚佑沒什麽反應,似乎根本沒聽見。
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也沒有絲毫懷疑林凌,只是愈發覺得迷茫和無所依從。
他是誰?
他和大哥,究竟是什麽人?
上京沒有一個奚家,也沒有什麽奚氏集團,難道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這究竟……這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總,您怎麽”一個年輕的姑娘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看見林凌,她驚訝一瞬,然後緊跟著又看見了他身後的男人,立刻閉上嘴。
奚佑倒是不在意,溫和地朝她笑了一下,自顧自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國貿中心繁華的景色。
林凌深吸一口氣:“小趙,你先下班吧。”
小趙抱起文件:“嗯嗯,我立刻走。”
兩分鍾後,整個22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說說吧。”
“……是。”
林凌飛速思考著,沉默在此刻顯得如此漫長,漫長到奚佑忍不住側過頭,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一眼看得林凌心驚。
他知道,主人不會懷疑自己,可僅僅只是這樣的想法,都讓他無法忍受。
奚佑轉過身,倚在明淨的落地窗上,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突然,林凌一閉眼,虛空做了個撩衣擺的動作,單膝狠狠跪在地面。
奚佑:“……”
“你……”
“主人。”
林凌低下頭顱,漆黑的短發突然瘋長至及腰,身上的西裝眨眼間變成一頂黑袍,邊緣殘缺的、微微懸浮著的鬥篷自肩頭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形。
奚佑心臟劇烈跳動了一瞬。
猛然間,他懷疑自己正在做夢,然而心底的衝動是如此清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的,但本能地抬起胳膊,把右手遞到林凌面前。
林凌托住那隻手,虔誠地用嘴唇碰了碰:“主人,百年了,我始終在等待您的回歸。”
“您的財富、您的傳承、您在人間的痕跡……每一樣都完好無損,唯獨缺少的,只有您。”
奚佑手臂顫唞:“林凌……”
“我的名字,”林凌猛地抬起頭,“叫作洛希爾”
洛希爾。
“轟”的一聲,奚佑眼珠翻白,腦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幾幀畫面。
是雨,是霧,是藍紫色的雲海和流竄的天光………他似乎正和什麽人在玩鬧,日光晴朗,景色美好的像是伊甸園,而他他躺在草坪上,臉上蓋著一本書,被人拽著腳踝拖向溪水旁。
那人在說話……
他在說什麽……
奚佑努力去聽。
梳?書?看書?
對了,是看書……
“……別看這些書了,跟我去一個夢境。”好熟悉的聲音。
“……害怕,不想去。”奚佑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有我陪著,害怕什麽?”
“就是怕。”
那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似乎不忍心逼他,隻繼續拖著他往溪水旁挪動。
“自己站起來走路……”
“腿疼……”
那人又歎了口氣,俯身把他扛了起來,於是,奚佑眼前的景色從藍天變成了草地。
行走間,微風拂過臉頰,那人肩膀很寬闊,奚佑趴在上面沒有半點不舒服,反而湧起一陣慵懶的困意;去往小溪的路程似乎很遠,他聽著那人的腳步聲,聽著自己和對方混在一起的心跳,不知不覺,就這麽睡著了…………
“主人?”
奚佑從回憶中驚醒。
“您看到什麽了?”林凌仍然握著他的手,眼神擔憂。
“我……”他恍惚片刻,剛想說話,一個人形的黑影突然從22樓的窗外向他們逼近。
電光火石之間,他隻來得及把林凌撲倒,巨大的聲響震得他耳鳴,碎裂的玻璃碴扎進後背,疼的他眼前發黑;緊接著,一團黑霧湧進來,嚴絲合縫地裹住他的身體,強行帶著他從22層樓的高度躍出了溪林大廈。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奚佑看到林凌從破碎的落地窗口跳下來,下方的步行街掀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人跳樓了!!!”
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城南奚家的小少爺和人訂婚了。
只是,這一大早的鞭炮也放了,車隊也來了,就是不見小少爺人影。
沒辦法,管家隻好衝上二樓找他們臥病在床的大少爺。
“大少!大少!您醒著嗎?哎喲,您快醒醒吧,小少爺他又跑啦”
什麽玩意……
奚佑腦袋昏昏沉沉的。
我在哪?我是誰?哦,對了,全家的主心骨,溫潤持重的大少爺,藥不離手的病秧子………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算了,我弟弟叫什麽來著?
他睜開眼。
管家立刻把他扶起來,猛拍他的後背:“下面人沒用,沒看住頌年!他又尋空子跑出去了,這這這,您說這可怎麽辦呢”
奚佑撕心裂肺地一陣咳嗽,差點把肺都咳出來。
“別拍了……”
管家往他肩上圍毛裘:“哎喲,您說您這生著病呢,頌年也不讓您省點心。”
“不怪他,”奚佑下意識維護弟弟,“他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