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一還在驚嚇中不能自已，卻感覺到背脊一陣發涼，猛地一回頭就見到迎著自己甩來的鞭子，那皮開肉綻的疼痛好似驚雷般兒直接將他掀翻在地。

還未等他開口說話，等來的又是章豈的抽打，章豈罵道，「來到礦山，你的命就是我的！往後要是你不聽話，我隨時將你宰了燉湯喝！」

過了不久，章豈的氣也消停了，他將背簍丟在婁一身旁，招呼來一名老叟，說道，「今日開始你便跟著他幹活，一日工作量不夠的話可沒飯吃！」

婁一趴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捏著拳頭，內心十分不服氣，老叟見他遲遲沒有動靜，急忙到他跟前扶起他來，對著章豈說道，「大人，還請你消消氣，他都聽進去了，我這就帶他去幹活......」

章豈冷眼道，「你可給我看好了，不然你也得受罰！」

老叟陪笑道，「這是一定。」

老叟扶著婁一下洞去了，待到了章豈見不到的地方，老叟摸著婁一脊背上的傷痕說道，「我看你還是個娃娃，你這是何必呢？既然到了這個地方就好生聽話，不聽話保不準哪天人就沒了......」

婁一望著眼前的老叟，那雙目中無神的眼睛彷彿閱盡了世間苦難，整個身子用瘦骨嶙峋來說也毫不為過，婁一長嘆一聲道，「剛才謝謝你了。」

老叟笑道，「還能說話就無大礙，你暫且在這裏休息，我替你去將礦背上來。」

婁一見他逐漸消失在一陣黑暗中，兩旁的篝火如若無用一般兒，不禁感慨著自身命運的淒苦，搖著頭又笑道，「我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這個地方吧？」

凹地沒有睡覺的地方，大多人席地而睡，這對於風餐露宿慣了的婁一來說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從凹地見那夜空，只能看見零碎的幾顆星宿，婁一見還有人到洞中幹活，向著老叟問道，「怎麼晚間也要幹活？」

老叟解釋道，「這地兒就是這樣，一夥人白天幹活，一夥人晚上幹活，每一個月輪班一次，不會給你安心休息的。」

婁一又問道，「那白間怎麼不見有人睡覺？」

老叟接著解釋道，「白間監工見不慣人們躺著，所以大夥索性就在礦洞中睡了。」

婁一問起老叟的身世，這才得知老叟已經在這地方十年有餘了——老叟本是郡上一名安心種地的農夫，一天夜裏鄰裡起火燒死了人，官府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他打進大牢，一頓毒打後給他批了些莫須有的罪名，最終淪落到了這個地方。

話語間，老叟已是淚眼婆娑，弱弱說道，「也不知道我那父母和我妻兒如今過得如何。」

婁一道，「他們可曾到這裏來找過你？」

老叟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不會的，這地界進山的路口都有官兵把守，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你看那山上的人，他們每個人都是有些背景的，不然也不會到這裏來掙錢——他們比起那些官兵來可要更加的兇狠！」

婁一聽完後不知該說什麼，隻獨自見著那幾顆星星，他念著孟敘，念著婁三千，但一切好像都不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