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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歲歲皆安》第六十五章 心跡
  第六十五章 心跡
  周末, 遇上一個項目突發倩況,原本計劃於本月完工驗收的商場大樓建造項目,因為關鍵供應商資質的問題被擱置了。

  項目無法驗收, 就無法拿到尾款, 進而影響下一步銷售環節。一環扣一環, 真要任由其發展下去,“嘉林”當月的現金流報告勢必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一整天,薑辭都在處理這事兒,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了,他打算給林降發個消息過去,問下她晚飯有沒有想吃的。剛打開微信, 就見朋友圈處顯示有更新提醒,是呂思檸的頭像, 像是有預感般,薑辭順手便點了進去。

  果不其然,九宮格的照片, 全是她和林降出去遊玩的記錄。像是去了什麽博物館, 琳琅滿目的展示品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前幾張都還好,要麽是呂思檸的單獨照, 要麽就是她和林降的合照。後面幾張非常明顯地能看到兩三個陌生的異性面孔, 也不知是現場偶遇的,還是本就一同前去的。

  越往後翻, 薑辭越覺胸口淤滯著一口悶氣。

  他倒還不至於為這點事情吃醋, 干涉她的交際圈子。即便是以後兩個人在一起了,在交朋友和個人生活方面, 他也會給她足夠多的空間。

  非要論那心中鬱悶的來源,他想了想, 雖然極不願意承認,但暫且也可以把這種情緒歸結於嫉妒。

  這些事情,這些地方,他都還未和她一起做過。除了上次他刻意安排的“香山偶遇”,其他時候,他並未和她有過獨處,亦或一起出遊的情況。

  吃味兒的感覺漸起,多少會有幾分意難平。

  他語調訕訕的,似還想再解釋幾句,薑辭卻沒給他這個機會,掛了電話,取了衣帽架上的外套徑直朝外走。

  “京市濟和醫院三樓骨科,”宋遠航沒細想,說完這句話才隱約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不知道這事兒啊?”

  宋遠航以為他知道這事兒。

  漫長的幾十秒過去,直到聽筒裡傳來忙音,他才回過神來。再打,還是一樣的背景音樂。一下下敲擊在他的心頭,好似斷了線的珠子落地,雜亂無章得很。

  他轉而換了軟件,去翻她的那個微博帳號,果不其然,和呂思檸朋友圈一模一樣的定位,只不過她發的照片就要簡單多了,隻幾張景物的實拍,人物一張也沒有。

  桑榆幫忙聯系的人,片刻後回他,林降還沒到公司,翻譯部的領導回復,如果需要討論項目翻譯的問題,也可以找其他同事。

  往後的這幾年,薑辭便一直默默關注著這個帳號。只是她發狀態很少,有時幾個月才更新一次,也都是些極普通的風景照片。

  薑辭唇線抿得筆直,眉宇間陰鬱盡顯,他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心底那翻湧而起的其他情緒壓下,聲線冷硬,直擊重點:“地址。”

  薑辭心底漸升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微皺著眉,打算給呂思檸撥去一個電話,林降生活上的事情,她肯定是知道的。

  宋遠航的聲音隔著聽筒傳來,帶著點急切:“我剛聽呂思檸說,林降早上上班的路上出了點事故,這會兒在醫院,這事兒你知道吧?我正往醫院趕呢,你到了嗎?”

  他將手機解鎖,打開通訊錄,她的電話號碼被他刻意保存在首位,幾乎不用任何翻找。

  看完了呂思檸的朋友圈,薑辭指尖下滑,眼神搜索,卻並未看到林降發的動態。他並不吃驚,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朋友圈乾乾淨淨,幾乎不發任何動態。

  次日周一,開完例會,薑辭琢磨著將林降叫來辦公室,當面問問她這周末有沒有空。主動出擊,早早地就將時間定下,這下他總能尋得和她獨處的機會了吧。

  說起薑辭發現她的這個微博小號,也頗有幾分巧合。那會兒,林降從京市離開,將所有聯系方式全部都換了。他聯系不上她,便經常在各大軟件嘗試各種各樣的搜索,想著即便再也不見,能夠知道一些她的信息也是好的。

  電話還未撥出,他這頭的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薑辭看一眼,是宋遠航的來電,他沒猶豫。

  薑辭又往下翻了會兒,很快便將她這些年發的動態全部都看完了。這些他來來回回不知翻看了多少遍的照片,每次看,好似都有不一樣的心境,永遠都不會倦似的。

  薑辭擺手說不用,心頭卻無端一緊。周一早上有例會,今日他需要早到公司,所以今天出門時並沒有同她一起。

  可薑辭卻是歡喜的,能以這種方式安靜知曉她的生活,當時於他而言,已是恩賜。所以,打擾定然是不會有。

  可網絡茫茫如海,要想找到一個人的社交帳號,談何容易。她的名字,生日,喜歡的顏色,植物,以及各種可能她可能用到的網絡名稱,薑辭全部都試過了。最後,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簾他,還真就讓他給找到了。

  而她,也一向都是個守時的人。

  其實一開始他也不敢確定,只是從帳號的定位以及拍照風格來看,確實是相像的。直到有一天,那個帳號分享了一張背影照,薑辭才確定無疑。

  桑榆的聲音從背後追上來:“薑總,十分鍾後還有和客戶的會議,您這是……”

  薑辭語調清冽,似淬著霜雪:“取消,今天所有的安排都推遲到明天。”

  桑榆沒見過這樣的他,一時有些呆愣。等她反應過來應聲時,薑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電梯裡。

  這會兒雖已不是早高峰,可路上的車流依舊不少。薑辭一路未停,幾乎都是擦著紅綠燈的邊兒,硬是將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縮短到了四十分鍾。

  停車,問詢,一切不過也隻用了幾分鍾而已。行至骨科診室門口,他卻似突然沒了勇氣,指尖停頓幾秒,才終於將病房門推開。

  屋內三人,林降和醫生面對面而坐,她手中拿著一張單子,認真聽醫生分析。呂思檸在她旁邊站著,同樣擰眉深思的表情。

  見著他出現在門口,三人皆是一愣,林降最先反應過來,神色很是吃驚,繼而有些心虛:“……你怎麽來了?”

  薑辭不應她,大步來到她身邊,將檢驗報告單接過來,視線大致瞅一眼,沒看到什麽特別嚴重的字眼,一路急促的心跳才緩和幾分。繼而扭頭去詢問醫生的意見,全程都把林降和呂思檸當作空氣。

  醫生許是被他凜冽的氣勢震懾到,仔仔細細地將他剛才和林降說的話,一字一句地全部都重複了一遍,末了還一再強調沒什麽大礙,只是些皮外傷,塗藥休養即可。

  林降和呂思檸在過道的醫療椅上坐著,薑辭獨自一人去拿藥。回來後,又仔細詢問了使用方法。三人從醫院出來時,宋遠航才珊珊來遲。他見薑辭臉色有些陰沉,又聯想到剛才“他不知道林降受傷的事情”,瞬間領悟過來幾分。和林降打完招呼,便一個勁兒地給呂思檸使眼色,讓她和自己一塊兒走。

  呂思檸明顯沒明白他的意思,還有些猶豫,宋遠航低聲在她耳邊嘟囔了幾句,她便瞬間明了,說自己還要去上班,和林降道了別就離開了。

  只剩下薑辭和林降二人,他又不和她說話,隻一個勁兒朝前走。林降雖說沒有傷到骨頭,但摔了一跤,腳踝和手腕處還是有些疼,走起路來慢吞吞的,一時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到了車前,林降見他先是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示意她先上去。

  林降乖乖上車,抬眸透過車窗去看他,只見他身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外套被落在駕駛座上,低頭擰眉抽著煙。

  片刻,薑辭回到車上,也不問她的意見,開著車子徑直上了高架橋。

  林降認出來,這是回家的路線,倒是也沒有出口阻止。她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不能去公司了。想著一會兒到家了,得和李嘉請個假。

  車內沉默如斯,安靜得只聽得見引擎運作的聲響。規律且平常的聲音,卻莫名讓人有些心慌。到此,林降即便再遲鈍,她也能夠感覺到薑辭是在生氣,可究竟為何,她卻拿不準。

  難道是因為她的傷勢,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早上過馬路時,她被一輛疾馳而來的電動車蹭倒,雖說不嚴重,但還是需要拍片子。她擔心檢查結果出來,如若傷到骨頭,還是需要一個人在身邊幫忙,便給呂思檸打了電話。至於那個撞她的人,林降沒看清,他車速太快,撞了人也沒停下,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至於她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給薑辭打電話,林降有她自己的考量。

  歸根結底,她還是害怕。再次重逢後,她和薑辭誰都沒有提起過過去,就這樣相處著,倒也還算和諧。可她心中對他有愧,她不敢奢求太多。

  覺得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私心地想要保持現狀。她怕任何變動,或者是突然出現的任何超脫事件,都會將這寧靜打破。

  薑辭一路開得飛快,半個小時左右,車子到達小區,在地下車庫停下,可他卻沒有打算下車的意思。

  林降開口道謝,打算下車。只聽“吧嗒”一聲,是落鎖的聲音。她伸手去拉車門把手,果然拉不動了。林降不解,回眸看他。

  隻一眼,她便看清了他臉上濃重的倦色和深沉的挫敗感,她心中澀然,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他略帶鋒芒的聲線刺激到:“林降,還需要多少次,你遇到困難的時候,第一反應才會想到我?”

  這句從接到宋遠航的電話時就一直盤旋在他大腦裡的話,薑辭沒想到,說出來竟會如此的順暢。

  他其實也覺得,一個大男人話這麽多,嘰嘰歪歪的,很是惹人生厭。但他似乎已經到極限了,這麽多年的等待,好不容易他覺得能看到曙光了,卻還是被她輕易地就打回原形。他怕,無論他怎麽努力,堅持多久,在她心裡永遠都不是那個最值得依靠的人。

  那麽當以後再一次出現抉擇的時候,她是不是依舊還會和當初一樣,毫不猶豫地就把他拋下?

  他這會兒腦子很亂,不斷閃現著當初她決絕離開時的背影。原來,那日的雨並未停,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淋在他的心頭,將他的生活澆得七零八碎。

  林降比他更亂,她沒見過這樣的薑辭,自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囁喏開口:“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

  “不想麻煩我,是嗎?”薑辭截斷她的話,側眸看向她,無波無瀾的一眼,似含著控訴:“你知不知道,我聽到宋遠航說你出事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我打你電話你沒接時,我有……我有多著急。”

  說罷,他似乎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情急了,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將濾嘴咬在唇邊,打算點燃。轉而意識到她還在旁邊,又從口中拿下來,將整根煙從中間徑直掰斷。

  “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會兒在做檢查,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是宋遠航誇張了,不是被車撞,只是被電動車剮蹭了一下。”林降嘗試解釋,想要讓他放下心來,但似乎,她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薑辭忽地笑了,語氣涼涼的:“林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降回看著他,淺色的眸子裡映著些許車庫的燈光。

  薑辭閉眼,喉結滾了滾,似歎息:“在你心裡,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這句話,八年前我問過,現在還想再問一次。”

  林降心中轟然,鼻腔一股酸澀,指甲嵌入掌紋。把他當什麽?
  當天邊的清月,當心中的念想,亦或是一直殘缺的那部分,皆為求而不得,不敢奢望。

  她正思考著該如何和他說明,只不過幾秒,薑辭就已經沒了耐心,他粗暴地將車鎖解開,沒再等她回答,便催促她快速下車。

  “我……”

  “下車。”

  “等一下……”

  “我說下車!”

  或許,他只是不敢。怕聽到和八年前一樣的回答,不確定他自己還能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視線裡的身影消失,他才頹然下車。進了屋,徑直打開酒櫃,也不看酒的品類,隨手撈了一瓶,便一股腦灌了幾口。

  直到舌頭嘗到辛辣,胃裡泛起灼熱,才意識到,他這是挑了最烈的一瓶。

  不過也沒所謂了,因為這身體上的三分痛楚,倒是能將心底的淒然暫時緩解幾分。

  薑辭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分明是他的家,可書房裡陳列的東西卻鮮少和他有關。仔細看,不難看出,這裡的樣樣件件,皆和林降有關。

  有她當初親手給他織的圍巾,他無意中從她那裡得來的發圈,以及當初兩人還在計較“禮尚往來”時她給他的保溫杯……

  薑辭臨窗站立著,細細審視著。

  袖口的衣袖被他高高挽起,以往皆是只露一小節,這會兒衣服被挽至手肘,陽光下,那一條條明顯已結痂變色的疤痕,終於再無處可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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