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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聘你》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薑琸少年時期從未離開過宋城太遠,他沒來過奉明,對皇宮更是一無所知。

  這就是薑嬈必須陪他回奉明的原因。兩人暗中進了奉明城,薑琸大致熟悉了奉明的街巷,又將城中世家的來歷過往一一熟記,之後才進宮。

  滅國時,薑琸年紀還小,又經歷了國破流亡,對皇宮的記憶有些模糊,這也無可厚非。

  在薑嬈的陪同下,宮裡宮外沒人懷疑過薑琸的身份,他們從沒想過,薑氏的明華公主會找一個假的皇嗣來繼承薑氏的江山。

  安撫人心,走動世家,薑琸真正登位稱帝時,已經是初秋。

  七月十二,薑琸登基為帝,上殷復國,定年號為景定。

  奉明城一派欣欣向榮之際,晉國的朝政也漸漸安定下來。

  六月下旬以來,漳國和上殷軍中爆發了瘟疫,雖然很快得到解藥治好了疫症,但這期間,還是讓晉國有了反擊的機會,打了幾場勝仗。

  而後的七月,延興帝派人領兵攻打渠省,最終連奪三城,殲敵三萬餘眾,晉國士氣大漲。

  兵部。

  如趙焱所說,晉國久攻不下,漳國又不會全力以赴,戰事一時陷入了僵局,兩方對峙,彼此皆有勝有敗。

  薑嬈再入邧城之時,趙焱憂心戰事,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熱得暈頭轉向的眾人躬身見禮:「見過齊侍郎。」

  見禮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些混亂,但話音落下,院子裡別樣的寂靜卻是格外的整齊劃一。

  此時,他一身官袍穿得整齊規全,正和一眾人站在兵部的院子裡迎接新任的兵部左侍郎。

  「皇叔有話直說就是。」

  來人一身雲雁紋金花帶緋紅官袍,眉目英銳冷冽,微漠的桃花眼裡滿是居高臨下的傲然。

  孫良平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齊曕齊侍郎?這麼巧也叫齊曕?
  他抬頭,愣住。

  他們反應過來什麼。

  不一時,繁雜的腳步聲進了院子:「兵部新任左侍郎,齊曕齊大人到!」

  先是關心了一番皇叔的近況,隨後薑嬈才問起戰事:「聽說晉國已經接連奪回了渠省三座城池,我軍大敗,可是我們遇到了什麼麻煩?」

  眾人打起精神,屏息凝神地站好。

  *
  入了八月,前線戰事越髮膠著。

  就在眾人快有些站不住的時候,門口巴望的人總算回過頭,快步跑回自己的位置,一邊跑一邊低聲喊:「來了來了!」

  暑熱蒸騰,所有人都被熱得大汗淋漓。

  原兵部尚書韋喆死後,尚書的事務便由右侍郎孫良平暫領。

  「……確有此事。這回是敗在了清河侯齊曕手裡。」趙焱知道薑嬈在安梁時和齊曕的糾葛,說到這裡頓了頓才又道,「想不到那奸佞有些本事,尤其非常熟悉我的行兵布陣,倒像是專門鑽研過的。」

  ——這齊侍郎……這齊侍郎分明就是清河侯齊曕啊!

  趙焱又問:「對了,之前忘記問公主了,公主留下解治瘟疫的方子,是從哪裡得來的?」

  薑嬈聞言一時有些怔愣,沒接話。

  趙焱皺眉,深看了薑嬈一眼,卻沒說話。

  薑嬈回過神,心道正是皇叔您口中那個奸佞留下的,但嘴上也只是說:「之前安梁鬧過瘟疫,正是那時候機緣巧合得到的方子。」

  趙焱點了點頭,薑嬈站起身:「皇叔,阿嬈就不在邧城久待了。聽說唐城已經奪下,我去看看。」

  趙焱沒做他想,點頭應了,又囑咐她萬事小心,起身送了人出去。

  然而薑嬈此行,其實並非趕往唐城。

  *
  「篤篤——」

  打開門,小廝掃了一眼門外兩人,有些不耐:「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就敢隨意來敲門?」

  說罷,小廝就要關上門。

  這時,門外兩人中,其中一人忽然抬起頭來,壓低聲音呵道:「瞎了你的眼嗎,連我也認不出?」

  小廝關門的動作一頓,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低呼一聲:「倚春姐姐!」

  迎了人從後門進了府,小廝連連請罪:「公主,奴才眼瞎!奴才有眼不識泰山!竟險些將公主拒之門外了……還請公主恕罪……」

  與倚春一同進府的人,正是薑嬈。

  她擺了擺手製止了小廝喋喋不休告罪的話,環視了一圈熟悉的府邸,心頭湧起一股別樣的唏噓之感,半晌才問:「侯爺呢?」

  「侯爺在書……書房。」

  薑嬈沒叫人引路,吩咐人都退下,獨自去了書房的院子。

  今年不太平,到處戰事吃緊,就連天兒也比往年涼得快些,往年這時節還熱著,而今年,未過中秋,四下翻卷的風已經蘊了涼意。

  風揚起她的裙裾,髮絲時不時被風卷著拍拂著臉頰,她步子走得格外慢。

  到了書房門外,薑嬈伸出手,快觸及門扉的時候又有些猶豫和忐忑。

  裡頭這時傳出低沉陰戾的聲音:「誰?」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薑嬈身形滯了滯,深呼吸一口,終於一把推開了門。

  齊曕抬眼。
    門一開,屋外明晃晃的天光就隨著秋風一起湧進了室內,他的視線因為明光有短暫的空白。

  等看清來人的時候,齊曕怔住。

  他幾乎要以為是幻象。

  「侯爺。」薑嬈出聲。

  屋內,齊曕正在處理政事,手中還握著狼毫筆,這怔愣的工夫,筆尖蘸的墨滴答落下,在紙張上暈開一團汙漬。

  風聲,鳥鳴,樹葉沙沙聲,天地之間並非萬籟俱寂,但齊曕卻覺得書房裡陡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他聽見她輕軟的聲音,甚至連墨滴砸在紙張上的聲音都格外清晰,他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畫面是真的。

  握著狼毫筆的手指不自覺捏緊,齊曕沒起身,嗓音和他僵硬的身體一樣,微微有些凝滯:「公主……怎麼回來了。」

  「侯爺呢?」薑嬈反問,聲音啞了一瞬,「侯爺怎麼不告而別?」

  她這話問得平靜,任誰也看不出她心頭翻起的驚濤駭浪,等問完,她才勉強冷靜下來,細細打量眼前的人。

  近三個月未見,齊曕整個人瘦削了許多,下巴像是被人拿刀子劃過似的,冷硬分明的線條透著股尖銳的冷意和殺機,唯有看向她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齊曕沒答她的話,她好不容易強壓下去的心緒又翻湧起來。

  她朝他走過去,起初是一步一步,沒走多遠,就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如同那天她聽見他不見,去查看馬車一般。

  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察,他就又會和上次一樣消失無蹤。

  這回她走得更快,最後幾乎飛跑起來,繞過書案,毫不猶豫地、直直地朝他撲過去。

  齊曕有些恍惚,反應不及,但仍是將人牢牢接住,擁進懷裡,手中還握著那隻狼毫筆,未及放下。

  上殷已復,奉明已定,這一刻,薑嬈似有無窮無盡用之不竭的勇氣。

  「公主……」

  「你是賀泠哥哥,對嗎?」

  她環著他的頸,聲音清楚地落在他耳畔。

  齊曕沉默。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回奉明可沒閑著,特意叫人去奉河挖了你的墳。」

  奉河挖出的墳裡,是有屍骨的,但那具屍骨卻不是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屍骨,所以,根本不是賀泠。

  聽她說挖了他的墳,齊曕無端覺得好笑。

  眼下並非互訴衷腸的好時候,可這一刻,他卻丟失了大局和理智,放縱自己沉溺在這緊擁的懷抱裡。

  「賀泠哥哥……」

  「……嗯。」

  他應了她。

  薑嬈笑了。

  那些苦痛、流亡、仇恨……經年的煎熬與折磨,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沒那麼可怖和沉重。

  上天奪去了她的一切,卻終於肯在苦難的命運盡頭,把他施捨給她。

  筆尖墨滴又墜下,在長裙的腰間暈開一團濃墨重彩。

  齊曕垂眸,看著這一團漆黑的墨漬,他輕拍了拍她:「不哭,臣不是安然無恙嗎?」

  「誰哭了……」她抵著他脖頸,將眼淚任性地揩在他衣裳上。

  目光順著衣領往脊背深處,她能看見縱橫的鞭痕。

  聽說晉國皇帝又重用了他,可重新回到朝堂哪裡是那麼容易的呢?就算為了平復民怨和議論,也要受重罰。

  他不願說,她就不問。

  薑嬈斂下心緒,從他肩頭退開一點。

  齊曕將筆擱下,溫聲問:「安梁如今守衛森嚴,公主是怎麼進來的?」

  「是查得挺嚴的,但好在柳三娘在安梁也經營了多年,有她自己的一條線可以進出安梁城。」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你放心吧,沒被人發現我的蹤跡,就連三皇叔都不知道。」

  齊曕微微蹙眉:「就算如此,公主留在安梁也很危險。」

  「我知道啊。」薑嬈略偏了偏頭,猜到他要說什麼,搶在他開口之前,她倔強地望著他,不講理道,「賀三郎,君臣有別,我是君,你是臣,你管不著我,休想把我送走!」

  要說的話還沒開口就被堵了回去,齊曕挑了下眉,訝然於她罕見的強勢。

  「侯——」

  門外,墨雲腳步頓住,看著書房裡突然冒出來的薑嬈和兩人摟摟抱抱的姿勢目瞪口呆。

  「屬……屬下告退。」

  「站住。」齊曕叫住他,「何事。」

  墨雲低著頭,不看屋內:「時辰不早了,侯爺該出發去宮裡參加慶功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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