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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80.夜宴
隨著一道清脆的銅鐘聲赫然響起,身姿動人的女僕長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小巧木槌,宣告著這場晚宴的開幕。

在老管家的指引之下,受邀的村民九人正如同眾星拱月一般:諂媚地圍繞在皮薩羅男爵的身旁,有說有笑地越過了如今無比空曠的大門。

而沉默不語的瑪戈修士們,則在安防署的代表杜勒警官的陪同下,緩緩跟在了男爵的隊伍之後。

雖是一群恪守苦修戒律的修士:但每當有當地的信徒,自發組織宴請他們的時候,修士們也是不會推辭的。

畢竟要學會不去拒絕他人的善意,並且謹記於心,時刻感激他們的幫助;這對於瑪戈修士來說,也屬於是必修的功課之一,不算是違棄戒律。

唯獨西蘭姐弟倆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頭,尤其是身為本堂神甫的西蘭·米爾納修士,不自在的神情幾乎就沒有在她的臉上離開過分毫。哪怕宴會都開始了,也還是如此。

雖然她手裏捧著一小盤,專為修士們準備的白煮雞胸肉,時不時會叉起一小塊往自己嘴裏送去;焦躁不安的眼神不停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也不知是在尋找著什麼。

除了那個有些討人厭的保安官奧克圖金之外;絕大部分好奇的修士與傭兵們,頂多會對著女神甫打量幾眼,然後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了豐盛的宴席上。

而這個換上了一套晚禮服的保安官,卻依舊是那麼的滑稽可笑:本來他還忙著用一條小絲巾,和一位年輕的小女僕悄悄地躲在一旁,盡說著些粗淺的葷段子跟人調情。

但一見到恬靜的米爾納修女到來,他整個人頓時又裝出了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還不忘替她『保管』著作為禮物贈予她的絲巾,隨手打發這個小女僕離開了。

還沒等這個小女僕走遠,打理好了衣裝的保安官只花了三兩步,便悄然來到了修士姐妹的身旁;如同一位風度翩翩的優雅紳士,柔聲對著米爾納姐妹詢問道:

「很榮幸能再次與您相遇,西蘭小姐。今夜的您依舊是如同水仙那般的動人~我能否邀您共舞一曲?」

且不論那含情脈脈的注視,以及藏在他眼神中的曖昧之情,對這樣一位虔誠的女性聖職是否合適;單就他所謂的共舞邀約,完全是個無稽之談。

身為主人的皮薩羅爵士,從頭到尾就沒有舉辦舞會的意圖;今天這場晚宴他連樂手都沒去請,宴客廳的場地都沒空出來,上哪讓他去跳舞呢?

只是修士小姐雖然心中厭煩此人,巴不得早點離開。但她出於禮貌,還是在努力地剋製著自己的情緒;臉上的微弱慍色隨即消失不見,反而是如和風細雨般柔聲回應著:

「很抱歉,薩莫拉先生;我今日還處於齋戒之中,需要隨時聆聽聖處女的真言,不適合做過量的劇烈運動,還請您諒解。」

說完她便習慣性地向著他欠身致歉。只不過這個傢夥卻是一點也沒有理解,依舊是不依不饒地想和她找個共同話題:

「這確實可惜了。那我們還是聊點其他的,您聽說過這個逐風者傭兵團嗎?我剛好知道些內幕情報。」

以為是對方默許了的保安官馬上側過身來,就這麼當著逐風者們的面,信誓旦旦地對著她講起了些,不知從哪聽來的『內幕情報』。

而米爾納卻也只能面帶著微笑,出神地望著空蕩昏暗的走廊,還時不時會神情淡漠地點頭回應著。而見她對自己的話有所『認可』,保安官的情緒也就越來越高漲,逐漸口無遮攔了起來。

「我還聽說了,這些女傭兵們不僅私生活很不檢點,她們還……」

薩莫拉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更是不自然地微微顫抖了起來。還沒等米爾納從愣神之中清醒過來:蕾希那清脆的擊掌聲,便在熱火朝天的宴會當中突兀地響起。

「說啊,怎麼不繼續了啊薩莫拉?你的嘴巴剛才不是還很能講嗎?」

蕾希剛帶著有些尿急的小貝拉從廁所裡走回來,都還沒走到宴客大廳的門前,就聽到了薩莫拉那令人厭煩的公鴨嗓。

本來她是不大想理會他的,準備直接帶著貝拉回去吃飯:但這條不知死活的金毛土狗,居然拿什麼謠言來汙衊自己人,一向極為護短的蕾希組長大為光火,恨不得直接把他舌頭給拔了。

但考慮到今晚主要是來宴請瑪戈修士們的,蕾希也隻好收起了用以打擊謠言的拳頭;可就這麼放過這個造謠者,她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聽說你這有逐風者團的內幕消息,我這個三年老團員怎麼都不知道?你說來聽聽看。」

見勢不妙的薩莫拉第一個反應就想溜走:只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只是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沒有站穩,直接撞在了一片溫暖的壯碩懷抱之中。

紅白小組中身材最為魁梧的四個男人,早在蕾希對著他們使眼色時,就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餐盤;迅速在他身後圍出了一道弧形的寬闊高牆,面色不善地打量著這名保安官。

好巧不巧的是,他剛好倒在了雷明頓的懷中:如果是倒在歐斯曼、安圖內斯的懷裏,他說不定還能脫身;但慌不擇路的造謠者,卻是一頭撞在了這尊小巧巨人的身上。

身高剛到一米七的瘦弱治安官,直接被這手臂比他小腿還要粗壯的小巨人,如同抱大花瓶一般當場抱離了地面。

而雷明頓反倒是樂呵呵地笑了兩聲,極為熱情地用力擁抱了兩下後,才將他放回了地面:「誒,天都這麼黑了,你走路的時候可得注意點腳下。」

嘴裏不忘關心他身體狀況的時候,隨即又用力按住他的肩頭以防他『摔倒』:「誒小夥怎不吱聲呢?看來真是喝大了得趕緊休息,歐仁你幫個忙,把小夥放沙發上休息下。」

「好嘞!」

心領神會的歐仁也不含糊,嬉皮笑臉地迎上去用力抓牢了他的手,不由分說地拽著他就往沙發的方向走去。又隨手從餐桌上抓起一塊黑麵包,強行塞進他嘴裏: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別到時候把胃給喝壞了~」

但哪怕他都被這麼明著『脅迫』走了,站在不遠處喝酒聊天的那些村中老人們,卻繼續有說有笑地舉著酒杯,向倫納德教長和薩塔說著無聊的段子;對此完全視而不見。

有些絕望的保安官也不敢做過多的掙扎,反倒是寄希望於心地善良的米爾納修士身上;只可惜他的行為也著實觸怒了修士小姐,她連頭也沒有回,反倒是和蕾希有說有笑地聊起天來。

看著這個口無遮攔的小醜,總算是安安穩穩地『坐』在了沙發上,不再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後;薩塔方才收回了漂浮在外衣背後,猶如裝飾一般的魔力之眼:

「說起來,其實我和貴村還算是有些緣分呢~」

抿著冰涼酒水的村長皮薩羅男爵,心中頓時就咯噔一聲,險些被酒水嗆到了喉嚨。只不過其他幾個有些不勝酒力的村族長老,卻沒有他這樣的警覺性,而是大大咧咧地接下了話茬:

「哦?您請給說說看。」

悄悄瞟了眼神色晦暗的男爵,薩塔的雙眼都快眯成了一道弧線,不緊不慢地搖晃著手中的美酒說道:「畢竟我是蕾希的未婚夫,既然她的家在這村子裏,不也約等於是我的半個家嘛~」

「這晨鐘村自然也是您的家啦。」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男爵的心裏卻比誰都還要清楚,蕾希哪裏還有什麼家啊。

薩塔兩人昨天在掃完墓後,就想著去蕾希的家看一看:畢竟那是她和嶽母從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對他來說還是很有紀念價值的。

就算不可能把一磚一瓦全部拆了打包帶走,至少兩個人在臨走前,還能用攝影術刻印些畫像留作紀念,順便再帶些紀念品回去。

畢竟這次的假期結束了,兩個人恐怕也沒有太多機會,再抽出時間回到這傷心之地來。

只是等他們兩人沿著村裏的破土路,七繞八拐地來到靠近山腳的村落西側時:等待著兩人的,早已不是蕾希記憶之中,她們母女生活了十六年之久的土木小屋。

取而代之的,則是幾棟相當陌生的紅磚平房;而在磚房右側的空地上,更是蓋起了一座足有兩層樓高的磚木大廠房。

而那時似乎是放工時間,這些看起來像是工人的陌生男女們,紛紛走到圍牆外呼吸新鮮空氣;看著兩個人愣在原地,就下意識地對著他們倆指指點點起來。

偶有幾個蕾希認識的村民,卻在看清了她的臉後轉身便走,像是對她感到非常忌諱一般。

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抱著蕾希走回營地的,反正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自己老婆的家,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一捧土都不見得能剩下。

但薩塔還是沉住了心氣,沒有選擇直接上門找他們討個說法,或是直接拿他的老手藝送這些人上天。反倒是和這些『仇人』們相處的相當融洽:

「昨日去村裏稍微參觀了一圈,沒想到男爵閣下竟也是個新潮之人,我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眾人順著薩塔的食指往牆上看去,一根明晃晃的黑色膠皮線正順著牆壁蜿蜒而上,如同一道漆黑遊蛇一般,連接在了造型樸素的吊頂水晶燈上。

「只是依照著犬子的一點小小喜好,改成了時興的電燈罷了,算不得什麼新潮。畢竟這掠天之力,也是出自如您這樣的聰慧頭腦之中。」

「男爵閣下謬讚了,我對您的讚許絕對出自真心實意。在鄉野山間修建如此一座宏大工廠,想必您一定是經受住了相當大的壓力與他人的不解。」

薩塔微微一笑,抬手同男爵輕輕碰杯:「在這純樸鄉野之間,還有您這樣敢於投身於變革浪潮的開明之人,我是由衷地敬佩。」

「看來艾薩塔先生已經見識過了這家小小的工坊了?」

「如此迅猛之行動,如此日新月異之程度,完全出乎了我與我愛人的意料。本想與您深入的探討一番,可想到我部不日便要啟程離去,此生難能再造訪,在下也只能深感遺憾。」

皮薩羅男爵抿下一口玫紅的酒水,摸索著蜷曲鬍鬚,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些許的遺憾:「不能留兩位小住幾日,屬實可惜了。不如讓我備些薄禮,權當是為二位新人準備的新婚賀禮?」

薩塔則匆忙晃動著空閑的右手,對著男爵連聲致謝,在謝過他好意的同時婉拒著他的禮物:「我部協同宗師旅行乃是任務,這禮物是萬萬不能收的,有勞男爵閣下費心了。」

而皮薩羅男爵則連忙上前半步,如同是關心自家孩子那般的義正言辭:「我們這些村中長輩還是得表示下才好。畢竟是我的領民即將大婚,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我這領主得做個表率。」

實際上,當他抬頭環視了一圈圍在周圍的老人;看著他們滿臉紅暈的微醺模樣時,他的心中早已是有所打算:

「既然二位還未完婚,按我們鐵山人嫁女兒的習俗,在擬定婚約的見證儀式上是要準備三金禮器的。不如就讓我們這七位娘家人,來準備這三金器可好?」

「還是太過貴重,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喝幹了最後一口酒的薩塔,連忙放下了杯子,更加猛烈地搖起了雙手來:

「按我老家維圖的訂婚習俗,可不興這大額嫁妝。只不過是女方從男方拿兩口木箱走,然後為新娘子準備八件餐廚具,為這個未來的親家做一頓訂婚酒而已。不會太過破費。」

對這南方習俗感到吃驚的男爵,也連忙藉著喝酒的機會開始爭分奪秒地權衡著,只是這淺薄的酒水並不足以助他應付年輕人的炙熱目光。

伴隨著最後一滴酒液滑入口腔,滿面紅光的晨鐘男爵轉過身去,靈巧地從女僕的托盤上取下紅酒瓶來,選擇親自為兩人斟滿酒水:

「既然風俗不同,那我也不多強求;就按照先生的家鄉習俗來辦,八件餐具與那三金禮器一併送上!」

而薩塔也忙不迭地從男爵的手上接過酒杯,嘴角咧出了一道新月,再次向著男爵舉杯致敬:「既然如此,我先代表我愛人謝過諸位的好意,為我們的友誼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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