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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君》第七十二章 聖旨 ◇
  第七十二章 聖旨 ◇

  ◎這是一卷賜婚書◎

  “原來是訾將軍家的小姐。”黃夫人親自迎了上來。

  “黃夫人有禮了。”訾顏收回搭在賀思今肩頭的手, 正色道,“一時著急,帶了兵器入府, 還請夫人見諒。”

  “訾小姐巾幗不讓須眉, 本就是花中絕色, 與這簪花宴,甚契。”

  這話說得可謂精妙,訾顏反倒是更有些不好意思了些, 複又好生施禮:“今日家母未曾來得及趕來, 訾顏失禮。”

  本來, 這確實是失禮的,但是,訾將軍家的女兒, 又有誰真的會說呢?

  再者說, 這訾家平常都在西戎邊界,此番歸來定是要跟著西戎使團入京的, 只是使團未至,訾大小姐已經到了,恐怕還是自己先行的。這一回來就趕來參加簪花宴,可不是給足了黃府的面子,哪裡能怪的。

  也沒得好怪的。

  待再一寒暄,眾人入席。

  雖然說鎮國公,也就是訾將軍常年不在京中,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卻是不容小覷的。

  這麽一想,她伸手親自給訾顏斟了一杯茶。

  “嗯,不錯。”賀思今點頭,“倒是從來沒吃過。”

  “偶有研究。”李央君說話不緊不慢的,倒也不算是自來熟,但是她這插話卻也沒叫人覺得突兀,說完這些,她便就點了頭又轉而與身邊的其他小姐答話。

  李央君點頭:“不過是說了蘭馨團什麽的。”

  她面上一怔, 便就沒提, 隻吩咐了人單獨多上一份茶水點心等過去。

  而黃府這簪花宴的主角,不僅在各府如花嬌豔的夫人小姐,還在於這滿院春色下的花食。

  倒是賀思今, 這會兒人當真如往常一般與自己擠在一張桌面上,才有些回過神來。

  訾顏也咬了一口,狐疑道:“怪了,這米團子怎麽還有蘭花香?”

  “行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邀請了。”訾顏掐指一算,“嗯,就住兩日吧,兩日後我爹他們也就到了,我可沒空陪你。”

  “央君,你剛剛是與訾大小姐她們說話?”有人悄悄問。

  簪花宴簪花宴,自然是少不得花的。

  “那還請姐姐給個面子,等宴席散後,來家中小住幾日,妹妹好給姐姐賠個不是?”

  這倒是好理解,畢竟這賀存高如今任司藥監尚司,大家多少是高看一眼的,但這大寧七司還是有區別的,司藥監說到底也比不得司禮監司戶監這些,所以,倒也沒見的真的多尊敬。

  可訾家不同,鎮國公府的名號,不是一般能比。

  訾顏伸筷子戳了戳自己面前的團子,那團子有些似糯米般黏中帶彈,賀思今也是沒見過,夾起來嘗了一下,竟是帶了些甜津津的滋味。

  說話間,有侍者魚貫而入。

  尤其是這兩個人似乎是真的關系很不錯。

  “好吃嗎?”訾顏問。

  這訾家小姐與賀家小姐這般好,竟然好到寧願自降身份去擠一張桌席,這不免叫各家夫人小姐心中思量。

  這邊兩人說著小話,邊上其他人卻也是看著的。

  “感激涕零。”

  “這賀家,什麽來歷啊究竟?”

  “不熟,不過她現在好像也在南書房陪讀。”賀思今沒在意,隻問,“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

  黃夫人本是準備安排訾顏往前坐的,誰料訾大小姐一掀袍子直接就已經坐在了賀家小姐的身邊,連桌子都沒曾新佔,自然極了。

  想到之前她可是頂頂不喜歡黃婧的,不論其他,便就是她兄長的婚事,也確實值得她耿耿於懷的了,可今日這黃府設宴,她竟是馬不停蹄地來了。

  “哼~”訾顏傲嬌,“邀請你那麽多次也沒見你去看我。”

  賀思今這才趕緊與訾顏介紹:“訾姐姐,這是兵馬司李統領家的嫡小姐,李央君。”

  “不知道,得看情況。”訾顏說著又夾了一塊點心,搖搖頭,“我還是喜歡你們家的芡實糕。”

  不說別的,單是那訾家軍,就叫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回去就給你做。”

  可對於這二人,她們到底陌生,各家自是有自己的矜持,也不好擅自去搭話。

  “好,那就先謝過姐姐了。”

  訾顏戳了戳邊上人:“你們很熟?”

  “怎麽?感動了?”訾顏覷她,“我可是為了你才來的。”

  邊上有女子的輕笑聲傳來,二人一道望過去,那女孩才笑眯眯道:“兩位姐姐,這蘭馨團是近來京中盛行的新點心,想必二位姐姐剛剛回來,還沒有嘗過,這蘭馨團取名蘭馨,便是因為這米麵粉乃是用蘭花蜜漬和製,所以,吃起來既香甜又不膩口,最是適合春日品用了。”

  這般宴飲,倒是別出心裁。

  “這還差不多。”

  氣氛冷了一道,賀思今只能又道:“李小姐對吃食似是很了解?”

  “唔。”訾顏對著其他人,卻是冷淡得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蘭馨團、杏花脯、碧盞花露、櫻蕊桃酥、山茶仙飲、梨白籠月糕、海棠胭脂餅……整整十二盤點心,樣樣精致極了,更是對應了十二種春花。

  問這話的姑娘自然是年紀小的,也是正常。

  畢竟,當年事發之後,賀家辭官,這閨中小姐倘若是無人特意言說,也就隻曉得個結果,不說知全貌,恐怕是連賀神醫這三個字都不曾再聽過。

  李央君卻是曉得一些的,她阿爹是兵馬司統領,那日更是親見太宸殿之事,後來她也聽爹娘說起過一些,至於這賀小姐,倒是全因為南書房聽學的緣由了。

  “應是同窗情誼,以前,訾小姐與賀小姐都是五公主伴讀。”其實不止,還有之前的善學書院,不過現在善學書院包括之前的吝國公府都成了不可提。

  “原來如此,”問的人複道,“竟然也曾是五公主伴讀?那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知道比央君你如何。”

  “曾妹妹莫要胡說。”李央君道,“那二位姐姐自有風骨,全不是要與人攀比的人。”

  “哦。”被製止的女孩叫曾連莉,乃是司戶監巡事家的小女兒,此番隻小聲道,“就是替姐姐不平罷了,今日簪花宴,還未有風雅附和呢,這風頭就全被她們佔了去。”

  李央君不笑了,她低頭看曾連莉:“簪花宴本就是為了大家互相認識交流,爭什麽風頭?”

  曾連莉便諾諾不說話了。

  用了點心不久,流觴曲水便被安排起來,說是助興,實際上便是各家小姐施展才藝。

  那桃花停在誰面前,誰就表演,賦詩、撫琴、行舞……

  “這玩法,倒是一點新意也無。”訾顏道。

  賀思今卻是第一次見,直待前頭幾個姑娘博得滿堂喝彩下來後,她才驚覺:“訾姐姐,我忽然想起來,我還什麽都不會呢。”

  “巧了,我也不會。”訾顏道,“這些姑娘們家家的東西,我沒學過。”

  賀思今盯著那桃花:“那若是桃花漂到你,你怎麽辦?”

  “那就著人把我的長槍拿來,給她們舞一個上陣殺敵。”
    “……”

  話雖如此,訾顏卻也是當真有些坐不住了。

  眼見著水中花朵將停,她忽然捂住肚子:“唔——”

  “訾姐姐?!”賀思今扶住她。

  誰知訾顏卻是有些齜牙咧嘴:“哎呦,不行,胃……胃疼……”

  “姐姐可是剛剛吃多了點心?”

  “恐怕是……哎呦……”

  幾位夫人亦是留意到,趕緊過來。

  普氏最是擔憂,畢竟,這訾大小姐可是坐在自家女兒身邊出的事。

  黃夫人也沒安心到哪裡,隻焦急令人叫大夫來。

  訾顏一抬手:“不了不了,恐怕是過來的時候吹了些風,這才犯了毛病……黃夫人不必麻煩,我歇一歇便是。”

  “那如何行!”黃夫人執意喊了人,小廝立時就奔了出去。

  無法,訾顏一掐手,賀思今吃痛,趕緊道:“黃夫人,可有空余的廂房?我先扶姐姐去歇息。”

  “有的有的!”

  如此,賀思今艱難扶著訾顏,普氏與黃夫人一並跟著離席。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而後紛紛議論起來。

  曾連莉都懵了,看向一邊的人:“不會吧?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

  “都是有意思的人啊。”李央君道。

  “可是央君,她們這般,這簪花宴還能繼續嗎?”

  自然是不大行。

  那大夫來了之後,說是無礙,大約是有些積食,開了方子就離開了。

  黃夫人這邊放了些心,這簪花宴卻是沒了心思。

  訾顏特意又表達了歉意,這才跟著賀家馬車一並回去。

  臨走還記得問人拿回了自己的長槍。

  馬車裡,兩個女孩愣是沒敢瞧對面普氏的臉。

  訾顏是愧疚,賀思今是心虛。

  畢竟普氏會親自帶她出來參加這宴席已經很難得了,結果就這麽草草回來。

  賀思今甚至覺得身上這特意新製的琉璃衣裳都有些燙。

  最後普氏也只能閉了眼,眼不見為淨吧。

  將軍家的女兒,還能打不是?

  當然,能教訓訾大小姐的人必然是有的。

  剛回賀府不久,鎮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了門前。

  阿明報說是訾老太太親自來接人回府。

  訾顏臉都快黑了。

  對於這一點,賀思今自然是沒法子幫。

  倒是送訾顏出去的時候,發現訾老太太竟然拄著鳩杖等在馬車邊。

  訾老太太誠懇道:“今日是孫女胡鬧,老身在這裡替她向賀夫人和賀小姐賠個不是。”

  “老夫人言重了!”這哪裡能受得,普氏扶人,連訾顏也嚇了一跳。

  訾老太太卻是搖搖頭:“賀夫人海涵,訾家卻不能放任她胡鬧,今日,老身就先帶她回去了。”

  如此威嚴的長輩,連普氏也不禁只能應承。

  直到膽戰心驚坐進了馬車裡半晌,訾顏都沒敢動。

  訾老太太閉眼假寐,終於出聲:“何時回來的?”

  “剛入城不久。”

  老夫人點點頭:“也罷,剩下的日子,你就好生在府裡待著。”

  “祖母!”

  “你爹這次帶你回來,便是要替你定下親事。這些年由得你已經耽擱至此,沒得好再任性。”

  “祖母何意?”

  訾老太太睜開眼,淡淡看了孫女一眼:“待你父回京,便就向今上承折,請今上為你與朝王賜婚。”

  “什麽?!”訾顏震驚,“我不同意!”

  “沒有什麽不同意。”

  “祖母!”

  老夫人卻是重新閉了眼。

  朝王府,廿七踏進院子:“殿下今日西戎使團入京,西戎此行派出五人,皆是新王親信,暫時安置在番館。”

  頓了頓,他複道:“訾小姐剛剛入京不久就去了黃府的簪花宴,中途稱病立場,與賀家母女一並回了賀府,結果被訾老太太親自接回,而後,被禁足於鎮國公府。這是今日訾小姐托人遞進的紙條。”

  手談的人終於抬頭,廿七將紙條遞上。

  宴朝慢慢打開。

  廿七等了一會,沒等到回話,卻是瞧見主子慢慢將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金燦燦的聖旨上。

  他目光一晃,便見那原本坐著的人,已經走了過去。

  幾年了,宴朝未曾接過那個人的旨意,唯一的一道,便也就是宣賀氏回京的那道。

  今日這道,是在廿七之前不久剛剛送來。

  他伸手一挑,卷軸滾開。

  果真如訾顏所言,這是一卷賜婚書。

  唇角譏誚,他伸手欲揮,卻是怔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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