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逢冬
  午間休息的時候， 逢冬去了趟校內的便利店。

  這個時候便利店裡的人格外多，幾個女生在門口買關東煮，逢冬從她們之間穿過去，走到冷櫃拿三明治。

  去櫃台結帳的時候， 那幾個女生還沒走， 一邊等同伴一邊小聲地聊著八卦。

  “聽說沒有， 再過幾個月就是百年校慶，華睿好像要捐建一個小禮堂。”

  “華睿怎麽給我們學校捐樓？”

  帖子還在不斷刷新，最新的三條是：
  【123L：內部消息，據說還在追，不過炙爺這回的空窗期夠長了，說不準來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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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北炙的眉骨抬了抬，慢條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追人之前不打聽打聽嗎？”

  逢冬開始看的時候比賽剛過半場，京大附中領先了二十多分，她看了一圈，沒看到陳北炙，不過這個比分，上半場他肯定在。

  那天不知道陳北炙跟她說了什麽，回來的時候季夢然的臉色挺差，不過這段時間都沒鬧出什麽動靜。

  他這句話說得囂張極了，男生有點被下了面子，轉過頭：“你誰？”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側頭往那邊看。

  他的桌子上就扔著本英文封面的書，上面疊了幾個專業名詞，逢冬隻認出來economics，剩下的沒看懂，原本空蕩蕩的桌角多了杯鮮榨蘋果汁。

  她的腳步沒停， 走到桌邊， 看到原本打開的練習冊被人合上了，裡邊夾了東西，她抖了兩下，三隻蜘蛛從裡邊掉出來，活的，在桌子上緩慢爬動。

  她的手肘抵在膝上，黑色長發被晚間的夕光灼得微燙，製服裙擺被風吹動，整個人透著點懶意。

  第一節 課間的時候，陳北炙出去了一趟，半分鍾後，季夢然也跟著出去了。

  教室裡好多人都暗戳戳地往外看，距離有點遠，就看得見陳北炙懶散地靠在那兒，垂在身側的左手夾著根煙，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兩分鍾後陳北炙轉身往教室走，桌角那杯蘋果汁沒了。

  第二個是戚辰，他從高一開始就在準備出國，現在手裡握著幾個頂尖學府的offer，已經在看九月份飛倫敦的機票了。

  聽到這個名字，逢冬的腳步頓了一下，櫃台後邊的店員探頭往這邊看：“同學， 結帳嗎？”

  心情終於好起來了一點。

  今天京大附中跟四中有一場聯誼賽，兩所學校在B市都是拔尖的，各個方面都在暗戳戳較勁，之前四中有個賊厲害的中鋒，領著四中足足壓了京大附中兩年，後來陳北炙進了京大附中的校隊，兩個學校變成旗鼓相當。

  不出意外，這次球賽的照片樓就飄在首頁。

  緊張和焦慮的情緒開始蔓延，即便在一班那樣的尖子班也不例外，遲到早退的人數明顯少了，教室前後掛滿立志的橫幅。

  你完了。

  【124L：先磕為敬，這是替嫂子宣誓主權呢。】

  “哪兒來的蜘蛛？”

  ——

  扭頭的時候看見陳北炙的視線往那兒盯，心情看上去不錯。

  到小操場的時候是五點四十九分，陳北炙還沒來，旁邊的球場坐了不少人，尖叫聲不停。

  看了全程的那個女生往後看了好幾眼。

  這個決定跟李冉寧和季夢然沒什麽關系，她要自己考A舞，是因為A舞每年會給綜合成績前三名全額減免學費，如果保送進去就沒有拿獎的資格了。她不光要考進去，還要漂漂亮亮地考進去。

  季夢然觀察得挺仔細。

  他說了句我靠，是真有點嚇到了，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往前邊看了一眼。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學校在周五進入了自由複習周。

  【Z：六點十分，小操場。】

  逢冬沒理會那道目光，推開教室門往外走，先去舞蹈教室開門開燈，等人陸陸續續進來了，才背著書包往小操場走。

  點進去十張裡有七八張都有陳北炙，二十五號球衣，全身上下透著囂張勁兒，投籃時利落漂亮，小臂的骨骼輪廓清晰帶感。

  陳北炙：“追人呢？”

  還要再看，陳北炙跟戚辰一塊進來了，身上仍舊穿著那件簡單的黑T，剛打完球，黑發沾著薄汗，從頭到腳透著股散漫痞勁，側頭跟戚辰說話。

  陳北炙完全沒注意到這些暗流湧動，走到桌角，拿鑰匙給戚辰，抬頭的時候看見哪杯蘋果汁，視線頓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一隻挺大個的蜘蛛。

  她回過神，把三明治和兩盒牛奶放在櫃台上。

  她把練習冊合上，站起來打算走，男生也站起來，剛要跟，肩膀被人勾住。

  逢冬安靜地低頭看書，黑色長發垂在書頁上。

  還有就是陳北炙，照舊每天翻一堆亂七八糟的雜書，自習課上順手寫的卷子每次都被當成標準答案貼在牆上，他本人對這些並不關心，要說高考即將到來給他帶來最大的影響，大概就是他那幾個兄弟最近有點難約。在這個節骨眼上，陳北炙把一大半的精力都分到了給逢冬補課這件事上。

  逢冬拒絕了A舞的保送名額。

  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她側頭，看見一個穿著四中校服的男生，長相有點小帥的，徑直坐在她身邊，是仗著有點帥就玩得很花的那種。

  逢冬沒想到季夢然的報復這麽幼稚，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兒，又往陳北炙的桌子上看了一眼。

  逢冬結完帳往外走的時候， 屏幕上出現一條匿名消息。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拍照者的偏愛格外明顯，最佳角度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球場兩邊的燈亮著，他在燈光和人潮的正中央，格外耀眼。

  逢冬垂下眼睛，退出帖子，發了會兒呆。

  逢冬翻回去，點開圖，放大，陳北炙的紅白護腕旁邊套著個皮筋，黑色的，最普通的款式，那晚她掉的那個。

  半分鍾後，屏幕上收到一條消息。

  【2L：替我的一個朋友舉手。】

  季夢然的視線換了個方向，落在陳北炙身上。

  然後看到蜘蛛不偏不倚地掉在陳北炙桌子上，又喔了一聲。

  季夢然在上課鈴快響的時候才回來，眼圈還是紅的。

  【4L：什麽時候的事，是我2G網了嗎！？？】

  聽說陳北炙私下裡經常跟他們的前中鋒約球，兩人都是一個圈子裡的，私交不錯。

  她的眼睫垂了一下，繼續收拾書包，往外走的時候，季夢然不善的目光朝這邊看。

  最後一條是點讚數最高的一條。

  季夢然的目光迅速收回去，帶著點昭然的羞意。

  快一點半的時候教室才陸陸續續進人，季夢然跟李冉寧一起進來的，李冉寧照舊保持著落魄女神的姿態，季夢然挽著她的手臂，往後邊看了一眼。

  不過都集中在李智違規的這件事上， 其他方面的閑言碎語倒是不多了。

  男生立馬認出來是上半場球打的最凶的那個，一身輕狂勁，偏還有與之相配的本事。

  後面的幾個女生也拿完了東西， 就排在她後面，話題已經轉到了李冉寧和李智身上，處分通報出來後，這件事一躍成為熱度最高的事件， 一直到現在討論度還沒有完全降下來。

  晚上放學的時候，她整理書包，手機上收到條消息。

  逢冬往旁邊坐了一點，那個男生的頭很快湊過來，看了眼她膝頭攤開的練習冊：“這個應該化成等差數列，然後兩個相加，就能求和了。”

  戚辰有點看懵了，又往後走了一步，隔快一張桌子的距離，才覺得有點踏實。

  “你不知道？華睿背後最大的股東是陳家， 陳棟這個名字聽過吧？就是陳北炙他爸， 整個B市的商圈沒有不知道這個名號的。”

  陳北炙慢條斯理地拿出鑰匙，往戚辰那邊一扔，繼續盯著那隻蜘蛛看，眼底燒起點興趣了。

  他扭頭，看見穿著球服的陳北炙。

  手機屏幕停在學校論壇界面。

  【1L：殺瘋了，是誰尖叫到嗓子啞了我不說。】

  她難得有點情緒，陳北炙往前邊看了一眼，慢悠悠地敲：“嚇死了。”

  “冬：嚇人嗎？”

  就在杯壁上，正斟酌著怎麽織網。

  教室裡只有疏疏落落幾個人，逢冬往後走的時候， 前排一個女生扭過頭， 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

  逢冬把紙扔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裡，抽濕紙巾擦手，坐回座位，打開練習冊繼續做。

  【3L:散了吧，有主了。】

  還是個成績湊合的。

  戚辰這會兒才看見那隻蜘蛛，他小時候被蜜蜂蟄過，對一切節肢動物都有點心理陰影，蹦了句髒話，抱著胳膊往後退兩步。

  【5L：回四樓，拿放大鏡看過了，八成有了，看手腕。】

  【125L：不好說，賭一包辣條，超不過三個月。】

  只有個別幾個人表現得挺悠閑。
    第一個是趙玉楠，她決定去A舞了，手裡握著保送名額，已經進入提前休假的狀態，天南海北飛了幾趟，最近都沒怎麽回學校。

  現在四中的勢頭不太行，據說是因為那個中鋒去年畢業了。

  男生點頭，看見他左胸上京大附中的校牌，心思一動，問：“你知道她是幾班的嗎？”

  是誰發的不言而喻， 季夢然也沒打算掩飾， 用匿名發送消息只是為了不留證據。

  沒這麽個道理。

  逢冬看到這條消息了，手機放回桌肚，沒有再回，低頭的時候唇角輕輕彎了彎。

  這個圈子不算大，難得碰上個不知道陳北炙名頭的。

  陳北炙從兜裡撈火機，金屬摩攃，擦地一聲：“她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