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聘你》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十二月初七是薑嬈的生辰。
大戰過後,朝廷上下都忙著重建上殷,是以薑嬈這個生辰並沒有大辦,雖是安排了宮宴,但也只是家宴的規格,宴上隻薑琸、趙焱和齊曕幾人。
不過伺候的宮女太監卻是不少的,生辰宴看著倒是人來人往,不算冷清。
因是家宴,宴會不是在眙興殿舉辦的,只在稍小些的寶桐殿。
雖是家宴,然而薑琸到底已經是皇帝,縱使他依舊如前,在宮人們面前,尊卑卻是不能亂的。
齊曕的座次挨著薑嬈,不過中間還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本來在宮裡過生辰,規矩便多,加上又有齊曕在,趙焱和薑琸便都有些防備。
幾人越發顯得拘謹,家宴隻剛過了不久,便都已經有些意興闌珊。
薑嬈和齊曕倒是十分親近,薑琸看在眼裡,到底有些坐不住,起身。
他一起身,薑嬈和趙焱便也跟著站了起來,隻齊曕安然坐著沒動。
「這是皇命。」薑琸道。
匣子裡靜靜躺著的,竟然是一塊兵符。
等打開匣子,她愣住。
薑琸道:「這是雲滄衛的兵符,是朕給皇姐的生辰禮。」
快到戌時的時候,生辰宴散了,齊曕和薑嬈出宮去。
皓月當空,白雪銀輝,地上的影被月色拉得又細又長,兩道影間或相接,間或交疊,似是難捨難分。
薑琸負手而立,並不去接,他目光落在那塊小小的兵符上,神色有些許寂寥:「都說帝王坐擁天下,可這個天下,是皇姐和三皇叔奪回來的。」
薑琸取了自己準備的生辰禮,遞給薑嬈:「皇姐打開看看。」
二人對宮裡的路都很熟悉,便沒叫宮人提燈引路,隻兩個人肩並肩走。
她笑了下,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心裡忽然覺得,她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她在他心中的重量,遠比她預想的要重得多。
他看著她,神色篤然,好像她若不收下,他就會這樣一直和她僵持,絕不肯敗下陣來。
「心安……」薑嬈看著他,眸光微動,視線漸漸下移,重新落在手裡的兵符上。
薑嬈欲要說什麼,薑琸抬抬手製止了她,又道:「榮華富貴,奇珍異寶,皇姐都不缺,當初皇姐受封明華公主之時,父皇也早賜了雲滄作為皇姐的封地。朕思來想去,朕能給皇姐的東西委實不多,唯這一份心安罷了。」
薑嬈接過他手裡的小匣子,掂量著重量,一時也想不到是什麼,只是直覺應該不會是珠寶首飾一類的。
薑嬈一驚,趙焱也頗是意外,齊曕從容坐著,慢悠悠品酒,臉上沒什麼表情。
薑嬈總算回過神,立馬將匣子遞迴去,臉上的神色也肅然了幾分:「不成,陛下還是收回此禮吧,我不能收。」
「皇姐,收下吧。」他放緩語調,又說了一遍。
因收下了兵符,關於賀家宅子的事情薑嬈便有些說不出口了。好在,宅子還要翻修重建,不是一時半刻能完成的,也不急。
薑嬈終於收回了手,那小小的匣子抓在手裡,似乎重逾千斤。
「這是……」薑嬈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腦海中閃過千百種念頭,末了還是搖了搖頭:「不成,我不能收。」
走了許久薑嬈都沒說話,齊曕牽著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指:「怎麼,不高興?」
薑嬈心裡想著兵符和賀家宅子的事情,尤其賀家宅子的事,她不想和齊曕說,便只是嗔他一眼,帶了幾分委屈地撒了個謊道:「今日是我生辰,侯爺準備的生辰禮呢?」
齊曕深看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能洞察一切,她別過臉去。
齊曕像是信了她的話,側首嘆息了聲:「臣準備的生辰禮,恐怕比不得皇上的兵符。」
他說完,薑嬈的步子慢了慢,他看向她,卻見她已經走了神,目光眺遠,看向了別處。
他順著她目光看過去,不遠處是一處園子,他再熟悉不過。
是武衢園。
齊曕怔鬆了片刻:「……想去看看麽。」
薑嬈點了點頭。
齊曕鬆開牽著她的手,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上來。」
「侯爺要背我?」薑嬈愣了下。
齊曕笑:「公主走得太慢。」
薑嬈也不再不好意思,朝他甜甜地笑,輕輕一躍,跳到了他背上。
月華如水,傾瀉在兩人身上,模糊了邊界,交疊的身影被籠上了一層柔色的纏綿。
到了武衢園,齊曕將人放下,兩人停在一棵樹下,他道:「臣就是在這裡中箭的。」
薑嬈赧然了一瞬,抬手落在他胸口,輕撫了撫,縱使隔著衣料,她彷彿也能看見那道猙獰的傷口。
她輕輕蹙眉:「當時一定很疼吧……」
齊曕輕笑了聲,摸了摸她的腦袋:「那公主呢,公主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她怔了下,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很深,像廣袤無邊的靜海,溫柔深不見底。
齊曕收回手,指了指虞湖的對面:「箭是從那邊射過來的。」
薑嬈轉開目光,順著他的話看過去,唇邊不自覺帶了點笑意:「我那時十分頑劣。」齊曕低低笑了聲,不置可否,過了片刻又問她:「看得清麽。」
她沒領會他的意思,轉回臉茫然看他。
不等她看清他臉上的神色,腰上他的掌已經落下來,專橫地將她整個人卷進了他懷中,隨即腳下一空。
薑嬈低呼一聲,再回過神的時候,兩人已經在樹上了。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目光往下看,這一看,整個人止不住的一陣暈眩,身子便搖晃起來。
他一直摟著她的腰,她剛一搖晃,他便將她扶穩,讓她重新站好。
她的心怦怦跳,順勢倚進他懷中,緊緊貼著,幾乎恨不得長在他身上,生怕跌下去。
齊曕拍了拍她的屁股:「放鬆些。」
可她哪裡敢松,撇著嘴不情不願地搖頭。
齊曕笑:「這樣僵直地站著,不累麽。」
累也比摔死好,雖然她知道齊曕不會讓她掉下去的,可站在高處就是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便不說話,大氣也不敢喘,隻搖頭。
齊曕彎了彎唇:「抓緊了。」
薑嬈隻覺得身子一懸,整個人已經又被齊曕抱了起來。
隨即,他將她放在了樹枝上坐下。屁股下硬硬的有些硌人,是粗壯的樹枝,她有些不習慣。
齊曕坐在她身側,箍著她的腰,朝著前頭揚了揚下巴:「公主是在那裡射箭的。」
薑嬈深呼吸了好幾次,慢慢鎮定下來,朝著他說的地方看過去。
熟悉的木叢,熟悉的石頭,昔年兩個姑娘的身影似乎還在那裡。
想起從前,薑嬈笑了下。
齊曕偏頭看她,大抵還是有些害怕,她笑得格外拘謹,那笑容卻不顯得僵硬,反而被月色照著,顯得格外溫柔寧靜。
她察覺他的目光,看向他,偏了偏頭,露出些疑惑的神情:「侯爺盯著我做什麼?」
齊曕沒答。
薑嬈輕輕蹙眉:「侯爺?」
下一刻,面前眸沉如墨的人倏然湊近,薄唇壓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