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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17.探親
純粹的白光自不可計數的爆炸中再次誕生,刺穿了這道無邊黑幕;猩紅的石像依舊佇立在虛空之中,眼睜睜地看著世界萬物的崩滅,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幅絕景不間斷地重複在自己的眼前上演,石像也終於是感到了疲乏,抬眼望向了無盡的深空。

眼前的畫面開始卡殼,開始充斥著各種不可名狀的混亂,不斷閃回的碎片,以及逐漸剝離色彩的世界;就連石像自身都無法避免,他即將成為一塊真正的石頭,永遠地流浪在原地。

悠長的嘆息在這片無聲的世界中響起,滿是不甘和無奈,像是宣告著這場鬧劇的終結。

單薄的絲綢絨被被用力踢開,稚嫩的肉拳發了瘋似的敲打著床墊,不時也會落在密斯雅的肚子上,似乎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直到石像變碾為了齏粉,艾克才猛然睜開了雙眼,從這古怪的夢境逃脫出來。他像是剛剛被人從深海裡撈出來,拚了命地大口呼吸,渾身被冷汗浸濕,睡衣更是吸飽了滿滿的汗水。

「又是這該死的夢!」低聲暗罵了一句,艾克虛弱地靠著床頭,嘴裏死死地咬住拇指不放,想用疼痛來強迫自己冷靜。

「嗚嗚…」如蛇般靈活修長的雙手穿過艾克腋下,一把將他拉到了自己的懷裏;睡眼朦朧的密斯雅強打起精神來,溫柔體貼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又想家啦?」

「嗯…」艾克本能地抱住密斯雅的手臂,蜷縮在她的懷裏,只有這樣他才能好受一點。擁抱著懷裏受驚的幼獸,密斯雅輕聲哼起了家鄉的搖籃曲,塞壬天賜的歌喉,從來就不只是用來誘惑生靈的。

很快的,細微的呼嚕聲逐漸響起,密斯雅嘴角垂下幾滴口水,再次酣睡過去,步入了甜美的夢鄉。艾克悄悄從她的懷抱裡溜走,塞了了個枕頭作為自己的替代,臨了還不忘為她蓋好被子,生怕她著涼。

輕手輕腳地摸到了浴室裡,隱仆早早地在浴缸中放好了熱水,用手指探了探水溫,對他來說不算太熱,溫度適中剛剛好,看來現在是六點左右。

艾克三下五除二地褪去衣物,躺進了溫暖的浴缸裡,緊鎖的眉毛方才舒展開來。

「呼…第十三次了…」

自從成功的釋放了法師之手後,之前在複議術裡所看到的場景,卻突然化身夢魘,紮根在了他的夢境深處,時不時便跳出來襲擊。搞得他最近連別人的嘆氣聲都聽不得,一聽便渾身不自在,生怕自己還活在夢境裏。

自己的異常狀況估計早就被密斯雅老師給上報了,畢竟是朝夕相處的人,怎麼會察覺不出來?

一想到密斯雅,艾克頓時覺得十分對不起自己老師,這一個月裡,都不知道自己把她打醒了多少次,還要她不辭辛勞地安慰著自己,連秀髮的光澤都暗淡了不少。

每每看到她肚子上,那片不大不小的淤青時,艾克的心情便低落到了谷底,感到羞愧難當。

現在是用想念家人的理由搪塞了過去,可要是以後再犯病了,又該用什麼理由去解釋呢?

一口檸檬熱茶下肚,前幾天偷學塞爾筆記本所帶來的喜悅,被沖刷地一乾二淨。雖然知道了熱力學定律在這個世界依然適用,但自己光靠增加魔力輸出,就讓色溫突破到了亮紫色,魔力到底是字面意義上的理想燃料?亦或是同每個人對於事物的認知程度相掛鈎?

小胖墩手上的青白色火焰,還有塞爾所說過的話,像是一道魔咒,刻印在艾克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艾克咬著指頭,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隱仆提著裝滿熱水的鐵通闖進來時,他還是低著個頭,目光獃滯地盯著早已涼透的洗澡水思考著。

隱仆一把將艾克從浴缸裡抱了出來,從圍裙裡掏出了一個小球遞到了艾克的手裏,然後開始自顧自地幹活。艾克則毫不遲疑地打開了這張捲成一團的紙皮:果然是昨天自己交給隱仆的那張,上面那娟秀的字跡提醒著艾克,塔尼婭會過來小住一段時間,記得要給迎接她時帶上禮物。

吩咐隱仆給自己穿好衣服,艾克捏著紙片慢慢踱到了客廳,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望著客廳上巨大的水晶吊燈喃喃自語著:「禮物啊~有點難搞,媽媽她會喜歡什麼呢?」

眼下自己掌握的法術,全是些實用型或是戰鬥型的法術。可總不能跑到她面前,給她表演個噴火噴水吧?雖然估計她會看得很開心罷了……至於那些製作魔法道具用的鍊金術嘛,布裡亞特就根本沒教,現在還是理論課程為主。

估計還有三四個小時她們就要到了,到時候不會真的要表演噴火吧?一想到自己到時候要站在校門口,張牙舞爪地撅著嘴,賣力吐出一長串火焰的滑稽表情,艾克恨不得現在就找條石縫,往裏鑽進去。

艾克坐立不安地打量著整個客廳,試圖尋找些合適的小物件來充數。可惜的是,布裡亞特在設計時完全是按照家裏的風格來複刻的:典雅端莊,沒有太多細碎的裝飾物,看起來非常的乾淨。

放下了手中裝滿甜品的鎏金餐盤,艾克不情不願地拿起了餐桌上的花瓶,從裏面抽出來兩支蘭花捏在手中。只見他低聲吟唱起咒語,微弱的火苗從他的手心中蹦出,自枝條蜿蜒而上。而右手握持的蘭花附上了一層水膜,正在緩慢地凝結成冰塊。

艾克同時維持著兩種法術,依然遊刃有餘,只可惜魔法的操控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利:施加了《火焰附魔》的蘭花隻存在了半分鐘不到,便被火焰燒蝕成了一根焦炭;而被《寒冰附魔》的蘭花看似成功,整體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但艾克的手指稍稍一用力,冰花嘭地一聲炸裂開來,散做一團冰晶粉塵。他的附魔花朵徹底失敗了。

心有不甘的艾克著實是發了昏,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密斯雅的尾巴上,準備揪一片塞壬的鱗片下來當禮物。反正老師鱗片那麼多,又不會心疼。抱著這種想法,艾克說乾就乾,嗷嗷地沖向了臥室,準備趁著密斯雅沒睡醒,趕緊拔一片下來完事。

馬上就要到八月份了,天氣也比起炎熱的六月份要涼爽了不少,同時也是最容易受涼生病的時期。但任憑這股秋風怎麼吹,也吹不散艾克屁股上那火辣辣的痛感。密斯雅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身旁,一隻手搭在肩膀上,給他僵硬的肩肉做起了按摩。

所幸身上披著法師袍,艾克可以悄悄用手捂住屁股,緩解一下疼痛。也幸虧是老師有所顧忌,念在自己年紀還小不懂事,下手不算太重,不然今天就只能趴在床上迎接媽媽了。

密斯雅臉頰上還微微帶著幾絲紅暈,也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害羞。似乎是察覺到了艾克的想法,她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揉的艾克叫苦不迭;不過他在密斯雅的言傳身教之下,也學習到了一些新的知識:即拔塞壬的鱗片,是和當街扒別人衣服同樣惡劣的行為。

「下次不許再打鱗片的主意了,知道嗎?」

藉助鷹眼術遠遠看見了兩輛疾馳的馬車,密斯雅方才滿腹牢騷的鬆開了手,轉而捏著艾克的鼻子一本正經地叮囑起來:「下次打你個小色狼就不會這麼輕了哦。」

「好的老師!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因為被捏著鼻子導致艾克呼吸不暢,只能甕聲甕氣一邊地道歉,一邊誠懇地朝著密斯雅深鞠一躬;密斯雅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算是把這頁給掀了過去。兩個人就這麼站在大鐵門前,默不作聲地等待著塔尼婭的到訪。

終於,伴隨著車夫的鞭響和駿馬的嘶鳴聲,兩輛高大的雙駕馬車穩穩噹噹地停在了他們面前;管家安森的大兒子跳下車頭,一路小跑地來到車廂為主人打開車門。不過第一個從車廂裡走出來並不是媽媽塔尼婭,而是一個令艾克意想不到的人。

「艾克哥哥!!」

一個小不點三步作兩步地從腳踏板上蹦了下來,差點整個人摔在地上,還好被安森兒子一把拉住。但小不點還是嘰嘰喳喳地沖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艾克,開心地大喊了起來:「艾克哥哥!艾克哥哥!」

「欸!」

艾克先是大吃一驚,隨即滿心歡喜地抱了抱小不點佩拉,拿手掌貼著兩人的頭頂比劃了起來:「小佩拉又長高了呢。」

「女孩子當然是要比男孩子長得快呀,親愛的。」

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從佩拉的身後傳來,年輕的母親塔尼婭向他們款款走來;一襲米黃色高腰長裙將她優美的身段隱藏在其中,反而更好地襯托出她做為人母的豐腴之美;同隱藏在法袍之下的密斯雅遙相呼應,有如四日爭輝之勢。

「很榮幸認識您,永夜小姐。感謝您這段時間對艾克的悉心照料。」

快步來到了密斯雅的身前,塔尼婭出乎意料地托起了密斯雅的手掌,在她白皙嫩滑的手背上俯首輕吻:「百聞不如一見,您果然是一位美艷無比的海洋之花~請原諒我的唐突。」

「這是我的榮幸,卡略女士~」密斯雅馬上便反應了過來,朝著塔尼婭頷首微笑,回以吻手之禮。隨後又重新站定,以法師的禮節迎接著她們的造訪:「歡迎您的到來,卡略女士。請隨我移駕至院長辦公室,瓦列裡導師已經恭候多時了。」

「不著急叨嘮院長先生,我倒是想先去參觀下宿舍,老……」塔尼婭突然停頓了一下,只見她眯起眼睛,用手掌擋在嘴前,對著密斯雅悄聲說道:「老瓦列裡肯定會帶著大家再去參觀學校一遍,不覺得太無趣了麽?永夜小姐。倒不如先去看看房子,畢竟我們可還要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呢。」

「媽媽,你們在聊什麼呀?」

被小佩拉帶著在校門口瘋跑了一圈,兩個人手拉著手剛跑回來,就看見兩個人靠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不知道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塔尼婭聽到了艾克的提問,便托住裙擺半蹲著身子,滿臉慈愛地在倆孩子的臉頰上各親了一口,把他們逗得咯咯直笑:「沒聊什麼哦,我們先去看看哥哥的房間好不好呀?」

「好好好!」

佩拉自然是歡呼雀躍地連聲叫好,畢竟還是小孩子嘛,有人帶她玩就開心的不得了。可艾克聽到這句話,心裏當時就咯噔了一下,他可是一直在跟密斯雅睡一起的啊!

『爺爺該不會沒跟媽媽講過吧?!完了完了,爺爺啊爺爺,你個死老頭子可把我給害慘了啊!!』

萬分心虛地偏過頭去,艾克沒有注意到的是:塔尼婭那雙修長濃密的睫毛之間,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光芒,似乎一直跟在他的腦後,在那條馬尾長辮和粉藍色頭繩之間徘徊著。

「阿嚏!」遠在上城區某私家沙龍裡,正在喝酒的格林老頭子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把正在斟酒的美貌女郎給嚇了一跳。急忙拿起手巾遞到他的面前,殷切地關心道:「是不是這酒水不合老哥哥的心意?」

格林拿著手巾擦拭著紅腫的鼻頭,仔細想了想,端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一口:「可能是突然降溫的關係吧?沒事,我們繼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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