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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49.風雨欲來
五月末的午後,一團綿延不絕的深厚烏雲突兀籠罩在了皇都大區上空。

似乎是風暴之主百忙之中打了個噴嚏,亦或是這位雲上至尊執意於留下偽月的最後一絲光亮;這才不顧一切地降下了浩瀚神能,要凡物們盡數成為祂的見證。

只是對於皇都市民而言,這不過是月末又一場的大雷雨罷了——每個月末,風暴之主總是會降下神恩來,用大雨將這顆薩列特的明珠沖刷地一塵不染,以最純潔的姿態迎接下一位時月正神的恩寵。

而每當這個時日,醫院裏的油布雨傘與捆紮香腸的生意總是出奇的好。

為何在治病救人的醫院大門口,會有專門劃出區域來免費提供給商販,販售一柄柄毫不起眼的油布雨傘。

為何幾乎皇都治下的每家主婦,都會趕在在當天匆匆撐傘趕往最近的醫院藥劑房,隻為能在第一時間購買到全家人一天份的普通香腸?

以及為何要在這樣的時日裏可以不約而同地不去生火烹飪,而是配著麵包、黃油與牛奶,再吃上一整天的香腸?

這些個問題去問大街上每個拿著家庭身份證明,此刻正在警察與憲兵們的監督下,規規矩矩排隊採購香腸的主婦們;無論她們年齡、閱歷與知識有何差異,大多都是回答不出來這個古老習俗究竟是怎麼來的了。

就算回答了出來,也不過凈是些流於表面的民間傳言。

當然了,她們也可能是忙著在磅礴大雨當中,用力支撐著手上的雨傘;順便握緊手裏剛剛由審計署核對完身份後下發的香腸票證,翹首以盼地期待著隊伍的前進,單純不想浪費時間罷了。

實際上這個問題就算是拿到檔案廳裡,那位已經陪伴著帝國走過了三百個光榮歲月的高貴學者;恐怕也是無法從那堆浩瀚若億萬星辰的典籍當中,為這一奇特習俗找出一個註腳來。

畢竟自打這位智庫長自降生記事之日開始,一直到轉入巫妖之軀的整整三百年,這個習俗便是一直在帝國境內所流傳著。而她兒時最期盼的,便是這每月末才能享受到的香腸盛宴了。

恐怕這個習俗是要追溯到帝國草創的激昂年代,至少也是在親王殿下攝政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的。

但就像小那些報主編,不會為了這個自古以來便已存在、早已於皇都生活融為一體的習俗,就帶人登門採訪智慧的智庫長一樣。

如今這位端坐在驢車軟榻上,同智庫長私交甚密的宮相大人,也不會為了這種問題去打攪他的清閑——他今天到訪,只是應了那位最尊貴者的要求,客串一下送邀請函的郵差罷了。

叩開了那扇緊閉著的水晶大門,宮相大人倒是沒有什麼往日裏的貴族架子,只是像拜訪一位老友的普通人那般溫和平靜,叫那些僱員們驚奇不已:

「智庫長閣下,宮相大人到訪……」

身披麻布法袍的巫妖聞言便轉過頭來,那髏骷空洞當中閃爍著的青藍火炎,頓時有一道紅光閃爍而出。

門外的宮相隻覺得身體一陣輕盈,待他再次睜開雙眼,自己已經是離開了那扇水晶大門,同大智庫一齊坐在了會客桌前。

「您能在百忙之中親自抽身前來探望,鄙人倍感榮幸,尊敬的卡略大公殿下。」

只見巫妖智庫長那嵌滿了不知名晶鑽的上顎微微抖動,角落裏那靜置著的銀質酒櫃,頓時飛出了兩杯色澤清亮的百年醇釀,旋即便緩緩落在了二者的身前。

而那猶如琴鳥啼叫的空靈聲響,亦再次悄然浮現在了宮相大人的腦海深處:

「一點自製的粗陋酒水,請殿下勿要嫌棄。」

「智庫長不必如此謙遜,我今日不是大考迪羅的私人秘書,而是以一位老友的身份來見見你。」符騰伯爵訕笑兩聲,徑自拿起那杯醇釀來,當著智庫長眼中的活火前一飲而盡。

「稱呼我為『宮相』,不過是那位尊貴者在遊桌上的一句玩笑話罷了。大帝與攝政殿下都曾想許於先祖宮相一職,但先祖這樣卓越的功勛之臣都未曾受領;如今我這粗鄙後輩,又怎能逾越?」

「啊~無需如此拘謹。」宮相的腦海當中頓時響起來一陣輕快的笑聲:「我是明白的,只是與酒友多日未見,一時按捺不住想要調侃你,找些樂子而已。我還不至於和,那些『復古藝術家』們廝混在一起~」

智庫長眼中的那團活火陡然一動,肋石酒杯當中積蓄著的香醇酒液頓時化作一團水霧,悄然投入到了活火的懷抱之中。

「不好帶頭破壞檔案廳的規章,我就直說了。」

見各自杯中的美酒已盡,符騰伯爵迅速從胸前袋取出一封粗糙無比滴信封來,毫不猶豫地便用中指點著火漆,順勢滑入了那隻猶如紅銅熔鑄的骷髏手掌當中:

「今天恰逢月底,白樺林之家製作醫生香腸的日子。還是往年的老樣子沒變,阿方圖親手製作的香腸一百公斤封頂,先到先得。」

巫妖之軀依然是沒有任何的動機,一聲不響,彷彿真的只是一具古代骷髏端坐在他的面前似的。

只不過符騰伯爵卻是完全不會在意:智庫長眼框中的那團活火驟然一動,那封同樣出產自白樺林之家的粗糙信紙;便憑空化作了一團飛灰,隨即與那酒水一般融入了火炎之中。

『親愛的瑞安,誠邀你造訪白樺林之家;參與今晚的小宴同友人齊聚,還望你早些前來幫忙調製香料,以便製作醫生香腸。你的隊長,阿方圖。』

「既然是隊長邀請,那我也確實不大好推託了。」智庫長緩緩站起了身子,對著面前的老友略一點頭:「你說呢?瑞基爾,這個月應該是輪到隊長親自剁餡了吧。」

「剁餡調料尚不著急,我採購來的食材還堆在外面的驢車上沒送過去。」

符騰伯爵匆忙起身,一邊抽身離開還未坐熱的軟椅;一邊當著智庫長面前,頗有節奏地用指環在耳垂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羅斯蘭親王是否在總庫裡研學?』

『親王殿下正在總庫裡,似乎是在研究一些與攝政殿下有關的相關典籍。』

『很好。陛下今日邀請親王殿下赴宴,希望他不要拒絕一名父親最誠摯的邀約。』符騰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便一言不發地背著手朝著水晶大門走去,『您這位導師可要做好潤滑劑的功效。』

『您還有什麼要吩咐?』

『有。』符騰伯爵站定在了大門前,『帶上門薩前線的地圖,情況出現了些變動。』

那顆僅有脊椎骨鏈接著的、看起來已是搖搖欲墜的顱骨微微一矮;智庫長的眼框之中隨即閃過一道紅光,等符騰伯爵再度反應過來之際,他已是被傳送回了檔案廳正大門,牢牢坐在那架皇家驢車的座位上了。

見對方已是收下了信件,他也就沒有多說。只是閉上眼睛靠著駕座的圍欄上,抓緊時間補充昨日通宵處理政務的而過度損耗的精力。

事實上讓一頭成年的劍齒獵獸摒棄恣意狂奔的天性,偽裝成一頭真正驢子那樣的緩慢步伐,還是相當困難的。

不過這凶獸能被選入宮內,成為那位至高無上者的遊戲座駕之一,還是有著它的獨到價值的。至少隱身隨行監視的皇家工程兵,以及被尊稱為宮相大人的符騰伯爵,對這隻凶獸目前的性能還是相當滿意。

驢車的行進速度很快,伯爵只是稍稍用快速入眠法稍稍眯了下眼睛。身旁那位年輕的工程兵法師,便伸出逐漸實化的手指遙指著不遠處的木頭旅館,誠惶誠恐地喚醒了這位權勢滔天的大人:

「宮相大人,我們到了。」

符騰……不,應該是遊吟詩人瑞基爾睜開了雙眼。

白樺林之家的確如同它的招牌一般,在那片寬闊的泥土大路周邊零散地種植著許多白樺樹;每一棵都是精挑細選,由那些有幸在內廷供職的工程兵法師們,耗費大量精力人工催生出來的『千年古木』。

當年他也曾提過建議:如果想要節省經費,還不如直接派人去三山的老林子裏,移栽一批真正的千年古木回來。這樣反而可以省下大量資源,投入到真正需要資源的項目當中。

只不過阿方圖拒絕了這一提議,很顯然他對這場桌面角色扮演遊戲有著獨到的設想:酒館內部所有的裝飾陳設,土壤植被的佈置、乃至於食譜酒飲的編纂都是由他親自設計而成,瑞基爾也就不大好說些什麼。

畢竟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計劃的順利實行,只要計劃能平穩運行下去,這些都不過是無意義的數字而已。

酒館大門前的空地上已是相當熱鬧:衣著樸素的各色村民,正匯聚在一個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身旁,臉上滿滿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彷彿能和這名容貌普通的男人待在一起,是一種能光耀譜系的莫大恩榮。

而在酒館的空地之外,則是一圈又一圈衣著華貴的男女貴族:只不過他們此刻只能遠遠坐在酒館周圍,由法師們構建出來的虛幻軟椅上,無比艷羨地眺望著那些腳踏實地的村民們,對著身旁的友人竊竊私語著什麼。

這些來自於天南海北的帝國貴胄們,在瑞基爾看來不過是些交不起下場費,被圈養在新伊夫林宮的牲口罷了。看在金幣的份上,這些來自窮鄉僻壤的鄉下貴族才有資格穿上最新潮的華服,坐在軟椅上充當一名看客。

至於那些連入場費都交不起的:都不用禮儀院下令警告,早就是被其他勛貴們排擠出了宮廷,灰溜溜地帶著妻小跑回鄉下封地去丟人現眼;或是省吃儉用在皇都區置辦一套公寓,隻待有朝一日能得到禮儀院的再次召見。

而那些身著粗布麻衣的『村民』們,才是值得禮儀院關注拉攏的對象:畢竟就算是扮演一個最便宜的老農,頭上那頂羊皮小帽,也得提前兩年去宮外找指定的裁縫定製。

光是帽子設計費,就頂得上一個普通鄉下伯爵一整年的終身年金利息,更遑論那些更高級角色的衣料置辦了;至於那些夫人小姐們所能夠扮演的妓女、酒侍角色的裝扮花銷,甚至還得需要皇室出資來補貼一部分。

當然如果還捨得花費大價錢,那麼每星期至少一次的扮演故事裏,或許還能得到一個台詞頗多的配角。而有幸扮演過配角的寵臣們,在新伊夫林宮的日常宴會裏,也就有著更多花錢與皇帝親近的機會。

至少在榨乾他們的財富、徹底征服他們的靈魂之前,這場大型歌劇演出是絕無可能終止的。

「繼續你的工作。」

那隱身著的法師也沒有回應,瑞基爾隻感覺身旁空曠了起來,隨即便揮動著韁繩催促著滿載著鮮肉的驢車緩步行進。

主要演員業已就位,四周觀演台上的看客們頓時站直了身子,無比恭敬地朝著台下的瑞基爾屈身行禮。

畢竟根據禮儀院製訂的守則,如若會面時不向皇帝與六位近臣致以敬意,便是要處以高額的禮儀罰款。更甚者則會接受皇家憲兵的禮儀審查,甚至有著因失禮而入獄的風險。

不過入戲的演員們並不需要遵守這一規定,至少在當日演出結束之前是不需要的。

「看吶,我們的好朋友回來了!」面帶微笑的阿方圖搓了搓手指,搭在口中對著老友吹起了口哨:「你太慢了瑞基爾,難不成是城裏哪家貴婦人看上了帥氣的遊吟詩人,纏著要和你喝上一杯玫瑰紅酒?」

「紅酒沒有喝到,那位夫人倒是挺尊貴的~」迅速進入狀態的瑞基爾咧嘴一笑,隨即從座位下抽出一支修長的木盒來,興奮地對著阿方圖隊長晃了晃:「我搞來了一瓶血河,待會你兒子生日時喝一點?」

阿方圖的臉色一怔,隨即便恢復了剛才的和善模樣來。一邊擦了擦嘴唇,裝作是老酒鬼見了美酒時的饞嘴模樣來;一邊轉動著眼珠,對著瑞基爾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屋詳談:

「讓班農老叔搭把手,帶著大夥幫忙把貨卸一下。我們先去地窖裡搬點冰塊。」

大腹便便的德·班農公爵一個箭步就竄到了驢車車鬥前,靈活的完全不像是個胖子。

只不過這位在皇都外區坐擁著幾十座煉鐵工廠的公爵殿下,就如同他的祖先一樣,隻肯把最好的鋼材用在刺刀尖上:所扮演的老農不僅是連藝名都不用購買,就連多說一句話也不願意,只為了節省下那麼一句話的花銷來。

阿方圖並不在意他的小心思,畢竟符合角色設定的吆喝是不需要花錢購買。

平日裏養尊處優,如今卻要扮演著粗陋鄉農的貴胄們,已經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角色扮演當中;爭先恐後地爭奪著這兩百多公斤的材料,生怕自己的表現沒能得到阿方圖的青睞,暫時是不會來打擾他們的談話。

主角兩人快步邁過門檻,卻並沒有如他們剛才所說的那樣朝著後廚地窖走去。

相反的,兩人快步走到了櫃枱前,果斷地伸出手來在櫃面上重重敲擊了兩下:「漢克,拿兩杯血河和鑰匙來。我和瑞基爾去趟廁所。」

扮演著酒保漢克的內廷樞機朱利安主教,此時正低頭對著油燈處理元老院送來的大量政務卷宗,盤算著要如何措辭回復國政會議以及內閣。

卻是沒想到原本還高高興興,準備和老友們一起製作醫生香腸的阿方圖;此刻居然面容凝重的和瑞基爾站在自己面前,還定了兩杯血河並表達了自己試圖上廁所的意圖。

一同制定了暗語的內廷樞機頓時面露難色,他是知道這句暗語背後所暗藏著的重要性。見兩人的面色如此急迫,他也隻得放下手中的卷宗,迅速彎腰從櫃面下抽出一把古樸的黃銅鑰匙來,對著二人略一點頭:

「正巧我也準備去個廁所。」

「帶路吧。老家那邊的商店出了些差池,跟店主接洽的郵差如今提前發貨了。」

阿方圖面色一沉,毫不猶豫地接過漢克手中的黃銅鑰匙,對著櫃面上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孔用力一捅。

旋即,三人的身影便徹底地在這世間消失不見。

只在遠方深宮之內的碩大屏幕當中,還存留著三個鮮紅光點,供那些聚精會神的近侍們投入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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