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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修瑪吉亞》第九十五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三人回到了這片大地上相對而言最真實的地方。白皚皚、霧蒙蒙的天空下,是如水墨畫一般的灰齊山。

小流潺潺,碎石堆徑,光禿禿的樹榦卻也不顯得死氣。寒冬的冷氣還沒有追上山腰,野草紛紛,金葉飄飄,靜謐而又恬淡。

神念沒有接近那個讓他進入畫中世界的小茅屋,而是隱匿氣息,和莫勒斯躲在林中,偷聽站在屋前對話的兩人。

站在面前右首的,是一名佩洛族的帶發女僧,乃是之前在畫中所遇的雲遊僧嵯峨。至於右首那人,同樣也是女子,紅瞳青角,長發飄飄,身形纖佻。白旗袍,青黑襖,面色冷峻,頗有神女之姿。身後背著一柄未出鞘的炎國寶劍。

神念一下便認出了此女,正是那個他和炎熔等人此行的目標,同時也是這一切事件的起源——炎國畫家,夕。

「怎麼了嗎?」

「不……小僧只是沒想到,先生的本尊竟是如此模樣。」

「呵。」夕高傲地輕哼。

「小僧在先生的畫中遊歷十餘載,本以為至少見得先生大半閱歷,未曾想……不過是先生畫海一隅,不值一提……」

神念本疑惑為什麼嵯峨會稱夕為「先生」,聽了她的話後立時想起,把他們趕出婆山鎮畫卷的說書人,和面前的夕長著一雙相同的龍角,身著相同的服色。原以為那是Arknights的化身,沒想到竟是這個夕的化身。

同時也不禁思忖,僅僅是Arknights的遊戲中的人物就已經能夠讓他和莫勒斯等人接連中招入幻,那他本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兩女的對話仍在繼續……

「你想問的不是這個。」

「哦,對,小僧一時震驚,把此事忘了,見諒見諒~」嵯峨撓撓頭道,「小僧曾在住持爺爺的閣樓裡,見過那幅《拙山盡起圖》,當時隻覺得其中有真意,卻答不上個所以然。問及住持爺爺,他老人家也隻說讓小僧自己下山找答案。

直至跟隨住持爺爺過去的足跡,遊遍大炎山河,入了先生的畫卷,方才略懂那畫中的真意。只是小僧一直有一事不明,為何點到末尾瀑布時,一筆飛去,留下數寸空白?」

夕瞥了嵯峨一眼,把問題拋了回去:「你以為?」

嵯峨閉目沉思,滔滔不絕地說道:「——拙山盡起,便是無限延展之意。末尾一筆飛瀑,直充天際,是以描摹那畫卷所描摹不下的大好河山……」

「……」夕一陣沉默。

「先生就別賣關子了,小僧自己一人瞎琢磨也怪不好意思的。」

「為了這點事,你就如此費盡心思?」

「也虧得這小小心結,小僧才能在先生畫中大開眼界,豈非好事?」

「也是。」夕沉吟道,轉而鐵下心道,「不過,你問的那一筆,不過是乘興而起,敗興而停,僅此而已。

當年畫到那飛瀑時,便不再想動筆了。之後再看,倒也頗有情趣,於是隨便起了個名,丟給你那糊塗師父了。」

嵯峨驚愕道:「想不到,竟是如此!」

「失望了?在畫中虛度光陰,得來的卻是這種答案……」

「不,小僧覺得,先生的話有趣得緊吶!……興起揮筆,敗興停筆……是了,是了,若萬事只有一個答案,百思其解,又有何意義?」

兩女對話充滿哲思,神念一時不解,便將其記錄成數據,以待日後推思。

夕道:「……明白這點,再得意忘形,也不是什麼壞事。只不過我把畫交給你那糊塗師父的時候,明明白白說的是「拙山盡」三個字,至於那個「起」字……就是你師父的意思了。」

「起?」

「你知道你師父當時看到了什麼嗎?」

「不是與先生一併遊覽了大好河山?」

「錯了。」夕冷冷道,隨後抬起右手,腳底身後倏起雲墨,裹挾了四周的一切,風雲變幻。

莫勒斯警惕起來,神念反而不慌,如今的他,已有十足的把握打破夕的法術。

眾人站在一片烏雲之上,天空黃雷鳴動,大風肆起,兩女倒也沒發現神念等人的身影。

「那是……住持爺爺?」嵯峨望著地面說道。

只見地面上哀鴻遍野,死屍成堆,無數家破人亡的人倒在荒野裡,肉眼可見的怨念浮在大地上。所見,所聞,所語,皆是慘劇。年輕的東國僧人一步一停,念念有詞。

「是了,他磨破了腳,餓暈了頭,在這片荒地走了三天三夜。」

「先生您救了住持爺爺?」

「不,我先前已救過他一次,這次我沒有幫他。倒是你該好好想想,在他那個年紀就見過如此慘劇的小沙彌,是如何成為你印象裡那個和藹慈祥的住持爺爺的。」

「住持爺爺……」嵯峨沉吟道,看著小沙彌走在血泊中陣陣發顫,年輕女僧的臉上寫滿了心疼和不忍。

就連莫勒斯也被這人間地獄的景象嚇到,咽了口唾沫向神念看去。然而神念竟神色如常,只是略帶憐憫,彷彿對如此場景早已熟視無睹。

轉瞬之間,幾人又回到了灰齊山上的小茅屋前。

「見遍人間冷暖而心不墜,天嶽崩於前而色不變。不常見的。」夕淡淡評價道。

「那拙山盡起之意,原來是住持爺爺加上去的……如此甚好,就讓小僧替住持爺爺再看一遍這大地風光!」嵯峨暢然道。

「既然你心結已了,那就趕緊離去吧。」

「等等!小僧有一事不吐不快。」

「問。我不喜歡太囉嗦。」

「畫中人究竟是真是假?」

嵯峨一問出口,神念咯噔一下,面色凝重,想起了在這片大地上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聆聽。

「你這問題真有意思,既已知是畫中人,又何必問真假?」

「小僧修為尚淺,卻也懵懵懂懂記下了「求真」二字。敢問先生,何為真?」

「……真。你看畫中人,自以為是真人看假人。如果我們也是畫中人,隨便哪天煙消雲散,你又能泰然處之?」

「人固有一死,小僧隻作當下想,自由自在,自然不會有半分惶恐。」

「人未必自由,我所畫之真真假假,皆是對自身的詰問。」夕嘆了口氣,似在回憶往昔。

「人生當自由。」

「錯,你我皆是畫中人。」

夕的一句話,打破了嵯峨的自信。

「隻自了,不自知,何真之有?到頭來何為真?何為假?你當真分得清楚?那又何必較真?」

一連串的反問,已然把嵯峨問得癡迷。

「難道……小僧此刻仍在先生的畫卷中?」

「你確實已經出了我的畫,只是,你怎麼保證我們所處的這片大地不是某個人的一時興起,無甚趣味?你們窮其一生所追求的那個「真」,不過是那個似我非我的魔怔。我們在這幅畫卷裡兜兜轉轉,看官看過了,喝兩聲彩,啐兩口唾沫,如此罷了。生皆夢幻,如露似電,無蹤泡影。」

神念聽得如癡如醉,莫勒斯聽到後登時想起Arknights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騎士,他如此的愚弄這片大地上的生靈,即便只是遊戲,卻也足以令人憤憤不平。

莫勒斯漸感身後沉重,眼見達庫萊已然醒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沒有在意。卻聽一聲截然不同的偏軟的聲音道:「是你們!」

這一句音量不大,在這片肅立的山林中卻是如雷貫耳。夕和嵯峨一齊朝神念等人這邊看來。

莫勒斯怒然回首,卻見達庫萊的神情不似先前犀利,面容也些許變化,變得更加和善親切。這時才醒悟,此刻在他們面前的,已然不是怪人達庫萊,而是風間風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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