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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33.城裡來了個百萬富翁(中)
「謔喲~城裏那個百萬富翁出手可真闊嘿,兄弟你聽說怎?哎你說說,這個詞怎念……兄弟?薩塔?」

只不過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自己的問題: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提問,而是呼著個鼻涕泡站在原地沒動彈,嘴角上還不停往下垂著兩條晶瑩的絲線來。

完全就像是個吊在半空當中,全憑一根遊絲維繫著的、搖搖欲墜的小不倒翁——似乎只要給他臉上再吹上半口氣,他整個人就控制不住自己,要當場摔地上似的。

況且今天這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好歹都是坐著蹲著才睡著的,如今倒好,站著居然也能睡覺了!

眼看著盯著個眼袋的小朋友,又要這麼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了;亞威連忙用空著的右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兩下,試圖讓他清醒一點:

「站著都能睡昏頭去,你今天怎個回事?昨晚沒睡是怎著?醒醒兄弟!%¥@真叫不醒了還?!」

被報紙卷對準腰後用力一戳,原本還在昏昏欲睡的少年立刻就本能地繃緊了身體;整個人如同做了壞事被當場抓包似的,連口水都顧不上擦,心驚膽戰地努力張大耷拉的眼皮四處張望著:

「怎麼了怎麼了?!」

無視了路人投來的好奇目光,在巷口找了面稍微乾淨些的牆,讓他靠著稍微清醒、放鬆一下過後;同路人一樣滿載著好奇心的亞威這才開口,關切地詢問起少年的健康狀況來:

「你剛才又睡著了曉得伐?」

「不可能,我人清醒著呢。剛才明明就是眨了下眼而已。」毫無自覺的少年當場反駁起來,一遍吸溜著外溢的涎水,一遍嘟嘟囔囔地為自己辯解著,「這剛閉了眼呢,就給你嚇到了……」

被氣笑了的亞威拿著捲成一捆的報紙又捅了他一下,毫不留情地拿著他當時的糗態嘲諷著:「捏嘛咧,你小子跟磕頭似的,腦袋都快點到褲襠裡去了!路人還以為是我在虐待你小子呢!又通宵不睡是不是?」

「我下夜三點就睡連,沒通宵的。」

「都第二天了還不算通宵?你逗我呢?」

而眼神渙散迷茫的少年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依然固執地認為自己只是眯了下眼而已。下意識就抬手撫摸著那環布著緋紅瘀印、隱隱作痛的脖頸來,一本正經地捉著字眼辯解著:

「通宵是一整天都沒睡覺,我那是睡覺時間比平時晚了些,頂多算是晚睡。」

「咱們團裡誰還不知道你們小兩口是個什麼德行?你這怕是都只剩水了吧?」

說著,滿臉壞笑的亞威又捏起報紙卷,隔著單衣對準薩塔的小腹輕輕戳了兩下,把他逗得是直哆嗦。

可亞威沒想到自己的話音剛落,迷迷糊糊的小法師腦子就如同觸發了什麼開關似的,立刻清醒了不少;隨後更是無意識學著貝拉似的將雙手叉腰,腆著張發燙的紅臉,氣勢洶洶地對他怪叫起來了:

「你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謠言!我說亞威你大早上沒事幹,不自己跑去釣魚,把我抓來陪你一起進城幹什麼嘛?」

「md!不是你昨天晚上嫌喝的不夠盡興,要今天繼續嘛?」

說著因為就把報紙往腋下一夾,順手將手伸到牛仔褲口袋裏,摸索出了薩塔昨晚酒醉後歪歪扭扭寫下的提醒紙條來,然後塞還給了他:「你自己叫老子明天早上六點把你叫醒,進城買好酒的。」

由威特曼先生與赤塔男爵、博凱爾男士三人所共同出資、合作的海外進口商品專賣點,為了能夠招徠更多的客源,一直是有在每月7、14、21號這三天裏,對店內商品進行折扣促銷的傳統。

雖然這些來自金銀島的特色產品,對於物產豐富的黑山人民來說一直不大暢銷。就比如威特曼心心念念想要推廣出去的咖啡豆,基本上也處於滯銷狀態,倒是被他視作『咖啡知音』的薩塔會常來光顧採購。

但產自於金銀島上的各色烈酒,嗜酒如命的黑山人倒是來者不拒。批發出貨量和毛利潤一直是非常可觀的,再加之這條不成文的暗中福利;一來二去之間,這家綜合店鋪也就逐漸轉變成了煙酒專營的批發站了。

而既作為威特曼的『知音、老朋友』,又是格羅斯高級會員的小薩塔;也就在兩人某次不經意的交談之間,從侃侃而談的威特曼口中得知了這一條福利。

於是乎,為了能夠光明正大的偷喝酒,而不用被蕾希姐抓到後給臭罵一頓;薩塔就經常藉著請客或是採購煉金材料的名義,找威特曼大肆批發這些來自海外的、美妙的生命之水。

等自己實在是饞嘴了、想喝了的時候,就進城找威特曼去倉庫裡,把暫存著的美酒給提出來即可。

不過眼下打量著這張畫滿了歪斜字跡的紙條,被蕾希姐給折騰了一晚上的小法師隻覺得頭暈腦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究竟是處在一種什麼樣的狀況下,才能寫出這樣神奇的字跡來:

「明明昨晚上還是能立起來的啊……不至於會醉成這樣吧……」

想著努力忘卻獨屬於自家姐姐的,那豐腴的曼妙身姿;並無視了那如同餓虎撲食般的兇猛媚態,將腦海當中反覆回放著的、猶如下界邪魔般的摧心低語盡數驅散過後。

腦子裏幾乎只剩下一片空白了的小法師,還是回憶不起一絲一毫的有用線索來。不僅如此,識海當中一直有股不安感盤踞其中,總覺得自己說遺漏掉了一件似乎非常重要、但貌似又無足輕重的事情來。

最後沒了辦法,薩塔隻得是尷尬無比地重新抬起頭來,想從明顯比自己要清醒的亞威口中將事情大概問個清楚:「亞威哥,額,我們昨天是為啥要喝酒來著?」

「喝酒還能tm要啥理由,不都是渴了就買酒喝嘛?」

隻感覺薩塔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亞威十分困惑地瞟了薩塔一樣,捏著下巴開始回憶起當晚的內容來:

「我想想看啊,映象最深的就是昨晚喝完酒你小子一直拉著我,說今早給你當苦力幫你來搬酒。再之前大夥就和平時一樣,拚酒講葷段子。」

昨晚的酒會貌似同往常沒有太大的差別,頂多就是大家喝到後頭,在薩塔醉酒的時候蕾希的臉色有些難看而已:「沒啥太要緊的事情吧?大家這兩天都挺開心的感覺。」

「號外號外!最新消息,有關百萬富翁薩繆爾·亞當斯的跟蹤報道!百萬富翁將在今日下午高價購入塔圖夫黃金公司的股票!號外號外!最新消息,有關百萬富翁……」

報童的叫賣聲如同黑夜之中的一盞明燈,頃刻間便為亞威指點出了一條明路來:昨天晚上在娜兒家吃飯的時候,薩塔當時好像就是在看自己手頭的這份《新鄉半周報》的跟蹤百萬富翁專欄?

似乎是在當晚看完報紙後,薩塔馬上就變了副臉色來,情緒非常的低落。感覺是同誰打賭打輸了似的,當時就開始吵著要娜兒給他上酒;到最後更是喝完兩杯就開始發酒瘋,鬧著要請在座所有人喝個通宵為止。

「你昨晚發酒瘋,是不是和這個百萬富翁有關係?你和誰打賭了?」

而經過報童的這一番提醒過後,薩塔便也當即回憶起了昨晚事情的全部經過來:「沒啥,就是我和猴子打賭了。她要是買彩票中了20德林以上,我就要請她喝好酒……」

在那張價值百萬圖卡的彩票,於十天前橫空出世的那一刻起。圍繞著新鄉領這個中心,幾乎整個黑山公國,乃至於整個帝國都被這個一夜暴富的機會給刺激到了。

新鄉領周邊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聽聞過這個誇張到極點的消息後;半信半疑地停下了手頭的工作來,蜂蛹到新鄉城當中,隻為親眼目睹這個在傳聞當中驚為天人的百萬富翁一眼。

但對這位幸運兒知根知底的薩塔,並沒有如普通人那般充滿好奇。他對於這場賭約的附加條件心知肚明:只要是超過五千圖卡以上的獎金,均是要持有到兩個月後,以新發行的紙幣形式來兌換的。

況且這些大額彩票除了極少數的存在,會通過發行系統內流入社會以外,基本上都是經過挑選的人員才能持有。更遑論那張單獨印刷、本質只是一張廢紙的百萬彩票了。

當彩票不能及時匯兌的消息傳播地越迅速,那麼這張彩票的價值就越趨向於無窮小。

至少薩塔是這麼覺著得:他認為只要不出兩天時間,那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商家們,便不會再為幸運兒提供任何服務,哪怕在請他離開店面時他們依然是非常客氣。

只不過接下的事態發展,卻是完全超出了得意少年的想像。

在報社對這名『百萬富翁』在衣食起居上越發詳細的描寫過後,那張薄紙彷彿是誕生出了無與倫比的魔力。

一夜之間——這個原本還名不見經傳,一度淪落到睡下水道的年輕流浪漢;彷彿就如同財富女神與幸運女士共同欽點的降世使徒一般,迅速成為了各路前來觀禮的貴胄們眼中,實至名歸的尊貴之人。

他的一言一行,就彷彿充滿了無數直擊心靈的魅惑術法,引得無數渴望暴富之人競相模仿。

他的動作、說話時的語氣,甚至那因流浪生活而長久未能打理的蓬亂髮型,那件只剩下一粒鈕扣、還夾帶著許多裂口的帆布舊外套。在此時此刻人們的心目當中,卻都成了獨屬於百萬富翁的獨特品位。

而那些充滿了無窮魔力、承載著人們無盡期望的小小紙片,更好似幸運女神所親自賜下的神諭,大聲呼喚著祂忠實的子民們,投入到這場象著著幸運、真正的祝封神跡的樸素儀式當中。

所有人都在爭搶著這張『千金難求』的彩票,渴望著神明的垂青;而那個戴著三重高帽的宗徒之長,反倒是像個表演著粗陋戲法,根本沒人去關注的小老頭罷了。

彷彿只有這張薄紙片,這張代行了一切權能的紙片,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似的。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這張薄紙便完全抹去了一切的差距:年齡、身份、地位、信仰,乃至於國族、物種,都不再是值得人們去關注的。

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彩票,談論著百萬富翁,就彷彿被大公殿下施了咒似的。就連對此最不該上心的小貝拉,居然也能拿出一張無獎的彩票來,對著大夥抱怨自己的差運氣。

心態逐漸陷入恐慌當中的少年,實在無法想像這般的誇張情景。他隻覺得自己彷彿在那一瞬間,完全成了一個時代的棄兒。

甚至於同霜雪打的賭,也不過少年心中最後的倔強,固執地想要證明自己所了解到的事實真相罷了。

結果霜雪不僅是中了彩票,更是因為數額過小,成功地從兌獎點支取到了足值的三十枚銀幣來。心滿意足地收穫了團裡一票人,包括當時正忙著刮彩票的蕾希姐等人的艷羨目光來。

而在昨晚那封來自於費城的回信當中,所夾帶著的一張從南方黑市流通出來的、幸運地收穫三個德林的中獎彩票,更是給了他最後、也是最為沉重的一擊。

但少年哪怕是抓耳撓腮到著急上火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畢竟他還得遵守遊戲規則,絕不能將任何消息透露出去,容不得半點的閃失。

哪怕到了今天,有苦難言的少年也就只有自我抱怨這麼一個方法了:「你說她怎麼偏偏就中獎了呢?這破彩票不是還不能兌獎,要等後半年才能兌錢的嘛?」

「你說的那是大額彩票,小額都是當場結算清的。」

薩塔不把具體情況說出來,亞威自然也是不會知曉這麼一副狀況的。他權當是薩塔這小子賭輸了不服氣罷了,順手就指著不遠處人滿為患、排出來一條長蛇似的彩民隊伍,對著他提了個小建議:

「嗨呀,不就是賭輸了而已多大個事啊~瞧你那喪氣樣,走!咱們也買張彩票,到時候中個大獎把你這點酒錢給彌補回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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