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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45.不要看得太仔細
由於在大同盟戰爭期間,被同盟系統性地摧毀了絕大多數的文化傳承。你是不能指望這幾個世紀後的狼人族裔,還能同他們的先祖一般保持著那備受各族讚譽的嚴明紀律。

畢竟狼人手頭所有的武器彈藥,如今都集中在了新戰主的手上;眼下只不過是在集合時遲到個一兩分鐘,倒也算不上什麼值得他動怒的大事情。

至於那些族屬會不會在明面上奉承,實則是抓住合適時間伺機逃跑?

這點戰主很早就考慮過了,甚至有可能:在他挑選隊員跟著一起過來探查情況,執行可能的殿後任務時,他就已經是完整設想過了這樣的一套流程。

在出其不意地襲殺了那名屬於原戰主派系、被當做監軍派來的小狼後,這個通過暴力凝聚起來的小團體,也並非他原計劃當中的那樣堅固。

事實上在逼迫族屬推選自己為信任戰主後,小團體裡當即就有一名野狼人心懷不滿;試圖私下串聯起來,在偷回被收繳的武器後搶班奪權。

進可以把狼頭作為晉陞之資,獻於戰主帳下;退可以作為對死硬派的談判籌碼,放他們自行歸去。

只可惜這名狼人的首選目標太過緊張,在行竊之際被狼頭擁躉抓了個人贓並獲;甚至還沒有動手逼問,這年輕小狼也就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向著狼頭和盤托出。

還沒等那名顛覆者等到好消息,便被剩下的死硬派狼人從背後偷襲,活捉到了狼頭的面前。

而原本在抓獲竊賊時異常憤怒的狼頭,此刻卻是露出了一副無比和善的淺笑來:很難想像就在短短兩分鐘前,他還死死握著槍托,如瘋魔般將這個大膽蟊賊給打得是皮開肉綻、幾乎就要昏死了過去。

如今他卻是擺出了一副聖人姿態,無比大方地原諒了小狼的一切罪過,彷彿已經完全釋然了一般。

「不是我赦免了你們的罪。相反的,我是要代你們償罪的!」他對著默不作聲的族屬們沉聲叮囑著,任憑被牢牢按住四肢的顛覆者如何求饒,可還是掩蓋不住戰主那一詞一頓的自言自語聲。

哪怕說完了,戰主也不曾低下頭去,對那幾近崩潰的狼人瞟上一眼。他只是微笑著摟過了那小狼的肩膀,將一柄閃著寒芒的刺刀塞在了他的手心,按著肩膀將其輕輕向前一推朗聲說道,語氣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但你們那一剎的動搖、背叛,這可是祖靈們無法容忍的。那麼現在我替你們償了罪,也就是時候讓我見識下你們的忠誠。」

很快的,原本還在不停掙扎求饒的狼人和之前的小狼一般模樣,很快就停止了呼吸。而他屍體上則是多了數十道深不可測的傷痕來,躺倒在了一片血泊當中。

為了不被下遊的人類發現異樣,『英明』的戰主沒有將屍首丟進河中了事;而是要每個人在屍首心口,剜下一條血肉並吞吃下去過後;才將其草草地丟棄在了一處灌木林當中,按原計劃靜靜地等待著黑夜降臨。

而按照親疏關係排布的崗哨地點裏,那名被留下了性命的蟊賊,不出意料地被安排到了水潭對岸作業。美其名曰:是團隊見證了他的迷途知返,才會將這一重要位置交付與他。

實則所有人心裏都明白——戰主不過是將這個可能的背叛者當做了工具,好在碰到那最為危險的、追兵襲來的情況下,用他來吸引敵方注意力,給他們爭取到逃脫時間而已。

而根據狼人們殘存下來的族群守約,凡是吞噬過同族血肉的族裔,將會沾染上祖靈降下的永恆詛咒。

他們的身上將會在吞噬下血肉的那一刻起,出現一種對於正常狼人而言無法忍受,但對食親者及其其餘生物毫無影響的獨特臭味。

況且這種氣息,還能夠促使狼人不由自主地對食親者,產生一種近乎於死仇的殺戮慾望。

這是以任何手段都不能祛除的,根植於靈魂的惡臭氣息;包括他們所誕下的子孫後代,都將被這樣的氣息終生影響。

當然了,這種吞噬同族的『醜惡怪物』一般是不會留下子嗣的:只要他們靠近任何狼人聚落,便會遭到無休無止地追殺,直至一方徹底身死魂滅為止。

被迫吞下了逝者血肉的小狼,除了跟著隊伍一直走到死外,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去處。

這也是戰主可以放心地將他丟在危險處崗哨,而不用擔心他再次潛逃的原因。

只不過這頭小狼的速度著實是太慢了,剩下六頭狼雖說是慢,但好歹也是在三分鐘內趕到了原位。就他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叫隊伍等了足有五六分鐘,還是不見他的蹤影。

「爛疤,你去把他捉回來,別是躲在哪裏睡著了。」望著越來越昏暗的天幕,戰主頓時有了些不快。不過他也只是皺了下耳朵,迅速指派了一頭狼前去探探情況。

雖然乍看起來,指派的這頭老狼有著張可止小兒夜啼的凶臉。

但其實他是相當的膽小:本來就是不受族群待見的、半路入夥的遊民;而且更是因為他那一驚一乍的性格,總是受到族人們辱罵與歧視,那些小狼崽甚至還將他罵做是一條沒膽子的癩皮狗。

如果不是他有一把子力氣,還能幹點後勤、廚房的工作,恐怕早就被想個由頭給扔在荒林裡自生自滅了。

不過調皮的幸運女士,總是會在凡俗意想不到的地方同他們開玩笑。

族人們並不知道的是——這個邋遢膽小的老狼,在落魄到四處流浪之前,其實是一位兇悍頑強的遊獵戰士;一度供職於卡林王室轄下的松岩河港區巡邏隊,為這一最強大的繼業者王朝效力,可以說是無限風光。

可惜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來到狼生最巔峰,可來自上級的一紙命令,卻是突然摧毀了他未來的幸福生活。

根據卡林王室軍團的命令,他服役的隊伍被要求配合駐守的步兵旅,主動朝著松岩河上遊的郵罕鎮發起進攻。

在鎮中內應的幫助下,這本來是一場相當輕鬆的攻勢。甚至直到黑爪將軍帶著指揮部倉皇逃竄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直到他們卡在了城中心的教堂時,形式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扭轉。

原本潰不成軍的黑爪軍殘部重新聚集了起來,依託著城市內部錯綜複雜的街道,很快將這場閃擊戰拖入了無休無止的遊擊泥潭。甚至在缺少足夠補給的情況下,逐漸被殘軍反推至城市邊緣。

更讓他們意料不到的是,這個所謂的王令完全系背叛者偽造,誘騙那名好大喜功的王儲主動出擊;目的就是將他們這些非精靈、以及頑固派所掌握的武裝調出港區,向另一位投靠了人類的叛徒將軍開城獻土。

還沒等他們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重新集結好部隊的黑爪將軍,也帶著他的兵團以及新式火炮重新殺了回來……

情勢逆轉之下,己方部隊非但沒能奪取穩固據點,反倒是要在寒冬當中遭受叛徒們的雙面夾擊。

而本該穩定軍心、謀劃突圍的王儲殿下卻是,帶著從城中洗劫來的戰利品,及港區內帶來的財寶;一聲不吭地帶著親衛率先逃離,原本還有突圍希望的部隊,頓時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作鳥獸散……

如果不是靠著自己那過硬的軍事素養,或許早已是死在聯軍的炮火覆蓋之下。

但從煉獄戰場逃命出來後,迎接他的卻是更加嚴酷的極北嚴冬。

同落草的潰兵們合流搶劫村莊失敗後,多日未能進食的飢餓感,連帶著戰爭刺激放大了他的恐懼:曾經驍勇善戰的勇士終於是控制不住穩定的精神,迅速墮落成了一具神情獃滯,整日裏誠惶誠恐的行屍走肉。

所幸他是和幾個一起服役、又僥倖逃出生天的同族同伴,靠著吃草根和自身的厚實皮毛。

才在漫長的流浪旅途中,堅持到被一個外出採獵的部族隊伍收容;才算是沒有像當初同樣出逃的潰兵同伴一樣,凍斃在這極北大雪中。

在充分的進食及睡眠過後,爛疤算是恢復了部分神志。在每天幫工結束的空閑時間裏,他總是會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靜靜思考著戰爭失敗的原因,而很快的,他便將所有失敗的責任一股腦地丟在了叛徒們的身上。

故此在之前的狼人謀劃背刺,找到這位曾經的同袍時;疤臉先是不動聲色地一口答應了下來,然後轉頭就將其意圖背叛的消息告知了新任戰主,哪怕他其實對這位年輕人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在誅殺叛徒的行動時,他更是展現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狂熱來——那幅扭曲無比的兇惡面容,甚至把這些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同族們給嚇了一大跳。

不過領頭的戰主在冷靜分析了一通過後,對這一族屬反倒是多出了些直白的喜愛來:只不過這究竟是他裝出來收買人心的模樣,還是發自真心的欣賞,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得了命令,那頭半瞎眼的老狼戰戰兢兢地點了下頭;隨即便獰著那張同外號一致的醜陋疤臉,擺出了記憶中自己曾經有過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快步朝著水潭對岸的密林走去。

或許是為了在族裔面前表現的好些,疤臉老狼還能堅持住這副兇惡模樣;但一旦離開了族裔的身旁,老狼的臉色卻是愈發難看了起來,被炮火傷害到的身軀竟也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遠離水潭的密林深處相當寂靜,或許此刻是要用上『死寂』一詞,才能更好形容眼下的狀態。

在驅蟲法陣的潛移默化之下,生活與密林周邊,包括蚊蟲在內的各種生靈已經是逐漸生成了一種,不應在這一片寬闊的『無人地帶』逗留的潛意識來。

沒有了萬物生靈的活動,除了被薩塔特意放過的河魚之外;整座密林基本成了獨屬於植物獨享的樂園,而偶爾從河岸吹拂過的清風,則成了綠植們專有的交響樂曲。

如果此時吹過一道清風,給這座密林添上一點生氣。老狼或許還能剋製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完成戰主交代給他的任務——只可惜時間已來到黃昏,一個生靈即將休憩,甚至連夏日微風都想要停下歇息片刻的時間。

可這片密林卻是如此無情:老狼的粗糙腳掌剛一踏入到這片寂靜國度,無情的死寂便悄然侵蝕著他的軀殼,喚醒了那早已遺忘了的苦痛記憶。

在那個難熬的嚴冬裡,他們的隊伍為了儘可能地活下來,是需要通過不停地說話來保持自身意識的。

但在那望不到盡頭的空曠雪境,和那同樣望不到結局的漫長流浪當中:這群在風雪當中逐漸迷失了方向的潰兵,也開始逐漸失去了自己的聲音,一點又一點、一步又一步地落後於隊伍。

隨後在已經無法思考何為絕望的大腦驅使下,用盡了迴光返照的力量,將身上的所有衣服盡數剝離。最後在燃燒完所有生命力的那一剎那,筆直僵硬地倒在厚至膝蓋的鵝毛大雪之中;帶著生命盡頭最後的一抹微笑,入住緘默的冬將軍為他們準備好的冰雪墳塋之中。

而倖存之人卻是連回身撿起衣服都不敢去做。他們也在失去說話的能力,不能再浪費寶貴的能量了。

而在這裏,也是同當年的寒冬一樣,是沒有人能陪著老狼說話的。

他甚至到了現在才剛剛意識到,自己已經沉默不語地在水潭空地鏈接密林的入口,站定了將近有兩三分鐘了。

不知為何,老狼隻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有些冷;像是突然往懷裏塞進了兩斤冰塊似的,凍得老狼不由得哆嗦了兩下。

可是哆嗦完了,卻並沒有如正常時的那般回復體溫。

甚至於努力擺脫回憶的老狼,在瞥見自己的目標——那座孤零零矗立在空地上的石凳之際,那顆羸弱的心臟頓時是停滯了半拍,整個身體的血液更是如同被冬日裏的嚴寒凝固了一般。

按照常理來說,那頭小狼此時應該是坐在石凳上的。可他如今卻是沒了自己的蹤跡,就像那些路倒屍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這片密林之中。

老狼的呼吸逐漸厚重了起來,僅存著的濁眼一刻不停地掃視著四周空無一物的密林,一種令他無比熟悉的感覺正沒由來地從心頭瘋狂湧出。

只不過這樣的觀感隻存在了那麼一瞬。

伴隨著血液的回溫,那股獨屬於夏日的燥熱感再次佔據了老狼的精神。

『現在是紅晶大神庇佑著的黑山夏日,不是冬將軍鎮守的極北寒冬……對的,對!那頭狗崽子肯定是在哪裏偷懶而已,一頭狼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呢……不要驚慌,不要驚慌……』

老狼吐了吐舌頭,呼出了兩口帶著濃鬱腥臭的濕熱濁氣,似乎是平靜了不少。

抱著這樣的心情,老狼朝著密林的更深處再次抬起了腳掌。

果然幸運女士再一次投來了祂的目光:還沒等老狼走出三十步來,那隻消失不見了小狼赫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果真是躲在暗處偷懶,要不是自己多往角落看了兩眼,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狗崽子!』

望著那背靠樹榦沉沉睡去的小狼,爛疤臉老狼頓時是長舒一口氣;只不過感受著腳下類似汙泥似的粘膩感,老狼的心中隨即又升騰起一團火來。

『老子可都不敢偷懶,你這當了叛徒的雜種居然還敢這麼囂張!還要浪費大家那麼多時間,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老狼心想,隨即便主動彎下腰去試圖在地上尋一根稱手的枝條來,好好教訓一下這頭狗崽子。

或許是天色太昏暗了,直到他彎下腰在地上仔細搜尋枝條之際,老狼的濁眼才算是看清了腳下的汙泥來:那是一灘粘膩的漿液,看起來非常的新鮮,還沒被土壤完全吸收,帶著一些略帶刺鼻但又相當熟悉的腥臭味。

可還沒等老狼回憶起這股熟悉的氣味究竟是來自何方,在那對略帶扭曲的狼腿中間,卻是突兀地出現了一雙筆直的細長肢體來。

那應該是一雙腿,但對於狼人而言著實是太過纖細了。似乎,那些精靈官長……還有那些人類的腿……人類?

還沒等老狼醒悟過來,一條柔軟堅韌、帶著與腳下土壤同樣濃鬱的腥臭氣息的『線』,被那雙如同鬼魅般靈活的雙手悄然勒上了他的喉頭,伴隨著一股巨力毫不留情地驟然縮緊。

而最後望向那頭巋然不動、如路倒行屍般僵硬的小狼,老狼終於是搞清了那股熟悉的腥臭氣息來源。

只不過他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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