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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君》第一百一十一章 什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什麽 ◇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

  這個世界上殘忍的事情有很多, 相見不識也許已經是最淺淡的一個了。

  分明是相似的語氣,分明是一樣的人。

  他那麽郎朗如月地瞧進她眼中。

  “對不起。”他望向她面前的爐火,卻是突然起身, 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殿下?!”賀思今不察, 竟是被他捉了個正著。

  他雖是七歲的記憶, 可到底是成年的宴朝的力氣,輕易就將她帶了起來。

  “你累了,快點休息吧。我可以自己看著藥。”宴朝說完, 便就將她身子一正, 往前推了推, “這兒太簡陋,我已經與五哥說好,先送你與賀神醫回郗州城。”

  賀思今抬起眼。

  賀思今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被她突然的怒氣澆了一頭,宴朝一個字都說不上。

  “殿下難道——”有些不可思議,賀思今問,“原本是打算,放我走?”

  有那麽一瞬,她隻覺面前的人與賀思楷一般無二,教訓起來也就提了聲。

  這是哪裡的話?

  也是, 爹爹確診過的,也提前與她說過,她還能抱有什麽僥幸呢。

  不是,不是他。

  倒是賀思今,罵完又對上他那雙無辜極了的眼,登時沒了脾氣。

  “我的傷,都是外傷,沒關系的。我在軍營校場裡, 也受過傷, 養養就好了, 無妨。”

  聞言,宴朝低下頭不作聲。

  他不會笑得這般明快。

  “……嗯。”

  “我這樣……思今還要與我一起回京嗎?”

  所以,那個女人剛剛是在生氣?

  宴朝似是想了半刻,才終於點頭:“那思今你?”

  片刻,他才又看向那爐子上的藥盅。

  “弟妹,”宴修謙打馬上前,與她並駕齊驅,“七弟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料到,你莫要難過。”

  “殿下。”她終於整理了一下心思,一點一點地,將他捉著自己胳膊的手指拂下,“殿下把我爹也送回郗州城,那殿下的傷怎麽辦?”

  也是想到這裡,她才慢慢平複下來,酸脹的,是說不明道不清的哀愁。

  宴朝似是嚇了一跳,跟著退了一步。

  險些忘記了,身邊還有這麽一個人。

  天真地以為,讓她離開是對兩個人最好的辦法。

  他醒過來了,沒癡沒傻,還解了毒,該是最好的。

  只是記憶停在了七歲,只是有了七歲孩童的心境,只是天真了些。

  “殿下,你現在七歲,我不與你計較,”她道,“可若是你覺得一個王妃能這麽輕易就被你放走,你大可以問問你的父皇,看他會不會打你!”

  廿複停下了手語,又是瞬息,他終於點點頭。

  破廟已經被修葺了一下,不至於灌風,宴朝站在破敗的簷下,耳聽一聲馬鳴。

  男人抿了抿唇,有些無措。

  “我先回郗州,順便趁著這些日子,將東西收拾下,等殿下好了,我們就直接回京。”

  險些氣笑,接著,賀思今長舒一口氣。

  然後下一瞬,賀思今終於反應過來,她上前一步。

  有人從旁落下,是廿複。

  只是點完頭,他複又看向大路。

  “你嗓子不好嗎?”宴朝問,“也是我的護衛?”

  “你叫賀思今, 對嗎?我以後, 叫你思今可好?”

  “那是因為殿下不記得了,殿下`身上不僅有刀傷,還有余毒,”賀思今莞爾,“還是把爹爹留下吧。”

  先時的惆悵也是驟然煙消雲散,她扭頭就走。

  廿複盯了他許久,好半天,才堪堪抬手比劃。

  “你又是誰?!”

  狐疑瞧他,賀思今偏頭:“怎麽了?”

  那裡,有將將奔過的馬蹄揚起的塵土。

  賀思今笑了一下:“謝過謙王殿下,我不難過。”

  “哦?”

  “我只是在想,這次回京後,就是盛夏了,竟然我們來郗州,才不過半年。”

  “是呀,沒想到會這樣。”宴修謙應聲,“此番回京,弟妹有何打算?”

  “打算?”這個問題稀奇,賀思今看過去,“我不明白謙王殿下什麽意思。”

  “弟妹不要誤會,只是本王剛剛看你……”

  “謙王殿下。”她喚了一聲,叫身邊的男子正色望來。

  賀思今攥了韁繩,淡淡道:“剛剛我與宴朝,不過是夫妻吵架。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些事情,還是不勞謙王殿下費心了。”

  “本王不是……”
    “駕!”

  郗州城內迎接賀思今,卻是已經腫了眼睛的訾顏。

  身下的同殊一道嘶鳴,許是瞧見了原本的主人,此番有些興奮。

  撫摸了同殊的鬃毛,訾顏對著宴修謙施了禮,而後,才望向賀思今。

  “爹爹入京請罪了。”她說。

  賀思今點頭:“嗯,路上謙王殿下告訴我了。”

  “二哥守城失職,現在已經卸任自省。”

  “不哭,慢慢說。”賀思今伸手摟了她進去。

  宴修謙抬頭看了一眼這府門上的牌匾,今朝府三個字很是氣派。

  只是再進去,就不合適了,他如今主理郗州事宜,宣旨加上那五萬禦林軍,委實有些叫人防備。

  不,應該是說叫人記恨。

  青雀與阿錦終於見到了主子,眼淚刷刷地掉,只是這幾日,郗州城發生了太多變故,她們眼見訾顏也進來,立刻還是抹了臉去端茶。

  一別幾日,訾顏也瘦了不少,心中定是不好受。

  賀思今隻覺此時二人竟是成了難姐難妹。

  “你是說,訾家無事?”

  “今上忌憚訾家,原因便是功高震主,莫說這西南大營的訾家軍,便是這郗州邊城還有那水師,哪裡沒有訾家身影?便是編制不同,這訾家練出來的兵,哪裡又不認主將的?”賀思今道,“所以這次的事情,今上必是要發落的,卻也不會發落太過。”

  “那依你看,會如何?”

  “妄自揣度聖意,是要殺頭的。”賀思今覷她,從阿錦手中接了茶水給訾顏。

  兩個丫頭退出去,關了門。

  訾顏這才瞪著那雙紅腫的眼:“思今,你向來聰慧,定是已經看明白了其中關節。其實,虢邕那日也曾說過,這次的事情,看起來似是樁樁件件都是巧合,可是,國家大事,哪裡有這麽多巧合呢?這層層疊疊上去,我現在,就是覺得心裡頭堵得慌。”

  難得會從她口中聽得這些,賀思今沉默。

  訾顏繼續道:“虢邕也說過與你一般的話,今上其實是想要削弱訾家,他一直苦於沒有一個借口,這次,終於是可以了。只是,我想不通。”

  “想不通為何訾家一心為國為民,駐守在邊疆苦寒之地,卻還要被無端猜忌?”

  “不,”訾顏搖搖頭,“我是想不通,為何爹爹明知這是個局,還要來入。”

  “……”賀思今正了身形,“訾姐姐你……”

  “我總也是該長大的,兄長和爹爹疼我,不叫我知曉這朝廷事,可若是直到現在我還看不透,便就真的是枉為訾家人了!”她哼了一聲,“以往,祖母總是要我們謹小慎微,莫要出挑。現在想來,都是命。我不信那夜覃異動朝廷一點不知,我不信那探春樓是番人所置,我更不信那日爹爹不來,這郗州會覆滅。”

  這話,已然大逆不道,只是,賀思今無法反駁。

  “思今你說,爹爹這是為何?”

  “我想,大約訾將軍也是厭倦了,訾姐姐,你知道嗎,你的祖母是個聰明的人,她留在京城,便就是將自己留給了帝王。如果訾家軍是一隻紙鳶,那麽訾老太太就是那隻攥著紙鳶的線軸,只是,”頓了頓,賀思今艱澀開口,“只是,總有一天,線軸會斷開,到時候,又該由誰來講這隻紙鳶牽給帝王呢?”

  “……”半晌,訾顏吸了吸鼻子,“我懂了,原來,這就是那日爹爹與祖母的談話。”

  “嗯?”

  “你應是知道的,我與宴朝,原本就有個未曾言說的婚約,其實,祖母對你一直有些敵意,”訾顏想了想,“後來,爹爹從朝中回來,與祖母細細談過,那之後,祖母便就又讓我與你往來了,想必是從一開始,其實爹爹就已經瞧出了端倪。訾家人嫁娶,到底還是離了那皇家,才得安穩。”

  竟是如此。

  賀思今沉默下來。

  訾顏似是想明白了,她一口灌下茶,抹了嘴:“也罷,爹爹既然做好了準備,大不了就是交出兵權,辭了官,再不濟——受些皮肉之苦。總歸,是有辦法的,對吧?”

  “嗯!”賀思今點頭。

  “對了,朝王呢?你不是找到了他,怎麽沒一起回來?”

  “我……他遲些時候再回。”

  “你不對勁。”訾顏終於細細看她,“你也哭過?”

  這個也字實在是有些精髓,賀思今尷尬地擦了鼻子:“我沒。”

  “那你擦什麽?”

  “……”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賀思今終於坦白。

  “訾姐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嗯!”

  “如果說,你喜歡的人有一天突然忘記了你,你會如何?”

  “不如何。”

  “啊?”

  訾顏一笑:“你忘了?廿複不就是這般麽?”

  “……”

  “不過沒關系,本小姐現在也不喜歡了。”

  這個回答太理所當然,賀思今張張嘴,竟是接不下去。

  訾顏卻是恢復了一點神氣,湊近了些:“怎麽?朝王他也裝失憶了?”

  “好像還不止——你說什麽?”

  賀思今猛地掀起眼簾:“裝?”

  被她突然蒼白的臉色驚住,訾顏有些後怕。

  “……我……我說的廿複,隨口說說……”只是,眼前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她找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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