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待到合分統計之時， 杜衡靠著農桑學問分數進了決賽。

  六藝館和利民館熱門，競爭激烈，分酬拉的很高，不少學生成績不錯也沒能擠進決賽項， 倒是也有學生見著農桑館這頭的分值低些， 想來一波退而求其次。

  不過富家泰安出身的少爺實屬對農桑之事並不多感興趣， 且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知識， 就算去不得六藝館，農桑和利民， 也更傾向於後者。

  杜衡倒是巴不得他們不來農桑館， 如此這頭本就是他的手下敗將， 他就可以直接拿頭名。

  等到了七月裡，書院頭休沐放秋忙假的時候，家裡院子頭已經堆了半人高的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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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他又小肚雞腸的想起：“你現下怎的都不叫我相公了，可是因先頭的事情還在不愉？”

  “你喜歡就是好的。”

  他隻得又把寶兒給放下，小心給換了尿布。

  見著遊豁大步流星而去後，幾個新人不由得好奇起杜衡來：“第一果真是得館長高看，只是不知是何來頭。”

  忽而有人道了一句，遊豁見此屏住了滔滔不絕的話頭：“既是如此，那今日就先到此處。總之是歡迎幾位同硯加入，往後我們還有的是一敘的機會。”

  這就是落霞縣裡目前農戶幾乎都會種植的三樣莊稼。

  還有便是而下已經正午，諸人也有些餓了，他們這些學生餓餓不打緊，前來觀會的人也得熬完最後的項目再一同前去吃宴。

  杜衡安慰道：“這人總說不清，並非大戶就會更講信用些，以後多留個心眼兒就是。”

  秦小滿更是樂得把事兒交給了他，杜衡也不惱，曉得近來小滿的心思都在那一批竹子上頭。

  “我同你一道看看去。”

  “這鹽細膩雪白，可是上百文一斤的井鹽，做菜放那上一點就有味兒了。好東西！”

  “我特地來接你的。”

  杜衡把句斷的耳尖紅：“別胡鬧，都當爹的人了還沒個正形。”

  秦小滿笑了一聲：“人家都說讀書人注重禮儀，矜持自斂才是好，我在書院門口嚷嚷的人人都曉得你是我相公也就罷了，同窗還不得笑話你有個粗鄙不懂事的夫郎啊！”

  題目說簡單也簡單，但凡長了眼睛都能在村野之地見到拔節長高的玉米禾苗，可說難也難，要完備的寫出它的下種時間，方式，那就得看參考之人是否有真的有動過手或者留心觀察過了。

  坐在杜衡旁頭的書生見此不免慌亂，原本寫的十分詳備，掃到杜衡的答卷並沒有寫下多少，登時又改了自己寫的細致的路子。

  大壯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急著一口氣吐了要緊話。

  秦小滿當即應下來了這活兒，砍個百十來根楠竹也能賺個幾千文。

  孟懷善臉色微白，誰人敢侮書院的名聲，旁人說也就罷了，最忌自己書院的書生不愛惜院裡的名聲。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邊東家屋裡有事都要去幫忙，哪裡跑的開。

  杜衡默了默，聽主考官者出了考題。

  今兒縣太爺也來了書院，集會結束後官宦鄉紳以及書院的夫子要一同吃宴。

  “嗯？”

  價格也不高，竹筒裝著，一杯三文錢，杜衡討價五文買了兩杯，他一個人在縣城讀書的時候從不爛花錢，哪怕一文兩文都不曾。

  杜衡自知沒有字據理虧，想拿人把柄都沒證據。

  杜衡一頭聽著遊豁說教，順時打量了一下選中的幾人，都不是他們課室的人，但倒有個叫孟懷善的他瞧著眼熟。

  又扯皮說不曾和他們家商定下來買定了竹子，沒簽字沒畫押的，根本做不得數。

  秦小滿不免就想，要是能住在縣城可就好了，不必那麽折騰，也更多的時間讀書也好，與同窗往來也罷。

  杜衡一等新人也就被放走了。

  “錢你拿著，以後有的是花銷機會。”

  正在是六月天氣最為毒辣的時辰，杜衡在書院裡還不覺多熱，原則是今日院裡大手筆置放了兩個大蓮缸來放陳冰散熱放涼。

  正直思索之際，他便聽到一聲明快的呼喊：“阿衡！”

  秦小滿有點焉兒，原本以為辦成了件事，臨門一腳了反倒是黃了，一連忙碌了許多日子，到頭如此，怎麽能不氣。

  孟懷善不想杜衡還真敢直接和他叫板，他冷笑：“讀書是何等光風霽月之事，你昔時在街攤賣著豬下水，借機攀附上了同知家的少爺穆惕，你能有進書院的機會？”

  他同遊豁說笑了幾句， 隱隱之中感覺好似總有人在盯著他一般， 他回頭一瞥卻又並不見人， 無端之中像是有毒蛇躲在了叢林之中， 隨時要跳出來咬他。

  先前說定也只是下頭的人搞錯弄混了。

  “你以前不是不樂意我叫你相公嗎。”

  他絲毫情面不留的揭杜衡的老底，讀書人歷來清高面皮薄，便非本人在街市賣豬下水，光是聽著堪堪代入都已經顏面掃地了。

  “誰管這個，我樂意你叫我相公。”杜衡也不怕熱的握著秦小滿起了汗的手。

  杜衡把在小床上直踢薄被的小承意抱了起來，小家夥就喜愛一個勁兒的吐口水泡泡，不多時脖子一圈的衣襟就給打得爛濕。

  腰間的佩物，扇墜兒，一應都能瞧出不凡。且這般下學以後，都三五成群的前去吃茶耍樂，好不肆意快活。

  “遊師兄，夫子在催了。”

  杜衡循聲望著，灼日刺的他眼睛微眯，眼裡一下子就是幾個大黑斑擋了視線，再次明亮眼前赫然多了個笑呵呵的哥兒。

  “好，師兄慢走。”

  “孟兄，天氣炎熱難免氣燥，不妨我們去南北間吃點時興冰飲如何……”

  兩人笑鬧著到家裡一身都汗濕了。

  秦小滿跑著過來，先接過去了杜衡的書箱。

  杜衡就著秦小滿啃過的雞腿吃，天氣炎熱，秦小滿顯然是來了有些時辰了，兩頰都已經曬的有些發紅。

  他頂著烈日，又早已是饑腸轆轆，獎品塞了一部分在書箱裡，但是沒全裝下，大包小包的提著要到城門口尋牛車回去。

  秦小滿抹了一把汗水，把放在一頭的吃食遞給杜衡：“荷葉雞，那攤主兒賣的差不多了，讓價給我的。”

  六藝為科考必備之項，是考察一個讀書人是否出挑的依據，六藝又乃是上層門戶的雅備之事，歷來都是光彩的；而利民，這兩字是官吏愛聽之語，是個政績掛鉤的東西，於情於理於裝點臉面，那都是要說一二的。

  秦小滿往回推了推：“這是你贏的獎金，自留著吧，我沒有要拿的意思。”

  如此倒是有了一點印象，當日孟懷善便嫌棄鹵味寒磣不肯吃，和旁的書生一塊兒走了。

  聲音不算小，正欲走的杜衡想聽不見也難。

  大壯去打聽回來，說是成竹收二十五文一根，隻肖放在官道上就行。

  個子不多高挑，臉也有點黑，杜衡確信在書院裡是不曾打過照面的人。

  左右沒尋見人， 杜衡心中也放寬了些，隻想著趕緊把最後一場比賽做完提前回家了，正好明後兩日休沐。

  農桑館這頭本就不如另外兩個館室熱鬧，自然也就簡單些把人選了。

  秦小滿扯起牛繩，埋頭咬了一口嘴邊的烤雞後道：“你吃，我方才在我們以前擺攤子那邊吃了一碗面條過來的。這邊的街管嚷的厲害，生怕牛在他地界兒拉撒，催促的緊。”

  杜衡繳了答卷後，去到旁頭把自己今日贏得的獎品都用細麻繩給串了起來，帶著主考審完了答卷，不出意外的拿了第一。

  “別鬧了，坐穩著些。”

  心裡沒尋出此人面熟的緣由，孟懷善偏頭，兩人四目相對。

  “你說今日書院有集會下學的應當早，我還沒到午時就過來等著了，倒是陸續見著書生出來，就是不見你。想著這麽晚都沒出來，定然是餓了。”

  另外又在街市上抱了兩個大寒瓜，外帶還從漁翁手上買了兩條鰱魚。

  “哎喲，你往書箱裡塞石頭了不成，今兒書箱怎的這麽重！”

  說起孩子不免一笑：“不過話說回來，書院就是出手大方。”

  這父母官無疑是方向標，風往哪裡吹，自然哪裡就向陽。

  他摘下頭頂的帽子給杜衡扇風，實則沒安好心的繼續撩撥人：“你熱不熱？瞧著小臉兒都燙紅了，我給你降降火如何？”

  杜衡喚回了秦小滿的神思，接著銀子就塞到了他腰間的錢袋子裡：“當是給意哥兒掙攢的，以後大點了可就要討著吃果子要玩物了。”

  杜衡笑著搖了搖頭，提筆落下了稻子、玉米和地瓜。

  一通拆看，秦小滿原本就因為杜衡一下子贏了二十兩的獎金而高興，看著一應的鹽啊，菜種，大米白面的更是樂的和不上嘴。

  杜衡卻沒得時間與條件與同硯這般課下相處往來。

  幾頭勸著這才散去，杜衡也不是那起子追著人糾纏之人。

  於是杜衡便在大夥兒的歡呼聲之中領到了第一的獎金，沉甸甸的二十兩銀子。

  秦小滿出了月子以後沒閑著，領著大壯上山理柴火，聽聞說城裡有個鄉紳妻兒嫌今夏炎熱，想在莊子上修個雅居竹樓消暑納涼，需采買些竹料。

  夏日炎炎，白晝雖長，但過得也快。

  天熱怕孩子吐口水太多了乾燥，總要喂水，倒是也乖巧肯喝，就是喝多了老是尿。

  拆了雞腿下來先遞給秦小滿：“我那些個師兄是一個比一個磨蹭，一耽擱就耽擱的久了。要不是被夫子叫走，怕是還能耽擱一柱香。”

  街市上熱火朝天的還在叫賣，杜衡瞧著路攤多有賣涼食冰飲的，若是這當兒暢飲一杯冰鎮的酸梅汁子，渾身定然爽快。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秦小滿見人今日大有花銷的勢頭，也沒攔著，末了見人回了牛車才問：“要回家下廚？”

  杜衡方才抱起軟綿綿來，才摸了脖子上的口水布，還算乾爽正要垮，摸了摸尿布發覺已經濕透了。

  杜衡和秦小滿待人厚道，手指縫裡又常漏些東西給雇農，人心都是肉長的，誰把他們當人看，誰是想憑著一畝三分地把他們捆著當奴仆使，心裡也有了數。

  於是乎，秦小滿帶著大壯把上山的路拓寬了一些以方便運送。

  其實家裡的幾戶雇農今年也是苦，因先找的東家分租到的地少，又投身秦小滿家裡，算是有兩個東家。

  “能是什麽來頭，不過是街市前擺攤賺點碎錢的小販，不曉得書院怎的也把這號人納入院裡。”

  農桑夾在其間，為尊上者不通是其一，覺得農桑乃尋常是其二。

  兩廂不曾想到，竟然有朝一日成了同院，今日還搶了孟懷善的風頭。

  “東西都是些好的，原本還有一方羊腿，可惜被同窗贏走了。”

  秦小滿見著杜衡扯著牛繩不好意思看他的樣子笑得像田裡的大白鵝，盡裝的正經，他還不曉得杜衡的秉性。

  要想兩全其美，並非易事。

  家裡的雇農前來幫忙砍竹，秦小滿許了人從楠竹上剃下的竹枝可以做柴火擔兩擔回去，雇農便得空都來幫忙。

  午後炎熱之際，水芹菜一邊在井水前打著扇子扇點涼風出來，一邊打會兒瞌睡。

  最後一場農桑館裡考的方式也簡單， 獨考題一道， 各抒己見便是。

  杜衡把孩子抱給水芹菜，兩口子駕了馬板車出去，也快些。

  秦小滿湊到杜衡耳根子邊：“好相公～我回去在被窩裡叫你保管更高興。”

  沒想到到了那頭人躲著不見，見不到人兩人也不預備走，耗了好一晌才出來。

  結果便是獎品拿到了，又惹了身騷。

  說起這個，秦小滿不免歎息，今兒他在書院外頭多坐了些時候，瞧見書院裡一個個出來的書生，雖是衣帽都統一穿戴，可家中優渥的難免還是在別處下了心思。

  杜衡道：“我誠心想給你的，自打來縣城讀書以後，我沒能好生照料你和孩子，家裡的事情也是你管著，我除了讀書也沒做旁的了，沒有花銷的地方，錢還是你收著。”

  這點錢於旁人而已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筆銀子，許是買一塊玉玨，一把玉骨繡面扇的花銷而已，更看重的反而是第一的頭銜名譽。

  杜衡既是做得出當街叫賣的事情，就不會因孟懷善一番話而無地自容：
  “我窮酸不窮酸並不影響科考，也未影響旁人。只是孟同窗說我依穆師兄的勢進書院，那我不得不澄明，我乃因童試首名得院長許可進的書院。入了書院也是實打實按照章程過得測考，孟同窗一席話就想誣人清白也罷，難道是覺得書院也舞弊不成？”

  不巧杜衡都曾天不亮就爬起來種植過，他簡明扼要，不過一刻鍾就交了答卷。

  為此雇農把心思都偏向了秦家這頭，預備明年就服務這一個東家了，做事也自然勤。

  “怎的又翻起老帳來。”

  像館室他原本沒打算摻和，也是被獎品吸引才來的。

  其實農桑館和利民館的競爭還是很大的， 合計分酬的遊豁笑眯眯的同杜衡說道：“師弟， 就憑你的分值，這回第一肯定是你的。你可別拿了名次不進咱們農桑館。”

  杜衡翹起嘴角，官道上時而有陰涼，時而沒有的，後背心直冒汗，見著秦小滿高興，他也不覺得背心的汗水那麽刺人了。

  其實要緊的還是上午眾學生一同頑樂積分酬， 選拔人進館室只是其中一個目的而已。

  折騰一番出書院時，已經是午後時分，距離平素放課的時間也就提前了半個多點的時辰。

  秦小滿悔的腸子都青了：“還是鄉紳大戶，竟如此不守信用，倒是還不如村裡人的許諾，說了什麽就是什麽。”

  “這些都很了不得了，我覺得樣樣家裡都拍的上用場。”

  其余聽閑的書生見狀連忙充當和事佬：“誤會，誤會而已，都是同窗之誼，無需如此。”

  前五名人員名單公布以後，未有入選的學生便陸續散了，這次選進了農桑館的五個人單獨留下聽了館長的幾句祝詞，外在又簡單的說了點規矩後，此次的招新也算圓滿了。

  杜衡回去徑直就涼水衝了個澡，屋裡放著兩大盆井水，就放在承意不遠處。

  他歷來好脾性，但實乃不知哪裡惹了此人，聞言折身：“書院難道出了做小販的不能進門讀書的條例，還是朝廷頒布了新法？小可孤陋寡聞，還請同硯不吝賜教。”

  秦小滿等不得，果然丟了韁繩翻去了後頭的板車上，毛躁的哪裡像才生了孩子。

  這陣子回來他沒少做這事兒，都已是輕車熟路，倒是比粗手粗腳的小滿包的還好些。

  原則是合分加上最後的測試，先時的合分杜衡就是第一了，測試又沒有紕漏之處，自然拉低不了分酬。

  “你怎麽來縣城裡了？乍的聽到有人喚我，我還以為是烈日當空，曬的起了幻象！”

  杜衡明顯的察覺到了那目光之中的不善以及嫌惡。

  在書院裡還未見陳冰奇效，待出了遠門才覺驕陽似火，好似一腳踏進了怪物悶堵的胃中。

  遊豁臨走前，拍了拍杜衡的肩。

  “還有這清涼油，提神明目，衝涼的時候放一星半點在洗澡水裡衝了涼，可驅蚊。我爹以前窮講究就用這個，小爹省吃儉用都給他買。”

  杜衡笑著從身上取出了今日贏的獎金，秦小滿眼睛都瞪圓了，得知銀錢來歷以後一拍大腿：“怎不早說你請客，如此不多買些吃食。走，掉頭回去！”

  秦小滿數著有八十幾根了，喊了大壯去通知人，他們要把楠竹送去官道上交接，隨後忙秋收的事情了。

  越是這樣他越想讓他繃不住。

  下午些時候，杜衡抱著吐泡泡的小吧唧在堂屋前吹著難得的一絲涼風，見著大壯跑的汗流浹背，兩腮腥紅的回來。

  杜衡撕開荷葉，雞並不肥，不過兩斤來重的幼雞，但勝在荷葉裹身烤的香，他聞著確實也胃口大開。

  在烈日下，後背不多時就汗淋淋的。
    這毛焦火辣的天氣，人本就焦躁煩悶，倒是難為他等了一個多時辰還好聲好氣的，又給他買了吃食。

  秦小滿原本正在堂屋的涼席上睡午覺，一聽這話立馬彈了起來：“什麽叫不收了？！可是價格沒談好？”

  大壯擺擺頭：“那頭的人說從就沒答應過要收咱的竹子，再者他們前些日子就已經采買好了修建的竹子，任憑我們什麽價也不要了。”

  “得虧是謝了書院一色院服，掩了有些人的窮酸之氣。”

  杜衡從沒想在書院惹眼，同院大抵都是背有靠山之人，他只需潛心讀書，拿個功名傍身才是要緊。

  若是自己沒來，原本第二的他就是第一了。

  杜衡比較俗，就是瞧中了這獎金，這是兩年的學費，是能買兩隻大牲口，一年農耕的收入。

  此次招納新人，六藝館錄十二名， 農桑館和利民館各納五人。

  時間一長，心裡自有了取舍。

  瞧著杜衡面如冠玉，身修體正，今兒風頭出的也算盛，不明之人還以為他是哪位貴家少爺。

  不過杜衡也因此得出去結論，上頭的那些人並不多在意農桑之事。

  他心中吃驚，不曉得幾時得罪了這人。

  兩人見著彼此都很高興，杜衡在書院裡的不快也一掃而空，兩人並肩一道回了遠處停在一顆大榕樹下的牛車上，把一應東西都丟在了板車上時，渾身都松快了。

  “你這個小吧唧，一個不留神就又給尿了，水做的不成。”

  不過他這才算是曉得了，這人當是去年冬他和小滿在街市上賣小吃食遇上的書生。

  杜衡道：“那給意哥兒洗澡衝涼的時候用，這天氣，就怕孩子捂起了痱子。”

  這般宴席自是少不得喊上兩個得意門生作陪，遊豁便是其中之一。

  杜衡見狀道：“怕不是又遇見了價格更低的人戶，這才毀了咱們家的。”

  如此不禁猶豫，他是吃點東西再回去還是一口氣撐到城門。

  “自然，畢竟咱們學費也交了那許多。”杜衡抬了抬下巴：“那還有些獎賞之物，你要是覺得乏味現在就可以拆開看看。”

  “杜衡師弟，我先去了，三日後回書院再敘。”

  只是說要自砍，另外運送下山，很要費人力。不過小滿想著現在家裡有兩個大牲口，運竹下山就輕松很多了。

  杜衡搓了搓手：“進，進。”

  他心裡想著掙錢，私山這兩年管理的不錯，竹子長得筆直粗壯，砍些賣的話，也能散散山，竹子長得太密對山林也不好。

  “東家，那、那頭的人說不收咱們的竹子了！”

  竟然是讓默寫出落霞縣裡要緊的三種莊稼的耕種秋收歷程。

  “這有什麽，坐月子在家裡待了這麽久，出來溜溜正好。”

  杜衡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塊手巾，給秦小滿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出了林蔭，他從板車上拿了草帽給秦小滿帶上：“讓你等久了。”

  叫那些個鄉紳官宦餓著了才是失禮。

  秦小滿整理好也不顧車還在滾著，徑直又翻了回去。

  說來這頭的人少也不光是因學生不積極，實乃是就沒見著縣太爺或者是哪個名士鄉紳過來走一趟的。

  且那竹子又不是能久放的東西，天氣大了很快就會曬乾，屆時能怎麽賣，怕是隻做柴火燒，竹子連炭都燒不成。

  杜衡瞧著那壘的山高，剃的乾乾淨淨的竹子，他抿了抿唇：“許還能把它變成旁的給賣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