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國喪二字無疑是一聲驚雷在晴空之中炸響， 打得沿街生意的老百姓猝不及防。

  一時間都放下了手裡的活兒計望向那匹急速奔走的馬，好一會兒後街市上才恢復熱鬧，近乎為喧囂。

  老百姓都在議論這個最熱乎的一手消息。

  天子威重但距此地山高水遠，許多平頭老百姓一輩子都沒有出過落霞縣， 就更別說有面見天子這等事了。

  一打聽才曉得，不知是誰放出新帝要整頓科考與冗官冗吏的消息，往後是科考難，要想謀個一官半職也更難。

  “馬主簿，此次春闈縣裡獨馬家得上恩寵，高中進士歸來。這朝中風雲變幻，一朝是改朝換代，又作廢春闈，吾等偏隅小吏不知上況。馬少爺從京折返，想來是曉得不少內情，不妨同我們透些風聲也好啊。”

  杜衡道：“事已至此，也是再無法子。”

  秦小滿吃食細致，這朝臉上都長了些肉了。

  榜單自是作廢，除卻主考官難辭其咎受了貶黜責罰，所有入榜的考生不單是被擼下進士貢生功名，一一還要受考問查驗。

  只是說這次春闈可謂空歡喜一場，不過經逢此番大事，能保全自身未受牽連便已是莫大的安慰了，哪裡還敢奢求多的什麽。

  若是所有考生通查，也怕被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先帝在位之時積攢下有功名的讀書人不少，此下更是可見一斑。

  家裡的親眷都笑說他在縣裡住了還不到一年就有了富貴人家之態。

  陛下未有繼位開設恩科的打算，且還將加大對官員的考校，屆時科考必然會更加嚴苛，讀書人的恩賞待遇可能會有所消減，錄用人數上必定大不如前。

  朝中現下才微微有安定之相，三皇子是個有抱負之人，而下空出手來辦的頭一件事就是料理春闈舞弊。

  秦知閆歎了口氣，點點頭。

  諸人面面相覷，不曉得發生了何事。

  “近來縣裡謀職的讀書人不少，本縣先將你的名字錄下，後頭再有合適的也一並錄下，屆時也簡過考校，如此也公平。杜衡，你說如何？”

  他匆匆回宅子，同在京中的遊豁書信一封，想要打聽一下京城的情況。

  杜衡這才想明白，錄下名字等著的考校，是場不上明面的考校，上道的自然能應上。

  諸人也不敢開口說句不是，畢竟杜衡在秋闈榜上名列前茅，這是在場的舉子都不曾取得的成就，自是無話可說。

  杜衡吩咐了馬車夫一聲， 直接打道回府。

  而下有人來帶走，不免更加坐實了他心中的想法，只怕是這馬家舉子成績有問題。

  心下本就氣惱煩悶，而下還被同僚笑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一甩袖子：“犬子潛心科考，哪裡會曉得朝廷易主這等大事，只是怕要讓各位失望了。”

  秦小滿吃了一口涼拌胡瓜，這炎炎烈日的午後吃什麽都沒胃口，倒是泡菜壇裡起的酸水拌胡瓜清爽。

  凡老輩經歷過國喪之人都曉得， 天子薨逝間， 規矩眾多。

  此次春闈之榜作廢，一應中榜者全數打回舉人出身，三年後方可再考。

  “知縣大人英明，如此自是再好不過。”

  “杜衡你是我一直看著走到今日的，才學滿腹，秋闈上給縣裡長了不少臉面，你要是肯來縣裡謀事做再好不過。”

  過了些日子，縣裡張貼了告示，馬有才的兒子受上盤問，清查出會試舞弊，而下消了所有功名和恩賞俸祿，又被終身禁考。

  他也是遺憾，家裡兩個舉子，如今都沒沾上好，也是怪他沒早些給杜衡提點一二。

  不過他覺得杜衡為人中正，只怕是也不屑於此番歪門邪道。

  他隻覺得現下孩子馬上九個月了身子很重，比懷小承意的時候肚子要大些。

  各個寺廟道觀還需得撞鍾三萬次， 對皇帝以表哀思。

  名字未曾錄下的，也就初試被淘汰。

  距離下次春闈還有三年光景，殊不知這三年風雲還當如何變幻。
    杜衡算是按部就班的在讀書科考上，現如今忽然出了茬子，倒是讓他才發覺好似除卻盤算考試以外，他都不曾仔細考慮過往後。

  朝廷做官渠道緊縮，諸讀書人只怕是再趕不上這茬兒往後就再沒有機會踏進仕途，自是都上趕著來縣府求差事兒做。

  信件不如朝廷下傳地方的急報快，但所言卻比朝廷放的上令詳細的多。

  接著知縣還得立即召集縣下各個村莊的裡正前來傳達上令，需得讓農戶也知曉此消息，以免不知而違反了國喪之忌。

  杜衡倒是沒多難過，只是又陷入了新的迷惘，這朝連縣裡的職位都已經頂滿了，那他尋何差事兒來做？

  他既已從文，半道上哪裡還有能力來從武。

  即便是胸中再有氣，卻也不敢說一句不是。

  這孩子只怕是比承意還懶怠些，連夢都不曾托給他的爹。

  皇帝怒急傷身而無回天之術，崩殂前夕下詔由三皇子繼位。

  原本還想全心科考的老秀才聽了風聲心頭著急來求職也就罷了，竟然連原本清高瞧不起小吏職務，還在等著朝廷空官位的舉子竟也都過來了。

  為此讀書人都會尋些體面的差事兒做，譬如在衙門做事，或是做夫子，開辦學堂一系。

  秦小滿看著沿街議論的老百姓， 偏過頭去看杜衡：“那今兒的席面兒是吃得成還是吃不成了？”

  縣衙中的一應官吏以及縣裡的鄉紳跪聽上令後，縣衙才在府衙門口出了告示，以供老百姓讀聞消息。

  杜衡吐了口氣，新帝要整頓冗官冗吏，對他們讀書人來說確實算不得是一件好事，想必邊關戰敗，新帝會文武一同重視。

  杜衡瞧著初試五個職位錄下的名字有八個，被淘汰的人只有四個，也未曾說後頭的考校什麽時候開始，回家隻待著通知。

  再者國喪一事倒是知縣的算盤落空，心中無氣可出，而下有人撞上了槍口，正好作為排解。

  杜衡默了默，前些時候他心中迷惘前去拜會了自己的恩師向夫子，同他探討了一番將來的打算。

  倒是未等他書信，京裡先來了信。

  “你心裡想開些就是。”

  為了辦宴今日特地休沐的知縣原本氣色紅潤，頗有壽星之相，而下匆匆換去了一身喜慶壽服，臉就差拉到胸口。

  秦小滿道：“若你以後要進仕途，也不好在家裡料理鋪子營生，讀書人嘴巴多，到時候肯定會說一身銅臭味，謀官考校的話名聲不好聽是過不了考校的。”

  即便想做夫子，那也去縣學裡更好。

  杜衡晃然，眸子微微睜大了些：“堂叔的意思是”

  也問了自己的恩師白榕書院是否還缺人手，向夫子給他的建議是希望他走仕途之路。

  午後，杜衡和秦小滿吃飯的時候閑聊了馬家的變故，才從秦家回來的秦小滿把秦知閆的話帶給了杜衡。

  “你在老夫手底下雖隻兩年光景，但老夫還是對你有所了解。你是從底層上來的學生，於才學而言，你全然不比師兄弟們遜色，但與師兄弟們不同的是，你更比師兄弟們知百姓之苦。他日若能踏進仕途，更知為民著想。”

  原本順當連榜都布告出來的春闈金榜，竟然說廢就廢！
  在場皆是讀書人，即便是上令之中未曾直言是出了舞弊之大忌，心中卻也有些數。

  他不得不搖頭，這些地方官員，為了中飽私囊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但凡是把這些心思用在政績上也不至於在知縣一職上乾個大半輩子。

  且不說皇族宮親朝廷臣子的規矩，單說素衣百姓就有白日之間男女不可婚嫁、不得剃頭、不得宴飲成席作樂雲雲。

  馬有才聽聞是上頭的衙差，當即便慌了，匆忙上了馬車，催促著車夫趕緊回宅子。

  “不過本官覺著你做主簿實乃有些屈才，不妨到縣學做夫子如何？一來是能傳道受業，二則時常摸著書本，往後會試也能更為得心應手些。”

  “爾等細細聽來，陛下薨逝，新帝繼位”

  “我倒是不嫌職務高低，能有個差事兒做也是好事。”

  皇位竟然不是太子承襲，如此也罷，徑直又越過了二皇子，直立了三皇子燕呈啟。

  若不是秦之楓跟秦知閆乃是父子不好在同一衙門裡共事，不然也會問杜衡。

  現下縣裡能招用的是兩名典史，縣學中一名縣夫子以及剛空缺出來的主簿。

  “主簿只是個小吏，你已經是舉人了，去做這等職務確是有些屈才。若是在州府衙門上做個主簿倒是還說的過去，但小吏也有小吏的好處，就是前去任職了也還能繼續科考。”

  “這般急急忙忙的成何體統。”

  “縣衙新招用的人員名單已經出來了！”

  就是不曉得是個小子還是哥兒，亦或者是姑娘。

  月前光允帝薨逝，皇位由三皇子燕呈啟繼承，年號為明。

  秦知閆道：“也是，畢竟一個人心懷有限，這把心思放在科考上了，自是裝不下旁的。”

  杜衡把話聽進了肚子裡，今日來了縣衙。

  事情急促，國喪，新帝繼位等一應事宜辦了月余才堪堪辦完。

  杜衡眉心微凝，先時他便覺得奇怪，馬家舉子學業功課並算不得拔尖兒出色，這朝竟然一舉過了會試，不免讓人心生猜忌。

  知縣任期將滿，先時預備辦宴做個收尾，結果撞上國喪，宴席未做自然算盤也打空了。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秦知閆長歎了口氣：“這名字錄下是給了臉面機會，能不能真的得到了差事兒，還得靠著後頭運轉，哪裡會再做考校。”

  杜衡沒冒頭，站在老輩鄉紳後頭，在縣衙外頭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受了傳召進門去。

  問問縣吏是怎麽個應職法，不管是要不要落職心裡都有個底才好。

  飯後，杜衡把秦小滿扶去午睡下，待到衙門開門時，他才去縣衙裡。

  遊豁和穆惕也受了盤查，索性是清者自清，倒是不曾受到責難。

  知縣倒是可親的見了一應讀書人。

  諸人笑而不應，隻道是這馬有才倒是頗為自信。

  昔年那些個二甲進士，有名聲的都會提前被安排官職，為此讀書人心在仕途上的都會早早的維護起名聲，隻待來日。

  他現在還年輕，若是一頭扎進了白榕書院，傳道受業，只怕是往後也就都在書院裡了。

  杜衡話畢，知縣笑著點了點頭，又繼續同兩個舉子說了幾句，一並也將名字錄下，此番算作是初試了。

  然則他才到門口竟見著了好些縣裡的讀書人，老早的就已經等在縣門口外頭了。

  此次春闈出現泄題一事，乃是二皇子與太子鬥權所致，事情敗露陛下勒令革除了一杆有牽扯之人官職，為首的主考一夕慘遭流放。

  杜衡心中微有些不安，上頭當是在查此事，他怕也查到他的頭上來。

  隻曉得皇帝是天下萬民主宰， 但也只是個空頭一般， 畢竟最底層的老百姓未曾見過， 也未接觸過。

  杜衡一字一句的聽著方才兵差急馬而來帶的上令。

  縣裡出了這等讀書人，作為知縣臉皮上也無光。

  一同前來的讀書人紛紛朝杜衡露出了羨慕之色，到底是年輕有才學的好，能得知縣如此青睞。

  而今驟聞噩耗，實難流露出多傷懷的情緒來， 倒是更為熱切的議論著國喪期間當如何過。

  知縣前去辦公務，諸人這才敢議論。

  然則此次驚變，臉色最難看的無疑是正要辦宴的知縣，還有一個便是春風得意了好些日子的馬有才。

  許是日子舒坦，吃的好照料的也更好，胎兒養的更大了些。

  “是上派下來的衙差，說是，說是要帶少爺前去問話。”

  再者怕是也沒有人還敢頂風作案前去吃席。

  到縣衙的時候，不止杜衡一個，還有好幾個鄉紳聞風都過來了。

  而下已然有信送來。

  諸人面面相覷，隻秀才功名的見著來了許多舉人，更是心中不安，比之功名定然是比不上的，隻盼著安排了舉人以後還能撿個漏。

  信中又與杜衡透露，新帝上位朝廷勢必會有大的動靜和改革，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更何況是年輕力壯又心有抱負的新帝。

  遊豁囑咐杜衡若是心思還在春闈之上，定要費昔日幾倍之功讀書，如此方才科考有望，否則在新政下想要科舉入仕只怕難上加難。

  不單是召集了讀書人以此事作為由頭警示批責，馬有才在縣府的職位也未能保住，此番馬家真當是奮鬥半生卻落得個顆粒無收了。

  若實在是要養家，他更建議去縣府裡尋事做，一則到底是有糊口的事情做，二來更容易累積名聲，要是能在職位上做出點小成就來，將來進仕途會更添光彩。

  一時間前途迷惘，不知當如何盤算以後了。

  這陣子杜衡一直在留心京城的消息，為此腆著臉沒少給他的同窗師兄們書信，隻盼著能曉得些情況。

  可納之人不過五個，然則光是這一日來的讀書人就有十余個。

  知縣笑眯眯的同杜衡說話，言語之間對他倒是十分的滿意。

  “而下縣府裡空出來了個職位，你可想去？”

  縣學夫子是能領俸祿的，比之外頭的夫子要更靠近朝廷一些，往後若是有官位空缺，履歷上有一筆縣學夫子，那是一個加分項。

  他把秦小滿安然送回宅子裡， 這才獨自前去打聽消息。

  夜飯過後，杜衡都會帶著他到巷子外頭走走，只怕胎兒大了生的時候不好生。不過常有張老醫師過來看脈，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

  杜衡沒有在書院讀書後，給秦小滿下廚的機會也多了不少。

  皇帝總有人去做，是好是壞一時間也不得而知，即便是不如先帝，那他們這等遠京小民也不多直觀感受得到。

  同馬有才相熟的都曉得是馬家的小廝。

  小廝當眾受責也沒工夫委屈，隻急慌慌道：“方才宅子裡來了幾個衙差將少爺帶走了！”

  杜衡聞言眉心一動，他也有點懵：“定下了？可自先時把我名字錄下後就再未有過任何通知啊。”

  馬有才心中不痛快，對著冒失趕來的小廝一通呵斥，聲音引得同僚駐足。

  知縣見著一眾讀書人似是嘮家常一般，未有專門的考問什麽，如此倒是更讓人摸不準了。

  馬有才被幾個同僚圍著，面上是一副詢問打聽京都情況的模樣，實則是一肚子壞水。

  小滿快到產期了，他心思都在這上頭。

  為此自也不會比平頭老百姓多幾分傷愁，只不過到底是受朝廷恩澤的，面上還得裝出一副國喪之態。

  聽著知縣這話倒是讓人覺得給他考慮的極其周全，頗有父母官的模樣。

  兒子中了三甲進士，雖又在末尾，可那也是鳳凰尾巴，縣裡的舉子各個無功而返，獨他一份榮譽，自是用鼻孔看人。

  朝廷更迭變換是尋常，即便是會有一時的動蕩，但將來終究會走向正軌，只要朝廷還在，那就始終需要德才兼備的人才替朝廷做事。

  其實把馬有才被解用一面上是知縣嚴格，實則也是在為私相授受尋個新的名目開個口子而已。

  這些日子馬有才在縣衙裡耀武揚威，同等小吏皆不放在眼裡也就罷了，竟是對著官身的教諭也趾高氣揚，惹得縣裡的一眾官吏敢怒不敢言。

  一眾來聽上令之人才被遣散。

  杜衡微吐了口氣，他也是慶幸盤查重心在榜上的考生，還好先時所做的決定。

  怪不得那日初試他見被淘汰的幾人皆是鄉中秀才，他原還以為是嫌功名不夠，原則是舉子家業更渾厚些。

  秦知閆道：“朝廷官員俸祿原就算不得高，更何況地方官員。知縣妻妾三五，又兒女成群，能把一大家子養的富貴，自是少不得走這些路子。只是可惜了你未能到縣學謀個差事兒。”

  杜衡連忙拱手道：“多謝知縣大人誇讚，早仰慕縣學已久，若是能進縣學為縣裡的教育獻上一份微薄之力，學生自是求之不得。”

  杜衡給張著嘴巴的承意投喂了一筷子小青菜，天熱杜衡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宅子裡照顧秦小滿和逗承意，日子過得倒是舒坦，也不曾安排往後。

  且三皇子為親王之時便不滿冗官冗吏之事，而今上任只怕往後會在這頭有大的整頓。

  而今已有數人牽扯舞弊不單被貶斥為素衣，且還永禁科考之權，其間不乏高官之後。

  他穩著心神不讓人看出笑話，傳達了上頭才傳來的訊息。

  馬有才怒道：“好端端的來帶走少爺作何！哪裡來的衙差？”

  一應的鄉紳跪聽上令，知縣宣讀完畢之前諸人不敢發聲，實則心下早已嘩然。

  杜衡應聲：“我曉得，既你都覺得好，那下午我就去縣衙裡看看。”

  相攜著要出縣府，在縣衙門口，忽而驚惶前來個小廝。

  一連竟就是兩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消息。

  馬有才扯了個笑：“新帝繼位，想來翌年當開恩科，犬子既是這回能殿試面見天子，想來恩科上也能得見新帝。屆時各位再想知曉朝廷的什麽消息，我必當讓犬子留心。”

  這場席面兒是白幹了， 倘若還堅持辦完， 只怕明年大選就不是平調而是貶黜了。

  杜衡也沒想到這消息來的這麽突然， 且還這般湊巧，既是老百姓都曉得國喪期間不可宴飲，知縣作為一縣之長， 自是知道其間的厲害。

  一則也是領俸祿的人， 少不得關心一番國家大事， 二來知縣辦宴剛巧觸上眉頭， 還是得過來寬慰一二。

  倒是不想這馬有才還未得意上兩個月，竟就遭擼了進士出身打回舉子功名，諸人見此怎能不看笑話。

  否則怎的春闈已經作廢還來抓應考之人。

  做這些事容易攢起名聲威望，朝廷會更為青睞。

  過了可能有十來日，從縣衙散職的秦知閆匆匆到了家裡來。

  春闈何等大事，多少年來一應皆是規規矩矩在辦，從未出現過廢止的情況，而今倒是見了一回新鮮。

  其實即便是作為小吏和鄉紳，這改朝換代之事也是無傷大雅。

  叔侄倆正在說要不然往州府那頭看看，忽然砰的一聲悶響，易炎就像是隻大蝙蝠一樣落到了杜衡跟前。

  “夫郎馬車被人撞了一下，肚子痛的厲害，要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