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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第三十五集 老將征西
河東金城,漢軍大營。冷月在天,群星不明。

中軍大帳之內,老將軍趙充國面對諸將,侃侃而談,最後力排眾議。

趙充國: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又曰兵貴神速。我在夜間搶渡,其何得知?

諸將:末將等願聽將軍命令!

趙充國:既是如此,諸將聽令。著即派遣三支小隊,第隊百人,騎馬銜枚先渡,渡後安營置陣。若無敵情,速派人回報,再渡大軍過河。

諸將:諾!

於是各歸己營,召集部眾,依計而行。及至次日天明,三支人馬全都渡畢,乃據守河岸,遣人回報大帥。趙充國親率大軍出城,依次全都過渡。

漢軍渡畢,迅速上馬,列成陣勢。

忽見遠處塵土飛揚,哨馬來報:羌人百騎前來,前來哨探我軍。

諸將聞聽,齊都叫道:敵兵既至,末將請求擊之。

趙充國:我軍兵馬方渡,略有倦意。況羌人區區百騎,不必著意貪求。

諸將聽罷,不敢再言。

趙充國又問哨騎:前面四望峽中,可有羌人埋伏?

哨騎:屬下已仔細探過,峽谷中並無伏兵。

趙充國:早知羌人不善用兵,今觀果然如此。其若調派數千人防守四望、陿中,我軍何能前進半步?傳令眾軍,就地紮營,埋鍋造飯,休息一日,再趁夜間行軍。

諸將:諾!將軍用兵如神,我等拜服。

羌人百騎遠望漢軍已經渡河紮營,不敢近前,撥馬而去。

趙充國聞報,棄而不顧,隻令大軍飽食足睡,養精蓄銳整日。直待夜幕降臨,乃傳令拔營起寨,縱馬疾行百裡,天亮前到至金城西部都尉府,羌人哨騎竟然毫無知覺。

一萬漢軍精騎安全抵達都尉府,趙充國卻不提打仗之事,隻下令部眾飽餐酣睡,而且日日饗宴軍士,恍若太平無事。全體士卒皆都摩拳擦掌,盼望為朝廷效力立功。

數日之內,羌人遊騎多次前來挑戰,試探漢軍虛實。諸將大都要求出擊,趙充國不許,嚴令堅守不出,擅自出戰者依違背軍令處置。

羌人連日間多次往來,不見城中動靜,也便習以為常,常有散騎跳下馬來,坐在高坡遠望城中。甚至坐騎跑到一裡開外啃草,也不理會。

趙充國在城頭見此情狀,抬手喚過身側副將,手指城外高坡,附耳低言。

副將點頭領會,下城上馬,招呼部下兩員壯卒,命將城門隻開一縫,三騎快馬悄悄擠出城門,借樹木草叢掩映,潑風般向高坡沖至。

羌人遊騎聽到馬蹄之聲,抬頭看時,漢軍三騎已到近前,不足十丈。羌卒叫聲啊呀,翻身跳起。有的慌去地上掇起彎刀,有的急尋自己戰馬坐騎,亂作一團,不能相顧。

說時遲,那時快!漢軍副將及兩名勇士早至近前,各出兵器,將三名不及上馬羌卒橫掃在地,復哈腰提起,橫擔馬鞍,撥馬衝下山坡,向城中奔回。

這一連串動作,猶如電光石火,更似迅雷不及掩耳,隻於瞬息之間完成。待羌人上馬挺刀,或摘弓抽箭,漢軍三騎早已奔回本陣,叫開城門入內。

副將押解三名俘虜登城,向主帥施禮交差:將軍算無遺策,末將幸不辱命。

趙充國:亦全仗將軍神勇,騎術無雙。兀那羌奴,你等是要死要活。

羌俘:將軍老爺恁地說時,我等皆是求活。

趙充國:你等若照實回答本將軍提問,則可饒過不死。

羌俘:爺爺請問,小人等不敢不說。

趙充國:我來問你,你諸羌首領聞我天兵到來,作何計較?

羌俘甲:我家首領本謂道路遙遠,天朝鞭長莫及,故此造反。聞說天兵到來,後悔莫及。

羌俘乙:漢朝發兵,倒也在我家首領預料之中,不甚擔心。但聽說是當年蒲類將軍趙爺爺帶兵前來,便就皆都恐懼,互相埋怨。

漢副將:狗奴!你道眼前此人是誰?

三羌俘聞此,抬頭偷眼看時,見趙充國鬚髮皓然,不怒自威,恍然大悟,齊都叩頭。

羌俘丙:我諸羌眾家頭領痛悔不迭,互相埋怨。因說趙將軍雖然年邁,但依舊被朝廷重用,必有奇謀。若我等一戰敗亡,則萬事休矣!

趙充國:你等此言,似乎不實?

三羌俘:若有半句虛言,願受重處!

趙充國察言觀色,便知所言是實。於是揮手:帶去關押,好生看待,不許為難。

三名羌俘聞說可以不死,皆都感激涕零,爭相叩頭稱謝,後被軍卒押走。

趙充國通過審問,知道羌人畏己,因而內部已發生矛盾;由是心中有數,便即下城,升帳召集諸將,並請都尉府都尉列坐,商議出兵之策。

趙充國:我軍只有萬騎,又渡河深入敵境,利於速戰。都尉大人以為如何?

都尉:老將軍所言極是,今敵眾我寡,不戰則已,戰則務必一擊成功,方是上策。

趙充國:如此,大人有何良策教我?

都尉:將軍到此數日,只是養精蓄銳,不見動靜。今忽聚將議戰,必是成竹在胸。老將軍百戰百勝,威震西域;末將何能,敢在將軍面前賣弄見識?

趙充國:大人休要過謙。公久居河西,熟悉諸羌風物人情,兼識地理,必有高見。公即藏珍,不如我先發問:公謂草原大漠爭戰,將以何策得佔先機?

都尉:千裡草原,萬裡戈壁,一望無際,隻可侍勇衝撞,不利埋伏圍殲。依某愚見,若保必勝,必須用間。

趙充國:善哉此言!既是如此,可有用間之便?

都尉:就便將軍不問,末將也正要向將軍回稟。當先零部落謀反之初,有羌族部落頭領靡當兒,派遣其弟雕庫來向末將報告,泄其反謀。末將只因雕庫部眾有加入先零部落中者,因此不敢十分信他,就將雕庫留在府中,作為人質。未知此人,對將軍可有用處?

趙充國:如此說來,此人先來首告,其後先零羌果反,便是有功無罪,更非詐降。公可就便釋之,命其來見我。平定諸羌之叛,全在此人身上。

都尉領諾,起身出帳,傳下令去。未及片刻,監吏引雕庫入帳,命向趙充國施禮。

雕庫:偏邦末將雕庫,參見天朝上官。

都尉:雕庫,你道上面這個將軍,乃是何人?便就是當年蒲類將軍,趙充國老爺。

雕庫:阿呀,原來就是趙老爺。雖未曾見,如雷貫耳;今日見面,勝似聞名。

趙充國:聞你先來首告先零反狀,果是忠心天朝,天日可表。今我要用兵諸羌,為免玉石俱焚,特放你回去,與你兄長靡當兒傳信,你可願去?

雕庫:將軍吩咐,無有不從。

趙充國:甚善。你歸告汝兄,就說漢軍前來,是誅殺有罪者,余者無論。漢帝有詔,凡守法羌民,助漢軍斬殺強盜一人,賞錢四十萬,中等罪者十五萬,下等犯人二萬;壯男三千,老人及婦孺千錢,並所獲其錢財妻子,都歸立功者所得。

雕庫:順天除逆,本是我兄弟分所當為,何況大漢天子頒此重賞!

口中稱謝,再拜而起。趙充國大笑,賜酒三杯,親自送到帳外。都尉命送還馬匹軍械,並其四個部從,放出城去。

鏡頭轉換,甘涼道上,令居古城。

一支漢軍盔明甲亮,陸續開入令居城中。為首領軍大將,乃是趙充國之子趙卬,官拜右曹中郎將。是為西征二路主帥,帶軍來助其父。

漢軍入城,佈置牙帳已畢,趙卬剛剛坐定,哨馬來報。

哨馬:啟稟將軍,有緊急軍情,不敢不報。

趙卬:報來。

哨馬:我軍動向已為先零部羌兵偵知,先零乃出奇兵,抄我後路,截斷糧道。

趙卬:若是如此,我軍危矣。參軍何在?

參軍:屬下聽命。

趙卬:急代我修表,用上印章,遣使回京,向天子報告,奏請救兵。

參軍:諾,屬下遵命。

鏡頭轉換,長安未央宮中。

漢宣帝閱覽趙卬軍報,急下詔命:頒詔。令八校尉與驍騎都尉、金城太守聯合出師,搜捕山間羌兵,以打通糧道。調發三輔、太常地區犯人,免其監禁,編為部隊;召集三河、潁川、沛郡、淮陽、汝南地方軍,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等地騎兵,與武威、張掖、酒泉太守駐守各自郡縣之軍,共計六萬餘人,皆歸後將軍趙充國率領,進剿諸羌。

欽使齎詔,飛馬出京,先至酒泉,向酒泉太守辛武賢宣詔。

辛武賢聞詔失驚,遂對欽使說道:趙充國將軍今駐屯西部都尉府,數日按兵不動者,是為力主招撫先零等諸羌,不以武力征服也。賢欽使請暫住數日,待我上奏天子。

欽使:既如此,賢太守即請修表,待我替你回京上呈。

辛武賢:如此,深承賢使高義。

欽使:皆都是為國分憂,不須說得。

當日欽使便即飛馬回京,向天子呈上酒泉太守奏疏。漢宣帝見其奏疏略雲:

臣啟陛下,今各郡部隊都駐守南山,北邊空虛,其勢不能長久。北邊寒冷艱苦,漢軍馬匹無法過冬;武威、張掖、酒泉部眾逾萬,人馬大多瘦弱。臣請增加馬料,命眾軍於七月上旬帶三十日糧,從張掖、酒泉分兵同出,攻擊鮮水罕羌、稈羌。則即使不能盡滅諸羌,亦可奪取敵人牲畜,俘其妻子兒女,然後退兵返回,冬季再行進攻。我大軍頻頻出動,敵人定必震動瓦解,此為上之上策也。

漢宣帝覽奏,乃問丞相、禦史等諸臣:卿等以為此奏若何?

諸臣:此論是也,望陛下準其所奏。

宣帝:朕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用兵之事,將帥專長,我等不宜強行干涉之。

諸臣:陛下察納雅言,虛懷若谷,雖古之聖君,亦不能過之。

漢宣帝大喜,遂另派驛使馳馬出京,日夜兼程前往河西,將辛武賢奏書交給趙充國,命其與部下將士討論。

趙充國詳觀辛武賢奏書,遂與長史董通年等人商議,復上奏天子:

辛武賢所雲萬騎出於張掖,迂迴千裡奔襲,欲使敵人不備,古之用兵者難為也。敵必提前入林,以逸待勞;佔據險要,斷我後路糧道,使我軍陷入危殆也。又謂奪敵畜產,俘其妻子,亦是空話。另武威、張掖山谷貫通,水草豐盛,臣恐匈奴與羌人來犯,必圖佔據,二處軍隊尤其不可調動。先零是為叛首,挾持其他諸部族,故當捐棄罕、稈諸羌過錯,隻誅伐先零,以鎮罕、稈諸羌。則其必重歸善良,後擇良吏撫之,乃全勝定邊上策。

趙充國奏疏至京,漢宣帝劉詢再次拿不定主意,隻得交給百官討論。事情結果令人大跌眼鏡,經過丞相及三公六卿計議,皆都贊成辛武賢之策,反對趙充國之謀。

漢宣帝見此,難拂眾議,於是下詔:任命侍中、樂成侯許延壽為強駑將軍,作為三路主帥,再引一軍出京;派欽使到酒泉,任命辛武賢為破羌將軍,賜給璽書表揚,準納其計;詔命辛武賢、許延壽、趙充國各率本部軍馬,合討罕羌、稈羌,並命趙充國從速進兵。

趙充國見此,雖然滿懷義憤,還是耐下性子,再次上書天子,陳說利害。

漢宣帝展書觀看,見趙充國仍是抗旨不遵,並且絮絮叨叨,依舊抽絲剝繭,主張先平先零,再降服罕羌;並上屯田奏議,陳述罷兵屯田十二條利處。

漢宣帝畢竟是一代明君,詳推利弊,終被說服。於是不顧朝中眾臣反對,復詔準奏,並命趙充國為主將,辛武賢為副,約期於冬季進剿先零。

趙充國終得扭轉聖意,由是大喜,隨即引軍大進,兵發先零。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大兵出發未久,主帥趙充國卻不幸染病於途。

辛武賢、許延壽聞此,於是聯名上書,依舊主張進擊罕羌。

漢宣帝不忍駁其奏議,決定撫剿兩策並用。權衡再三,乃下詔給趙充國道:

聞卿有病,年老加疾,朕心甚憂。詔令破羌將軍辛武賢為卿副將,速趁此天時地利,將士銳氣,定於十二月擊破先零羌。卿可駐守養病,隻讓辛武賢、許延壽領兵前去。

欽使來至軍營,宣讀聖旨。趙充國急出一身大汗,拜罷聖旨,霍然而起。

趙充國:貴使,是何人屢為陛下出此主意?

欽使:正是辛武賢、許延壽兩位將軍。怎地,將軍以為不可行否?

趙充國:此時諸羌內部不和,未曾交鋒,羌眾主動前來投降者,已有一萬多人。若於此時出兵進擊,必會引起降眾動搖復叛,則兵連禍結,無已時矣!

欽使:但聖旨已下,進兵璽書已至,如其奈何?

趙充國:臣雖有病,但為社稷之重,當再次冒死上聞,請陛下收回成命。仍建議安排騎兵屯田,安定諸羌降眾之後,來春進擊,是為上策。有煩貴使,替某回京呈奏。

欽使聞說,臉現猶豫之色。

正在這時,中軍引二路帥使者入報:稟將軍,少將軍趙卬有書寄來。

趙充國接過,展書而觀:父親奉命出兵,若破軍辱國,其後亦可上書,向朝廷辯之可也。今出兵有利,且大人病重,又有何爭?一旦皇上發怒,性命且不能保,何論社稷?

趙充國恚怒,嘆道:我兒何說此不忠之言!若朝廷早用我計,羌患何能到此地步?此前推舉可以出使羌人者,我推舉辛武賢,丞相及禦史卻薦舉義渠安國,導致羌事搞壞。金城、湟中穀物每斛八錢,我勸司農中丞耿壽昌,若糴二百萬斛谷,羌人就不敢亂動。耿中丞請糴一百萬斛,隻得四十萬斛。義渠安國出使,又耗其半。失此二策,羌人故此叛逆。為今之計,隻可固守,不可輕舉妄動,若四夷猝然起兵,則非只是羌患矣!

於是斥退來使,復抱病上奏屯田書,力陳屯田之便,出兵之患。

此後信使在途,往返再三。

趙充國每次奏報朝廷,皇帝都交給公卿議論。公卿群臣起初贊成趙充國者甚少,後來越來越多,丞相魏相也表贊成,皆被趙充國說服。漢宣帝終於意決,於是答覆趙充國,肯定其計。但又擔心趙充國屯田可能受到侵擾,於是採取折衷之法,詔令辛武賢、許延壽與趙卬等出擊,趙充國負責駐兵屯田。

辛武賢等由是分兵南出,越過祁連山,在理水合擊罕羌。經過數次交戰,辛武賢和趙卬各斬殺、收降羌人二千餘名,許廣漢降獲四千多人。

趙充國隻以誘降安撫,未動刀槍,反而收降諸羌五千餘人,然後一路推行至先零。

先零羌長久駐紮,思想鬆懈,突見漢軍大至,不及應戰,拋棄車輛輜重便逃。

趙充國此時疾病已痊,因見道路險隘,下令眾軍休要貪功,在後緩慢驅逐。結果反是羌人自相踐踏,赴水溺死者數百人,投降及斬首五百多人。

漢軍毫不費力,獲得馬、牛、羊十萬餘頭,車四千多輛。

趙充國率漢軍深入羌地,傳令三軍:不得燒毀牧民住所,損害農牧。

羌人聞知,喜悅傳告:漢軍果然不殺我。

頭領靡忘派人前來漢營,請求漢帥:我等皆願降漢,尚請將軍還我失地。

趙充國深加撫慰:回稟你家首領,只要自此不與大漢為敵,我當奏報朝廷,還你故土。

羌使以此回報首領,靡忘感激無限,遂親自前來漢軍大營,表示投誠。趙充國設宴招待,與靡忘擊掌約誓,不以兵戈相加。宴會已罷,使其回去,告諭部眾。

靡忘將要告辭,漢軍營中諸將皆持爭議:反虜首領,不可放其回去!

趙充國:不可如此。公等皆欲殺敵建功,非為國家大計也。

言猶未完,朝廷答覆璽書到達,命令靡忘將功贖罪,招撫部眾來降,不予殺伐。

靡忘聞而大喜,向東三拜九叩,感謝天恩。由此竟不用出兵,諸羌就此平定。

神爵二年五月,趙充國上書漢帝:臣據羌眾傷亡及投降者人數,謂其力量已大為削弱,不足與漢朝相抗,請罷屯兵,以休養生息。

皇帝下詔:準卿所奏。詔命設置金城屈國,令辛武賢之子辛臨眾擔任護羌校尉。

黃沙飛揚,征塵滿衣,趙充國率軍振旅還朝。

畫外音:甘露元年秋,羌人合謀,殺先零羌首領猶非、楊玉,聯同諸部首領弟澤、陽雕、良皃、靡忘,率煎鞏、黃羝部落四千多人降漢。漢朝皆命安置於金城屈國,西羌遂定。甘露二年,趙充國去世,終年八十六歲,賜謚號為壯,葬於圭卜山之陽。趙充國七十三歲時請命出征,七十九歲凱旋迴京,如此老當益壯,在中外戰爭史上極其罕見。

甘露三年,匈奴呼韓邪單於來朝,對漢宣帝大加歌功頌德。

漢宣帝因思戎狄賓服,四海一統,天下太平,遂命在未央宮麒麟閣內,圖畫本朝十一位功臣。麒麟閣坐落在未央宮中,因武帝獵獲麒麟而命名。

傳旨官:漢天子詔旨,海晏河清,八方來朝,諸卿之功。茲敕封本朝十一功臣,圖繪影像,供奉於未央宮中麒麟閣上,以為人臣榮耀之最,萬世旌表。十一功臣,依序是曰:博陸侯霍光、富平侯張安世、按道侯韓增、營平侯趙充國、高平侯魏相、博陽侯邴吉、建平侯杜延年、陽城侯劉德、少府梁丘賀、關內侯蕭望之、關內侯蘇武。

圖繪麒麟閣十一功臣已畢,眾臣欣悅,百姓歡騰。

漢宣帝劉詢乃派農業專家蔡葵為勸農使,巡視全國,指導農業生產。於是天下各級官吏都將勸科農桑、發展生產作為首要政務。

在劉詢統治後期,國內經濟繁榮,農業連年豐收,谷價創造漢代最低價,民間大足,時稱「孝宣中興」之世。

當此天下豐足,宣帝便又致力於推廣經學,普及國中士人教育。這一日,因聚丞相韋賢、長信少府夏侯勝和侍中樂陵侯史高,向三人求問前朝經學之事。

漢宣帝:朕聞先祖孝武帝時,詔令太子劉據習學《公羊春秋》,從此《公羊》興盛。而劉據通曉《公羊》之後,又喜《穀梁傳》而私下習之。我欲興《春秋》,其事如何?

韋賢:既蒙陛下垂詢,臣等自當如實上奏。下臣以為,穀梁子本是魯學,公羊氏乃是齊學,而儒家根基在魯,故應興學《穀梁》。

宣帝:少府、侍中二卿,以為如何?

夏侯勝、史高:丞相之言是也,我等附驥。

漢宣帝聞而大喜:既如此,便擬詔旨,立召《五經》名儒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在石渠閣召開盛大儒家經學會議,平均《公羊》、《穀梁》異同,各自用經論處是非。

聖旨既下,立即施行。蕭望之等十一人各用經義核對,也多贊同推廣《穀梁》。宣帝親自進行審定,於是設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書》、穀梁《春秋》博士。

從此之後,舉國《穀梁》經學大為興盛。

鏡頭閃回,敘述蕭望之來歷。

蕭望之字長倩,開國丞相蕭何七世孫,東海蘭陵人。自幼好學,研究齊詩,師事後倉。後到太常受業,師從夏侯勝問《論語》、《禮服》,京師儒生皆稱讚其才。

大將軍霍光執政,長史邴吉推舉儒生王仲翁、蕭望之數人,都被召見。此前因有左將軍上官桀謀殺霍光之事,之後進見大將軍者都要露體搜身,摘去兵器,由兩個侍衛挾持。

蕭望之不肯聽其擺佈:如此有辱斯文,我羞於見之。

一邊說著,早已轉身,自動出閣。侍衛聞聽此言大怒,齊都上前,嚷扯不休。

霍光聽聞府門喧嚷,出廳問明情況,喝止侍衛:命來人進前答話。

蕭望之掙脫侍衛拉扯,上前整冠拜見,起身說道:將軍以功德輔佐幼主,使教化流傳天下,天下士人皆引頸蹺踵,爭相效力輔佐。今如此相待士子,恐非周公握髮吐哺之禮。

霍光聞而不喜,對邴吉所薦諸生,惟獨不授蕭望之官職,王仲翁等都補為大將軍史。此後三年之間,王仲翁官至光祿大夫給事中,蕭望之僅以射策甲科為郎,看守小苑東門。

王仲翁每次出入大將軍府,皆都前呼後擁,威勢赫赫。有次經過小苑東門,遠遠看到蕭望之,立即上前,趾高氣揚道:公不肯循常作為,何寧為看門人耶!

蕭望之坦然答道:人各有志,非公能知之。

又過數年,蕭望之因弟犯法受到牽累,不得宿衛,免歸而為郡吏。魏相經過考察,命其在大行令部下做司禮官。

地節三年夏,京師下雹,蕭望之因此上疏,要求天子接見,當面申說災異

漢宣帝早在民間時已聞蕭望之大名,乃遣少府宋畸致問,要求不必隱諱。

蕭望之奏道:《春秋》載昭公三年,魯國下大冰雹,彼時季氏專權,驅逐昭公。使昭公明其災害,則可避之。今陛下聖德為君,尋求賢人,堯舜用心。但吉兆未臨,陰陽失調,是大臣一姓獨攬權力之故也。強枝折乾,強私害公,故而上天降雹示警。臣望明主親自理政,選拔同宗,任賢以為腹心,使參政謀劃,命公卿朝見奏事,明述其責,考其功績。如此則諸事備理,至公至正之道則樹,邪惡被堵,私權可廢也。

漢宣帝當時正為霍氏專權煩憂,聞奏大喜,遂任蕭望之為謁者,得以近侍。又將官民上書交給蕭望之處理,舉止皆合天子之意,繼而拔為諫大夫、丞相司直,一年中提拔三次,直做到二千石級大官。其後霍禹以謀反罪受誅,蕭望之則日益受到信用,命為左馮翊。

蕭望之知道皇帝試用意圖,即振衣而起,積極處理政事。盡職盡責三年,京師內外交口稱讚,於神爵元年乃被升遷為大鴻臚。神爵三年,蕭望之遷為禦史大夫,終登三公之位。

當時丞相邴吉漸漸年老體衰,但漢宣帝對其極為倚重,以為眾官楷模,禮敬有加。

禦史大夫蕭望之上奏:今百姓貧困,盜賊不停,二千石官員多數才能低下,不能勝任其職。三公不當其位,故三光不明。今歲始日月少光,罪在臣等。

漢宣帝覽奏不悅:蕭望之言外之意,是在輕視丞相乎?詔命侍中建章、衛尉金安上、光祿勛楊惲、禦史中丞王忠等,共同詰問之。

蕭望之面對四卿詰問,心情激越,脫帽對答,口沫橫飛,舌戰群臣不屈。

丞相司直緐延壽當時在場,以為蕭望之面對滿朝公卿大放厥詞,可謂無禮至甚;又替丞相邴吉不平,於是摘尋蕭望之素日過錯,寫成本章,上奏天子。其疏略雲:

前日侍中謁者溫良秉承陛下旨令,前去告誡禦史大夫,蕭望之面對詔旨不恭,再拜而已。溫良代陛下詢問,其又故意伏地不起,卻說謁者禮節不周。今丞相屢病,蕭望之從不探問病情,在庭中相逢,又與丞相齊肩,其無理如此。蕭望之身為禦史,擅使其權,多讓守史私乘車馬,到杜陵照護其家事。位在九卿之上,不奉法自修、居傲不謙,受賄所屬牢獄贓款二百五十萬以上。臣等請予逮捕,囚禁懲處。

漢宣帝覽奏不悅,命將蕭望之降作太子太傅,黃霸代為禦史大夫。此後丞相邴吉病死,黃霸繼任;黃霸死後,於定國再為丞相。蕭望之一時激憤,終與丞相無緣。

鏡頭轉換,皇宮大內,漢宣帝斜臥龍榻,閉目假寐。

內侍趨入,輕聲奏報:諫大夫、經事中劉向求見陛下,稱有奇書進呈,供陛下禦覽。

漢宣帝:閑來無事,喚他進來。

內侍應聲而出,輕喚一聲,劉向入內見駕,大禮參拜。面部特寫,字幕推出:漢宗室劉向,原名劉甦,字子政。楚元王劉交玄孫,陽城侯劉德之子,中國目錄學鼻祖。

宣帝:賢卿何來?

劉向:臣奉陛下聖旨,因參與會審廣川王一案,故對其事知之甚詳。今作此《廣川王劉去傳》,因其內情奇詭異常,故此進呈陛下,以供天子禦覽。

說畢,自懷中掏出書卷,舉過頭頂。內侍接過,放置案幾之上。

漢宣帝看了一眼:我今精神不濟,懶看書文。卿且坐,何不口述其事,以解我睏乏?

劉向:諾,臣謝坐,遵命上奏。

鏡頭閃回,漢武帝時,廣川王府。

廣川繆王劉齊,惠王劉越之子,漢景帝之孫。這日正在府中閑坐,忽見國相匆匆而入。

劉齊:國相何事如此匆忙?

國相:前者為臣諫勸大王,休要一味寵信佞臣乘距,大王不聽。今其貪腐案發,因懼大王問罪,已越城逃走矣。

劉齊:叵耐這個賊胚,辜負本王一向看承眷顧,竟敢乃耳!所謂跑了和尚,須跑不了廟。傳我令旨,擒其宗族,全部下獄,勒追其贓。

國相:諾,為臣遵旨照辦。

鏡頭轉換,乘距藏在鄉間私宅,聞說家人宗族皆被下獄,心中怨恨,立即寫成密書一封,向朝廷首告廣川王劉齊,與其同母姐妹通姦情事,並說王子劉明諸般橫行不法。

密書被禦史衙得到,轉呈天子案前。漢宣帝覽書大怒,即派朝中公卿立即成立專案組,前往廣川調查,並命中尉蔡彭祖帶兵五百,捕拿劉齊之子劉明來京。

專案組到至廣川,向繆王宣讀天子聖旨,令其申辯,並欲拘捕王子劉明。

劉齊怒不可遏,又兼喝醉,高聲叫罵:漢室江山,孝景帝天下也。今憑奸人誣告之辭,皇帝便即輕信;你等狐假虎威,乾犯本王,便是叛逆。我將盡除爾等子孫,寧不信乎!

眾官聞此,不敢當眾反目,諾諾而出,立即遣使回京上書,向天子說明廣川王劉齊不遵聖旨,反而誣罵朝廷大臣,奏請立即拘捕囚禁。

當日天晚,劉齊酒醒,聞聽家人稟說日間情狀,大為慌恐,後悔不已。於是急撰認罪奏疏,派出快馬特使,搶先上書天子,稱願率廣川勇士奮擊匈奴,以贖前罪。

漢武帝覽其服罪供狀,便即息怒,回復同意其請,命出兵征伐匈奴。

劉齊奉旨,隻得整軍備伍,將欲北征。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大軍尚未出發,劉齊忽發急病,一夜猝死。

有司聽聞劉齊死訊,奏請廢除其國,武帝許之。數月之後,念及親情,復又下詔。準立劉齊世子劉去為廣川王,以承國祀。

劉去又名劉去疾,自幼極其聰明,師受《易經》,《論語》、《孝經》皆通;又好文辭、方技、博弈、倡優,無所不學。幼而狠戾,長肆貪虐,好聚無賴少年遊獵,遊弋無度。

如今既奉武帝聖旨,繼立為廣川王,劉去再無管束,愈發肆意胡為。

劉去有個專門嗜好,便是盜墓。自被封王之後,國事政務一概不理,每日帶軍外出,到處挖墳掘墓。不到一年時間,便將封國境內歷代塚藏,一皆發掘。

中尉大父爰猛為人正直,每每為此進諫,不厭其煩。因見劉去屢諫不聽,由是告病辭職歸家,並對家人說道:廣川王發掘塚墓不可勝數,必獲惡報。

大父爰猛既去,廣川王樂得耳根清靜,由此更加熱衷於盜墓,樂此不疲。

鏡頭快進,劉去在盜墓之時,便屢遇奇事。

盜掘晉幽公古墓之時,見內有一百多具活殉女屍,面目如生,見風化為骸骨;

挖掘春秋時晉國名將欒書墳墓時,發現墓內有一隻白狐,見人而去。

盜掘魏王子且渠墓時,見棺內死人栩栩如生。劉去駭甚,急忙退出,重新封閉陵墓。

劉去盜墓失驚患病,姬妾陽城昭信侍疾恭謹,被劉去立為正妻。愛姬王昭平、王地餘忿怒,欲殺陽城昭信,其後事發,皆被劉去虐殺。

陽成昭信:兩姬雖死,其婢女會將此事說出,若傳至京城,恐於殿下不利。

劉去:這事好辦,可將其一併絞殺,值得甚事。

陽成昭信:妾嘗夢見王昭平前來尋仇,奈何?

劉去:其於夢中現形,是欲使我畏忌,隻用火焚其屍便可。

遂命絞死二姬婢女,又掘出二姬屍體,都燒成灰燼。

二姬既死,劉去便立陽成昭信為王后,寵姬陶望卿為脩靡夫人,主管繒帛;崔脩成為明貞夫人,主管永巷。陽成昭信猶不自足,又對劉去進諂。

陽成昭信:脩靡夫人對我無禮,衣服比我華麗,還拿絲帛送給宮人。

劉去:你無故讒毀陶望卿,何也?除非其有淫亂之罪,如此小事,休再囉嗦。

陽成昭信:妾早聞脩靡夫人召畫工繪其住舍,與畫工有染;並數次出入南戶偷看郎吏,疑有姦情。大王若不問時,妾身也不敢明說罷了。

劉去:卿言難信,除非被我當場抓住。

陽成昭信默默無言,只在肚內盤算,暗設機謀。

忽有一日,廣川王召王后陽成昭信等人飲酒,眾姬都服侍在側。因想起前番王后所進諂言,便借酒意,為脩靡夫人陶望卿作歌。其歌辭雲:

欲瞞舅姑,淫亂一時;尋求奇異,自取滅絕。行走各地,自生災禍!

脩靡夫人聞此,駭然變色,低頭不語。當夜宴罷,劉去大醉,眾姬各自散去,隻余王后。

陽成昭信:妾向日所說,殿下尚還不信,觀今日情景,又當如何?前番陶望卿與諸姬飲酒,醉後忘形,曾多次指點郎吏臥處,並遙望郎中令所蓋錦被,面紅如醉。妾疑其必有姦情,王若不信,刑訊之下何所不得?」

劉去當時已醉,聞言怒發,立命召集諸姬,來至陶望卿住處。(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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