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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緩緩歸》第 103 章
()「你隱瞞真實姓名和家世混入我西疆軍中,究竟有何目的!」

一滴冷汗順著尚清額頭滾落到地上,迅速被泥土吸收。

高凌也驚呆,剛才在小山包上袁崢說調查了所有草包的背景,莫非尚清身世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自己和他朝夕相處了三個月,如果……不,不對,如果他心懷不軌,平日怎麼可能如此坦蕩,總有蛛絲馬跡留下,然而自己卻根本毫無所覺。……難道是因為尚清知曉了自己真實身份,所以故意裝憨騙取信任?……高凌緊張地思索著三個月來的一切,連薛剛說的「殿下放心,王爺果然多慮了,您身體不僅安好無恙,還比以前強健多了」也沒聽清。

跪著的尚清抹了一把汗,忽然抬起頭來直視安疆王:「袁王爺,卑職全名王尚清,確實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是對王爺您以及西疆並無惡意。只是不願依仗父蔭做官,隻想憑一已之力打拚前程,因此隱了姓氏考武舉投軍,可惜才識淺薄,武藝又不精,生怕有辱門風,所以不敢提起父親,望王爺明查。此事,前太傅韋成濤可以作證。」

安疆王忽然哈哈大笑,親手扶起被笑得莫明其妙的尚清:「王兄弟請起,袁某和你開個玩笑,還請不要介意。令尊還是我和十殿下的主婚人呢!可惜我在京裡的時候隻拜會過一次,王尚書學識淵博談吐風趣,本王佩服得很。」

尚清忐忑不安的心終於落回了原地,躬身一揖:「尚清不敢,謝王爺關心家父,不過我很久沒收到家中來信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

「王尚書身體康泰,皇上對他倚重得很,正在忙太子大婚的典禮事宜,你放心。」

「謝王爺。」

「不必客氣,私下可以叫我袁大哥。」

原來尚清是太傅的至交、禮部尚書王睿垣之子,不是什麼姦細,卻害得自己一身冷汗,高凌長出一口氣,狠狠地瞪了一眼袁崢。

晚風送來陣陣烤羊的香氣,袁崢抽抽鼻子:「尚清啊,你家的香料真不錯,比孜然還要香。」

尚清有些郝然地抓抓腦袋:「這是我家廚子的秘方,我們父子沒別的嗜好,就喜歡吃好吃的,我就纏著學會了,袁大哥要是喜歡,等會兒我把配料寫下來。

「那敢情好。你對草藥也有涉獵,又是跟誰學的?

「是家父所教。家父也是草原出身,對花草有些造詣,我一些草藥知識就是跟他學的。」

「原來是家學淵源,對了,尚清兄弟,聽說你也想留在我麾下是不是?」

「是。」王尚清紅了臉,「不過我沒合格……但是也不想因為其他原因有特殊待遇。」

袁崢點頭:「有骨氣,我喜歡。作為戰將你的確不合格,但是呢,過陣子估計還要和蘭開戰,現在軍中最缺的是大夫,你懂一些這方面的,剛才軍醫統領薛先生也和本王建議留下你給他做個幫手,既可以省了好些教學工夫,還可以幫他教教其他小軍醫,也算學以致用,你意下如何?」

「這……」尚清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看了一眼旁邊的薛剛,後者正在和蕭白悄悄地說著什麼。

「如果你不願意,還有一個選擇,」行醫之人地位卑賤,尤其是在軍中為將士們看傷療病,雖有官職卻更苦更累,尚清身為宦門之後未必願意屈尊,安疆王想了想又說,「你性格溫和,還會廚藝,我和十殿下出京匆忙,身邊也沒帶幾個貼身侍衛,你也可以選擇跟在殿□邊做個侍衛,前途也不會差。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要不要留下,現在先回去。再過小半個時辰來吃羊。」

高凌和王尚清並肩往回走,尚清不時扭頭看看高凌,走到空曠處時,高凌終於忍不住問道:「尚清,你剛才為什麼不答應王爺,不想和我們一起留下來嗎?」

「我……我是很想留下,但是我醫術只是半吊子,最多識些藥性而已,救不得人治不得傷。我要是草菅人命,會被家父打死的。」尚清一臉苦惱,「可是做十殿下的侍衛,又不知道殿下看我順眼不順眼,我笨得很,就怕萬一惹惱了王爺和殿下,會連累老父……」

「你放心,十殿下一定喜歡你。」

「你怎麼知道?」

高凌笑笑沒回答。

尚清猶豫再三,終於問出口:「蕭白,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有,你和王爺是不是舊識?」

高凌眉毛一挑,微笑道:「王兄此話怎講?」

「其實……其實,我和陸光宗都懷疑好久了,因為你和小四實在不像是表兄弟,哪有哥哥對弟弟如此惟命是從的;今天王爺召見,明明是隻問我一個人的事,為什麼要連你一起叫去?你見了王爺居然都不行禮;還有,你和薛軍醫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他還給你號脈,對你恭敬關心得很……王爺召你去,只是為了看看你身體好不好的?」

高凌笑著不答反問:「那你願不願意留下呢?」

尚清低頭不語,高凌拍拍他肩膀:「有一晚上呢,不用急,慢慢想,至於我到底是誰,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再決定留下來做什麼。」快步而去。

王尚清看著他的背影細思冥想。

與尚清同樣苦苦思索的還有議事大帳內的西疆副帥嶽崧。此刻的議事大帳內,燃著幾枝粗如兒臂的牛油大燭,嶽崧趕了侍衛們去外頭自由玩鬧,在燈下獨自起草著給皇上的關於草包送回以及西疆戰況的奏摺。

帳外歡聲笑語,帳內苦思冥想。這份奏章不僅要交代清楚與蘭的戰事細節,停戰的原因和條件,更要說明草包去留的原因,還不能傷了皇帝和太子的顏面,更要考慮到將來的人事變動給西疆帶來的影響,此間涉及許多機密事宜,所以不能假手軍中謀士,真正煞費腦筋。

忽然有軍士來稟報:「嶽副帥,晚宴快開始了,王爺說請您休息一會,去吃羊。」

「知道了,我馬上去。」嶽崧把寫了一半的稿子仔細收入懷中,出帳而去。

夜幕降臨,羊也烤得差不多了,夥夫營敲了鑼,人們聚攏到草原中央,草包們聚在一堆,西疆將士們則呼朋引伴自在地喧嘩嘻鬧。安疆王解了圍裙凈了手,笑容可掬地往小坡上一站,狀似隨意地往自己帥帳方向瞅一眼,只見石小四守著帳門伸著脖子正沖自己猛打手勢,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向下舉手示意。

人群很快安靜下來,只聽安疆王大聲喊道:「京城來的各位兄弟們,這三個月你們著實辛苦了,本王也十分地過意不去,但是呢,本王覺得最重要的不是讓你們拚了性命去前線殺敵,而是不能辜負皇上和太子爺的期望,把你們平安帶回來,所以這三個月的苦練和考核是十分必要的,這些項目呢,是當年太子和本王根據戰場實情共同制定的,只根據地形條件略作修改罷了。沒有這些功夫和演練墊底,到了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一旦應變不夠,誰也救不了你!話說回來,人各有所長,西疆又是邊遠苦寒之地,兄弟們大多生長於中原,不適應此地的一切,成績比較不理想也在情理之中,未必便是技不如人,回了京城,才是你們一展才華的地方,日後,說不定本王還要仰仗各位的恩德,哈哈。為表歉意,今天本王親自烤了幾頭肥羊犒勞大家,還有附近牧民送來的美酒和瓜果,大家不用拘束,放開肚子吃喝,同時也為明天即將回京的兄弟們餞行!」

草包群裡嗡嗡聲響起,顯然部分人並不認同這番話,有個膽子大的竟大聲嚷了一句:「只會拿我們耍弄,難道王爺您帳下的所有人都能過這三十項?」

似乎就在等這句話,袁崢臉上不明的笑意更深:「不信是?我可以告訴你,能留在本王身邊的,除了軍醫和文官,武將者凡是百夫長以上的,每個人都能做到二十項以上!千夫長,每個人都可以過二十五項!偏將以上,三十項統統要過關,不然就降職貶官,絕無通融!」

這些話擲地有聲,暫時壓住了下面的低語。看看差不多了,安疆王重新掛上人畜無害的表情:「各位,評估已經過去了,去留也已定下,今晚隻管痛飲,但是在這之前,本王還要介紹一個人給大傢夥兒認識認識。」

安疆王回身向自己帥帳做了個手勢,石小四看得清楚,一掀簾進去了。西疆將士立刻自動列隊,站得整齊有序地伸長脖子靜等。孫賀對著身邊的副元帥擠眉弄眼:「刀哥,小弟同情你,哈哈。」

嶽崧對著兄弟們一張張等著看好戲的臉瞪眼,卻發現這種表情最明顯的當數身邊的王爺千歲,隻好摸摸鼻子不吱聲了。

草包隊列看著正規軍們的行動,不由自主地也列了隊。陸光宗左右看看,悄聲問尚清:「蕭白和小四呢?你見到沒有?」

尚清搖搖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心中浮起,剛才他邊考慮王爺的話邊慢慢踱回帳蓬的時候,蕭白和小四已經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陸光宗被告知他們本來就是隸屬於戶部的,早點搬去,省得等會兒萬一喝醉了,行動不便。

陸光宗追問尚清,王爺傳他們去到底有什麼事,尚清沒透露身世,隻說王爺允許自己留下,但自己還沒考慮好到底跟著誰效勞。

火把映照下,石小四撩起帥帳簾子,一個修長勻稱的身影挺胸抬頭從中緩步而出。只見他足蹬黑色金絲綉雲紋皮靴;身穿月牙白綉四爪雲龍隱紋圖案錦衣,金絲滾邊;外罩寶藍色團龍紋郡王袍,腰間系鑲藍寶石白玉帶,上系明黃竹枝香囊,伴著一枚垂杏黃流蘇,質地極佳的羊脂玉佩,隨著他有力的步伐有節奏地晃動,頭頂郡王冠冕上明珠珊瑚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竟是陽明王朝郡王的服飾!身後緊跟著的石小四則一身宮廷侍衛的衣飾,錦衣佩劍,眉飛色舞,顧盼飛揚,也是一表人才。

安疆見此情景,立刻步下小坡,迎上前去。

隨著三人走近,嶽崧發現自家王爺與這位身形修逸的郡王爺十指緊緊相扣,微笑著並肩而行,再仔細看郡王爺的臉:俊秀而不失剛毅;年輕而不缺幹練,淡眉星目,懸鼻薄唇,不是蕭白又能是哪個!嶽副帥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可怕的認知電光火石般竄入腦海,瞬間驚得面色慘白,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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