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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狼谷》第十八章 伊闕關刀影耀寒光1
1.

第二天上午。清風徐徐,枯蒿淒淒。

肩背行囊的張石憲、李究珊與謝鍾峰一道邊走邊聊,行走在通往龍門的山間土路上。

張石憲調整一下背包姿勢,側臉望望身邊謝鍾峰踟躕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開口說道:「謝、謝校長,咱、咱們這次龍門之行,應該說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可、可是我……這心裏頭……不知怎麼總覺著不太踏實。」

「怎麼?如此重要一次行動,會上大家可是醞釀再三、一致通過的呀,怎麼直到現在你……你還……」謝鍾峰捺著性子也做了一個調整背包的動作,轉對張石憲神情嚴肅地說,「石憲啊,在這關鍵時刻,咱們可不能心志不整、搖擺不定啊!」

「請謝校長放心,我們兩個一點也不含糊。至於張石憲心裏為啥發毛,」李究珊湊近謝鍾峰神秘兮兮低聲說道,「都是因為我們共同的嶽丈一個噩夢——夢見水車鏈子斷了,因而推斷出門不利!」

「那都是封建迷信!常言夢是心頭想……」謝鍾峰忽然從對方話中聽出蹊蹺,猛然抬眼在二人臉上一陣掃描,「剛才說啥——恁倆共同的嶽丈?」

「哎對啦,俺正要跟謝校長您彙報哪!」張石憲不好意思地眼望謝鍾峰低聲囁嚅道,「為了給老娘沖喜治病,昨天晚上,俺、俺跟素花應急舉辦了結婚儀式。」

「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謝鍾峰滿腔怒氣難以遏製,不加遮攔噴薄而出,「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一點不知尊重科學,檢點言行,反而聽信巫道之言,竟然在自己長輩蒙難忌日,結婚沖喜,大擺宴席!我說張石憲啊張石憲,你也不認真想一想,如果『沖喜』能治病療疾的話,那麼還要那麼多醫院有何用處?如果信奉封建迷信能解決問題,那麼咱們龍門之行還有什麼意義!你說你一個一向頭腦清醒、辦事嚴謹的人,怎麼能幹出這等愚昧荒唐、稀奇古怪的事情來!」

張石憲立馬從對方異常嚴肅的神態裡感悟到事態的嚴重性,因而後悔「沖喜」之舉顯然不妥,卻又大有難圓其說、有口難辯的窘迫,「我……我不該背著組織私定終身,辜負您對俺的培養教育,我張石憲實在是對、對不住您呀!」

「謝校長,石憲他確實是救母心切,還請您站在孝道的角度理解和原諒他這一回吧!」李究珊在謝鍾峰面前挺身而出,竭力為連襟「郎官」張石憲說情開脫。

張石憲唯唯諾諾、誠惶誠恐的狼狽模樣,讓謝鍾峰聯想到他和他初次相遇時非常相像的類似情景。

那是他們剛到鶴樂學校讀書的時候,他倆湊巧被分到同班同桌,比肩而坐。有一次在清理課桌的時候,張石憲用一塊潔凈抹布非常友好地連同他那一半臟乎乎桌面一塊兒清理,無意中打翻了他的墨水瓶。烏黑的墨汁一如一汪決堤之水,竟在瞬間沖越桌面方寸之地,肆無忌憚隨意飄灑,以至於弄髒了他的潔白襯衫,還有那方由他心愛的女友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他的精緻手帕,隻驚得他大瞪兩眼,手足無措。

「我……我不該擅自挪動您的東西……我不該對您毛手毛腳,都、都是我不好,我張石憲實在是對、對不住您呀!」

同樣的話語在那時顯得是那樣天真幼稚,有失大雅。儘管在他看來他同女友後來分手跟這件事情不無關係,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原諒,因為,他深知他的一顆友善之心燦若星辰、純潔無暇。

後來,他們倆不打不相識,還真正成了要好朋友,而且隨著彼此漸行漸深的三年相處,兩人關係從當初的互有好感、無話不談,逐漸升級到親密無間、情同手足。

由於受外界進步思想影響,當時的鶴樂學校已有為數不少的進步青年結伴搭夥暗暗投身革命。謝鍾峰和張石憲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心血來潮對天結拜的,而且還信誓旦旦約法三章。謝鍾峰清楚地記得第三條就是「要經得起各種考驗,同舟共濟,息息相通……」而現在,才剛剛步入實質性階段,他備受信賴的「老鐵」竟然秘而不宣,與一個出身草莽的同窗女友閃電「沖喜」,這對於謝鍾峰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個難於接受的現實。

然而,事已至此,謝鍾峰反覆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斷然不可因此而攪擾心志,過於衝動。於是他竭力剋製自己的煩躁情緒,以盡量平和、中肯的語氣對身邊二人諄諄開導說:「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大可不必總說一些對不起的話。生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與轟轟烈烈的革命事業相比,兒女情長、家常裡短的事顯得那樣渺小,微不足道。咱們每一個同志都應當以革命價值為價值,應當把黨的事業,把勞苦大眾翻身求解放的事情看得高於一切。咱們這次龍門之行非常重要,方才恁倆還有什麼疑問沒有講完,現在就接著往下講吧。」

張石憲與李究珊對望一眼,都為眼前這樣一位黨的書記深感佩服,大為感動。

「恁倆怎麼不說話了?」謝鍾峰依然穩住呼吸努力在做自我心理調整。

「剛才,可不單單隻為老嶽的一個夢境……」張石憲再次調整不穩情緒,一本正經,直言不諱地說,「更是因為韋、韋巡視近來言行舉止有些讓人生疑,因而感到不太放心。」

「對於韋巡視,儘管我們已感覺到有那麼一些可疑之處,但這僅僅是感覺而已,咱們沒有任何確鑿證據來證實人家確有什麼問題。」謝鍾峰向張石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因此講,我還是那句老話,不能因為一己印象就判定一個人的優劣,不能因為一個夢境就對一件重大事情做出定論,當然也不能僅憑想當然的顧慮就輕易放棄咱們的龍門之行!」

「我原則贊同謝校長的意見,只是……」李究珊以冷峻的目光望望謝鍾峰,口氣也變得嚴肅而凝重,「此次龍門之行,咱們幾個地方黨組織的骨幹幾乎是全體出動,因而穩妥與否,不僅關係到同來各位同志的人身安全,而且也關係到咱們好幾個縣地下組織的安全與否啊!」

「正是,適逢當今亂世,又是如此重大行動,無論有沒有疑點,咱們都需要格外的小心謹慎。因此,咱們這次的行動方案,都是圍繞安全問題而慎加安排。」謝鍾峰停下腳步,艱難卸下行囊挾在腋下,向眼前二人板著手指講述道,「首先,在出行隊伍的編排上,採取化整為零、相互策應方略;其次,要求所有人員攜帶相機、畫夾之類出遊器具,以遊人身份出現於公眾視野。」謝鍾峰說著從行囊中取出畫夾、畫筆,邊走邊畫繼續說道,「第三,特意安排提前一天趕赴龍門,儘快在數目繁多的神龕口中找到關乎會址的秘密情報,以便咱們如約赴會——這些都是在預備會上反覆討論通過的,怎麼,難道說恁倆這會兒思想……又有波動?」

「啊不不,沒有波動,沒有波動,謝校長講得非常正確,我倆一定遵照執行,一定遵照執行!」

「哎對,謝校長安排得非常周密,但願此去一路順風,安全暢通!」

張石憲與李究珊對望一眼,暗暗咂舌,而後又相互勉勵地穩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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