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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55.貴族與貴族
「這……我和那個王子長的也不像,何況我也沒有王族的血脈呀!」

精靈隻覺得是薩塔在說笑:王族的天生血脈,據說宮廷裡是有一套特殊的鑒別方法的,膽敢冒充王族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他們這些從小接受到的忠於王統理念的精靈族人,是絕不敢生出冒充貴胄的想法。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從短暫衝擊當中清醒過來的精靈,連忙晃著手,搬出了幾個理由拒絕了薩塔這堪稱膽大妄為的要求。要是被王族知道了自己的僭越之舉,怕是連活命的希望都沒有了。

只不過處於王族天威帶來的恐懼下,剛被人打了一頓的精靈顯然是忘了:真正能決定他生死的人,並不是端坐在王座、被面紗籠罩著的精靈聖皇,而是面前這位個子矮小的人類小青年。

薩塔臉上輕鬆愜意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燦爛到讓精靈感覺到;舒緩的古精靈語中,正傳出一股如山崩般磅礴的威壓,即將將他的存在徹底淹沒:

「這事很簡單,我給你一個選擇:是準備當一個活著的王子去享受好日子,還是想變成一具王子屍體,被我們拖回營地去。」

話音未落,冰涼的金屬槍口便陷入了精靈的額肉當中;擊錘已經扳下,原本板在護圈上的食指也已搭在了扳機上,耐心將盡的薩塔顯然是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當然自詡仁慈的小法師還是給出了最後的一條建議,又給了他半分鐘的時間考慮:「精靈王子到底是死是活沒人關心,重點是『他』在誰的手裏;別想太多了精靈,沒有人真的在乎你到底是誰,除了你自己。」

「很難抉擇嗎?我數十個數,十……」

「我投降,我投降!卡林王子就是我,我就是卡林王子!我投降!」

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下,對於死亡的極度恐懼,在頃刻間壓倒了自血脈上對於王權的畏懼;精靈隊長立刻就戰勝了自己,順滑地向著面前的人類屈膝俯首:「請饒我不死。」

薩塔順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覆,心滿意足地撤回了手槍,在小心翼翼地解除了擊髮狀態後,一把將雙膝跪地的卡林王子從地上拽了起來:「我部接受您的投降,王子殿下。您會受到戰俘法令的周密保護。」

「大人……不,先生!可是我真不知道貴族、王族會是怎麼樣說話的啊?」

「這點不用擔心。」薩塔毫不在意卡林王子手足無措的窘態,背著他揮了揮手表示,「這點您無需擔心,到時候會有專人來塑造您的言行舉止,您只需要在精靈女奴的服侍下吃喝玩樂即可。」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現在的話,我們需要您帶我們去尋找一處隱蔽的軍火庫地址,那位死去的精靈軍隊長可能會知道。」

薩塔頭疼地嘆了口氣,衛戍部派發下來的任務實在是太奇怪了:要他們在這片冰天雪地裡,去尋找一座隱蔽的魔族軍火庫,其內部可能藏有古代精靈殘留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如果不是那個投誠的魔族軍官通過了測謊術,衛戍部的文員恐怕都懶得搭理他。

但他提供的信息又十分模糊,只知道是一座藏在山腳下、由巨魔和地精靈挖掘出的半地下基地:這個傢夥逃跑時為了保護他偷來的鑰匙,卻偏偏搞丟了更加重要的方位地圖。

結果也領到了一份鑰匙複製品的逐風者們,在東北方向山區可能符合情況的地區裡搜查了兩天,硬是找不到半點線索。所以才會想著抓幾個魔族來問問路,沒曾想直接弄了個『王子』回來。

只是這個安茹小姐又因為暈血,再次拖延了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搜查完逐風者要負責的區域。

完成了思路轉變的卡林王子則迫不及待地跟了上來,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的模樣,準備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報和盤托出,買個好價錢:「是個什麼樣的軍火庫呢?」

「是一座坐落在山腳下的軍械庫,很可能是一座秘密修建起來的,附近可能還存在過湖泊。」

實際上這才是最讓薩塔感到頭疼的:自從上次東方營事件結束後,薩塔生怕其幕後黑手,再次藉助類似的古戰場遺跡製造幽靈現象;特意請團長在回來前帶點,與第二次大北方戰役相關的書籍資料回來。

而其中一本黑山大公國檔案部出版的書籍中,明確提到了反擊戰後的帝國,對魔族殘餘的大規模報復行動:為了報復魔族聯軍對帝國軍民殘酷屠殺,隨軍法師管理局曾在戰爭部的命令下,對整片魔族匿藏著的極北之地發起了『火雨行動』,捕獲隕星群進行大規模轟炸。

所以那名投誠者說了和沒說一樣,當年的報復行動烈度相當之高,基本上是沖著將極北炸成偽月表面而制定的。薩塔完全可以想像到,極北深處遍地都是些被隕石坑砸出來的人造湖泊。

哪怕幾百年時間過去,就算是隕石坑數量大幅減少了;以薩塔自己對法師心態的了解,其殘存下來的數量,很可能也不是逐風者們有能力探查完的。

「鬥膽問您一句,貴部的搜查範圍大致有多廣?」

「大約在60平方公裡的範圍內,我們才經過了一兩個小村落,就已經碰到七八個小湖塘了。」

果不其然,在得到了大致的範圍限制後,卡林王子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隨後試探性地報出了一個令人頭疼、但又相當保守的數字:「我印象裏帶湖塘的山,可能不下四五十座吧?」

薩塔的腦袋頓時就疼了起來,用力揉搓著自己左額上脹起的青筋,唉聲嘆氣地揮著手打發王子滾去吃飯:「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飯,到時候還要靠你們帶路呢。」

暫時解決了假王子的問題,還有一個公爵小姐等著薩塔他們去處理呢!

只是等到他準備回到帳篷前,好好地找公爵小姐辯辯事理的時候,卻沒曾想到一個令人意外的身影先一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扣著熊皮帽的團長迎著風雪,站在帳篷外面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團長?」

見薩塔到來,團長卻沒有選擇回話:他反倒是不慌不忙的迎上來,然後摟著他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帶著他往高坡下走去。

「團長您這是幹什麼?我這……」

薩塔的嘴巴被厚實的羊絨手套輕輕一捂,又走了幾十步,團長那總是充滿了疲憊感的聲音方才響起:「我知道你要找那小姐,但我想請你幫個忙,讓她們倆獨處一段時間好嗎?先去吃飯吧。」

還沒等他回應過來,團長的手套再一次捂住了薩塔的嘴巴,生拉硬拽地帶著他走下山坡。讓這座本就寂靜無比的小山坡,在風雪當中變得更為寂靜。

據下方戰鬥結束又過去了十多分鐘後,暈血昏厥的安茹小姐方才悠然轉醒:充當藥劑師的薩塔自然是不敢,也不想拿公爵之女當小白鼠,所以給她喂下的是比較溫和的、低劑量的傳統促醒藥水。

「老師?」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碩大的純白色帳篷:利用惡魔幹掉了所有反抗者後,天空曾短暫地下起了一陣小雪;為了防止嬌貴的小姐受凍,趕回來喂葯的薩塔順便用魔力支起了帳篷,可能也會當做回程時的一個臨時據點。

只是整座營帳裡空空蕩蕩的;除了篝火中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劈啪炸響,以及帳外呼嘯的寒風外,就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依靠在老師的懷裏,身上還裹著之前鋪在地上的抗寒毛毯。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懷中傳來的扭動,昏昏欲睡的德比中尉頓時從睏倦當中驚醒,也顧不上脖頸因點頭而帶來的酸澀感,關切地詢問著,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你醒了啊,怎麼會突然就吐得這麼厲害呢?」

「讓您擔心了,老師……」酸楚的水霧頓時瀰漫在了她的鼻頭,安茹小姐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拚命地縮緊了自己金黃的頭顱,嗚咽著朝德比懷中鑽去,「我看到了好多的血,好多的血……」

『血?』

急切地安撫著不斷啜泣著的大小姐,德比雖然身為她的劍術老師多年,但依然還是感到非常的困惑:自己在劍術課時,因為操作不當導致受傷出血的現象,師生之間可以說是習以為常。

可自己給她當了五年老師,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在這段時間裏這樣,如此激烈的異常反應。

每年例行體檢時醫生們的開出的報告,也從沒有檢測出她患有有劇烈嘔吐直至暈厥的類似病症。

這到底是怎麼了?

德比中尉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也只能採取最笨最簡潔的方法,直接開口詢問安茹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小姐,你能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情況?是那位凱特先生,對你的態度太過嚴苛了嗎?」

「不!不是的,都不是,不是凱特教官……」

安茹小姐匆忙探出頭來,語無倫次地搖頭解釋著。正當困惑的德比想伸手去擦掉她眼角上的淚滴時,安茹小姐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連忙激動地大喊了起來:

「老師!我我我殺人了嗎?我是殺人了對吧?我是不是殺人了!?」

「你先別激動。」

「你先告訴我!」

安茹小姐已經近乎癲狂了,她像是被火點燃了尾巴的蠻牛,固執地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而尖聲嘶嚎著。

原本明亮澄澈的雙眼,不知何時爬滿了無數猙獰血絲,整張面頰更是開始呈現出一股病態般的緋紅。

被嚇到手足無措的德比老師,只能一把抱住自己的學生:而當兩人相擁的瞬間,一股驚人的燥熱,哪怕是隔著厚重的大衣,依然能傳遞到德比的身上——像是抱著塊燒紅的滾燙木炭一般,叫她無所適從。

而渾身顫抖的安茹小姐,嘴中依然嘶嚎著折磨著她的問題:「我到底殺人了沒有?!」

「沒有!你沒殺人!打死馬的那槍是狄娜的,剩下的人是傭兵殺的!我的小祖宗,你沒殺過任何人!」

德比那焦躁不安的哭喊彷彿是充滿了魔力一般。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原本還在瘋狂折騰的安茹小姐頓時癱軟了下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口中還念念有詞的說著:「那就好……那就好……」

「你到底是怎麼了,是得了什麼病怪病嗎是不是?我才離開你身邊多長時間?!」

德比感覺自己也快要瘋了,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奇怪!這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都懷疑自己是被詛咒了,想著回到過去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待在皇都裡還沒有再次見到那個混蛋的時候,就從來不會發生類似這種的怪事!

隨著接連不斷的急促深呼吸,癱倒在德比懷中的安茹小姐,似乎恢復了往日的正常。只是她眼中的血絲還沒有散去,身體也較之更加無力,氣喘籲籲地呼喚著自己老師:「老師……」

「你又怎麼了?求我的大小姐,別再折騰你的老師了好嗎?」

「對不起呢,老師……有件事一直騙了你很久……」

安茹的聲音隻比蚊蟲振翅響上一點,有氣無力地提問了一句;哪怕都虛弱成這樣了,還不肯直接把心中想說的話給講出來,彆扭的樣子氣得德比牙根直癢:「還記得您在戰術課上講過的話嗎?」

「團結一致,稱霸憲兵院?」

「不是,是第一堂課講團隊的那句。」

德比愣了一下,在低頭沉思了片刻後頗為不解地反問著:「若團隊想要取得成功,必先將後背相互託付於戰友,方能在合眾為一、無往不利?」

「當時您不是讓我們把自己乾過的糗事,害怕的東西都互相交流一遍,讓大家一起想辦法克服嘛……」

安茹小姐突然露出了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緊接著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有個故事,你想聽嗎?」

「有話就不能直說嗎!啊?老師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講來我聽就是了。」

「那應該是我八、九歲在金澗宮和侍從官們學禮儀時的事情了。」

安茹小姐的思緒緩緩展開,時間彷彿回到了十四年前的夏天。

和所有童心未泯的孩子一樣,哪怕是被母親送到了舊宮學習禮儀的公爵小姐,本質上也依然只是個九歲大的小姑娘。

靠著耍賴與賣萌逃掉了一整天禮儀課的貴族頑童們,早已對這座巴斯克大帝最為喜愛的花園,感到了膩味。渴望能離開金澗宮的深牆厚院,去到舊都外城遊歷一番。

這可是禮儀課老師、侍從長斯萊利夫人,一直不肯帶他們去的神秘存在。於是乎放假的孩子們,有極少數並選擇沒有老老實實的坐馬車回家,反倒是由安茹小姐做為領頭人,逼迫著幾名車夫帶著他們跑去了外城區。

雖然這些老實本分的車夫是極不情願的,但少爺小姐們貴族子嗣的身份一搬出來,他們還是選擇了乖乖就範,偷偷帶著他們來到了這個神秘的外城區。

只不過他們心中對於外城各種美好的幻想,在嗅到了空氣當中那股混濁的腥臭氣的瞬間,徹底土崩瓦解。

用碎石鋪成的古老地面,似乎比它三百年前的模樣還要破舊:地面上到處積滿了汙水與臟泥,牲畜人群貨物上的氣味堆積在了一起,摩肩接踵的人群卻熟視無睹,彷彿這座城市生來就是如此。

這裏不僅不會存在著傳說中的巨龍,就連小說裡陰森華麗的幽靈別墅也不曾存在過,有且只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低矮排屋,像是擺在莊園酒窖裡的木桶似的。

唯一能讓領頭的安茹小姐感到欣慰的,就只有一些成群結隊的灰色毛皮小獸:它們靈活地搖晃著細長的裸尾,肆無忌憚地在穿梭於道路兩旁,然後又消失在了的人群當中。

「那個小女孩當時還不知道這種小獸叫老鼠;於是在下一個人流較為稀少的街區,她就帶著還肯陪著自己的幾名同伴,跑下了馬車試圖尋找小獸們的蹤跡。」

將視線從熊熊燃燒著的篝火中,移回到了德比老師的身上。安茹小姐突然長嘆一聲,苦笑著提了個問題:「不熟悉地形的小女孩卻因為跑得太快而迷了路,與同伴和車夫們徹底走散了,你猜她在貧民窟遇到了什麼?」

「女神在上啊……」德比驚愕地在胸口比了個女神的聖徽,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移向了學生的雙腿之間,「我……我很遺憾……抱歉,小姐……」

安茹小姐則忙不迭地翹起了二郎腿,將自己的花園牢牢遮擋住,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敘述產生了歧義:「並不是那個方面的事情,但也比那種事情好不到哪去……」

安茹小姐很快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懼當中,但與生俱來的倔強性子還是支撐她,在錯綜複雜的巷道當中往來摸索。只是不一會兒,她便徹底失去了方向感,旋即便在恐懼的支配下開始放聲大哭。

而當天似乎是為了迎接某個教派的重要人物,舊都市政司派出了大量的王國騎士,負責對外城這個貧民區進行清場和維持秩序。

迷失於深巷當中的小姑娘,被騎士們在第一時間發現,又通過了華貴衣著上的盾徽確定了身份,正是走失的公爵小姐。旋即便在欣喜若狂的騎士們,那極盡諂媚的關心與護送下,朝著更『乾淨』的街區進發。

只是在即將跨離她們口中那『最為骯髒、汙穢、噁心』的街區,一陣嘈雜的叫罵聲突然吸引住了安茹小姐的注意,不由得駐足觀望起來。

只是公爵小姐所學習的課程太過瑰麗與浪漫,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對面挺著大肚子的姐姐,要為了什麼『價值二十個銅子的黃瓜』和騎士們吵架,黃瓜是什麼比金幣還值錢的東西嗎?

還沒等安茹小姐搞清楚,掉落在汙水上的綠色物體和金幣比,哪個更值錢的問題時;一幕令她至今都難以忘懷的慘劇,就這麼赤裸裸地發生在了她的面前。

安茹小姐的臉色非常蒼白,哪怕到了今天她一回想起這件事情,都會止不住地戰慄起來:

「那個騎士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病,和那位孕對罵了起來。然後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個渣滓突然把孕婦給踹到在地,毫無人性地開始對著她拳打腳踢。」

「我當時整個人都嚇壞了,腦子完全是一片空白。那個孕婦的哭嚎聲響起來的瞬間,我也害怕地放聲哭了起來。好像是等我哭了,護送我的騎士們才假惺惺的上前去阻攔他們;那些渣滓其實在我哭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跑走了。」

「至於那個可憐的孕婦……老師你能想像嗎?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活下來,那種惡劣的生存環境恐怕很難的……很難的。」

安茹小姐抬起了頭來,臉上的表情一如當年那幫迷茫與恐懼:「她被那些渣滓打流產了,血像是泄洪流了出來,好像是要把整條街都要給染紅了。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這麼殘忍的畫面,眼睛一黑。」

「等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床上,母親正抱著我嚎啕大哭,我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靈魂,連句話都說不出來。而父親正在用鞭子和拳頭,教訓著載我去外城區車夫哥哥,就像……」

「就像傭兵們在逼供時的那樣?」

德比已經完全理解了她當時的狀態,鼻頭一酸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在安茹小姐的眼前劃過;只是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繼續喃喃自語著:

「對,就像他們打人那樣!在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我不敢去想像他到底會遭遇什麼,他明明是個很善良的人,只是聽從了我的要求而已……自那以後我就時不時的開始嘔吐,怎麼也查不出病因來,直到遇見了查爾斯和老師你。」

「我當時覺得,只要加入憲兵的隊伍,就能去阻止世上所發生的不義之事。你們當時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充滿了力量與正義。」

只是這名憧憬著正義的憲兵,終於是在幾名前軍人的刑訊演示中,意識到了現實工作的殘酷:自己的所學所做,只是大人們精心編撰出來的美麗裝飾;而對方所執掌著的暴力,彷彿才是現實中的通用準則。

說道這裏,安茹小姐的臉色暗淡了下來,緊緊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將頭顱深埋在德比的懷抱當中:「結果什麼都沒有改變,不義之事就發生在我眼前,我卻不敢去阻止……「

「那麼你回答老師。」默默傾聽著的德比開口問道,「既然你不願意去傷害別人,可你為什麼又開槍了呢?」

「……軍人不是應該服從命令嗎?」

「服從命令,不代表要成為機器!軍人不管遭遇了怎樣的苦難,也一定要保有自己的良知。」

雖然和自己說這話的人,最後還是義無反顧的墮落了。可他曾經對自己的教誨,德比中尉的心中至今還是難以割捨,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而且老師希望你能明白,正義的概念其實是相對的,有時候你很難去界定一個人做事是否合乎正義。」

「可老師……正義不應該是條不偏不倚的直線嗎,如果有了曲折,還能算作是正義嗎?」

「一個軍人在戰場上殺死入侵的敵人,和一個普通人無故去殺害一個生命,同樣都是一個生命剝奪了另一個生命,他們之間為什麼會產生區別?」

「這……」安茹小姐遲疑了,「因為一個是軍人,一個是殺人犯?」

「那麼反過來,軍人為了泄憤無故地去屠殺戰俘,和一個普通人為了保護他人,而殺死了一名兇犯;他們的身份沒有發生改變,但誰是正義的,誰又是邪惡的?」

輕撫著她的頭頂,德比看著愛徒恍然大悟的神情繼續講了下去:「只是因為行動的動機不同,在旁觀者看來就發生了天差地覆的變化,上一秒還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下一秒便成了人人唾棄的屠夫、惡魔。」

「但正義本身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只因每個人的視角不同,所能理解的正義也就各不相同。」

「我好像明白了……謝謝您老師……」

「你還不明白,親愛的。」德比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因為還存在著一個更加公平的正義,一個不論地位學識都會一致認同的、普世存在的公義。」

「如果你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去辨明正義與否,老師還是希望你去追求所有人都能認同的公義,而不要一味地在死巷裏摸索。就講到這裏吧,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待在帳篷裡別亂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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