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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聘你》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齊曕在前線領兵打了勝仗,回到朝堂後就交出了兵權,孟崇遊如今還領兵在外,是以宮宴上,皇帝的近側坐著的,便分別是孟辭舟和齊曕二人。

  朝堂更迭,坐在帝位上的人從段鈺變成了段恆,而齊曕仍是一人之下,深得信重。

  底下的人看他,未免更加敬畏。

  段恆手握玄光門、禁軍和虎賁軍,如今孟家雖勢大,但在安梁城,他要自保已是綽綽有餘。他樂得看臣子之間相互製衡,這樣他才好趁機集權壯大自身。

  比起皇帝的高興,朝臣的畏懼,其中對齊曕最不滿的,卻是孟辭舟。

  他沒想過齊曕會回來。

  酒過三巡,看著皇帝和齊曕時不時說幾句話,一派君臣和睦的樣子,他心煩不已,起身告退,說去醒醒酒。

  舉辦宮宴的曲春園極大,園景別緻,孟辭舟吹著夜風走了很遠,才總算聽不見宴會上喧鬧的聲音了。

  心腹跟在他身後,勸慰道:「瘟疫一事後,公子您已經拿到了部分兵權。今時不同往日,他齊曕就算回來,也再不是從前的大權獨攬了。公子不必心煩,齊曕只是看著風光,其實空架子一個,不足為懼。」

  一直追出了曲春園,那黑影慌不擇路,朝順山苑逃去。

  心腹覷著孟辭舟的臉色,正要再勸,突然他面上表情一僵,隨即飛快轉頭,目光射向不遠處的陰暗:「誰!?」

  孟辭舟默了默,終於道:「是明華公主。」

  果然有人!

  話未說完,心腹愣住,他分明清楚地看見孟辭舟的眼中閃出了兩道駭人的精光,盯著那黑影離去的方向格外銳利。

  兩人一直追到了順山苑之中,可到底還是將人跟丟了。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心腹慢下腳步:「公子,還追——」

  孟辭舟沒回答心腹的話,領頭繼續朝著順山苑的方向追過去。

  他接上未問完的話,聲音不禁低了下去:「公子,還追嗎?恐是有詐。」

  「追!」孟辭舟低呵一聲。

  「熟人?」

  兩人一前一後往陰暗處走過去,隻走了幾步,未等走近,暗處忽地竄出一道黑影,風一般地飛跑開去!

  宮苑林立,宮道交錯,孟辭舟武功平平,在這風雲萬變的深宮裡,心腹不敢離他太遠。顧忌著孟辭舟,心腹竟一時追不上那逃走的黑影。

  孟辭舟腳步慢下來,四下逡巡了一圈,心腹這才得到機會問:「公子,那人到底是什麼人?」

  偌大的順山苑中,除了不遠處的亭子,只有他們兩人。

  兩人一齊去追那黑影。

  齊曕的忽然回京,到底讓他有些不安。

  孟辭舟「嗯」了聲,然而心裡卻很清楚,段恆如今看重齊曕,正是因為他只是一個空架子,不會對皇權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追。」孟辭舟卻執意要追,語氣十分篤定,「那人恐怕是個熟人。」

  心腹轉回目光,看向孟辭舟,孟辭舟示意他過去查看。

  「什麼?!」心腹難掩臉上的震驚神色,「明華公主?她怎麼會在晉國皇宮?她不是已經逃出安梁了嗎?按理說應該已經回上殷了才對。」

  這也是孟辭舟心裡的疑惑。

  ——她是為了齊曕回來的嗎?
  可她背叛齊曕,偷走他手裡的半卷兵防圖,又在逃回上殷的路途中丟下了他,如今怎麼會為了齊曕重新回到這龍潭虎穴?
  至於孟辭舟為何這麼篤定那半卷兵防圖是被薑嬈偷走的,那是因為,根本沒人會覺得是齊曕給了薑嬈機會。

  齊曕作為晉國權臣,將至關重要的兵防圖為了一個女人拱手相讓?呵,簡直荒唐!

  若果真如此,那不僅僅意味著他叛國,也意味著他放棄權勢,選擇了和晉國有血海深仇的上殷。他這麼做能有什麼好下場?

  孟辭舟和心腹滿腹疑惑的時候,不遠處一點亮光逐漸靠近。

  腳步聲讓兩人回過神,孟辭舟抬頭,看見亭子的另一邊,走過來的人正是蕊婕妤。

  她身邊隻帶了一個心腹侍女,孟辭舟和蕊婕妤對視一眼,俱是一愣,又見對方身邊隻跟著心腹,這便都沒有避嫌退開。

  想了想,孟辭舟提步朝涼亭走過去。

  蕊婕妤見他走近,進了涼亭便站著不動了。

  等人進了亭子,隔著三五步的距離,蕊婕妤用只有亭子裡的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公子,可是有什麼要吩咐憐蕊?」

  孟辭舟默了一瞬,問:「你方才從那邊過來,可看見了一個女子慌慌張張跑過去?」

  憐蕊幾乎沒思考,很快搖了搖頭:「回公子,沒有。憐蕊過來的路上沒遇到別人。」答完話,她抬起頭看他,輕蹙了眉頭問,「今日宮宴,公子不是應該在宴上嗎,怎麼到順山苑來了?」

  孟辭舟一怔。
    隨即他恍然醒悟了什麼,略點了一下頭快語道:「臣是該回宴上去了,這便告退。」

  然而,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到底是遲了。

  孟辭舟的話剛說完,一陣繁雜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朝涼亭過來了。

  孟辭舟隻剛從涼亭裡退了出去,皇帝和齊曕並著數十個宮女太監,正巧從另一條宮道上走了出來,雙方打了個照面。

  皇帝的步子明顯頓了一瞬,隨即領著人繼續朝涼亭走過來。

  既然已經被看見了,孟辭舟也只能佯裝一臉淡定地站在原地,等著皇帝走近。

  「孟卿怎麼在這兒?」皇帝到了近前,先是看了憐蕊一眼,卻沒和她說話,也沒等她和孟辭舟行禮,先一步問了出來。

  「回陛下,臣不勝酒力,出來四處走走想醒醒酒……恰好走到了此處,遇到了婕妤。」

  孟辭舟本想說出看到了可疑之人,可從曲春園一路到順山苑,若看到可疑之人,該早些叫禁軍才是,而非自己帶人追到此處。他更不可能說看到的人是上殷的明華公主,因為這顯然是一個圈套,除非親眼所見,皇帝不會相信上殷公主會在這個時候膽大包天地混進晉國的皇宮。

  今日這個圈套是針對他和憐蕊的,無論他怎麼解釋,皇帝看見兩人都隻帶著心腹,恰好都出現在順山苑,懷疑的種子就已經種下了。

  孟辭舟不動聲色地看了齊曕一眼。

  齊曕和皇帝一起出現,足以證明他就是那個設下圈套的人,但是他想不出齊曕是什麼時候發現憐蕊是他的人的。

  皇帝聽了孟辭舟的解釋,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的目光審視地在孟辭舟和憐蕊的身上來回掃了一趟,最終隻問:「孟卿的酒可醒了?」

  「回陛下,臣已經好多了。」

  皇帝微微抬起下巴:「宴上少了孟卿,實在不夠熱鬧,既然孟卿的酒已經醒了,那便一同回宴上去吧。」

  「是。」孟辭舟行了禮,退到一邊。

  皇帝沒有立馬離開,轉而問憐蕊:「衣裳可換好了?」

  憐蕊垂下眸子:「回陛下,臣妾已經換好了,叫陛下久等了。」

  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適才在宴上侍女不慎將酒灑到了她的裙子上,她回宮換了一身,欲回去曲春園的路上,恰好在順山苑碰到了孟辭舟。

  皇帝聽了她的話,隻略略點了點頭,沒和往常一樣伸出手牽她,轉過身便走。

  「陛下。」齊曕站在原地沒動,閑閑掀起眼皮看了皇帝一眼,嗓音低啞,慵懶彷彿帶著些醉意。他道:「臣亦有些不勝酒力,想在此處醒酒片刻,就不陪陛下回曲春園了。」

  皇帝看了齊曕片刻,點了一下頭,很快,帶著人離開了。

  走出很遠,皇帝放慢步子,回頭看了一眼涼亭,齊曕正坐在亭子裡,一隻手撐著額,姿態懶散。

  皇帝的思緒轉了轉。

  ——順山苑離曲春園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孟辭舟怎麼會跑到順山苑來醒酒?
  皇帝收回視線,目光掠過身側嬌小的美人,眼底寒芒一閃而過。

  等皇帝一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涼亭裡的齊曕哪裡還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他起身,朝憐蕊來時的路走過去。

  走了不遠,在一團灌木花草圍繞的空地上,供宮妃歇息閑坐的石桌旁,坐了一個身著宮女服製的女子。

  齊曕步履閑閑走過去。

  「公主倒是放心,這裡是晉國皇宮,公主這樣明目張膽地坐在這裡,也不怕被人瞧見?」

  坐在石桌旁的「宮女」正是薑嬈。

  聞言她轉過身,朝著齊曕燦然笑開:「侯爺準我進宮,那定然是安排好了一切,絕不會將我置於險境,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離石桌不遠,齊曕停了步子:「過來。」

  他抬手招了招手。

  薑嬈起身,踩著步子跑到他跟前:「要出宮了嗎?」

  齊曕將她被風拂亂的髮絲服帖地捋到耳後,「嗯」了聲。

  薑嬈往前一步,瞪著圓圓的眼瞧他:「剛剛過來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個蕊婕妤,她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而且還朝我行了個禮。」

  「嗯。」齊曕隨口應了聲。

  薑嬈扯他袖子,抱著他胳膊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她是侯爺的人?」

  齊曕笑了下,忽然彎下腰,湊近:「臣的人,只有公主一個。」

  薑嬈一愣,反應過來臉一紅,嗔怪地瞪了齊曕一眼。

  齊曕輕笑了聲,這才直起身:「當初萬香樓一事,知道孟辭舟也曾出現在樓中,我便有所警覺,是以暗中調查過他。他想在段恆身邊安插眼睛,卻不知,他從一開始選中的,就是我特意送去的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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