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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4.心病
「那些住在巷子裏的人不願意搬走?小艾克,你說這是為什麼」

「明明爺爺跟他們是老熟人了,還答應會給他們一大筆錢;可這幫老夥計倔得很,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火苗在玻璃燈盞中不停的躍動,四散在桌上的文件被照的透亮。手指一次又一次劃過如同史萊姆般柔軟的扶手,格林對這批傢具的效果非常滿意,尤其是面前的這張新書桌,保證了柔軟的同時,在上面寫字的時候還是同普通的桌面一樣堅實,真不知道這些法師們是怎麼用史萊姆做傢具的。

格林舒坦地靠著椅背上閉目養神,嘴裏哼著模糊的小調。今天陪艾克逛了一圈費城,他的心情倒也是難得好了起來。一路上順利地突破包圍網,成功的把艾克送到了塔尼婭的懷裏,算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就在臨走的時候,格林突然拋出了個問題;不是為了單純炫耀,他的內心似乎非常地渴求著艾克的解答,才會讓他冷不丁地當著眾人的面提問。

「爺爺,這不是錢的問題」

「你只是給了他們一時的改變而已,他們終究還是會回到原地」

艾克在坐直身子,一本正經解釋著的樣子,在格林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的話像是成了魔咒,自晚餐後到現在,自己只要稍微放鬆片刻,就忍不住會去一遍遍地咀嚼這番話。

雜亂的腳步聲同沉悶的敲門聲響起,管家用他那渾厚的嗓音自門後傳來在門外請示道:「老爺,客人到了」

格林揉著額頭上的青筋,倒也沒有因為思考被打斷而惱火,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從桌上拿起一隻純金的搖鈴,用力甩了兩下。

伴隨著清脆的鈴響,房門應聲開啟,管家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手裏的銀盤上還端著兩壺熱茶。三位衣著考究的來客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像是做錯事的學生般小心謹慎,生怕受到什麼懲罰。

又是一聲響亮的鈴聲,不知待在何處的女僕們魚貫而入,輕柔的為貴客解下厚重的大衣,將熱浪滾滾的炭盆小心翼翼地擺在沙發之間。格林背著手不緊不慢地走到沙發麵前,輕輕瞟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客人,右手對著沙發微微一指:「三位,請」

待整理完畢,安森便和一眾女僕躬身告退,整套流程不超過兩分鐘。隨著房門關閉的悶響過後,身材各異的三人才愣愣地拖動著僵硬的身體,機械般坐在沙發上。

「天冷濕寒,先喝點茶水暖暖身子」

格林伸手又是一指,指著三人面前冒著熱氣的茶水,讓他們先緩上一緩。得了他的令,如蒙大赦的三人,方才訕笑著捧起手中的茶杯嘬了起來。兩口茶湯下肚,三人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默默地注視著主座上翹著二郎腿的格林。

「都休息好了?」

「是的,會長」為首的客人抓著自己的膝蓋,顯得有些拘謹,鋥光瓦亮的大光頭上被熱浪蒙出了不少汗滴。年輕的院長脫下了那身白大褂,反倒是精神了許多,不過在格林的面前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謙卑:「不知會長您今晚有什麼吩咐?」

「是呀會長,您這麼著急的召我們前來,肯定是有十分重要的大事。」在格林的對面,一個蓬鬆的蘑菇頭抬了起來,把胸脯拍得震天響:「請您老放心,我們一定義不容辭!」

熱浪的高溫將空氣燒灼的扭曲變形,他的蘑菇頭在格林的眼中也是如此。

「伯薩丘主教,我有這麼通知你嗎?」

一道無形的視線直直打在了這位費城女神教會的主教身上,鷹鷲那般兇狠的目光正玩味地打量著他圓滾滾地肚皮,格林手裏握著鐵釺子,富有節奏感地敲擊著炭盆的邊緣,每一下都敲在了眾人的心口:「還是說,你能替我做決定了?」

院長的餘光掃了一眼身旁大腹便便的主教伯薩丘:只見他啪的一下站了起來,呆在原地不敢動彈,速度很快啊,像是被彈射了出來。沒想到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跟隻落水的耗子沒啥兩樣嘛!都是一副瑟瑟發抖,驚慌失措的醜樣。嘖嘖,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把女神的羊羔交給這種貨色來管理,真的能行嗎?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格林始終沒有發話。他還在敲著炭盆,只不過頻率越來越快了,連空氣都變得焦躁了起來。頭暈目眩的蘑菇頭主教似乎是被熱中暑了,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怕是要當場暈過去了,而格林這才開口,彷彿是玩膩味了

「我好像說過,今天是來嘉獎你們的,嗯?」

只見格林的眉毛向上一挑,眼中的凶光盡散,反而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他倚靠在沙發的扶手上,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那根撥炭的鐵釺,指著快要昏倒的主教喊了一聲:「坐下伯薩丘,我沒打算殺了你」

也不管他有沒有坐下,格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開始自顧自地講了起來:「時間也不早了,我就長話短說。」

「艾克能夠成功康復,你們三位是功不可沒的。雖然到最後也不知道是那種方法起作用了,我也就懶得管了」

格林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有一次環視了三人一圈,開始了論功行賞:「我對家人們永遠都是大方的,每人兩千金圖卡,明天就會劃到你們的戶頭上。」

還未等他們起身致謝,格林的鐵釺就在已經在空中晃了晃,命他們坐好。微微發紅的尖頭首先指向了院長,格林低吟了半晌,給出了自己的獎賞:「巴托,在帝國醫學院再增加一個獎學金,用你的名字命名,如何?」

「如您所願!」肉眼可見的喜悅都要從他的臉上蹦了出來,院長快步走到格林的面前,捧起他的手用力親吻著手背,竟有些哽咽了起來:「您的慈悲會永遠刻在莘莘學子的心中」

「客套話話就不必了,回去休息吧」格林撇了撇嘴,院長恭敬地彎著腰同三人道別,隨即一路小跑地溜出了書房。

看著他這幅激動的模樣,待會在馬車上說不定會失態的哭出來,想想就很好玩;格林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手中的釺子用力地指向了對面的主教。

「伯薩丘…」

「尊敬的父…」

「你還認我這個教父嗎?孩子。」

格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主教的臉色又白上了幾分,潔白的法衣在他身上都暗淡了幾分。他將鐵釺用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幾乎是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口齒不清的祈求著格林的原諒。

「你是知道的,我老了,沒有你們年輕人的活力了」啪的一聲,一道鮮紅的印子突兀地出現在主教的手心。

「但我說話,總還是有人願意聽的」鐵釺子不停遊走在他的身上,像是巨蟒玩弄著它的獵物。「禁止在城市裏製造殺戮,這是我立下的規矩」

「所有人都要遵守,哪怕…」

「哪怕女神親臨,也得遵守您立下的規矩!」

主教這個時候反倒是有了幾分骨氣,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搶在格林之前說出了他的心聲;虔誠的信眾們永遠無法想像,這等大逆不道的話竟然出自神明的牧者。

「可你還是做了,孩子,難道你比祂還要尊貴?」懸在主教頭頂上的鐵釺緩緩移開,這場問話也已該結束了,格林把鐵釺隨手一扔,拍起了手上的積灰:「起來吧」

「父親,那只是個意外。用我的性命擔保,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意外。」主教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腰板挺得筆直,腦滿腸肥的油膩大臉在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義正言辭的模樣令人作嘔:「行兇的暴徒會被繩之以法,而教會會免除今年的十一稅,慰藉那幾位不幸的農夫。」

「很好,我很高興你能重回正道。」格林點著頭,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又是一陣用力的親吻過後,格林目送著主教先行離去,還不忘揮手囑咐道:「請女神務必諒解我的不敬」

熾紅的木炭敷上了一層灰白的面衣,偌大的房間裡又陷入了寂靜,默不作聲的中年男人做到了格林的身邊,撿起扔在地上的鐵釺不停地撩撥著炭火:「你這麼晚叫我過來,不是讓我來看戲的吧?」

「看戲嘛,也是突發奇想。主要是找人來敘敘舊嘮嘮嗑,發錢只是其次。」從手邊的小方桌上抄起兩根煙捲,格林老練的夾在手指縫,遞到了男人的面前:「來一根?」

「不抽雪茄了?」

「這不是艾克出生了嘛,我要帶孩子就給戒了,趕巧了才偷摸抽兩根細的。」

一團細長的火苗從男人的指尖爆出,迅速點燃了格林手上的煙捲,煙絲燃起的焦味瀰漫在濕潤的口腔裡;兩個人就這麼吧嗒吧嗒,一口氣抽吸掉了半根煙,過足了煙癮,才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成家立業了,艾力克也結婚當丈夫了」兩道白煙從格林的鼻孔裡噴了出來,四散的煙霧又被他的大嘴一口給吸了回去:「又一轉眼,艾克都四歲了」

「可你的新兒子們還是那麼的廢物」中年男人抖了抖法師袍上的煙灰,憤憤不滿地吐出一團煙圈:「老頭子,我是真搞不懂你。」

煙圈破碎帶著煙氣四散而去,格林得意洋洋地收回了中指,對著他比劃了起來:「讓你們幾個洗白上岸,總比當一輩子老鼠強。」

「布裡亞特,你看看你」格林揪起那件絳紫色的法師袍一角,漫不經心地揉搓起來:「如今在家裏辦一座魔法學院,給七塔教授人才,多麼的體面!多少人跪著他都沒有這個門路。現在誰看見你,不得尊稱你一聲布裡亞特博士?」

「比我有才的人多了去了,可為什麼最後是我成了地方學院的負責人,你心裏還不清楚嗎?」被稱為布裡亞特的男人猛地吸完了最後半截煙,用力地把煙蒂彈進了炭盆:「老頭子,再來一根!」

「如果沒有這個想法,你當時還會答應我去東方進修嗎?」

格林雙手不自覺地發力,細長的煙捲被捏的皺巴巴的,他自己都沒發覺就一把塞到了他的手裏。盯著他因為煙霧熏烤而發紅的雙眼,格林的眼淚都快要笑了出來:「老十一,剛開始的時候,你小子可是個不識字的文盲啊!」

氤氳的煙霧繚繞在二人的身邊,恍惚間,布裡亞特眼中的滿頭銀絲,又變回了年輕時烏黑油亮。

「是四十二年前的某個晚上,具體那一天就不記得了。」

「六月一日,孤兒院的人告訴我是在那天撿到你的,剛好我在你生日那天碰到的你。」

「對,應該是六月一日。只不過那個孤兒院被人放火燒了,院長也被那群人殺了,自己僥倖逃了出來之後就一直在街上流浪。」

四十二年前的六月一日,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一個消瘦的身影行走在濕滑的陰窄巷道中,面黃肌瘦的少年腳步輕浮,腳上纏繞著的破布吸滿了油膩的汙水。

低矮的屋簷足以讓他躲避雨水,卻填不飽他空空如也的肚腸。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吃到東西了,胳膊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再這麼下去自己就要餓死要麼病死了。

拿起胸口還算乾淨的布片,用力地擦拭傷口的膿水,少年的身影抽搐了兩下,抬起更加虛弱的腳步向前挪去。哪怕已經虛弱成了這樣,他的左手還是緊緊地抓著一把汙跡斑斑的匕首。

在一個月前,朝夕相處的家人們統統葬生在了火海之中,自己僥倖逃出生天;等到自己回到原地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不剩了。想要復仇,可自己卻連兇手的模樣都沒有看清;而隨著胃袋傳來的飢餓感,復仇的怒火漸漸被渴望活著的本能所取代。

更加諷刺的是,就在幾天前,這把疑似兇手遺落的匕首,卻成功的保住了他的性命。

「那時候東外城餐館比較多,但也沒人要我;我就整天在附近晃悠,撿點垃圾度日,有時候餓極了就去後廚去偷。」布裡亞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忘不了那個恐怖的夜晚,用力地吐出一口濃煙喃喃道:「沒想到碰上『打大鼠』的了」

對於流浪漢的稱呼全國各地的風俗各不相同,在費城周邊的地區,有著『大鼠』的專用蔑稱;而『打大鼠』顧名思義,無需更多的贅述。正在撿垃圾的少年很不幸,碰上了一幫以『打大鼠』取樂的地痞混混,還是特別兇狠的那種。

滿身淤青的少年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不停地向後退去,而這幫混混似乎沒有放他一條生路的打算,他們獰笑著抄起滴血的木棍將他逼向絕路。走投無路的少年絕望的掏出了匕首,用力刺向了他面前的惡徒。

預想中同歸於盡的結局並沒有發生,少年滿臉是血的從屍體身上爬了起來,迷茫地看向四周:混混們早已作鳥獸散,只有這個領頭的躺在地上,心口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不及多想,少年從屍體上拔出匕首,連口袋都沒有搜就這麼落荒而逃。

「後來我不是把他們都絞死了嘛,還讓議會出台了相應的法律」

「那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了,別打岔」

熊熊烈火一刻不停地燒蝕著他的理智,但身上的寒意越來越濃重,少年大口大口哈著氣繼續向前走去;無神的雙眼四處轉動,尋找著一些足以果腹的食物,或者是一些可供打劫的肥羊,反正都已經見過血了,沒什麼好怕的了。

幸運女神在上,少年成功發現了自己的目標:身材瘦弱的男人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大街上,時不時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似乎是在等人的樣子,光鮮亮麗的衣著一看就是個富家少爺!

總算是逮到肥羊了!少年興奮地舔著皴裂的嘴角,渾身充滿了力量,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著待會能搶到多少錢了;只見他快步走到街頭,左右張望了一下:四下無人,夜黑風高,動手!他手持著匕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嗷嗷地沖了過去。

下一個剎那,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少年帶著滿腦子的不解重重地摔倒在地,乾嘔出的腥臭酸液隨即被雨水沖刷了乾淨,腹部傳來的劇痛源源不斷地帶走他的意識。

「md!晦氣!」伴隨男人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少年搖搖欲墜的意識再也支撐不住,一陣抽搐過後徹底暈了過去。

當少年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眼前明亮的爐火就快把他的眼睛給亮瞎了;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子裏。壁爐的劈裡啪啦的燃燒著,時不時還蹦出幾個火星子濺在他的身上,旁邊的沙發上空無一人,只有一股飯菜的香味。

他立刻掙開了蓋在身上的毯子:雖然傷口還是很痛,但不知何時,上面已經塗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藥膏,自己也穿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就在少年掙扎著想爬起來的時候,一個戲謔的笑聲從他的身後響起。少年扭頭一看,瘦消的面龐瞬間變得煞白,正是一腳踹翻他的那個男人,全然不顧傷口處的痛楚,少年手腳並用地朝外爬去,甚至來不及看清男人手上的東西,隻想儘快的擺脫這場噩夢。

當然那個男人可不會如他所願,少年還沒爬出幾步,男人一個閃身便來到了他的跟前,輕輕一腳將他踹回了壁爐前:「別想著逃跑小雜種」

「說起來,當時你為啥要收留我來著?」記憶出現了斷層,他和格林的當時的對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能找這個當事人了格林面色突然漲成了豬肝色,左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肯放鬆,後面像是憋不住了直接放聲大笑起來:「那可太有緣分了!」

「那不是廢話!我人還活著呢,這有個屁好笑的?!」布裡亞特的鬍子似乎都向下歪了兩度,搞不明白老頭在笑啥。

「你tm暈過的時候一直拽著老子的褲腿,拉都拉不開!沒辦法我和老大只能把你扛到馬車上去」格林一想到那副滑稽的場面,笑地連連咳嗽,毫不顧忌坐在身旁布裡亞特的感受,:「到最後md,老子回家了還得先脫了褲子,才能把你小子給安排好,真的絕了!」

「小子,膽兒挺大啊!趕來搶你格林爺爺,活膩歪了是怎麼著?」踩著少年的褲腿,男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饒有興緻地打量著瘦猴一樣的少年,順手指了指茶幾上的餐盤:「欸,我說,你想不想吃飯?」

少年直勾勾地盯著桌上正冒著熱氣的菜湯和麵包,咽了兩口口水,又摸了摸乾癟的肚子。飢餓感不允許他說謊,他看著男人臉上和善的笑容,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想!」

「*****會說話啊!老子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喲,老大來了啊。」少年順著香味看去,一個凶神惡煞的光頭壯漢悄悄地來到了沙發後面,手裏的托板上還一隻金黃油亮的烤雞,正滋滋地冒著熱油。基本上沒吃過幾回肉的少年饞的口水都出來了,男人很顯然是發覺了這一點,用力地撕下了一隻大腿;鮮嫩的汁水順著男人的飛速地濺在了少年的臉上,而男人賤兮兮地將雞腿擺在鼻尖上用力嗅了起來:「嗯,老大你手藝又進步了~」

「想吃嗎?」

「想!」少年用力點頭,用袖口擦去留下來的口水。男人把雞腿放回了托板上,吮著手上的汁水大聲的問道:「行!問你給個問題!」

「說!」

「老子手底下缺個扛刀打雜的,要不要來乾?保證你每天都能吃上飽飯。」

「條件是什麼?」少年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短短一個月的流浪經歷讓他明白了世間的一個真理,這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吃食,所有的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錯,我就喜歡聰明人。問你個問題」男人驚奇地看了少年一眼,很是驚訝地沖著壯漢點了點頭,語氣都變得激動了起來。他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這個年輕人了,於是用手成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劃了一下:「你小子,殺過人嗎?」

「殺過一個地痞」

「謔!看不出來啊」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泛著冰冷寒光的匕首插在他的面前,正是他搶劫用的匕首!還沒來得及體會失而復得的喜悅,男人聲音就傳到了他的耳邊,踩著自己褲腿的腳也鬆了開,只見男人指著一旁的壯漢冷冰冰地下令:「殺了他,這些......」

「當時你還沒說完,我就拔沖了過去。老大當時手也真的黑,那一膝蓋!差點頂在我的檔上!」布裡亞特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當年正面挨了壯漢的一記拳炮,到現在還沒好利索:「然後又給我補了一拳,到最後烤雞也沒吃成,又暈了一天」

「不過我也沒想到,家裏最晚認字的你,現在倒是成了給大魔法師」格林笑了笑,又給兩人續上了一杯茶:「老實說,當時是準備管你一頓飯就讓你滾蛋的。等你拔刀的時候,我才真正決定把你留下來的。」

「哦?理由呢?說來聽聽」

一口燜乾杯子裏的茶水,格林頓了頓,用手指著他的眼睛:「你的眼裏,有著一團火!」

「什麼火?」

「復仇之火!我不知道你那一個月是怎麼活下來的,因為你當時就是給十歲的屁孩,連把刀都拿不穩,可我後面知道了。」

「唉,那都是過去了。到最後我們也沒找到真正的兇手,光顧著殺嘍囉了。」布裡亞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老頭子說的一點沒錯,如果不是為了復仇,恐怕他早就死在了那一個月裡了,只可惜啊......

「說起來,老頭兒,這敘舊也差不多了,有啥正事就直說吧,我還得回家教女兒寫作業呢。」布裡亞特看著見底的茶杯,嘆了口氣,聊了這麼久了,也總該到了說正事的時候:「對了,改明兒帶小艾克來測試一下魔力,看看你的孫子能不能當上法師。」

「那感情好。我的確是找你有點事。」老格林雙手交錯,靠著椅子上,目不斜視地看著布裡亞特的眼睛:「十一啊,我老了,沒多久好活了。」

「別介啊老頭,我看你身體好得很呢,天天喝花酒都不帶休息的。」布裡亞特彷彿見怪不怪,這個糟老頭一直就喜歡開這種玩笑,大家都默認了他是在說胡話。

「還記得當年我們的誓言嗎?」

「當然記得了。為顱骨太陽奉獻一切,永遠忠誠!永不背叛!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布裡亞特大聲地說出了三十九年前,二十個人在神明的見證下所立的誓言。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的聲音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老頭,怎麼...」

「很好,老十一。」

格林坐直了身子,神情變得無比地嚴肅,那雙鷹一般的眼眸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布裡亞特的雙眼,嘴角僵硬地念道:「到了履行誓言的時候了。」

「漸醒之夢」格林面無表情地從懷裏掏出一根小巧的魔杖,鄭重其事地擺在了桌上,那正是布裡亞特為他打造的防身武器。

看著這雙眼睛,布裡亞特的意識有些恍惚。周圍的事物和時光不停地倒退,眼前的老人又變回了那個愛笑著罵娘的黑髮漢子,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自己。壁爐的熱風不停地捶打在自己臉上,而年輕的自己就這麼趴在地上,同那雙明亮的眼睛對視。

「我懂得。」

布裡亞特沒有絲毫地猶豫,他閉上了雙眼,將魔杖就按在太陽穴上,做著最後一次深呼吸。老格林轉過頭去,似乎是不忍直視。

『謝謝了,老頭兒,以後少喝點酒。』千言萬語湧上了他的心頭,可他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如釋重負。

『可惜,到了最後,連句道別的話也說不出口』

氤氳的光芒閃過,一注冰涼地水流狠狠地衝到了布裡亞特的臉頰,衝散了他的胡思亂想,將他打成了給落湯雞。他猛地睜開眼,看著老頭不知從那裏掏出來毛巾,以及那****的賤笑,不由的熱血上頭,一把把魔杖砸在格林的胸口:「草!老東西!玩老子呢?!」

「還急眼了,跟你鬧著玩呢!」

格林笑著擦幹了布裡亞特臉上的水,又給他續了一杯熱茶。在惡狠狠地喝幹了被子裏的茶後,布裡亞特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有變回了之前那張嚴肅的冷臉:「老頭兒,ntm的,有幾個人過關了?」

「……」老格林在旁邊裝聾作啞,視線直直撇到了一邊,雙手卻擺出了一個送客的姿勢。

「行,你不說就不說吧。老子走了。」

看著老格林又開始犯渾,氣的他把茶杯往桌上一砸起身扭頭就走,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前,老格林突然開口了:「老11啊,18、19號這三天下午1點5、6分,或者晚上7點9、10分,你帶上我第13愛吃的點心,來給小艾克做檢測。」

「我知道了...」布裡亞特推開了房門,然後又猛地回頭啐了格林一口,隨即重重地關上了房門:「我很早就說過了,老頭你那破啞謎tm一點意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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