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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200章 命差一線實堪嘆,臨敵生疑足可悲
人算不如天算。

王世充精心謀劃的絕密軍事行動,並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有意泄露給了李密,而是李密無意之中得來。

在和李密的拉鋸戰中,東都洛陽已經日益窮困,尤其是糧食的負擔更是不能承受之重。

作為當時世界中心的超級大都市,洛陽城的人口甚至達到百萬級別,日常消耗,是一個天文數字。

洛陽城的供給,極度依靠周邊的洛口倉,興洛倉,河陽倉和黎陽倉四大糧倉。

當年修建這些糧倉作為戰備時,主要方向是對外。

考慮的是抵禦北方突厥的進攻,因而,在黃河以北修建了深廣都達到幾丈的壕塹,這對於防範北方騎兵衝擊有針對性的效果。

但這個軍事防禦工程並沒有考慮內部的叛亂。

現在李密起兵於中原腹地,手中已握有洛口,黎陽倉,而興洛和河陽倉,也在雙方的慘烈爭奪中,時常易主。

毫無疑問,時有時無的供給,給東都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東都雖然富甲天下,但卻已經極為缺糧。

現在東都的糧價已是鬥米三千錢,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當糧食的價格,達到鬥米一千錢的時候,就代表著極為嚴重的飢荒,現在已長時間維持在鬥米三千錢的水準。

這意味著,城市的承受能力,已崩潰。

結果就必然會餓死人。

因為沒有足夠的糧食,現在洛陽城內已經餓死了十分之二三的人了,這是數以萬計的龐大數量。

東都必須要改變這種狀況,他們唯一的希望是王世充。

作為楊廣最為信任和倚重的將領,即使不為東都,隻為自己求得一線生存的機會。

王世充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王世充並非食古不化的人,既然硬攻不行,那就偷襲。

於是,他開始招募士兵,並且為了提升士氣,大大改善士兵的飲食。

李密並沒有閑下來,他時刻關注東都城內的情況。

當有士兵投降時,他會親自詢問一些關於城內的實際情況,以掌握第一手的情報。

所有的決策,都必須有準確的情報作支撐,李密的老成和精明,得到了回報。

在一次例行的詢問時,他看似隨口地問一個士兵說:「(王)世充軍中何所為?」

士兵老實回答說:「比見益募兵,再饗將士,不知何故。」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活動,李密立即意識到,出問題了。

李密具有異乎常人的敏銳和判斷力,他通過士兵的幾句話,就判斷出王世充的意圖。

他胸有成竹地對裴仁基說:「吾幾落奴(王世充)度中,光祿(裴仁基)知之乎?吾久不出兵,世充芻糧將竭,求戰不得,故募兵饗士,欲乘月晦以襲倉城耳,宜速備之。」

李密再一次顯現出他的可怕。

王世充的偷襲,在李密的計劃下,已經變成了光明正大的進攻。

他早已布好口袋,讓王世充自己鑽進來。

以有備對無備,又是主場作戰,以逸待勞,這場仗,還沒開始打,就已經決定了結果。

王世充在這場偷襲中,損失了他的得力幹將費青奴,還有一千多名精銳騎兵。

雖然他見機得快,逃回東都,但此戰之後,王世充的老本也幾乎賠光了。

他似乎被李密嚇破了膽,再也沒有勇氣出戰。

事實上,屢戰屢敗之後,王世充手下也沒有多少可用之兵,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世充急需補充兵源。

王世充在等待,他並不急,他知道,在東都,會有人比他更急。

越王楊侗就是更急的那個人,他幫王世充解決了他這個難題。

因為整個東都,現在只剩下王世充一個能打的,楊侗沒有選擇,他只能依靠王世充。

為了催使王世充儘早出戰,解決東都的圍困,趕王楊侗放下身段,拉低底線,將東都最核心的七萬軍士,交給王世充指揮。

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和力量。

王世充滿血復活。

兵強馬壯的王世充,立即硬氣起來,他始終認為,李密內部並不穩定,只要自己打一個勝仗,或者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功。

他欠缺的只是捅破這一層窗戶紙。

李密當然非常可怕,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犯錯誤的一天,也一定有被打敗的一天。

王世充堅信自己能等來這一刻,但他先等來了自己再一次的大敗。

李密真是他一生的苦主。

其實這一次王世充已經非常接近成功,只是他並沒有抓住機會,或者說,上天還要留著李密去做一件真正的大事。

王世充手握七萬生力軍,他再次成了地主老財,於是,第四次戰鬥立即開始。

這同樣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戰鬥再一次發生在洛水。

王世充表現出他的忠心和勇猛,他再一次想主動攻擊李密。

很難相信,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之後,王世充竟然還敢主動渡河攻擊。

也許,他心中依然存著自己是正規軍,李密是流寇的心裏認知,或者和楊侗的的嚴令催促有關。

王世充再一次造橋渡水攻擊李密。

相似的故事再一次上演。

各軍爭先恐後造橋,橋先成者先行進攻,這批東都的精銳士兵可能被李密壓抑得太久,他們竟然表現出一往無前,悍不畏死的戰鬥狀態。

一些沖在最前面的,不怕死的驍果,竟然已經攻破李密的外柵,這引發了李密軍營之中的混亂。

這本來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一鼓作氣,李密的軍隊可能會崩潰。

但王世充是李密的手下敗將,並且是常敗之將,他不相信可以取得這樣理想的戰果,他害怕再一次失敗,竟然在優勝的態勢下,鳴金收兵。

這引發了一場混亂和災難。

李密緩過神來,他在垂垂敗矣的形勢下,重新建立信心,也立即組織隊伍,竟然沒有做任何調整,全力追擊王世充所部。

可怕可怖,令人敬畏,用兵若神的李密。

王世充後悔都來不及了。

撤退的號角一起,已經渡河的軍隊,為了不被全殲,也為了早一步逃命,全部擁擠,爭先奔向渡河的浮橋。

人多橋窄,亂成一團,局面已經失控。

混亂之中,沒有任何統一的指揮,王世充的這支軍隊,已成了待宰的羔羊。

被洛水淹死的人,多達萬人,更可怕的是,天氣也和王世充作對。

當時天寒大雪,王世充的軍隊勿忙渡河,很多人身上都濕透了。

可以想見,北方的透骨的寒冷和北風,狂暴肆虐,根本不是弱小的人類身體所能承受,於是,一路之上,被活活凍死的士兵又有幾萬人。

這真是一場慘劇。

王世充徹底被嚇破了膽,敗光了家底,如此慘敗,他也不敢回洛陽城,他一路狂奔,撤退到黃河北岸邊的河陽城(今河南孟津)才穩住腳跟。

當時,跟隨在王世充身邊的才幾千人,這是徹底的慘敗。

王世充將自己鎖在監獄之中,請求楊侗治罪。

但整個東都,就只有王世充還能打,他們還需要王世充,洛陽也還需要王世充。

於是,王世充被無罪釋放。

第一步就是收合亡散的戰士,又重新聚集了一萬多人,才稍微恢復一點生氣。

此戰之後,王世充堅壁不出,他駐紮於洛陽東北的含嘉城,再也不敢出兵向李密挑戰。

李密挾全勝之威,本想一舉攻下東都洛陽,他擺出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將洛陽重重困住,並且在它的東面重新修繕了金墉城,作為指揮中心。

當此之時,李密的軍隊達到了三十萬之多,這是他的鼎盛時期。

東都守軍做了最後一次掙扎。

留守韋津,雖然知道事已不可為,但他有捨身報隋之義,他決定殉國。

他想讓讓東都的士庶,也想讓東都的官僚們都看看,他會失敗,也會死亡,但那不是戰之罪。

於是,他親自率軍在洛陽城下和李密硬扛,沒有奇跡,他求仁得仁。

韋津在戰場之上,被當場擒拿。

從此之後,東都洛陽,再無一人願意出戰,也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出戰。

東都指日可下。

李密似乎成了那個老天選定的人。

他的聲望,遠達五湖四海,天下群雄,即使遠處江南的反隋義軍,無不獻表獻款,承認他天下盟主的地位。

這是他最好的時代,也是他最後的時代。

李密的部下看到情勢喜人,都勸他立即登上皇帝大位,以便名正言順領導天下群雄。

但李密知道,洛陽一天不下,他也只是聲望上,而不是事實上的天下盟主。

李密非常冷靜地說道:「東都未平,不可議此。」

李密的夢想是在洛陽,這個居天下之中的繁華都市,即位皇帝。

那是他的夢想,也只是一場夢想。

因為,本來已經全無機會的王世充,等來了一個反敗為勝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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