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今年是縣裡過的頭一個年節， 以前住在村子裡的時候每回前來置辦年貨都感慨一句住在縣裡的人便捷，而今也成了縣裡人，杜衡和秦小滿都想著過個熱鬧歡喜年，為此早早的便開始預備上了。

  二十一日， 家裡的仆役采買了不少過年用的裝點之物。

  門簾， 剪紙一貼， 紅燈籠、喜綢一掛， 原本寂寥蕭條的冬日園子頓時便喜慶了許多。

  杜衡又讓采買了好些爆竹，趁著年節氛圍也好好熱鬧一番。

  倒是秦小竹家裡的小堂弟有時候會過來，但到底是比承意還要小一歲多，而今還不足兩歲，又怎麽玩的在一塊兒。

  見屋中隻余下兩人，杜衡才道：“堂兄還當寬心些，你我中舉不算晚，往後還有的是機會會考。”

  而下過年，頑皮的小童們已經在巷子裡點鞭炮丟到水渠炸水花了。

  他抿了抿嘴巴，先時這個大哥哥來家裡就凶著一張臉，還不說話。

  杜衡以前在村裡住的時候也沒少吃虧，只不過先時就是個瘸子，記性長得深，一直都很小心。

  說來承意小朋友也是可憐，幾乎都在宅子裡養著，以前在鄉野下還能出去走動一二，不過那時候還太小了，並不知事。

  “雲奪，不要叫他跟我們一起頑，他看起來笨笨的，待會兒摔倒了肯定會哭。”

  小朋友都知道，接連不斷的鞭炮聲那是大人放的，如果偶爾響一聲的鞭炮，那就是小朋友放的。

  縣裡的爆竹聲不絕於耳，小童都在街巷上頑， 點著小些的鞭炮炸水窪或是路邊的破壇子， 笑鬧調皮成一片。

  杜衡把小承意抱了起來，頭疼道：“你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可該怎麽帶啊。”

  時下小崽子還在睡著，趁著現下出發，也省得承意睡醒了舍不得人哭鬧。

  “這玩意兒你也還是帶著吧，省的人生地不熟的想我。”

  抱著個撥浪鼓就能玩兒大半日，好打發的很。

  小家夥才從暖和的被子裡出來，眼睛還迷糊著，像是沒有長骨頭的小軟魚一樣任由秦小滿隨意揉搓。

  小家夥眼睛裡蓄著一汪清水，淚珠子掛在臉蛋兒上，哭紅的鼻子一吸一吸的，直叫人看的心裡難受。

  杜衡放下手裡的筆，走過去道：“哪裡來的新的，我怎不曉得？”

  杜衡看了秦知閆一眼，秦知閆會意，喚著周挽清還有兒媳等人出去：“讓他們姑舅倆說說話兒，瞧你們眼睛都哭紅了，快去洗把臉，大過年的倒像是家裡出了什麽不吉之事。”

  “我就在大門的階梯上看。”

  不過聽杜衡這話，他心裡倒確實更寬慰了些微。

  承意看了一眼易炎，抱手立在門房處的易炎也看了過來。

  杜衡預備多帶點銀錢在身上，到時候像進貢院用的被褥一類的就到了京裡再買，尋個實惠的買下，也就考試的時候用，也不必再帶回來如此反覆折騰。

  他昨天跟爹爹出門的時候就見著巷子裡有好多小朋友在一起頑，今天早上他還在被窩裡的時候就聽到外頭有鞭炮的聲音了。

  福積巷這頭是富貴人家的住地，巷子也比尋常的民巷寬闊不少，前頭些還有一個園子。

  承意點點腦袋：“我知道。”

  過年了， 要給小朋友換上新衣服。

  水芹菜也只有由著承意，看見他就站在宅子的屋簷下，一步都不多走，前去門房端了個小凳子出來。

  承意抿著嘴巴：“我知道錯了。”

  哇哇哇的大叫聲傳來。

  秦之楓心裡很有數，會試翹楚雲集，他多半陪跑。但作為讀書人考都沒考，和考了不中還是兩種心境。

  兩籃子雞蛋一隻鴨的禮是再送不出手了。

  秦小滿疊起眉毛：“還怪講究，不要就不要嘛。”

  杜衡哄道：“而且小爹肚子裡還有一個小朋友，他出生了像承意一樣也得吃很多好吃的。”

  “我去把他們抓過來跟你一起頑？”

  現在也是會嫌撥浪鼓和小彩鞠無趣的了，但來了縣裡幾個月了卻還是連一個一起頑的小朋友都沒有。

  方才還凶巴巴的小胖子蹬著腿兒：“我要下來，我要下來。”

  雖是盡量的精簡，但真把東西收拾整齊的時候，還是裝了一大箱子。

  “你也乖乖聽著才是，不然跟著易炎哥哥都學壞了。”

  承意垂著眸子，有點焉焉兒的。

  杜衡特別疼這小崽子，不過看著確實是可人疼的。

  “什麽啊，先前的放在床上壓皺了，我就給扔了。這是新的。”

  宅子裡的下人都怕易炎，倒是不想他還是挺好說話的。

  承意抿了下嘴巴，沒有應話。

  為此春闈趕考是最艱難的，天冷還得長途跋涉不說，需帶的行裝又多。

  易炎木著張臉，也不曉得聽沒聽進去。

  連忙就搖了搖腦袋。

  有個壯實的小胖子突突的跑過來，看著承意粉雕玉琢紅彤彤的的承意，小孩子還不懂得什麽叫好看不好看，但也總是會朝著沒好的東西靠攏。

  杜衡把小崽子抱了起來：“可能還得更久些，因著爹爹這回去的地方比上次的遠。”

  “雖是力氣小哭聲大還鬧騰，但又不是小貓小狗看見了就能抓來往家裡帶的。”

  秦知閆說著也是驚險一場。

  秦小滿幫杜衡料理著書箱，順道塞了兩本冊子進去。

  承意坐在小凳子上看了好一會兒小男孩頑皮，東邊跑了跑西邊，怎麽看好像也不覺得無趣一樣。

  素日裡他跟易炎接觸的也不多，有些生疏，現在都還不敢跟他說話。

  他抱著個圓滾滾的小蹴鞠，站在階梯下望著承意。

  倒是承意把耳朵給蒙上了：“爹爹今天的話好多噢。”

  承意看著家裡又在收拾東西，便是曉得杜衡又要出門了。

  二十四一大早， 秦小滿取了一套白兔毛點綴的福繡小紅襖給承意換上。

  易炎不明所以：“滿大街都是只會嗷嗷哭的小崽子，還有人稀罕偷？”

  秦小滿揉了揉承意的頭髮，說了聲好，牽著孩子吃了早飯，就叫水芹菜領著去巷子裡玩會兒。

  所以就在門口坐著看一會兒就很開心啦。

  承意開心的點點腦袋：“我就在門口看，哪兒也不去。”

  “.”

  秦之楓嘴角也上揚了些：“切勿說這番喪氣話，你的文章才學是能大展身手的。我看了往年的會榜，金榜題名者不少是各州府鄉試榜的翹楚。你一路考上來穩健，乃已一騎絕塵，此次大有指望。”

  易炎怔了怔，還是點了點頭。

  杜衡耳尖微紅;“我想著有些尷尬。”

  一群小孩子見著小老大被抓走了，連忙都追著易炎跑。

  “好似是秦大少爺受了傷。”

  “易炎哥，你在門房這處看著小公子罷，我得去廚房一趟。”

  杜衡和秦小滿一道著急忙慌趕過去的時候，在秦家門口方才撞見大夫離開。

  他喋喋不休頗有些老夫子的韻味。

  縣裡到底是人口密集，不似村野一般住的稀散，且人口又多， 這戶人家的爆竹停下， 下一戶又接上， 自是會熱鬧不休。

  杜衡氣的沒安置：“我再遲點回來待會兒這各戶人家的就要找上門來說偷孩子了。”

  “究竟怎麽回事！”

  崽子承襲了杜衡的冷白皮， 自小就生的十分白淨， 但因不多愛動彈又安靜， 多少顯得有些病氣。

  杜衡眉心一緊，一家人倒是要過去吃一頓團圓飯的，只不過先時商量的是二十八一日才去的，這怎的就過來喚了。

  承意就托著臉坐在凳子上看著外頭的小童跑來跑去。

  秦小滿性子急些，在門口見著秦知閆送大夫，連忙上前詢問。

  易炎見著杜衡，直言道：“把他們抓過來給小公子頑。”

  他知道自己跑的很慢，要是去巷子裡跟他們一起頑的話，鞭炮點燃了他肯定來不及跑遠，有可能會被鞭炮炸到或者被水花濺在身上。

  秦小滿應了一聲：“希望堂哥早些把身子養好，也實在是不湊巧。”

  且不說傷著腿不易前去趕考，就算是一路車馬遣人護送到了京城，可會試嚴格，也不準身有傷病殘缺之人應考啊。

  馬車上，秦小滿不由得歎氣：“縣裡本就進京趕考的舉子不多，原本想著有堂哥作伴，倒是也不必太過憂愁，而下倒是好了。獨你一人前去趕考，一路上可就無人照應了。”

  承意想說自己可以少吃一些甜糕，但是弟弟還那麽小一點，他不能不吃甜糕，不然就長不高了。

  杜衡聞言把那冊子掏了出來：“他們夫妻倆不會看過吧？”

  “怎了嘛？”

  這趕考，可以早到，但決計是不能晚到。

  等到了京城，二三月的光景裡，天氣只怕是和落霞縣還一個氣溫。

  易炎沒說話，徑直下了階梯。

  他看著眼睛大而有點迷糊的小崽子，學著杜衡平素裡的關切模樣：“要不要喝水？”

  剛才叫雲奪的小胖子被易炎單手拎了起來夾在腋下，隨手又抓了個胖的夾在另一邊。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縣裡到京城要小半個月的時間，若是路上再遇上什麽事情耽擱一二，拖的時間也就更長了。

  杜衡剛從外頭回來，方才從轎子上下來，就見著易炎一手夾著個張著嘴嗷嗷哭的小胖子，活像是偷人孩子的歹人。

  杜衡自嘲笑了一聲：“堂兄害怕往後沒有機會嘛。”

  承意抱著杜衡的脖子，臉蛋兒緊緊的貼著杜衡：“可是承意一點也不想爹爹走。”

  小胖子身邊跟著另一個小胖子，拉著他就要往前頭走：“我們快點去炸水渠吧。”

  “今日一早楓兒去了一趟村裡，城外道路泥濘，馬兒打滑失腳踩進了個暗坑，馬車翻進了水溝裡。”

  一傳十，十傳百，年底席面兒又多，來租桌凳和請廚子過去的人家也便頗多。

  倒是緋色料子的衣裳襯的氣色很好，配著那雙濕漉漉烏黑的大眼睛，看著暖呼呼的活潑些，活像是年畫娃娃。

  杜衡聞言趕緊上前把兩個小胖子解救下來：“哪裡有這麽玩兒的！”

  他凶巴巴道：“你要是敢不想和我們頑，待會兒我們就去前面的園子裡，不讓你看到我們頑了。”

  “我不多要緊，倒是勞你跟小滿跑一趟。”

  杜衡也是一大早上早食都沒用就出了門去，家裡的新鋪子開張，原本試著營業還未曾多推銷，倒是不想接了幾個席面兒口碑就傳了出去。

  秦之楓躺在床上，臉色有些泛白，許是驚嚇一場又傷腳失血而致。

  此行山高路遠，只怕過於招搖了遭到賊人惦記，進京趕考路程長，到底是不如前去府城趕考安生。

  承意翹著腳丫子，方便秦小滿給他穿新鞋子，最近縣裡愈發熱鬧，出門的小童也比平素多了。

  承意早飯吃了一大碗粥，這才牽著水芹菜的手一跳一跳的到門口，雖還是清早上，外頭尚且籠著一層晨霧，不過卻並不清淨。

  秦小滿道：“秦小竹給我的，那哥兒什麽不著邊的東西都有，拿來我就塞箱子裡了，左右近來是派不是什麽用場，拿出來又能作何。”

  到底是小孩兒，天性是愛玩的，也是喜歡熱鬧和同齡的小朋友一起。

  杜衡在床邊的凳子坐下：“是矣。”

  “啊啊啊，壞蛋。不要抱我！”

  易炎看著他一隻手就能拎起四隻來的小奶娃，不曉得看著他在想些什麽，但人畜無害十分漂亮，平素看著杜衡抱著軟趴趴的耷在他懷裡溫順又乖巧。

  秦小滿應聲：“可以啊，但是不可以跑遠了。”

  且秦小滿還聽聞有些偏遠之地的考生趕著前去京裡，結果水土不服而誤了考試的。

  其實過年裡遇上這事兒倒是沒什麽，要緊的是開年的春闈。

  “.”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啞巴，可憐了他好久，結果有一日吃飯看著他和爹爹竟然在說話。

  “書院同窗提點與我，此回春闈只怕是不如往年順遂，朝廷正直多事之秋，此番你因故不能應考，也不見得盡數遺憾。”

  秦小滿撐著傘把人送著出了巷子，讓杜衡趕著些走，不是自己心狠想他離開，小崽子大些了反倒是不如以前好糊弄，許也是有了上回杜衡趕考的經驗，這回聽說杜衡又是要去考試，比先前還要黏人了些。

  從家裡帶走的東西也就是衣物，還有書本筆記一類的用具。

  大年元宵過後，因隻杜衡一人前去趕考，秦小滿讓他早些過去。

  輕車簡從，十分簡樸低調。

  看著杜衡和秦小滿進來，還招呼了一聲。

  進了京城是全然不熟悉，按照前去府城趕考的經驗，還得是提前找好地方住熟悉環境。

  “小公子要不要和那些小朋友一起耍樂，若是要點鞭炮奴婢前去買。”水芹菜要牽著承意出去，他卻搖了搖腦袋。

  看著哭的中氣十足的兩個小胖子，杜衡掏出些果子給好生哄了哄，兩個小胖子吸著鼻子，拿了杜衡的果子連忙跑掉了。

  “阿爹，我今天可以到門口看巷子裡的小朋友放鞭炮嗎？”

  他耷拉著腿趴在桌子上，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像是路邊上可憐兮兮沒人要的小肉貓一樣。

  他還得忙著年節應酬的事情，而今在縣裡落戶以後，人情來往也不像以前在村裡那麽簡單了，隨意送點肉條都好得很。

  易炎見狀，眉頭微緊。

  往年臨近年關的時候杜衡和秦小滿就來采集的了年貨回家過年， 雖是距離年夜還有些日子， 但縣裡也已是人頭攢動， 買賣東西的人格外多。

  “嗯。”

  杜衡：“什麽！”

  幾人剛要進堂室中，忽而小廝匆匆跑了上來：“老爺，秦主簿家裡方才差了人請您和夫郎一道過去一趟。”

  杜衡把那冊子取了出來，不肯帶著走。

  二十八日清早上，外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是卯時末了，天還是將亮未亮之色。

  “易炎，你這是在幹什麽！”

  水芹菜謝了一聲，又囑咐了承意兩句才進去。

  為此要擬定好禮品，做禮單，分送不同的人家。

  一群小孩子簇擁著小胖子，又跑開了。

  “爹爹這次出門還是像之前一樣要去那麽久才回來嗎？”

  跑累了的小男孩們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注意到了宅子門口多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秦知閆歎了口氣：“大夫說了傷了骨頭，而今在床上下不得地走路。這大過年的，竟是不想遇見這般晦氣事兒。”

  於是乎十五以後就收拾著行裝，預備月末就出發去京城。

  “放寬心些，我昔時也是傷了腳，還曾跛腳了好一陣，而今照樣是好好的。”

  承意才喝了一大碗粥一點也不想喝水，而且看著面無表情甚至還有點凶的易炎就更不敢要他給自己拿水喝了。

  他這話說的頗為看開，但讀書人怎會不曉得其間的遺憾。

  承意小聲說道：“我跑不動。”

  “可說了什麽事？”

  “我怎曉得。”秦小滿聳了聳肩：“我又沒在場守著。”

  杜衡看向易炎：“你呢？”

  承意聽到易炎的聲音睜大了些眸子：“可他們是小朋友，又不是小雞，可以抓過來頑嗎？”

  兩人說了好一番，杜衡和秦小滿在這頭午飯吃了才回的宅子。

  “爹爹也舍不得我們的承意，但要是爹爹不出門的話，我們就買不起承意喜歡吃的蟹粉酥、千層糕、豌豆黃還有很多好吃的。”

  水芹菜曉得承意不會亂跑，但是決計也是不能離人的，他四下看了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門房處跟個木樁子一般冷臉的易炎上。

  水芹菜知道這新來的長工是隨行聽命於東家老爺的，素日又都是冷臉，也不跟誰搭話。

  易炎面色更冷俊了些，他還真沒想過這種問題。
    杜衡叫著人進去，一路走一路輸出：“小孩子嘛，能一起頑就一起，不能是不可以強迫的。”

  聽聞從小年夜開始縣裡會取消宵禁， 屆時鞭炮聲可以從上半夜鬧的下半夜。

  杜衡是在正月二十八出發，出發之際就坐的一前村裡用的那一輛小馬車，隻帶了易炎一個人。

  他小時候沒少在山林地裡撒歡，自是不會阻著自家孩子。

  秦之楓聞言眉頭凝起，他自曉得杜衡是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已做寬慰。

  秦之楓道;“只是可惜了此次不同與你一同前往。否則還能有個照應。”

  小崽子就站在屋子裡看著兩個爹忙碌，嘴上什麽沒說，但是眉頭卻總疊著，興致也不高。

  秦之楓道：“我相信大夫的醫術，只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只怕是我無緣此次春闈了。如此也好，賢蘭臨盆在即，我留在家中陪她正好。”

  “那爹爹不在家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小爹噢。”

  易炎心想小崽子真是麻煩，不過只要不哭鬧就好，他再不開口，就在旁側像是門牆一樣守著門。

  “鄉試中榜已屬不易，緊著便要會考，實話來說，我覺得自己準備的並不妥當，而下也算多謝時日備考。去了也不一定考上，多的是人經年不中，其實此次前去也不過是多一回考試機會。”

  家裡人都曉得，其實此次去不得應考家裡人也沒什麽怨言，怕的是秦之楓想不開。

  “你怎麽老是看著我們，是不是想跟我們一起頑？”

  承意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有點嚇到了，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易炎走過來，身旁還圍著一群小朋友。

  他覺得這個哥哥不是在問他要不要喝水，而是在問他要不要喝藥。

  “那可要緊？！”

  他們送人，人家也送來，如此往來。

  水芹菜守著一頭，不一會兒跑來了個小婢，鬧不清廚房的東西放在何處，請水芹菜過去看。

  小胖子見承意不說話有點不高興，巷子裡的小孩兒可都由著他吆三喝四。

  這頭人手都不夠使，杜衡清早就去料理了。

  “沒事，過了府城趕考之人便多了，再者到時候我帶上易炎，還怕什麽。”

  月前落了雪，這個月雖是未曾繼續下雪，但雨水卻沒如何停下過，城外的路不似縣裡乃石板鑲嵌，稀泥能淹沒到腳踝上。

  幾人一路進了屋裡，秦之楓的妻子已經哭了一場，周挽清眼睛也泛著紅。

  杜衡睜大了些眸子：“搬家的時候你還給一並收拾了來？”

  未免多添離愁，也就只有如此了。

  看著消失的灰色雨霧中的馬車，秦小滿也是在巷口站了好久，他抱著風中的肩臂搓了搓，不免微微歎了口氣，也是不曉得此番趕考分別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