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性而言，術式構成的三要素為：手勢、言語和素材。

——《神秘學導論》晨星的阿斯塔。

…

薑寒感覺到了不對勁。

眼前的少女雖被提在半空中，喪失全部抵抗能力。卻沒有驚慌失措，反而表現異常得冷靜。

她的手似乎在做小動作，然而沒有什麼暗器發出，口中念叨著莫名的低吟，聽不清楚，時而咬牙切齒的嘶叫，時而輕聲溫柔的訴說，幾乎不是人類的口腔結構能夠發出的聲音。

給人一種淵獄中原生的呼喚般的詭異感。

「寧山月，你這傢夥——被它們同化了麽！」

薑寒眼神凌厲起來，掐緊脖頸的指節更發用力，動了殺心。

比痛感更強烈的窒息即刻襲來，少女的臉上泛起青紫，雨村澈拚盡最後一口氣，將末尾音節從喉嚨裡擠了出來。

然後，她觸及到了第三個要素。

…

「這第二個選擇，雖然是很基礎的魔法，但創造者卻是一位魔女。」

恆川真也語氣中帶著尊崇的意味，強調道：「貨真價實的魔女。」

「所謂的魔女……到底是什麼？」

聽到了感興趣的名詞，雨村澈不由得打斷。

「具體解釋起來太麻煩了，你可以理解為，一個學派的創始者，或者說領軍人物。她們是離神秘最近的學者，令教廷都忌憚的存在，擁有近乎無盡的知識和恐怖的魔法積累。總之，是魔法師業界裏一個至高無上的榮譽稱號，王座的冠冕。」

「等等……為什麼限定成了女性？」

雨村澈皺著眉頭，指了指恆川老師，再指了指自己：「那我們兩個豈不是沒戲了？」

「哈……」恆川真也無奈的苦笑，似乎經常回答這個問題，回答到了不耐煩的程度：

「嗯，有些人認為，一旦達到某個地步，身體就會自然而然的發生某種變化。有些人也會覺得，女性的身體更適合感悟魔法，需要主動去做出某些改變。總之，我認為都是邪道，在你這個階段，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提升自己比較現實。」

含糊不清的說辭，什麼辟邪劍法啊。

聽到來自教師的說教，雨村澈也不好糾纏下去，只能自己默默念叨：

「明明就是迫害……」

恆川真也選擇性無視了這句話，自顧自地回到了剛剛的話題：

「聽好了，雨村同學。這位魔女，是煉金學派的創始者。這是脫離自塑能學派的一脈，由研究能量本身改為研究物質本身，獨自壯大成了一個完整的學派。」

「而眾所周知，改變物質的概念，首先是要毀滅，然後才能重塑。」

「這個魔法，便是第一步。」

「它的名字是——」

…

「黃金的夏爾·熔鐵成泥。」

雨村澈完成了術式。

在那一瞬間，高度凝結的「線」，彙集在她的指尖，具象化成一個赤紅的點，被按進了鎖鏈裡。

同時，整條鎖鏈變成深紅的顏色，漲裂，斷紋，開始崩壞……！

這一現象沒有停下，順著鐵鏈延伸到薑寒手持的劍上，劍身也變得通紅，極度的高溫把周圍的空氣都要抽乾一般，燙得駭人。

咣當。

薑寒本能地鬆手，眼睜睜看著佩劍和鐵鏈融在一起，逐漸液化，凝成一灘高溫的紅色泥水。

茲拉茲拉……泛著泡泡的液體，在地板上腐蝕出一塊凹陷，再無痕跡。

「……妖法！」

薑寒咬牙低喝，仍抵不住內心的驚懼。

這根本不是通常修士所用的術法！完全不可能……要說為什麼，這裏可是沒有一絲一毫靈氣的淵獄，除了劍拳相交外，不可能調用內竅和靈根催動靈力！所謂的境界也是空談！

那……又該如何解釋剛剛的景象？

「哇哦哦。」

雨村澈低聲笑了起來。

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困惑，少女望著自己的左手發愣。

那堅固無比的鐵鏈已被融掉，再也沒有了束縛。可還是有一點想不通。

當滾燙的鐵水碰到皮膚時，居然沒有留下傷口和疤痕？她都忍痛做好了被燙傷的準備，但僅感覺到了高溫，纖細的手腕完好如初，皮膚白皙而光滑，就和沒發生過一樣。

難不成。

少女咧嘴一笑。

她左手握拳，屈臂向薑寒臉上拐去。對方神色凜然，反應如常，即使無劍，薑寒也迅速閃身格擋，然而，卻誤判了攻勢。

雨村澈即刻之間，轉變揮拳方向，鬆開指節用力抓住對方格擋的手臂，藉此之力——

身體誇張的轉體，自下而上翻躍，右腳劃出一道180度的弧線，精準地踢在了薑寒的臉上！

簡直是，人類不可能完成的動作。

然而，還沒有結束。雨村澈蹬出一腳後，竟由此擺脫了對方抓住自己的手臂，優雅的騰空而起，向後翻轉兩圈，平穩落地。

像個體操運動員。

「還真是。」

雨村澈語氣雖然裝得鎮定，心臟卻在砰砰直跳。

她的猜測沒錯……這看似被囚禁的柔弱少女，身體的強度，根本就超級誇張！

思維被【雨村澈】那具機體局限住了，人在無法意識到自己出力的時候，由於害怕受傷的本能保護，就無法發揮出全部的機動性。而不曾想過，【寧山月】這具機體，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連滾燙的鐵水都無法破防，更不要說力道、耐力、柔韌性、爆發力都超越了頂尖運動員的平均水平。

雨村澈終於意識到，既然這樣，她的玩法完全可以拓展到另一個層面。

一旦解開了思想的束縛，就等於進入到了下個境界。

「嘖。」

與此同時，薑寒用手背擦了擦被踢中的左臉，發出一聲不滿的咂嘴。

「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啊……雖然和傳聞的不一樣，很有想像力的戰鬥方式……師祖。」

稱呼改變了。

她歪頭吐出一口血水，表情已經沒有那副優雅的從容不迫，而是帶著一股狠勁。

「少廢話！」

雨村澈高喝一聲，再次啟動。

已經不再需要什麼魔法了，接下來就來點刺激的吧！她右手揮動著，鐵鏈在地上摩擦碰撞出叮叮噹噹的響聲，伴隨著一串歡快的笑聲，少女衝進了月光籠罩的擂台之中！

二人，再度相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