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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71.神奇火車在哪裡
行駛在空曠無人的帝國大道上,周圍一時間只剩下了噠噠的馬蹄聲。

眾人坐在馬車上已經行駛了將近三個小時,但距離這個祖格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卻還足足剩下二十多公裡的路程。

今天牽來拉車的馬,既不是變種的八足軍用戰馬,也不是團裡精心飼養的乘騎馬。如果要以這每小時大約十五公裡的速度,至少還要再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雖然出發前已經吃過了午飯,現在還不至於會感到餓。但在如此漫長的路途當中,坐在車鬥裡的眾人,早已是被這充滿節奏的晃動感整得昏昏欲睡。

眼皮已經開始打架的凱特,時不時還能從身旁聽到幾聲,響亮到足以蓋過馬蹄聲的呼嚕。

擠在凱特身旁的雷明頓靠在了欄桿上,整個人睡死了過去。隻留下他和另一名駕車的傭兵一起,強撐著沒有誰去;畢竟他們要是都睡著了的話,怕不是要搞出墜車事故來。

但那看似遙不可及的寂靜路途,還是在不停進攻著兩人的防線:沒人陪著聊天說話,車夫很容易就在恍惚當中不自覺地睡去。

眼皮子都耷拉了下來的凱特,顯然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只是拉車的馱馬突然打了個噴嚏,把他整個人嚇得渾身一抖,連忙從迷糊中驚醒了過來。

這一不留神,差點就真的合上眼睡了過去。

「喂,胡安!別tm睡了,趕緊清醒過來擦把臉抽根煙!」

用手邊還沒幹透的布片胡亂擦了把臉,凱特又連忙扭過頭去,把另一輛車上馭馬的大胡安給叫了起來。然後又拿起水壺往布片上澆了點河水,將浸濕的布片精準地砸到他的臉上。

看著大胡安從夢裏驚醒過來,手忙腳亂地取下了蒙在臉上的濕布後;凱特這才算是放心下來,對著烈陽下的林蔭吐出一口濁氣,低頭在口袋裏摸索起煙捲來。

打開裝煙捲的木盒從裏面叼出一根後,凱特又隨手將煙盒合上,丟給了旁邊的大胡安。只是在身上的口袋裏摸索了一圈,卻發現自己的火柴給用完了,就又忍不住罵了句:「艸!什麼事這叫!」

當他剛準備叫大胡安丟包火柴過來時,一團不停流淌著的紅色光團,被一隻纖長的手掌送到了他的面前:「凱特,這個也能點著。」

微微一愣神,凱特扭過頭瞟了眼扒著圍欄伸出手的蕾希;見她再次點頭示意後,凱特方才感激地把煙捲抵在了光團上。

隨著一道青煙飄起,粗糙的煙葉便被無溫無火的光團瞬間點燃,散發著煙草的獨有氣味。

吧嗒吧嗒地猛吸了兩口,凱特整個人似乎都精神了起來,自顧自地搓著自己長滿鬍渣的下巴憨笑兩聲:

「可以啊蕾希,你是啥時候會的魔法?」

「好像是上個月吧,我發現自己會了第一個魔法,不過具體叫什麼還弄不清楚。」

「那也不賴了,好歹是個魔劍士。」凱特滿臉艷羨地看著她收回了魔力,經不住感慨了起來:「有魔法那可太方便了!」

「是啊~不然他就不會是這副臭德行了~」

被從夢中驚醒的蕾希莞爾回過身來,對著正伏在自己大腿上的兩個孩子莞爾一笑;像是年輕的母親一般,溫柔地拍打著兩人的後背哄著他們入眠。

吹噓完自己坐火車的經歷後,兩個孩子又開始在車鬥裡鬧騰了起來。而玩累了的兩個大孩子眼看就要睡過去了,卻還不忘彼此嘰嘰喳喳地鬥氣告狀起來,只為了能獨佔蕾希的溫暖懷抱。

眼看這兩人為了爭論自己更寵誰,都快上手互相把對方給掐哭了。蕾希實在是沒了辦法,只能給每人各分了一條大腿當枕頭,這才強行止住了兩人的爭鬥。

在貝拉麵前總會不自覺吃醋的薩塔,卻覺得是老婆拉偏架,賭氣似地撅嘴碎碎念起來:什麼『我可是你男人啊』、『貝拉明明比我大』之類的埋怨話。

而得到了好處的小貝拉,自然是心滿意足地枕在了大腿上,像是炫耀著戰利品似的吐著舌頭故意氣他。

蕾希也隻好哭笑不得地安撫著兩人睡覺,這才沒有讓兩人繼續吵起來,好讓自己也安靜一會兒。

有時候她都分不清了,自己究竟是談了一對男女朋友,還是養了對長不大的姐弟來:「唉,平時真的是麻煩你們了,照顧這個大孩子有時還是挺累的。」

「甭客氣,都是自家兄弟嘛。」

凱特話音未落,木頭車輪便碾上了路邊的一塊碎石;整個車身隨之猛地一抖,把車上的大夥都給嚇了一跳。

眼看著兩個小傢夥也要被顛簸醒了,還想著安靜會兒的蕾希匆忙輕啟朱唇,哼起了兒時母親傳授給自己的搖籃曲。

當溫婉的歌謠聲緩緩響起,蕾希的大手也合著拍子輕柔地撫摸著兩人的背脊,很快便將他們安撫了下來。

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來自於記憶裡的鄉音小調,竟意外地喚醒了凱特那塵封已久的記憶。

只不過他並沒有開口問起蕾希的家鄉。雖然他可以肯定那是老路城附近的口音,但聽說她整整三年多沒回去過,可能這個老家給她帶來過什麼傷心的回憶吧。

恍惚間想起了自己在家鄉的遭遇,男人突然扇了自己大腿一掌,隻覺得自己異常可笑:總把自己的遭遇往別人身上套,萬一人家只是想多掙點錢再回去呢?

在心底裡將自己痛罵了一頓後,凱特隻覺得整個人精神抖擻了起來;開始輕聲合著拍子,緩緩哼起了另一首來自家鄉的小曲,繼續朝著前方進發。

等隊伍開到這個所謂的火車小鎮,本想著來此大開眼界的一行人,卻感到無比的失望。

這實際上就是圍繞著去年才修好的火車站,由周邊村民自發組建起來的一個固定市集罷了。而真正有鐵道公司員工居住的火車站點,居然還要沿著鐵軌再往前走一公裡。

但現在已經是上夜17時了,兩個小傢夥都已經餓得開始啃手指吃了,得趕緊找地方吃飯再說。

在集市裏唯一一家餐館裡,狼吞虎咽地填飽了肚子;合併後的兩個小隊共十二人,也匆匆提著大小行囊,同負責駕車回去的大小胡安兄弟倆道別後,沿著鐵軌迅速趕往車站。

「這就是火車啊,看起來就是個大鐵盒子拉著幾個馬車廂,感覺也不怎麼樣嘛。」

牽著兩隻小傢夥的手,蕾希滿臉狐疑地瞟了眼矗立在他們身前的大鐵盒子,隻感覺自己又被自家弟弟給耍了。

眼前這個所謂的火車,完全沒有他描述的那般充滿了機械的美感:基本上就是在一大塊鐵板上,用鐵桿裝上一大堆鐵輪子;鐵板上還裝著一個巨大的黑色鐵桶,周圍亂七八糟地裝滿了各種看不懂的機器。

再加上那鐵皮上的一排排大鉚釘,光是讓她看一眼就覺得很瘮人,搞不懂那些男人們為啥會那麼激動。兩個孩子更是突然變得很要好,手牽著手繞著這台金屬巨獸瘋跑了起來。

站在爬梯下,朝著用鐵皮包裹成的控制室裡望去:幾個打著赤膊的精瘦漢子,正不停地用鐵鏟從身後那個裝滿了煤球的車廂裡,毫不停歇地往鍋爐裡鏟煤。

熊熊燃燒的鍋爐中露出的紅光,將漢子們頭上的霧氣照得清晰可見;看著那股從大煙囪裡噴出,足以遮蔽住月光的嗆人煙霧,蕾希才算是明白了火車這詞的含義。

獨自沿著散發著火與熱的車頭及煤水車往後走去,便是幾節相當短小的載貨車廂:比起薩塔他所吹噓的那種,四麵包裹著鐵皮、一次能裝五六十噸貨的大車廂來說,算得上是極其簡陋。

所有大大小小的貨物,都被工人們凌亂地堆在了露天的車板上,連張防雨油布都捨不得蓋,只是拿著一捆捆麻繩草草地包紮好了事。

「咱們鄉下人拿驢車拉貨,可都捨得在車鬥上拿木頭打一圈護欄呢!」

以至於來到車尾最末的載人車廂時,蕾希都忍不住小小地歡呼了起來:至少車主還沒有蠢到把客廂扔到煤水車後頭,讓大家吃煙灰;而且車廂也是有頂棚的,可以讓他們不用擔心風吹雨淋。

並且車主還貼心地在車廂頂棚上,也用木頭打了一圈圍欄來給大家放行李;這下終於不用擔心火車開到半路會把行李給弄丟了。

瘋夠了的兩個小傢夥,也歡天喜地從車尾跑了出來;然後又不由分說地伸手朝著自己的腰抱來,手裏還緊緊地握著一大把厚實的紙票據。

看來和坐公共馬車一樣,也是要先買票再坐車。

只不過薩塔一直在路上吹噓的,讓大家盼望了一路的那些舒適體驗:什麼舒適宜人的冷氣法陣、柔軟無比的沙發座椅,琳琅滿目的時令美食以及同樣秀色可餐的乘務員,統統都是沒有的。

就連那位賣票的年輕少婦,也是一副板著臉的兇巴巴模樣:一聽說不用他們幫忙搬行李,原本那張熱情似火的溫柔臉孔瞬間變臉,就跟有人欠了她幾百個金幣似的。

而當蕾希聽到搬一件行李上車頂,居然要花12個蘇,超過二十公斤還要加錢另算時;立刻就把手搖得像風扇似的,自己帶著貝拉兩個人在她面前三下五除二就給搬完了。

那個女人也馬上變得愛搭不理了起來,最後還是薩塔花錢,從她這裏給每人點了一紮比集市上貴上一倍有餘的紅啤,她看傭兵們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了一些,還送了一紙包的油炸花生。

當然了,杯子錢也是要另算的,打壞了還要賠。

而他們花了足足三金的車票錢,最後只能坐在有些硌屁股的靠背條椅上,要在這個看起來就很涼快的破車廂裡,這麼一路坐到三百多公裏外的鐵山公國境內。

期望幻滅的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紛紛靠在椅背上倒頭就睡;雷米他們這類有情侶的,倒是還有閑情雅緻靠在一起,在這個相當空曠的車廂裡耳語著什麼情話。

只是自家這位今天興緻特別高:現在正和小貝拉蹲在地上,用魔力塑造了一個火車在地上亂轉,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自己的學識,哪裏還顧得上自己。

撐著手靠在木頭圍欄上,百無聊賴地伸出頭望著清冷的空曠平地,蕾希隻覺得有些睏倦,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賣票少婦的吆喝聲不停從木頭站台上傳來,只不過蕾希都快睡著了,她不過也才招徠了五個旅客。同樣的:他們也不捨得多花十五個蘇的錢,寧願自己廢力氣去搬。

唯獨一個衣著考究的紳士,看起來實在是不夠力氣;才在一番面紅耳赤的討價還價後,給了那個小腹微凸的少婦兩個德林,讓她身旁的精瘦男人幫著扛行李。

可就算再來了五個人,車廂裡還是有兩大排的座位空著,讓車廂裡顯得相當空曠。眼看將就快到發車時間了,車廂裡還沒能坐滿,居然讓那名少婦急得在地上直跺腳。

曾經想著去公共馬車公司上班的蕾希略一合計:興許是乘客坐不滿,她這售票員會被公司罰錢;也有可能是他們包下了這節車廂,要自負盈虧不能虧本。

但不論是哪種情況,無聊到旁觀了全過程的蕾希,只知道她的臉色是越來越黑:更是突然爆發了起來,抹著眼淚指著那個精瘦男人的鼻子大罵他不爭氣,要把她們娘倆給活活餓死雲雲。

而那個男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低頭抽著悶煙。等自己的女人罵了累,遞上了自己的手帕給她擦淚,又如同變魔術般摸出了兩顆紙包的硬糖塞到了女人手裏。

藉著車門旁掛著的煤油燈,蕾希能清楚地看見:少婦的神情明顯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著抱著男人的臉上親了一口,迫不及待地拆開紙包將糖送進了嘴裏。

一場可能升級的矛盾,也悄然消弭於氤氳的暖黃光芒當中。雖然含著糖的少婦還是沒能閑下嘴,但罵人的語氣顯然是變得溫柔親昵了起來。

悄無聲息地將腦袋縮回了昏暗的車廂,眼中不知何時閃爍著淚光的蕾希,突然伸手戳了戳薩塔的肩膀,對著他柔聲呢喃了一句:「弟,你身上有帶糖嗎?」

「誒?讓我找下先。」

薩塔馬上低頭,在出門從不離身的挎包裡翻找起來;片刻過後,兩手空空的他抬起頭來,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身上沒有誒姐,要不我現在跑去給你買吧?」

「現在哪裏還買得到,別去啦,我就是嘴饞了而已~」

「哦。姐你是想家了嗎?那~我給你抱一下?」

話音未落,悄然張開了雙臂的薩塔,便帶著調皮的微笑整個人擁入了蕾希的懷中。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而倆孩子之間脆弱無比的友好關係,也在這瞬間惡化。

被偷家的小貝拉立刻氣勢洶洶地擁了上來:見扯不開薩塔,也連忙擠到了蕾希的身旁,像隻搶地盤似的袋熊一般緊緊摟住了她的後腰。

而為了對薩塔的偷家行為表示強烈抗議,小貝拉更是針鋒相對地在蕾希臉上親了一口,嘴裏還嘟囔著:「那我也給希兒抱!這樣希兒就不會不開心了!」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別鬧啦~我要不開心,不都是給你們倆氣得?」

被滿滿愛意環繞著的蕾希輕挑眉梢,充滿了喜悅的視線卻越過了孩子們的髮絲,停留在了那名少婦的手中,停在了那條連接著油燈的細繩上。

隨著細繩的輕輕晃動,來自於油燈底座上的清脆銅鈴聲悠然響起;配合著搖晃的光亮一起,為探出了半截身子的駕駛員提供著訊號。

恍惚之間,她的眼中像是閃過了自己的兒時:母親會用同她一樣粗糙的手輕輕搖晃著銅鈴,焦急地漫步在村裏的土路上,尋著貪玩的自己趕回家吃飯的畫面。

回想起自己兒時總會沾滿泥巴的邋遢模樣,蕾希忍不住笑出了個鼻涕泡,樂不可支地來回蹭著兩人的臉頰,將輕盈的淚花悄悄蹭乾:「再說了,我已經在家了啊~」

悠長的汽笛聲頓時充斥著這片寂靜的夜空,既是在喚醒初次搭乘的乘客們,去欣賞這台龐然巨物的啟動過程;也是提醒著遠處的商販們趕緊撤離軌道,免受危險。

伴隨著第二聲極為短暫的汽笛聲響起,臉上寫滿了興奮的薩塔二人又重歸於好:正一起扒在圍欄上伸出頭去,期盼著第三次汽笛聲的響起,好證明自己不是在吹牛。

就在少婦用長桿取下油燈,準備將廂門徹底合上時:突然有一個滿頭是汗的少女背著大包小包,趕在第三聲短促的汽笛聲響起,搶先一步跳進了車裏。

只見她將包裹隨手扔到了車廂裡,又抬出身子將一個小男孩一把拽上了車,然後回身對著目瞪口呆的售票員伸出了兩根指頭,結結巴巴地喊著:

「你你您好,請請請請給我兩張張張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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