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海戰紀》第三二五章 膽子太大
膽子太大出言諷刺春來的,是蘇美爾。
可卻連累天佑殤被擊斃。
蘇美爾眼睜睜看著卻無計可施,心中轉了幾百回,不由乾笑:「春皇子何必如此,天佑殤可是天佑家嫡系。」
人已經死了,一切無可挽回,蘇美爾想辦法先把自己摘出去,再將髒水潑向春來。這一次,春皇子三個字一本正經,再聽不出半點嘲諷,好像她原本亦如此。
她知道春來素來沉默,不屑於口舌之辯,方便她慢慢綢繆。
「打,還是閉嘴!」
春來果然不辯,蘇美爾喜上心頭,強裝悲痛道:「我等前來,本不是與春皇子生事,今日之事,真真叫美爾難辦了!」說罷一聲嘆,上前收拾天佑殤的屍體,柳眉緊皺,盤算著該如何交差。
雖然圓了一些,但無數人看到她先挑釁,她很怕為天佑家族遷怒。
尋常倒罷了,她身份敏感,在玉京每每不願出頭,名聲一直不旺。來到龍象隻為揚名,一個月時間蘇美爾依仗天嬌身份,如春風化雨籠絡不少人心,仍嫌不夠。天嬌所到之處,名聲被天海宴分去大半,畢竟她身份不夠尊貴,需要一點重量,並可以洗去蟲族嫌疑。
所以,她需要一塊墊腳石。
月前,見到消失三年之久的春來。彼時便有人冷嘲熱諷,春來只是靜靜品茶,渾然不理。蘇美爾便選中了他,需要一個機會發作。客棧內不許打打殺殺,只要春來不說話,她便能哄嚷起來,名聲不就起來了嗎?
誰知道,天佑殤出言辱及春來母親。
稍有了解春來都知道,那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該死!
其實,打一架最好,最半死,留點傷回去更好交代。但蘇美爾心生懼意,生怕一旦動手也是這般下場。
春來懶得理會,目光掃過蜃,沒有停留。
蜃卻感覺受了侮辱,他被忽略了。他可是最接近神的種族,星空之子,註定走上星空之巔的男人,就這麼被忽視了。這來歷不明的女人還得了一句話,他竟被忽視了!
他如何想,並無人理會,本就是跳樑小醜,隻他自己不知道。
一眾鬧事之輩,本還有怨氣,只因春來斯斯文文很好說話,並曾阻止東璃月。這些人實力不濟,顏色卻有,一直看著動向鬧事,才敢鬧春來。忽見一言不合,直接戳掉人半拉腦袋,這誰還敢出頭?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一個個默默蹭到牆角,裝透明人。
客棧不許殺人,這一條是鐵律,也是平民鬧事的底氣。可燕青海,雁無憂自始至終都未出現,眾人方知所謂鐵律也有人情。你早說啊,早說就不鬧了!
春來行事妥當,張曉漁根本不理會。
蘇美爾等人,也算個東西?
隻讓東璃月守著門口,怕有人亂闖。他基本確定了方案,只是實施還有麻煩……種心嘛,首先要有一顆心。生命金屬雖極易成型,那是對於專業人士來講。他於打造一竅不通,這他媽的。
煩躁!
需要從龍象挖出一位打造師傅來,鑄劍宮人不知跑哪裏去了。
翎椋笙經過一段時間調整,情緒平服幾分。一場鬧劇讓她了解了眾人行事的含義,她不顧身體疲憊,給人看診,若非東璃月與春來護著,她大約會被群毆。
所以,很多時候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聽張曉漁嘮叨,她聽了個大概,想跟張曉漁講一講葫蘆的神奇。
小姑娘太小了些,見張曉漁焦躁不安,並不敢上前。安如意看得真切,忙拍醒張曉漁。
關於葫蘆來歷,安如意隱約有猜測。如果她猜的沒錯,此事之後翎椋笙最好能躲起來。葫蘆,比元符還扎眼。
「嗯?」
「椋笙有話說。」安如意指了指葫蘆。
張曉漁眼前一亮,看著翎椋笙的眼神滾燙。翎椋笙眼睛有了光,她很聰慧短短時間便想通了,而不是鑽牛角尖。孺子可教,會有前途的,比他強多了,他吃了太對虧才長記性。若不是痛得深刻,此時都不如翎椋笙呢。
「椋笙。」
「先生。」
「……」張曉漁隻殷切看著,並不說話,生怕驚擾小姑娘。
「你繼續說。」翎椋笙太緊張,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安如意輕言安撫,冷冰冰機械聲帶著幾分溫柔。東璃月和白鷹行都在打量,安如意總降低存在感,不留神很難注意。這機械人很與眾不同嘛!
「這小葫蘆吧……挺神奇的。我丟了一根骨頭進入,後來長出一隻天鵝。」
原來玉色天鵝這樣來的,這個物種非常含有,記載中也很少出現。
「如此……」張曉漁陷入沉思。
眾人不敢驚擾,退到一邊燒水煮茶。安如意煮茶技法驚艷,春來特別摸出私藏好茶,方不負這等手藝。東璃月打著哈欠靠著椅子小憩,在他看來烹茶這事兒,跟脫褲子放屁沒啥區別,純屬浪費生命。
翎椋笙新鮮,看得津津有味,安如意便細細解釋。
白鷹行非常期待,涼山可是好茶。
難得休閑時光,龍象夕陽染了一地金黃。
遠方積雪蒼山,如一幅寫意山水,寥寥幾筆意境悠遠。
春來許久才收回目光,緩緩開口:「椋笙,你懂了嗎?」
「老師,我不理解……」翎椋笙心境過了這道坎,但腦子還未想明白。
「世事如此,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有實力,才能選擇做好人還是壞人。我不是壞人,對張曉漁是濫好人,對你們來說他是大好人。可他手上到底多少冤魂你知道嗎?我們是什麼,不該由別人來界定,要活著就要學會低頭。掙扎向前,守住本心,這就是人生。」
「天后,你知道吧?天后是好人嗎?她的存在,使星空有暫時的平衡與穩定,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講,那是大好人。可對其他人嗎?南大將軍鎮守深淵,一生清廉剛正不阿,只因酒後評論天后政策不公,便被斬了滿門。」
白鷹行一臉驚訝,春來啥都敢說啊。
春來輕啜一小口涼山,笑道:「別驚訝,我如此說便有實證。你哥也有,南大將軍孫子還是他救的。當日我也在,不如他果斷,所以我一直很佩服張曉漁。」
「好壞沒有邊界,強弱只有相對。」
「龍象偏遠,但凜冬已至,你要快點成長。等你強大起來,就可以堅持信仰,世界因你是非觀運轉。你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只要無愧於心事後無怨,都可以。」
「知道了嗎?」
翎椋笙方要點頭,白鷹行忽然道:「我不贊同。」聲音微微有些不自信。
「只是探討,無論對錯,但說無妨。」
「一切決定,連累他人都不可取。」到底家族子弟,略有些經歷考慮問題就全面起了。雖然做事仍毛手毛腳,比如他尋張曉漁,到底讓白家掣肘。但若無這種膽氣,白家也罷,白鷹行也罷,也就廢了。
白家想要再星空站穩腳跟,必然要面對風浪。
「不差。」春來微微一笑,並未多說。很多事情需要自己慢慢體會,口舌之辯沒完沒了。
翎椋笙沒有說話,只是輕啜茶水,一股苦澀在口中瀰漫,繼而轉為甘甜。許是窗外風景太像雪國,又許是思念母親,春來話綿密起來,說了許多往事,許多道理,喝茶竟有點醉了。
安如意打法幾個小的去休息,給春來留一些空間。
客棧的夜。
燈火昏暗不定,夜霧漸漸升騰,藍色月亮似乎觸手可及。
春來擊殺天佑殤,消息已經傳開,尤其星空修士之間瀰漫著緊張氣氛。曾經的雙子星,回來了。踏著春來的臉揚名,也要看看手中的刀,分量夠不夠重。天佑殤不算什麼,天佑家也不算什麼,但春來分明在打天后的臉。
於是,蠢蠢欲動的人群安靜下來。
蘇美爾不敢半分拖延,第一時間將消息原原本本傳給天海宴。至於天海宴如何處置,便不歸她管。天海宴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天后。
蜃躲在陰影裡沈默不語,他在權衡利弊。他看中天嬌背景,才與天佑殤、蘇美爾攀扯,天嬌中也跟這兩人相熟。可惜,蘇美爾有目的而來,並不與其他人合在一處,蜃隻好跟兩人一路。
本來沒什麼,來日方長。
可天佑殤慘死,蘇美爾尚且忙著脫身,他才加入更容易被遷怒。尋回雁鐵衣嗎?軟化說幾句,那傻小子定然回心轉意,殘害天佑殤的嫌疑更大,不然心虛什麼?可留下,他也只能是邊緣人物,借不到東風。
一群傻逼,壞老子大事。
蘇美爾心中煩躁,沒心情猜他想什麼,猜到也懶得計較!
蜃生性多疑,早把自己放到了騎虎難下的位置,都不用人給下圈套。
若不是主人交代,這種傻子白送都不要。
嘁!
鬧事人群躲在一間房裏,不敢出門,甚至不敢出聲。傍晚來了一群凶神惡煞,只因他們看了兩眼,被人衝進房間打殺三人。叫囂最熱鬧的那幾個縮在人群裡閉嘴不言,還是幾個年輕人衝上去理論,驚擾了雁無憂才出手將那群人攔下。
殺人者,暴斃。
其餘被趕出客棧。
但這些人終於看清了現實,螻蟻,他們就是螻蟻!
往日太安寧了,不知天高地厚,。龍象的天早就變了,他們慢慢學會看清現實。
都不是傻子,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再多怨言也只能憋著,臉上帶上討好的微笑,不然連被人幫忙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張曉漁思量甚久,又找張若麟談心,他的計劃有些大膽,甚至於有悖人倫。
「哥,都可以的!」張若麟先開口,他太了解他哥。
未語先笑,笑容有些討好的意味。平時他總三分涼薄,七分譏誚,對他更沒好臉。
待張曉漁把方案說完,不僅張若麟陷入沉思,就連春來都忍不住嘆道:「你嫌得罪張家不夠狠,一定要他們下追殺令,才舒服是不是?」
太大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