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一漸漸熟悉了凹地的工作環境，幹活使勁也不如之前那般兒費勁，身子比以往也要更加結實了。

現在再看凹地的地形，原來是人工開採出來的，凹地原本應該是一個山丘，礦洞藏在山丘之下，人們進出洞口也不是現在這般兒，大抵是在凹地的另一側。

婁一猜想這是郡守為了謀取自己的私利，從而將其改造成如今的樣子，一是為了掩人耳目，二是便於管理。

礦洞中有許多交叉路口，但有燈火的僅此一條，據老叟說起其他的路是礦產挖空後荒廢的。

原本為了防止空洞塌方，本是要用泥土將其填充起來的，但在此工作的人大多賤命一條，章豈不願耗費精神，索性將其火把撤了，任由它在此處閑置著。

白間幹活的工人沒有睡處大多會選擇這些空洞，但他們隻睡在路口進去不遠的地方，聽人說起空洞深處多是祟氣，容易害了人的性命。

婁一每每睡在空洞路口時總會不自覺向深處望去，彷彿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界有著他唯一的出路，他看著老叟不禁浮想自己是否也是要一輩子任人使喚，當牛做馬死得毫無價值。

老叟經常和婁一說起自己年輕的故事，大部分是些心酸過往，但婁一聽得入神，在那不經意間婁一會覺著自己若不是遇到了婁三千和孟敘的話，可能也是和老叟一樣，貧困一生卻不曾見過世間之繁華。

凹地裡的這些人大多沉默寡言，多話的就那麼幾個，婁一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至於其他的人，在婁一看來更像是活著的死人而已，他們目中無神還是好的，更怕的是雙眼空洞，一整天的日子除了背礦幹活就再無其他了。

大概是他們知道自己沒有活著出去的機會，索性便成為了一個活死人，任人宰割的活死人，至少如此他們還能少挨些打。

這裏話多的幾個人都是經常挨打的，有些人的骨頭被打斷過，有些人的皮被鞭子抽落過，有些人的筋骨被挑出來過——但他們仍然話多，他們在婁一來了之後與婁一擺起的故事大多是重複了千遍萬遍的，他們並不覺得其中有何不妥，哪怕是重複再多遍，在他們看來都是曾經一一最美好的。

婁一不曾與他們說起過自己的故事，他不知從何講起，也不願從頭講起，他不喜歡將自己的傷疤一一揭開給這群人看，他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把他的故事當成笑話，畢竟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說的話是沒那麼可信的。

趁著人少的時候，婁一盤腿而坐，心裏默念著婁三千和孟敘教與他的功法口訣，在記不得的地方冥思苦想，待第二日記起的時候也不知道對不對，反正無從考證，便將此練習下去。

這天下起了雪，婁一望著洞口撒進來的雪花，晶瑩剔透漫天白海，婁一藉著火把取暖，粗略的算了一下時間，來到凹地已有四個月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