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複讀者

  看見窗外出現了林安滿是鮮血的臉，蓋伊倒吸一口涼氣。

  盡管雙方實力差距懸殊，他也不想坐以待斃，右腳狠狠踩著直升飛機，向前伸出一根手指。

  “所有處於空間內的物品均屬於屋主，如果任何人破壞它們，將由法官同時決定，把這名強盜帶到營外，讓所有看見他的人都按手在他的頭上，並用繩索勒緊他的脖子，直到他無法吞咽空氣為止！”

  咒語化作一道希伯來文，書寫在直升機外部，林安視而不見，紅色寶石嵌入魔杖的蛇頭，重重敲擊在擋風玻璃上。

  “喀嚓！”

  玻璃碎裂出一個角，空氣倒灌而入，吹得機艙裡的人臉色煞白，蓋伊的身軀從缺口處徹底顯露無疑。

  與此同時，絞刑架垂下兩道粗壯的繩索捆住林安的脖子，向外收緊，將他死死勒住。

  “咳！”

  林安擠壓著肺部的空氣，腦海閃過一道意識。

  “系統，消耗介質‘真理之神’x1，‘求知者’x2，‘欲望之母’x2，使用【給拉巴納的祝福】！”

  能量化作一隻金鑲鐵的太陽盤飛出，碎裂於蓋伊的頭顱，漂浮的黃金化作鑲嵌著黃金和寶石的黑金色祭壇。

  祭壇的頂部罩著一條由五種顏色的羊毛製成的毯子，遮蔽了蓋伊的臉龐。

  給拉巴納的祝福，是赫銻人為了祈求太陽女神的眷顧，治療疾病的祭祀儀式。

  他們挖一個坑，將一隻小豬埋進肥沃的大地，用作對冥府的供奉。

  儀式之後，人們不會吃掉這隻豬。

  赫梯人相信夜星的神靈從陰間吸收了它的血液和脂肪。

  假如祝福儀式單純為了一個人而舉辦，這時候他就會說：“天上的太陽神，拿走這個替代品，放開我的靈魂！”

  相傳他的傷口將得到轉移，因為從儀式中，靈魂的力量經過了交換。

  蓋伊的雙手緊緊掐住腦袋，四根青銅針從毯子上方射入頭顱，另外三根分別扎中了他的心臟和兩塊膝蓋。

  嘴裡滿是泥土的鐵鏽味，胸口仿佛被山脈壓住似的，哢哢作響，喘不過氣。

  “你、你的神秘……和靈魂——赫——赫梯！”

  他再也說不出後半句話了，比起肉體的痛苦。更加折磨的是靈魂深處的撕裂，蓋伊徹底失去理智，淒厲地慘叫著，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瘋狂地滾來滾去。

  “啊啊啊——呃——！”

  七竅流出鮮血，他瞪大模糊的眼睛，極致的痛苦令他恨不得把手指深入腦漿，直到聲音戛然而止。

  連雇傭兵都有些驚呆了，趁著蓋伊不再掙扎，他們想去扶他。

  誰料，剛碰到手臂，雇傭兵們驚覺他保持著猙獰可怖的神色，早已死去了。

  絞刑的繩索漸漸淡化，浸潤靈魂的溫暖令險些窒息的林安恢復神智。

  魔杖的氣流重新托起身體，林安一鼓作氣地衝進直升機艙。

  他摸了摸喉嚨，被繩索勒出的傷痕還在，但剛剛那種“必死”的規律氛圍，已煙消雲散。

  沒有治愈力，只能驅散必死狀態。

  【給拉巴納的祝福】的攻擊性不強，過程也長，遇上輻射值更高的神秘者沒有【驅逐靈魂】或者【冥神祭祀】來得乾淨利落，卻是魔法大全I裡唯一帶有“淨化”之力的儀式。

  “條目《密西拿：上帝賜予摩西的口諭I》已收錄，你得到了介質‘審判長’x7，‘欲望之母’x2，‘戰爭皇帝’x1。”

  “通過使用神秘術，【神秘百科大全】輻射值增加了0.4%。”

  原來，蓋伊的神秘原型竟是這本迦南地的戒律書。

  《密西拿》是法律和論據的集合，希伯來語（Mishnah）的字根源自於動詞（shanah），直譯是重複，意譯是通過學習與複誦得到知識；這本書是《塔木德》的基礎。

  密西拿假設宇宙曾經歷了一系列災難，一個又一個世界被毀滅，直到造物主創造了現在的泰坦星，並讓迦南人管理它。

  據說這本經文是希伯來口頭傳統的匯編，由加利利的一位拉比於二世紀末撰寫，迦南人相信這是上帝授予人類的成文法律，稱其教義非常古老。

  經文的每個章節簡短，記錄了拉比們對於某個主題的討論和最終決策。

  《密西拿》中的拉比被稱為複讀者Tannaim，與3世紀至5世紀塔木德中的拉比演說者Amoraim不同，複讀者認為教條是絕對的，不允許任何意義上的僭越。

  伴隨著提示音，綠色的數據浮現。

  【名稱】：複讀者-納哲欽、密西拿VI
  【評級】：神話B級

  【輻射值】：0.8%
  【汙染程度】：1.5%
  【介質】：審判長

  【神秘來源】：密西拿被分為六個章節：農業律法Zeraim；節日律法Moed；婚姻律法Nashim；財產保護律法Nezikin；祭祀律法Kodashim；保持靈魂潔淨的律法Tohoyoth。

  納哲欽，及財產保護的律法中，拉比討論了人們應該如何保護財產、判定個人財產和定罪偷竊財產的懲罰。

  他們引用了大量《先賢箴言》的論據支持法典的正確性。

  消耗介質“審判長”x3，“戰爭皇帝”x1，“預言家”x1，使用納哲欽的能力【西奈山的戒律】。

  【個體介紹】：這個國家沒有人靠自己致富，就像是國王的神聖權力一樣不可避免。
    其實他清楚得很，這種生活方式和癌細胞無異，但他相信，如果被欺騙的時間足夠長，他就不再有興趣找出真相，畢竟否認現有的秩序實在是太痛苦了。

  人們如何看待自己並不是他感興趣的問題，因為他總會編造一些理由證明他所做的事情是合理的。

  消耗介質“審判長”x3，“欲望之母”x2，使用納哲欽的能力【爾當受罰】。

  只有第四章的納哲欽，不是完整版？
  林安微微皺眉。

  根據經驗，世家可以決定普通人覺醒的介質和神秘，或是改變已覺醒的評級。

  現在莫非通過某種上古傳承的秘密手段，他們還能‘分離’或‘融合’一種神秘原型嗎？

  “伱連續三次用神秘術收割了他人的生命，你對仇恨的絕不留情吸引了介質‘審判長’x1。”

  “由於‘審判長’的輻射，你的汙染程度上升了3%。”

  將接踵而至的壞消息放到一邊，林安收回思緒，手掌平推，煉金護身符擋住雇傭兵們接踵而至的子彈。

  “柯默思”能量彌漫，【山那一側的歌謠】發動，雇傭兵們紛紛昏睡倒地。

  護身符除了擋住子彈，還封鎖了林安的能量，沒讓身後的機長和副機長一起失去意識。

  雖然兩者也不那麽想維持清醒，看見林安靠近，臉色的血色瞬間褪去。

  危機之下，他們沒注意到林安的虛弱。

  哪怕輻射值極低，蓋伊到底也算是神話級，林安難得在神秘者的戰鬥中受了兩次重傷。

  失血過多的眩暈感令他腳步虛浮，絞刑繩索的窒息更讓他眼前發黑，捂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林安從地上撿起一把槍，有模有樣地架起來。

  “接下來聽我的指令行動。首先，讓增員的直升機離開聖山。”

  副機長點頭如搗蒜，不用林安多說，通過對講機從善如流地下打著撤退的指令。

  林安一邊監視著兩人，一邊稍微緩了口氣，從七竅流血的屍體腰部拿起蓋伊佩戴的通訊設備。

  它很像聖安尼洛夫發放的耳機，只是看起來更加高級一些。

  放到耳邊，林安試探性地摁下熟悉的按鈕。

  果然，兩種設備的通話鍵是一模一樣的，他甚至聽到了類似X的合成音讓他等待，緊接著那一側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

  “事情辦完了嗎？”

  “目標已擊斃，阿格尼莫先生還在和土著談判，直升機申請先返回基地。”

  被槍指著的副機長哆哆嗦嗦地說。

  “請您通過降落的許可，伍德先生。”

  …………

  另一側，訊狼部落在小犬牙的帶領下躲進一處山洞。

  盡管她早早扔掉了被衛星定位的手機，蓋伊的增員直升機緊緊咬住了部落的蹤影。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進入山洞，只聽外面傳來槍械開火的聲音，絞碎掩體的樹木，所幸未能擊碎形成山洞的崎嶇石塊，火藥味彌漫於狹窄的空間，激烈的光芒不斷在本土人褐黃色的臉龐上閃爍。

  “暴風雨來了！”

  壓抑到極點的氛圍中，祭司舉起木杖，向族人高聲宣布。

  “是啊，雷霆一族就要來了！”老人接著說。

  小犬牙一愣，母親和部落的老人分明見過槍支和子彈，卻仍然選擇這麽說。

  暴風雨嗎……

  年輕一代側耳傾聽，子彈像是雨點般掃射過山崖，石粉飛濺，屹立千年的古老聖山和現代化的科技對抗，發出堅硬、鋼鐵般的聲音。

  尖銳的火光不斷閃爍，一明一暗，將死亡的圖像具象化為光譜的反射。

  聲音炸裂，火山爆發般的巨響不絕於耳，大約幾分鍾後忽地歸於平靜，小犬牙的腦袋嗡嗡作響，似乎那種偉大的雷聲縈繞不散。

  “我們該去迎接雷鳥了。”祭司說。

  “不，媽媽——”

  小犬牙想阻止她，但祭司的腳步堅決，她隻得攔在母親和老人們的身前，不知不覺間被推著走到了山洞入口。

  “嗚——”

  龐大的陰影閃過宏偉的聖山，小犬牙猛地轉頭，只見直升機跨越天幕，黑發的年輕人抓著雲梯，在半空中向她露出染血的笑容。

  就像一隻翱翔的鷹，倒映於她的瞳孔。

  “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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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