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七日後， 貢院的門放開，杜衡帶著東西從北門出來。

  陰霾了將近一個月的天氣，竟然在這日下午漏出了些許陽光下來，落在人身上倒是微有些三月暖春的味道了。

  貢院門口一貫的喧雜不已， 車馬擁堵。

  在人群之中， 杜衡步子有些沉， 不單是在那龜殼號房之中憋屈了好些日子， 更多的是複雜的心境。

  馬有才又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想我家那一直不如何拔尖兒的小子還有這等機緣福氣，杜舉子學識淵博，你說能不能用這句話來說一嘴？”

  “小公子要出門嗎？”

  “老爺一連進了考場七日， 今日可有安排？”

  兩口子想趁著太陽變熱之前到知縣府上，如此也能躲過在馬車裡悶熱。

  名字有才，本身卻是沒什麽才，頂著個童生的功名，早年間還是花錢捐的。

  那些個人自是不敢說什麽，畢竟自己也比不得旁人強。

  說著，他從身旁拿起個小橘子：“咯，承意給你留的。”

  杜衡看著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模樣，演技未免拙劣。

  昔年他和秦小滿一起許諾不過是中個舉子之名，得護一家老小，不愁吃穿過些小日子。

  說起穆惕和遊豁，看榜當日杜衡見著皆數上了榜單，他回縣裡後寫了信恭祝。

  與其如此，又何苦掙扎。

  他一早和秦小滿準備了禮品，原本就不是巴結拍人馬屁的人家，再者明年就要調走了，他們又不是商戶需要打通官府留人情，自是不會預備多貴重的東西，拿的出手就成了。

  “我不知道爹爹今天要回家，如果知道會到巷子口上去接爹爹！”

  “在屋子裡和小寶寶睡覺，爹爹不要吵醒小爹。”

  承意開心的拉住了水芹菜的手往大門口去。

  那輛很熟悉但是已經好久都沒有看見的小馬車了。

  秦小滿覺得頗為熟悉，心中下意識的心安，又合著眼睡了一會兒。

  馬有才哎呀了一聲：“瞧我這辦事當真辦糊塗了。”

  倒是這日，杜衡去縣府裡領取這月的舉人月銀，叫人短住說了幾句。

  他小聲喊了一句：“阿爹~”

  “馬舉子厚積薄發，自是能稱得起這句讚。”

  馬有才自是參不透杜衡這話是什麽意思，隻當是他說自己兒子過得了會試也過不得殿試，他嗤笑道：“便是下回沒了機緣，憑著得到的機緣也比許多人強了。”

  左右是家中有了依傍，入仕指日可待，自是再不必忌憚兩個舉子。

  便是有些中了秀才的也只是掛名在縣學裡頭，只有遇上大節慶或要事之時才會前去參加點卯，多數時間都是自行在外。

  不過一切早有心理準備，草走了個過場，杜衡便回宅子退了住處，駕著車馬回縣。

  秦小滿說了一通，晃然才想到：“我們家承意呢！”

  他睡意有點濃，發現人不見了嘀咕了一聲。

  他也想小爹中午睡覺可以睡的很好，因為最近小爹吃飯的時候總是想要吐，以前要吃三大碗飯現在都只能吃一碗了。

  家裡出了個貢生，馬有才自是得意。

  諸人皆未有深究落榜的緣由。

  他是舍不得秦小滿再受暑氣。

  其實能看著同院師兄弟中榜他心中是高興的，只是不曉得此次中榜究竟幸與不幸，他也不敢多說一句什麽，只怕是節外生枝，給人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也不知究竟是一切都還順遂，還是風雲早就再變換，只是縣裡不得一觀。

  秦小滿聞言舒展了眉頭，忽而笑了一聲，他反手握住杜衡的手：“平安回來就好，中不中又有何相乾。”

  早上，連帶著肚子裡那個一家四口吃了早食，杜衡便收拾著東西預備和秦小滿去參宴。

  只是遇到這些事心裡不免還是亂糟糟的，他既是對榜單不抱希望，出了貢院當即便想離開是非之地，立即回到落霞縣。

  全然是意外之喜，承意抱著杜衡的脖子，高興的渾然忘了原本是出來做什麽的了。

  不過須臾，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且就算是能來些消息，也是先過州府最後才到達地方上，如此蹉跎的時間也就長了。

  “不出門，雲奪說中午想來我們園子裡頑，我去給他開門。”

  今年適逢知縣五十大壽，人上了年紀喜好熱鬧，再者又是個正大光明私相授受的名目。

  說了非常多的好話哄了小寶寶。

  他理解不得一場考試對讀書人的重要， 但還是開口說了句話想轉移杜衡的注意力。

  此處的信重，自是辦些自家宅裡不利於官聲的私事。

  杜衡客氣進了辦事門子，自是預備找秦知閆就把月錢領了，正準備做登記之時，坐在另一頭的馬有才輕咳了一聲：
  “杜舉人是來領這個月月錢的吧。黃典史不在，他告假之前不事情囑托給我了，你到我這兒來辦便是。”

  銀錢數目不大一點，倒是月月叫人笑臉相迎的跑前跑後，且還不能不去領。

  為此這才特意前來白榕書院盡心修身讀書。

  三月初八一日，春闈放榜。

  看著面前眼含笑意的人，秦小滿疊起了眉頭，恍然之間竟是覺得好似是在夢中。

  請辭以後自在家中溫習讀書也是一樣的。

  普天之下那些清寒讀書人不懼寒分冷雪刻苦讀書走到此處本就難於常人，然則偏生有些人利用身在京都之便，隻手遮天。

  杜衡作為縣裡的鄉紳自然也是受邀需得前去參宴。

  杜衡微微一笑，他在秋闈上名列前茅，知縣曾大肆褒獎過。

  承意連忙點點腦袋：“有，阿爹還說承意長高了。”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總是做些亂七八糟的夢，而下看著你好好回來我就放心了。許是肚子裡這個小崽子鬧我才如此。”

  屋子裡靜靜悄悄的，四月春光落在窗欞上，隨著風飄進來了幾瓣粉紅色的桃花瓣。

  考試之時他心中一直不得安寧，朝廷現今之勢風起雲湧，他試想過中榜後的情形。

  馬有才未再多言，把錢一並結算好後丟在了桌子上，其倨傲之資連掩都懶得掩了。

  杜衡笑道：“在園子裡，有個小胖子在門外哭，方才去接進來了，兩人這會兒正在園子裡栽桃樹。”

  “小崽子月份大了，會鬧騰也是常理。如今我回來照看著，想來是不敢再胡鬧了。”

  今朝願望已然實現，自當知足常樂。

  順順利利的話還能再乾十年請辭，但在落霞縣卻不能再乾十年了。

  杜衡點點頭：“好。”

  諸鄉紳也是心照不宣知曉這是縣府壓人的手段。

  過了些日子，杜衡前去書院裡報請了一聲，他已經不打算繼續在書院裡就讀。

  “承意，又不睡午覺跑出去頑嗎？”

  而今有著機會，他如何能不酸杜衡幾句，順道把秦知閆的臉也給打了。

  做完這些，他才從床上爬了下去，自己在一邊的軟塌上把衣服穿好。

  春闈次月初八放榜， 盤算日子還有二十余日， 比之往昔考後的期待和焦灼等待，杜衡此次對放榜未有抱一絲的期許。

  他能走到今日，見過太多小人得志的嘴臉了，自是不會將這三言兩語放在心上。

  “不麻煩。”馬有才慢騰騰的從櫃子裡取出登記手冊：“杜舉子長途跋涉前往京都會考才辛苦。欸？話說回來，杜舉子怎的這般早就趕回了縣裡，可是家中有事？”

  因秦知閆手底下出了兩個舉子，秋闈後知縣有意的重用秦知閆，倒是有些冷落了兒子也中了舉的馬有才。

  杜衡看著馬有才說了幾句竟還不盡興，拖著給他結錢的功夫陰損，他也逐漸失了耐心。

  杜衡放下書箱，坐在軟墊子的馬車上吐了一口濁氣，搖搖頭：“回去好生休息兩日， 不做旁的。”

  “爹爹！”

  在貢院的三場考試，他考的心猿意馬， 並未曾有認真作答。

  園子裡的陽光很好，廊子上撒了一片春暉。

  馬有才和秦知閆隸屬於同一職位，屬競爭對手，自是一直就面和心不和。

  像穆惕遊豁等人是少數，那是家中底蘊厚，姑且年輕不必養家，頭等要事便是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芹哥哥說是因為阿爹肚子裡有了小寶寶，小寶寶不舒服鬧騰，小爹也就跟著會不舒服。

  縣裡有兩個主簿，一個是秦知閆，另一個是位叫馬有才的主簿。

  杜衡不免心生失望，會試錄取名額有限，每多一名舞弊之人，原本該上榜的才學之士便要被擠掉名額無攻而返。

  兩人正說笑著，忽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若要再次參加會試是三年以後，光景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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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芹菜笑了笑，巷裡雲家的小少爺現在隔三差五的就要過來找承意一起玩耍，秦小滿沒攔著，小孩子就來的更勤了些。

  大耘朝規定官員六十辭官告老，知縣這些年在地方上做青天大老爺養的姿肥體胖，倒是不顯年齡，但實際也不年輕了。

  他看著眼前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瘦了。是不是吃了苦？”

  不過和知縣七拐八彎的能攀上個遠得不能再遠的親，便在縣衙裡混到了個主簿的差事兒乾。

  承意從被子裡探出了腦袋，他看了一眼睡在身側合著眼睛的秦小滿，呼吸漸穩。

  然則人家重心也不在裝上，他聽得出來，這是有意笑他會試落榜了。

  小心的開了門出去。

  他一跳一跳的沿著廊子往大門口去。

  易炎素來冷淡的性子也察覺出了杜衡的心緒不佳， 他在貢院門口等了有些時辰，看見了從門口一應出來的考生的神色， 有喜有憂， 不過是憂者居多。

  杜衡好笑道：“禮都隨了，合該多吃些。承意也還讓我給他帶個小壽桃回去呢，這孩子。”

  “大門那般重，小公子如何打的開。門房的小六這當兒只怕在打瞌睡，奴婢去給公子開門。”

  杜衡心下歡喜：“小爹呢？”

  他很喜歡雲奪給他帶的小橘子，阿爹每次不舒服的時候都要橘子皮，他把小橘子吃了以後正好可以把皮給阿爹。

  今年杜衡大手筆的買了點冰塊回來，放在臥房裡就想讓秦小滿睡的好一些，二寶比小承意鬧騰的多，孕吐也比頭一胎厲害。

  然則若是他立即動身，屆時抵達縣城春闈還未放榜，如此必然引人猜疑。

  縣裡為了讓舉子鄉紳感沐朝廷恩德，讓知縣壓這這些地頭蛇，月舉人和秀才的俸祿需得本人親自到縣裡取用，美其名曰增進縣學士與縣官的關系。

  思及此，實乃是讓人心中憤恨。

  “如此便勞煩馬主簿了。”

  馬車驅使進了主道上，杜衡把車簾子給卷了起來。

  秦知閆手中的筆緊了又緊。

  “小承意在家裡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就像爹爹不在家的時候，他每晚快要睡著前秦小滿親他的臉頰一樣，輕輕的親了一口。

  杜衡一把撈起小崽子，歡喜的在臉蛋上一邊親了一口：“你是曉得爹爹今天要回來是不是？”

  他手上拿著冊子，卻沒遞給杜衡：“犬子不才秋闈堪堪中榜，我倒是沒想過他能有出息面見天子，竟不想還未回來。杜舉人是縣裡舉子一輩的翹楚，合該是那個面見天子的才是。”

  本就跟秦知閆不對付的馬有才心中自是更為氣惱，此次春闈秦之楓因受傷未能參考，他又接連落榜，倒是馬家之子秋闈之時墊底的反而一舉上了會試榜單。

  易炎看了人一眼， 沒再多話， 趕著馬車往回走。

  睡熟的人未動聲色，承受意又爬上去了些，伸出胳膊抱住秦小滿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親了一下。

  如此日子過的平順，眨眼進了夏。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辰，迷迷糊糊的秦小滿微微翻了個身，下意識的摸了摸身旁睡著的崽子，一摸摸了個空。

  會試過後四月殿試，又布榜昭告，好似一應都還太平著。

  馬有才睨了秦知閆一眼，並不買他的帳，原就是刻意說給他聽的，自是不會那麽輕易放了人：“杜舉子不曾說忙，秦主簿倒是通曉他的心思，莫非是杜舉子肚子裡蛔蟲？”

  三甲無用授不得官位，隻得苦熬；擠進二甲名列，雖能得官可做，可朝中無親無眷，如何摸得清楚權勢鬥爭，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知縣遍邀了縣裡人家，有些頭臉的自不在話下，要緊的還是請了不少商戶，預備熱火朝天大辦一場。

  杜衡正想探出頭去看看誰人竟大膽在鬧市縱馬，便聽到一道沉重的聲音。

  杜衡點頭：“是大喜事。”

  杜衡倒是看的開，他對會試執念算不得深。

  正欲要醒來問一聲小崽子，在他意識清醒之前有隻手先握住了他的手。

  承受意親親了秦小滿以後，又爬到了秦小滿微隆的肚子前，他偏著腦袋，輕輕的把臉貼在了秦小滿的肚子上。

  只是不想自家主子也是後者中的一個。

  再往上了說，倘若僥幸中得一甲，自可是春風得意，但他被透了考題，即便是一切都是無意，一旦東窗事發，後果不堪設想。

  會考主考官乃是禮部侍郎主理，又派有欽差大臣，此乃朝廷權臣，信重之人，而今出現泄題，如此便說明是上頭出現了紕漏。

  會試非同小可，不中者如過江之鯽，杜衡初次下場落榜實屬常事，就是那些皇族宮親進場都有落榜的，杜衡一路考到現在的天資也足以誇耀。

  屋裡床榻上的人尚且還安然睡著。

  杜衡也未遮掩，徑直便道：“實乃不才，無緣此次殿試，這才回了縣城。”

  四月的陽光不曬人，隻覺得柔和。

  他失望的同時，心下也斷定，這朝廷京城只怕是真的要亂。

  秦小滿扶著自己的肚子道：“聽說知縣大人此次壽宴大辦，什麽鹿肉山珍都有，我待會兒可要好好嘗嘗。”

  官員年年都有考校評定，五年一大選，待到明年這任知縣已滿限期，升遷也好，平調也罷，總之是不會繼續留任落霞縣。

  他一個偏隅之地無權無勢的小書生，縱是有些才華屆時進了殿試，此番多事之秋，只怕淪為爭權奪利下的炮灰。

  雲奪說今天上午他的娘親要帶他出城去廟裡，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給他帶小橘子。

  大壽這般得天獨厚的名目，如何能不借題發揮。

  為了穩妥，他還是待著快到放榜之時，這才動身回縣裡。

  他心中不免也陰霾盡除，到底還是家裡好。

  杜衡進了縣衙，合該前去戶房典史門子尋典史領取月錢，今兒典史告假不在，便只有主簿待其勞。

  杜衡看了秦知閆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過去。

  他睜著大眼睛，輕輕的拍著秦小滿的腰，低聲細語。

  秦小滿笑了一聲，旋即又高興起來，拉著杜衡說縣裡的事情：“堂哥家裡的孩子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堂叔一家可高興了。你現下回來正好趕得上吃酒席。”

  “不過馬主簿當也聽說過一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機緣和福氣次數有限，許是這回用了下回便沒有了，還得是自己肚子裡東西才穩妥。”

  “好。”

  總覺得縣裡的夏日比村野要更炎熱些，秦小滿懷著孩子本就辛苦，夏熱就更不好受了。

  無論何種可能，杜衡始終不認為他此次中榜可以獨善其身。

  四月裡的天暖烘烘的，午後的青石板被曬的乾舒，春暖明媚惹人眠。

  此番臨走之前，自然是要多收攬些家財，也不枉這些年在落霞縣折騰。

  一路從童考走到會試場上， 便是最低級的童生考試起便給讀書人樹立了科考公正森嚴的形象， 誰曾想到了天子腳下何等要緊的會試竟然出了舞弊之事。

  這樣睡覺的時候就不會有大嘴巴，長舌頭的怪物到夢裡來嚇小朋友，晚上可以睡的更好。

  大門打開，暖陽隨之撒進了宅子的門檻前，承意正準備叫雲奪的名字，卻看見門口停了一輛小馬車。

  他趕緊撐起腰，杜衡連忙伸手扶他起來：“你、你怎麽回來了？”

  倒不是因為會試落榜受了打擊損了自信不願意再繼續走這條路。

  杜衡歉意一笑：“你相公不才，未能進殿試，所以早早打道回府了。”

  許多讀書人在中舉以後皆是如此，小地方的讀書人少有中舉以後還繼續留在書院讀書的。

  趴在杜衡的肩頭上開心的像四月春光下的葵花。

  父子倆小心翼翼的把門開了條縫，盡量不發出聲音，躡手躡腳的走進屋。

  車上先跳下了個冷臉的易炎哥哥，接著車簾子撩開，他當即就跑出去邁著小短腿撲了過去。

  杜衡一直留心觀察著京中的動靜，但落霞縣畢竟地處偏遠，除卻極大的消息，尋常京都的消息自是傳不來這般小地方。

  倒是在前頭的秦知閆聽到這話臉色並不多好看，開腔道：“還勞馬主簿快些把月錢結給杜舉人才是，杜舉子家中夫郎有孕，還得杜舉子照看。”

  比起秦知閆，此人更會拍馬屁，又唯知縣馬首是瞻，倒是更得知縣信重一些。

  杜衡看著可愛的小崽子，一時間什麽不快都渾然忘了，望著園子裡四月春光，同京城的天色全然是兩幅模樣。

  杜衡落榜之事很快傳遍了相熟之人，看著縣裡此次赴考的舉子陸陸續續的返縣，倒是也未有人說風涼話亦或者是嘲諷，聽聞消息的都或多或少的寬慰了一番。

  杜衡恭賀了一句，也未見氣。

  童試至今，杜衡頭一次落了榜。

  他回頭望了一眼京都修建的十分巍峨正氣的貢院，輕輕擺了擺頭， 舉步朝著自家馬車去。

  水芹菜正在園子裡忙碌，看著廊子上的承意放下手裡的活兒問了一聲。

  杜衡笑了笑：“是矣。”

  這兩年在書院裡學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而今有了會試下場的經驗，他並想再將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放在書院裡頭。

  “急報，閑雜人等自行避讓！”

  更近了些，杜衡和秦小滿一同聽到垮著急馬的帶甲士兵單手舉著上令朝縣衙奔馳前去，兩個字落進耳朵：“國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